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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小针女-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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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青看向勇亲王,勇亲王沉声道:“给她!”
孙婆子慑于勇亲王的威严,只能有些瑟缩的把那锦盒,捎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给了姜宝青。
姜宝青按开那锦盒的扣子,翻开盖子,锦盒里原本放了一方青花花鸟婴戏笔架砚,笔架砚垫着一方明黄色的软绸,那支点翠垂珠蓝玉凤尾簪就放在笔架砚旁边,看着似是有些拥挤。
姜宝青拿起那支点翠垂珠蓝玉凤尾簪,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果然不出她所料,簪子上带着隐隐的沁甜香味。
姜宝青微微一笑,将那支凤尾簪先是递给了勇亲王妃:“王妃,您闻一下,是否可以闻得到什么味道?”
勇亲王妃接过,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稍有些不确定道:“似是有一道甜香……”
姜宝青又从勇亲王妃手上接过那簪子,递给了勇亲王:“劳烦王爷也闻一下,是否有什么味道。”
“这味道有些淡了,似是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勇亲王微微蹙眉。
“自然是熟悉的,这是甜水八宝香的味道,”姜宝青顿了顿,看向一旁的英侧妃,“也是侧妃娘娘惯用的一种香。”
英侧妃不耐烦道:“这不是更能说明这支点翠垂珠蓝玉凤尾簪是我的簪子吗?我的簪子沾染上我的香气又如何了?”
姜宝青微微一笑:“侧妃娘娘方才也说了,这簪子平日里收藏于妆奁的锦盒之中,那如何沾染上侧妃娘娘身上的甜水八宝香?退一万步讲,这支深藏在妆奁中的凤尾簪,哪怕真的在妆奁里沾染上了这甜水八宝香。这甜水八宝香香味沁甜清雅,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留香持久……那么,按照侧妃娘娘的说法,这支凤尾簪是在三日前丢失,簪子上的香味如今早该散去了才是。为何现在还带有丝丝甜香?”
随着姜宝青的话,英侧妃脸上像是染上了水彩一样,又青又紫,五彩纷呈,精彩极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支簪子今日在被放进这锦盒之前,一直在侧妃娘娘的怀里,自然是沾染上了侧妃娘娘身上的香味!”
姜宝青声音并不大,然而这话,却犹如重锤般,狠狠的打在了英侧妃的脸上,她踉跄退后几步,还兀自做着最后的挣扎:“许是你故意往这簪子上熏了香……”
然而这话却是无人再听了。
若是姜宝青去故意熏香陷害,她身上如何不留下甜水八宝香的香味?
然而姜宝青身上却是清清爽爽的,沾着半缕略带苦味的药香,甜水八宝香这般容易认出的香味,却是没有的。
至此,英侧妃的故意栽赃诬陷,终是彻底坐实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玉佩
英侧妃徒劳的想去牵勇亲王的袖子,勇亲王却一挥手,将袖子从英侧妃手里甩出:“英侧妃,可以了,不必再说了。”
英侧妃犹自垂死挣扎着:“不,王爷,你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我……”
她的辩解听上去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勇亲王顿了顿:“来人,将英侧妃带下去!”
“王爷,且慢。”一直沉默不言,侍立一旁的桂嬷嬷这时候站了出来,她穿着一身藏蓝色圆领直身小袄,满头银发梳成了个纂儿,统共用一柄银簪子拢着,看上去端正又威严,她缓缓道,“容老奴托大说一句。”
桂嬷嬷是佳慧太妃身边积年的老人了,打从佳慧太妃还在宫里头做慧妃时,就一直侍奉左右,也算是一直看着勇亲王长大的老嬷嬷了。后来先皇崩逝,佳慧太妃被勇亲王接到了亲王府上,桂嬷嬷年纪也大了,因着在宫里头一直伺候佳慧太妃,没有婚嫁,膝下自然没有子女。不过,还有一个侄儿,她一直照看着。眼下这侄儿一家倒也很是孝顺,想把桂嬷嬷接出去享福。佳慧太妃便做主放桂嬷嬷出去颐养天年。
不过,桂嬷嬷实在舍不得佳慧太妃,在外头住了半年,就又自请回来继续侍奉佳慧太妃。佳慧太妃年纪也大了,有这么一个积年的老嬷嬷陪伴,生活也不至于太过无聊。桂嬷嬷回来后,佳慧太妃也开怀了不少。
勇亲王对桂嬷嬷向来也有几分敬重,他顿了顿,道:“桂嬷嬷,请讲。”
主子的敬重,很多时候其实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毕竟你是个下人,主子敬重你一次两次还算是长脸,若是天天这样,难免主子心里头不会有什么疙瘩。桂嬷嬷为人低调,从来不倚老卖老在勇亲王面前指点什么,眼下这样还是头一遭。这个面子勇亲王还是要给的。
桂嬷嬷朝勇亲王福了福,算是谢恩。她直起身来,语气和缓道:“姜小神医,是王妃一片孝心特特请来给太妃看病救命的,这几日老奴在旁看着,人家姜小神医年纪虽小,医术却是高超,对太妃更是细心诊治,今儿太妃能苏醒,功劳都是姜小神医的。”
说到这儿,桂嬷嬷顿了顿,一脸郑重的又朝姜宝青福了福。姜宝青忙侧身避过:“桂嬷嬷客气了,这是医者本分而已。”
桂嬷嬷看向勇亲王,又道:“王爷也莫嫌老奴啰嗦。老奴一把年纪了,也不是搬弄是非的那等人。只不过今儿这桩事,老奴算是半个亲历者,对太妃有大恩的姜小神医又是在我们府上遭遇了这等委屈,老奴自然是要分说一二。”
英侧妃想说些什么,然而桂嬷嬷却不由她开口,径直说了下去:“……老奴下午那会儿正在太妃屋子里头伺候,就听得隔壁屋子里似是有什么重物倒了,忙带了人过去看,就见着侧妃娘娘带了不少五大三粗的婆子,凶神恶煞的很,把人家姜小神医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给逼到了塌上。姜小神医对咱们勇亲王府有大恩的这么一个小姑娘,被一群面目可憎的婆子给逼的只能脱了簪自保,可怜见的,地上还一片狼藉,老奴若是晚去一步,说不得姜小神医就要被她们给如何了。”桂嬷嬷说到动情处,微微有些激动,“王爷,眼下既然证明了这是侧妃自个儿设计的一出戏,就是想要栽赃陷害姜小神医,还让姜小神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能这么轻拿轻放了,说什么也要给姜小神医一个交代,不然传出去,咱们勇亲王府对太妃娘娘的救命恩人这样,知道的是说侧妃心狠手辣,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勇亲王府见不得太妃好呢!”
桂嬷嬷前头那些话都是铺垫,最后这句才是关键。
勇亲王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桂嬷嬷说着是要给姜小神医一个交代,其实就是让勇亲王表态,如何处置英侧妃。
当然,这处置还不能轻了。
英侧妃惊恐无比的看着勇亲王看着她的神色慢慢变得凶狠起来。
她慌乱之中,看到了姜宝青腰畔那枚玉佩,那上好的水头,流转的沁色,都说明了这方玉佩绝非凡品。她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大喊道:“王爷,那个姜宝青真不是个好人!你看她腰间那方玉佩,她一个低贱民女,哪里能得到那么好的东西!定然是她偷盗的!”
因着姜宝青是个小姑娘,勇亲王的年龄,放在民间,差不多都能当姜宝青她爷爷了,自然不会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也就没发现姜宝青腰畔挂着的玉佩。这会儿英侧妃一提,勇亲王特特抬眼看去,一下子就瞪大了眼。
英侧妃心中刚浮起一抹窃喜,就见着勇亲王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勇亲王是天家的子孙,生来就是泼天的富贵,然他不是那种整日只知酒色享乐的纨绔,他弓马娴熟,孔武有力,这一巴掌抽出去,直直把英侧妃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给抽得像个陀螺一样,旋出去倒在了地上。
英侧妃跌坐在地上,保养得宜光滑水嫩的脸上,几乎是立时就出现了鲜红的指印,能看得出来,这次勇亲王没有留手。
英侧妃喉咙里发出一声难辨的短促叫声,像是被打得失了一大半魂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半点动静。
英侧妃许久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勇亲王,凄厉的喊道:“王爷!”
勇亲王冷冷的睨了一眼英侧妃:“我这是在救你——你可知那玉佩是何来历?”
英侧妃既惊又疑:“什么来历?”
勇亲王深深的吸了口气,用一种极为奇特的眼神望向英侧妃:“那是当今圣上常佩着的一枚玉佩。你,懂了吗?”
英侧妃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看上去像是连呼吸都停滞了,唯有浑身微微的颤栗,才能让人知晓,她还是活着的。
竟然是当今圣上的玉佩!
姜宝青自然是不可能翻去皇宫偷了当今圣上的玉佩,也就是说,这是当今圣上赏的!
随身常佩的玉佩不同于其他的赏赐,这定然是极为亲近的人,圣上才会赏下的东西!
这姜宝青,竟有如此背景?!
英侧妃看向姜宝青,就见着眉目如画的小姑娘,朝她意味深长的微微笑了笑。
这笑,看在英侧妃眼中,便是极为歹毒的炫耀意味。
英侧妃双眼一翻,干干脆脆的晕厥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闲谈
哪怕英侧妃晕厥在了地上,勇亲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冷漠的让人把英侧妃拖了下去。
“姜姑娘,你受委屈了。”勇亲王深深的看了姜宝青一眼,“你放心,英侧妃这事,本王定会给你个交代。”
姜宝青也不含糊,福了福,很是干脆道:“民女相信王爷定会秉公处理。”
勇亲王离开后,勇亲王妃有些歉疚的看向姜宝青:“是我管束不力,让你受委屈了。”
姜宝青道:“人心难测,侧妃这般行事,王妃又哪里能料得到。”
勇亲王妃见姜宝青似是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心里越发觉得姜宝青是个大度的好姑娘,望着姜宝青的眼神也带上了赞许,心里免不了又升起那个念头——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虽说家世上差了些,但她本事好,性情也好,一看就不是那种会祸乱门楣的。若是能给庭儿做侧妃,那是多好的一桩事。
勇亲王妃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却听得一旁的儿子蔺昱庭笑着开了口:“……姜姑娘,裴兄同我打过招呼,说你是他小师弟的妹妹,便如同是他的妹妹。而我又与裴兄情同兄弟,自然你也是我的妹妹。今日这事,我原本还怕父王又被侧妃迷晕了眼,胡乱冤枉了你,本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保下你,没想到你竟是自个儿轻轻松松的就把侧妃给料理了。实在让人佩服的很。”
勇亲王妃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望去,见自家儿子脸上并无异色,只是一片单纯的欣赏之色,这才微微放下了心。
姜宝青同蔺昱庭统共就见过一次,少年这般热情,一下子平白多了两个哥哥似的。若是她就着蔺昱庭话里头的意思顺杆往上爬,没准就是皆大欢喜,日后还能多个靠山。只是姜宝青性子其实是有些清冷的,她微微一笑,并不搭话,口中只道:“多谢世子好意。”却也不说旁的。
勇亲王妃在一旁看着姜宝青落落大方,对着蔺昱庭眼中没有半点谄媚讨好之意,心里反而越发中意。
要知道,不是她自吹,她的庭儿,抛去这一身的世子身份,在满京城的英年才俊里,那也是数得着的,生得好,学问也好,性情更是犹如赤子;更遑论他还是极为尊贵的亲王世子,一旦嫁给他,便是一品世子夫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触手可得。
偶尔勇亲王妃出去应酬,满座的夫人太太们,但凡家里头有适龄姑娘,总想着过来同她攀几分交情,让勇亲王妃不胜其扰。
姜宝青这般不上赶着的,反而让勇亲王妃更为欣赏。
只是还是那句话——可惜了。
夜晚,缺月挂上了积雪的树梢,热闹了大半个下午的安远苑终于又重归了安静。
姜宝青心神疲累,早早就歇下了。
她倒不知,这会儿京城里的一处酒楼里,正有人在说着她的事——
世子蔺昱庭进了云上客的包间,里面裴语泽正在那儿小酌,见他过来,手里还把着酒杯,轻笑道:“昱庭来了。”
蔺昱庭向来敬佩裴语泽的学识与为人,他解下身上的披风,交于身后的书童,有些歉意的笑道:“家里头出了些小事,便出来晚了些,好在还没过约定的时辰,裴兄可是等久了?”
裴语泽眼中闪过一抹兴味,将手中的琉璃酒杯放到桌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什么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么?”
蔺昱庭笑道:“没什么,已经解决了——说起来,裴兄你还让我帮着照看姜姑娘,我之前还在想,内宅里头我母妃自会照顾的妥妥帖帖,旁的事想来也插不上什么手——没想到今儿竟然偶然目睹了一番姜姑娘的风采,好生敬佩。”
裴语泽眼中光芒大盛,他勾起嘴唇,微微一笑,配着他那向来慵懒的形貌,倒是让人挪不开眼神去:“哦?什么风采?”
蔺昱庭顿了顿,又实在想向人倾诉,想着裴语泽同他交好,也不是什么外人,便把下午英侧妃闹得那一出闹剧来一一同蔺昱庭说了一番,说到最后,蔺昱庭很是推崇道:“……裴兄是没见当时姜姑娘那镇定自若,娓娓道来,将英侧妃给辩得无话可说的风采!京城中的闺秀大多说不得几句话,便羞涩垂首,或者扭捏不言,实在是不怎么好交流。姜姑娘倒是不同,厉害的很。”
裴语泽听了,脑海中依稀勾勒出那个少女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模样,忍不住又是笑了笑,一本正经道:“姜家妹妹自然是厉害,毕竟是我那小师弟的胞妹。我那小师弟你也是见过一次的,芝兰毓秀,端得是一副美玉良才。姜家妹妹同小师弟一胞双生,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蔺昱庭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厉害得紧——”他顿了顿,倒是想起一事,咦了一声,“只一桩事有些奇怪……”
裴语泽这会儿对姜宝青兴趣越浓,闻言,便“哦?”了一声,引着蔺昱庭把话往下说:“什么事?竟让语泽觉得奇怪?”
蔺昱庭对着裴语泽毫无隐瞒,又觉得裴语泽是姜宝青哥哥的师兄,自然也不算外人,踌躇了下,还是一五一十说道:“……姜姑娘有一方玉佩,我父王说,那是圣上常佩的。也不知姜姑娘是从何得来。”
裴语泽顿了顿,笑道:“姜家妹妹医术高超,许是机缘巧合下治好了天子近臣的病获赠的……你说了这么久的话,酒倒还没喝一口,来,这云上客的梨花酿虽名声不显,入口却是醇甜,余味悠长,你且一试。”
一旁的小厮忙给蔺昱庭把酒倒上,烛光晃动中,两人把酒言欢。
而在此时,勇亲王府里门房接到了张拜帖。
能当上王府门房的,自然是要对当下京城里头的人物都心中有数的,他只看一眼,便不敢慢待,忙使人去王爷书房通传。
勇亲王原本便在书房里处理公事,见得那拜帖,微微拧了下眉头,心中起了一番波澜。
下午刚出了那事,晚上他就递了拜帖过来,难不成消息传得这般快?
勇亲王按下心中猜测,让管事将人迎了进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疯了吧
勇亲王见那人神色沉沉的从书房外跨进来,看着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看来是已经知道了下午时发生的那事——想到自己家的消息就这般轻易的传到了外头,勇亲王心情也有些不佳:“你来做什么。”
虽是夜晚,然而夜色并不能掩盖那人半分的清隽华贵。哪怕是面对着勇亲王这种顶级权贵,那人也没有色变,只是喊了一声:“蔺世叔。”
勇亲王听到这称呼,顿了顿,神色缓了几分,只骂道:“好,看在你这声世叔的份上,我且不骂你——你看你一副过来兴师问罪讨债的模样,可把我当世叔了?竟然往我这府里头埋眼线!”他越说越气,眼下连一个小辈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
那俊美无俦的青年,闻言却是笑了下,虽说笑意未达眼底,然而他生得极美,哪怕这般有些冷冰冰的模样,也是如画中仙般的赏心悦目。
“蔺世叔,你又不是不知,你家钉子遍地,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这话却是越发让勇亲王恼了。
他身在这个位置,也是有许多的逼不得已,任由那些眼线埋在家里头,偶尔故意漏几分信息让他们传出去,反而是一种变相的自证清白。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的府中被旁人这般毫不忌讳埋了眼线,他还要笑脸相迎!
勇亲王怒瞪着那青年,冷笑一声:“好一个世侄,往旁人家里埋眼线还有理了。宫计啊宫计,你个臭小子,出去闯荡了这么多年,胆子倒是大的很!”
宫计丝毫不见半分心虚,他风轻云淡道:“蔺世叔也不必这么大火气,我对贵府没有半分兴趣,不过是要紧之人眼下正在贵府做客,我自然不能眼盲耳聋,得罪之处,还请蔺世叔见谅了。”
说着,宫计朝勇亲王作了一揖。
勇亲王被宫计气得说不出话来,把意图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他是真真不知道该怎么骂眼前这个看上去明明一身矜贵,行事却这般无赖的青年了。
勇亲王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绪。
他转身往书桌后的太师椅里一坐,没好气道:“行了,场面话说完了,说说你来干什么吧。”
宫计冷声道:“听闻今日我家姑娘在世叔府上好生受了番委屈,我自然是来讨个说法的。”
果然!
这个孽畜!
这个护短的孽畜!
勇亲王恨不得站起来指着宫计鼻子大骂一番,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脸色十分难看:“英侧妃我自然会好生处理,不用你来讨个说法!”
“我相信世叔自然会秉公处置,”宫计道,他的面容在灯下几乎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神色那般冷漠,像是从冰封了千年的高岭雪山上一步一步迁徙而来,他紧紧盯着勇亲王,“不过,我还是要向世叔讨个说法——你们府上不分由说的将我的姑娘强请了入府,给老太妃诊治,这本不是什么坏事,我也同世叔打过招呼,世叔那晚是如何答应我的?‘会好好看顾’,是这样说的吧?然而眼下结果是什么?我的姑娘殚精竭虑,将昏迷已久的老太妃给治醒了,可世叔府上是如何回报她的?——她被一群刁奴给逼到竟要用簪钗自保。世叔怎么说,也要给我个交代吧?”
最后几个字,颇有几分阴沉的意味。
勇亲王跟宫计他爹,也是有着不菲的交情,算是打小看着宫计长起来的。勇亲王就不曾见过宫计这厮说这么长的话;再看宫计这副咄咄逼人的冷厉模样,那寒凉的双眸,入鬓的剑眉——勇亲王猛然发现,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明灿的少年了。
勇亲王有些沉默。
他确实也不是当年那个愤懑绝望之下离开京城的残疾少年了。
他,眼下是镇守边疆威名赫赫的宫大将军。
门明明紧闭着,还有厚重的门帘遮挡,这会儿勇亲王却无端感觉到似是有一股穿堂冷风,吹得他心底有些发寒。
“姜宝青身上的那枚玉佩,是你给她的?”勇亲王声音有些飘,似是浮在半空中。
宫计漫不经心的笑了下:“世叔认出来了?前几日我替圣上办了件差事,磨了圣上好些日子才要来的,世叔果然好眼力。”
勇亲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是一介医女,你竟舍得将圣上御赐的玉佩给她……你……”
勇亲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不过一介医女?”宫计冷笑一声,“于你们来说,她或者不算什么;但于我,她是无价珍宝,是无人可比拟的。”
看着宫计那隐隐平静,一双眸子里却写满了疯狂二字的模样,勇亲王实在有些心惊。他盯着宫计,缓缓道:“你既然喊我一声世叔,那我就托大说一句。眼下你双腿沉疴已去,前途无限光明,你这般宠爱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甚至不惜将圣上御赐的玉佩转赠,这事,却是不能传出去的。”
勇亲王叹了口气,语气殷殷:“……日后你总是要娶妻的,你这般宠爱那女子,若是传扬出去,让你日后的夫人该如何自处?纵然这会儿你鲜花着锦风光无限,可但凡真心疼爱女儿的贵胄,有谁愿意把女儿嫁过去?真有那等不在意的,多半也是不讲究的人家,哪怕你娶了他们家女儿,也借不到妻族的半分力。”
灯光袅娜,在青年脸上投下隐晦不明的阴影,只能看见他冷笑一声,轻描淡写道:“他便是我日后的正妻,我如何不能宠爱她?”
这话犹如石破天惊,炸得勇亲王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没动过将膝下的小女儿蔺昱筠嫁给宫计的念头,然而他一个亲王,宫计是定然会掌兵了,他把女儿嫁给那么显赫的武将,哪怕他并无旁的心思,到时候上头怀疑下来,说不得会坏了两家的前程。
这嫁女儿的心思也就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便做了罢。
谁知,这宫计竟是这般惊世骇俗,竟然声称要娶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平民女子做正妻?
怕不是疯了吧!
勇亲王瞪着宫计,想从他的脸上找出方才他是在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男子神色清冷,一双眸子犹如夜色般幽深暗沉,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哪里是开玩笑的模样。
半晌,勇亲王才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似的:“日后,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第四百三十章 请辞
“凤尾簪事件”过去后,姜宝青再也没在府里头见过英侧妃,据说是被打发到家庙里去给佳慧太妃祈福了。至于当时英侧妃带来的那些个粗使婆子,比如孙婆子,后头姜宝青听安远苑的丫鬟说了一句,说是打了三十板子,发配到庄子上干粗活去了。
姜宝青对这个结果倒也没什么想说的,只要能保证她安安稳稳的在府里头给佳慧太妃看完病就好了。
自打这事之后,蔺昱筠倒是时常来姜宝青这坐一坐。
蔺昱筠不是个话多的,她来找姜宝青倒也不是来同她说什么的,只是单纯的坐一坐罢了。
姜宝青一开始还有些不太自在,好在蔺昱筠是个安静的,性子也柔和,并不怎么打扰姜宝青,姜宝青也就随她去了。
佳慧太妃自打醒过一次以后,病情慢慢的也安定下来,经过调养,比先前要好了不少。只是,口眼歪斜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说起话来还是费劲,不仅如此,大半个身子依旧是无法动弹。
饶是如此,这进展也要比之前好得多了。
勇亲王妃对姜宝青也越发亲近起来,甚至她娘家给送来了几张好皮子,勇亲王妃给蔺昱筠做了件狐裘,给姜宝青也顺便做了件,两人的款式甚至都很是相近。只不过姜宝青比蔺昱筠高出半个头来,这狐裘自然看着也修长了些,在末端滚的边是烟霞红的暗花纹,蔺昱筠那狐裘滚的边是荔色滚边翻毛,不仔细看,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蔺昱筠很是喜欢这狐裘,几次出去赏雪披的都是这件。
在进了腊月洋洋洒洒下了三天雪之后,姜宝青终于向勇亲王妃请了辞。
老太妃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太医们针对这中风的康复护理也是有些心得的,她在这儿实在有些可有可无了,加上姜宝青出来也有十来天了,着实想念家中兄妹。勇亲王妃虽然殷殷的留她,但姜宝青去意已决,勇亲王妃总不好撕破了脸皮拘着她——实际上自打英侧妃那事以后,勇亲王府就像是要把她供起来似的,再也不是曾经强行把她带到勇亲王府的那副模样。
既然留不住,勇亲王妃索性放手当了个好人,又给姜宝青收拾了不少东西,连着先前那些赏赐,直塞满了一整个马车。
勇亲王妃执着姜宝青的手,满是慈爱道:“你是个好孩子,筠儿也同你投缘,日后得了闲,你多来勇亲王府找筠儿玩一玩。她生来性子羞涩,也就同你在一块时能自在些。”
蔺昱筠脸又红了,有些期期艾艾的看着姜宝青:“宝青,可以吗?”
姜宝青头有些疼。
古代长辈这动不动就爱拉着人小手殷殷嘱咐的习惯实在让她这个冷心冷肺的有点不太习惯,对方是亲王妃,她又不好直接抽出手来下人家的面子,只能干挺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没什么诚意的点了点头。
勇亲王妃跟小郡主蔺昱筠都很是满意。
结果好不容易这临行惜别的话说完了,勇亲王妃一抬手,她就见着觅柳拎着个青灰皮的包袱,款款走了出来。
勇亲王妃一片好意:“我见这丫鬟伺候你妥帖,便送给你吧。还有个叫寻桃的,只她冻伤了腿,先在王府养着,身子好些了便送她过去。至于这两个丫鬟的卖身契,也一并都放在匣子里了。”
古代的丫鬟就是这般可以随意由主人赠来赠去,因为在这统治阶级眼里,这些下人根本不能算人。遇上个厚道的,好歹还能把人命当命,遇上那种浑不咎的,说不得小命都要交代在这深宅后院里。
小郡主蔺昱筠不是个爱说人闲话的,但她常来姜宝青这时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有时候偶尔也会提一下京里头近来发生的事,什么某位大人家的后院又悄悄的抬出去几具尸体啊,结果路上不巧撞上了人,那位大人的事便这么散了出去,在朝廷里被言官狠狠参了一折子——罪名却也不是草菅人命,而是内宅不修——一个连自个儿后宅都管不好的人,怎么替朝廷效命?
虽说由此,那位大人好生受了一份申饬,却也没有旁的了。
那几条人命也就草草扔在了城外山头上的一处乱葬岗,再也无人提起过。
饶是如此,姜宝青还是一口拒绝了:“多谢王妃美意,只宝青本就是小门小户,家中院子也颇为拥挤,实在……”
结果勇亲王妃更是干脆,她笑吟吟的,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无妨,我手上还有好些宅子的地契,不若送你一个。”
姜宝青头大如斗,她并非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可也要看这烫手的真金白银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接下来啊。
已经赏赐了这么一马车的东西了,哪怕佳慧太妃再怎么贵重,这一马车的诊资也绰绰有余了。这会儿又要送丫鬟,又要送宅子的,到底是想哪样啊。
姜宝青苦着脸,朝勇亲王妃作揖:“宅子的事就不用了。宝青知王妃是一片好意,只是宝青家中贫寒,一向事宜都自给自足实在用不着丫鬟……”
勇亲王妃气定神闲:“无妨,姜姑娘绝非池中物,日后定然也是奴仆环绕,呼奴唤婢。姜姑娘莫不是怕月钱的事?”勇亲王妃想到这么一茬,也很是干脆,“姜姑娘放心,既然是从勇亲王府出去的人,这月钱自然也是从勇亲王府的账上走。”
姜宝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勇亲王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拒绝也有些不知好歹了。
姜宝青看向觅柳。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觅柳确实是个手脚极为麻利的,性子也爽利踏实,作为一个丫鬟来说确实是个极为称职的。
然而作为“觅柳”来说,她又是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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