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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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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丐把长条形碎花蓝包放在身前的地上,隔出好大一块空地,自己悠悠坐在里面。
  这会儿人上来的多了,有人嚷嚷:“喂,那边那个琴娘,你挪挪琴,腾个地!”
  女乞闭上一只眼,慢声道:“对不住,我琴就这么长,挪不了,您上边儿去吧!”
  琴娘不是个善茬,拾京也能琢磨出几分,谨慎地不和她搭话。
  但嘴长人身上,他管不了琴娘开口。
  琴娘问:“到京城去追负心人?”
  拾京冷冷道:“何为负心人?”
  琴娘原本想,这小子傻的连话都听不明白也敢一个人朝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真是勇气可嘉,然睁开一只眼瞧见拾京的表情,忽然又觉,这小子不是不懂,而像是怀着几分怨气反问她。
  琴娘笑道:“负心人什么样,你最清楚。”
  拾京淡淡看她一眼,道:“误会没说清,错在于我,并非她负心,她只是生气。”
  琴娘一呆,大笑三声:“我竟也会看走眼!”
  琴娘平静下来,说道:“慧藏心中,你倒是狡猾。原以为你是块木头,没想到竟是块藏玉的顽石。”
  拾京听不明白,索性继续出神琢磨着一千零一种南柳不辞而别的可能。
  他这些天,除了吃与睡,就是琢磨这事,渐渐琢磨出想不通的地方。
  再怎么说也是相处了近一月的人,他细细回想,认为南柳不像旁人说的,是抛弃自己不要,一个人逃回京城的人。
  拾京有怨,也有突然失去引路人的惶惶不安,但最多的是疑惑。
  因而,他坐上到京城的船,一来是上京寻亲,二来,就是到京城找到南柳,解开迷惑,要个答案。
  船上横七竖八躺着形形□□的船客,脸上裹脂粉的眼神飘忽一直往人行李上瞟的,还有背刀的,拿火铳的光膀子大汉。
  船摇摇晃晃离港,开出去没多久,拾京就不行了。
  他头昏的要命,坐都坐不稳,随着船晃着。
  琴娘伸手拉他,却被他迅速躲了过去。
  琴娘好笑道:“美人儿,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纪,我要是有儿子,儿子比你还大,我能占你便宜吗?”
  话虽这么说,却依然是轻飘飘的玩笑语气。
  拾京又离她远了些,站起来扶着船舷,脸色发白地凝视着荡悠悠的河水,似是要吐。
  他旁边的船客立刻挪了身子,躺了个大字型姿势,占了他的地儿。
  拾京顾不上护自己被侵占的地方,他紧锁着眉,身体里翻江倒海,被船晃地发昏。
  睁开眼,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晃,闭上眼,一片漆黑中愈加凸显那种令人恶心的晃动。
  琴娘道:“美人儿你来,你过来我有法子治晕船。”
  拾京不动。
  琴娘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个刺猬似的!老娘心情好要帮你,你少给我拿架子,过来!”
  她站起来,拽着拾京走过来,又对那个占位的人说:“要不要我再借你两只手,你把皇上的龙椅也占了啊?!”
  那人闭眼假寐,满脸羞红,装作翻身的样子把刚刚占的位置让了出来。
  “坐下!”琴娘嗔怒道,“你是怕我调戏你还是占你便宜?!”
  拾京晕的不行,忍着恶心说:“你别碰我……”
  “我碰你哪儿了?!”琴娘没好气道,“好不容易发慈悲帮个人,你看你什么反应,倒显得我是图你色似的。你仔细看看老娘,是缺人的样子吗?!”
  好不容易在一群灰老鼠里瞧见一只懵懵懂懂的小白兔,想着世事艰难,遇上是缘,能帮就帮一把,没想到这白兔有脾气还浑身披刺。
  拾京不情愿道:“不要叫我……美人。”
  “……”琴娘无话。
  这确实是她嘴贱的问题。

☆、第35章 双燕

  洪洲同行的那名侍卫叫高远,他驾着车马,追了三天也未追上南柳。
  公主和雁陵是八百里急报的速度朝京城赶;而高远则要顾及马车上公主各处搜刮来给兄长侄女的各种新奇东西,速度快不起来。
  高侍卫满心疑问;隐隐知道定是京城有事,但连赶数天;未听到什么重大消息;也没赶上公主;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难不成公主还在洪洲?
  直到入朔州境碰上另一边随公主车驾返京的侍卫们;他问了;才知确实是出事了。
  这边的侍卫只收到了京城指令,令他们速护公主回京,虽未说明京中出了什么事,但问了和公主一道;从洪洲方向来的高侍卫后,大家揣测出,出事的可能是储君。
  储君和公主自小心相通,一方有难另一方即便不在身边也能知晓。
  如今公主如此不管不顾甩下侍卫快马回京,定然是储君出了问题。
  储君一向康健,不可能突发急症,又想到公主回京车驾遭遇刺杀,侍卫们推断出,京中可能有人行刺,并且应该伤及了储君的性命。
  快至京城时,高侍卫忽然醒悟过来。
  他这些天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如今听到前方岗哨消息传来:公主快马已过阜城,如今已经进入昭阳京地界。
  他心里咯噔一声,问同行侍卫道:“公主带回来的那个苍族人……不是说,不会骑马吗?”
  离开青云营时,南柳牵来两匹马,原本是想让拾京骑马看看外景,后来得知他不会,这才把人塞进马车,载他上路。
  同行点头:“是啊,那人不是在你这车上坐着吗?”
  高侍卫瞬间变了脸色,大声问前面传消息的人:“殿下随行几人快马过阜城关?!”
  “两人。公主殿下和裴都尉。”
  高侍卫惊道:“不好!我把殿下带回来的苍族孩子落下了!”
  他匆忙拨出三人,立刻折返回洪洲寻找。
  同行问道:“高侍卫,此事应如何上报?”
  “莫乱公主心神,观京城情况,找时机上报即可。”高侍卫跨上马,沿来时路狂奔而去。
  昭阳京连天大雨。
  黄昏时分,南柳入京,快马闯宫门。
  若不是后面疾行的侍卫抢先通报,宫门卫差点放箭示警。
  主要是,南柳此刻确实不像公主。
  雨势凶猛,出京时意气风发笑容恣意的少女,现在满身雨水,披头散发,发丝粘着皮肤,雨水顺着苍白无血色的脸落下。
  一路上,南柳几乎从未歇息,眼中和唇上都是血丝,似是安在马背上的一缕游魂。
  而她的马也一样。
  这是她换的第三匹马,入朔州后换的千里宝马,马原本浑身雪白,毛色油亮,现在却和主人一样,,疲惫不堪,满身泥点辨不清颜色。
  南柳驾马直奔入内宫,到了殿前才摇摇晃晃跌下的马,宫人们匆匆过去搀扶,她提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入殿。
  “北舟呢!”
  “公主殿下安心,储君无事。”
  南柳也不知这话是谁说的,听到无事,吐出一口血,松了口气,当即昏了过去。
  宫中又是一阵忙乱。
  南柳可闯宫门直逼内宫门禁,雁陵在宫外就被拦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又问了什么,好像自己认识的朝臣都在,只听到有人说殿下中了双燕毒,心顿时如同摔在了雨水中,和迸起的雨水一起碎裂开。
  再醒来时,已在床上躺着,房间是她的房间,房间里没有人。
  雁陵跳起来奔出房间大喊:“递牌!我要入宫!”
  侯府的仆役听见声音立刻奔出来劝,雁陵快步穿过庭院,被闻声赶来的乳母拦了下来:“大人已经入宫去了,雁陵,你听干娘的,好好休息,身子要紧。”
  乳母拦腰抱住人,拖到偏厅,在她耳边说:“储君无事,命还在,你好好待着,先睡一觉,万事有大人在殿前处理打听,你别去了。”
  雁陵打小少泪,如今就算是悲痛到极致,也无泪水流下:“是双燕毒吗?是哪个御医说的?我听傅伯伯说是双燕毒,是谁?是谁要害他!”
  双燕毒是百年前,前朝一位鬼医的手笔。
  那鬼医青年丧妻,心智出了问题。
  一日见屋檐下平日里总是依偎在一起的双燕死了一只,失伴的燕儿绕着爱侣的尸体哀鸣,迟迟不肯离去,于是他心生慈悲,道:“活着是苦,陪她长眠是乐,今日我发慈悲,为你终结痛苦,你去陪她长眠吧。”
  遂制双燕毒,毒杀另一只燕儿。
  双燕毒,非死,中毒后,熬过那如同丧失爱妻的剧痛,便可长眠。
  留人一口气,令其长眠而非死,是为制毒之人的慈悲,因而,双燕毒又称慈悲毒。
  御医诊出北舟中的是双燕毒后,报给皇上前,自己先哭了出来。
  她岁数大,资历老,经历二朝,稳坐昭阳宫太医院,北舟和南柳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御医说道:“陛下,命未绝,可殿下也醒不来了啊……”
  说完悲泣无声。
  皇帝坐在外殿,恍若未闻,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关阁老率先醒神,叹息道:“有毒就有解,只要不是致命毒,总有解的办法!你哭什么,你门下那么多身怀奇才的弟子,只要殿下命保住了,这毒我们慢慢解就是!”
  御医知道希望渺茫,又不能说,只是默默拭去眼泪,无力地点头。
  皇帝忽然站起身,走了出去,形神恍惚,至殿外,双泪滑落,推开前来搀扶的宫人说道:“都别动……让朕,静一静……”
  关阁老叹息一声,进内殿同女儿说:“秋儿,此事陛下下旨严查,想来很快就有结果,你不要太过悲痛。”
  关山秋虽神色憔悴,可语气并无波动:“爹,我想请旨亲查。”
  关阁老看着小女儿眼中的倔强,郁郁叹了口气:“好……爹去同陛下说,只是依我《大同律》……”
  只是依《大同律》,身为储君王妃的关山秋,无法为北舟查案。
  皇帝登基以来,重办三件事。
  一为大力发展火铳,取代铁兵器,整编新军。
  二为办精算院,聘火铳火器制造有所建树的能臣巧匠收学生学徒教授军工制造术。
  三则是废前朝沿用的《成律》,改颁《大同律》。
  新法颁布,自是要严格执行,以此来盖过旧律在百姓心中的权威。
  因而《大同律》颁布以来,上至朝廷重臣本身,下至流氓无赖,都要严格遵守,违者重惩。
  关山秋是储君王妃不假,但她也是大理寺少卿,是最应恪守《大同律》之人,怎能罔顾《大同律》,查案不避亲呢?
  关山秋也知这道理,她若去请旨,参与查案,虽从感情上可被百姓接受,但《大同律》无疑是失了效力,百姓心中那道不可逾越的权威之墙,就不如从前稳固了。
  她低声道:“不是我,谁有能真的对他上心……”
  储君中毒以来,宫中就着人速查此事,可王府的人挨个审了,那天储君所用饭菜都查了,无可疑之人,亦无有毒之物。
  王府的人没有新进来的,当天在桌前伺候包括后厨的人,全都是王府旧人,开府时从宫中带出去的,皆知根知底,家世清白。
  那天的饭菜也都干干净净,半点毒都没有,储君用的碗碟筷子也都看了。
  一无所获。
  无人知毒从何而来,储君是如何中毒的。
  关山秋紧皱眉头,看着尚存呼吸,静静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北舟,抬手擦了泪。
  关山秋的母亲离世前,被京城百姓称为沈青天再世,断案问审验尸无一不通,耳濡目染下,关山秋十五岁参加京试便拿了策政律法科榜首,新帝推行《大同律》,正需她这样的人才,因而破格拨入刑部,后又至大理寺,二十岁时,官拜大理寺少卿,是百年来最年轻的正四品。
  她是大同最优秀的查案人,他们若查不出,那只有她可以。
  关山秋下定决心,握着北舟的手,在他耳边轻语:“先说声对不起,我会找出是谁害的你,我会很快找到,你好好活着……”
  入夜时,南柳醒来过一次,神智有些不清明,拽着柳帝君的袖子哭得很伤心,嘴里小声念着:“父君骗我,你们不挂白我也知道,我感受不到了,我都感受不到了,我失去北舟了……”
  柳帝君轻哄着她,看她哭完又昏睡过去,这才起身到殿外查问。
  跟南柳一起离京的侍卫,加裴雁陵总共有十九人。
  现在,廊下只站了十四人。
  裴雁陵回了侯府,这柳书名知道,但十八卫仍少四人。
  问完才知,南柳走的是洪洲道,身边只带了裴雁陵和三甲卫高远。
  而高远却未返京,其他侍卫也不知道公主具体是怎么回来的。
  “公主返京时带了一个苍族人,是封将军亲点的人才,公主惜才,与他同行,点了裴侍卫和高侍卫走洪洲道,于贺方同属下一行分开。洪洲那边具体什么情况,属下不清楚。入朔州后不久,属下和高侍卫会和,知高侍卫为追公主座驾,半路丢下了那个苍族人,公主下的有指令,高侍卫带着三甲卫三人离京寻那位苍族人了。”
  柳书名眯眼听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尽管这侍卫说是封明月亲点的人才,但女儿与那人同行,出了青云营就分道行之,其中是何原因他再清楚不过。
  苍族人?
  云州巫族,若不是勘出矿脉,又因迁林一事令皇帝头疼,谁又听过这个名字?
  柳书名一双笑眼全无笑意,冷冰冰道:“现在不是找人的时候。传令,三甲卫速回京,高远回京后让他速来见我。”
  公主车驾在云州境登船时遇刺的事,柳书名已经知道了,女儿是没事,但不代表这账不清算。
  “行刺的人呢?”
  “回君上,返京后已入刑部大狱,共活捉四人,等候发落。”
  投毒谋害储君,又行刺公主,柳书名压了几天的心火,终于爆发:“一个个审,留张嘴能说话就行,明早之前,务必给我审出主谋!”

☆、第36章 流

  琴娘把拾京拉回来后,让他闭上眼。
  拾京头晕;原本就闭着眼;过了一会儿;琴娘让他睁开眼。
  他不想理这个人,琴娘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快点!臭小子;我耐心有限!”
  拾京不大情愿地睁开眼,又不想表现出自己是听她的话才睁开眼的;看了一眼又赶紧闭上。
  琴娘被他气的没法子,这又不是亲儿子,打一巴掌可以,两巴掌就过分了。
  琴娘咬牙切齿道:“把这个吃了不晕船;不然你他奶奶的就自己难受吧!”
  可怜她原本装的那么闲云野鹤云淡风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天边半片云彩;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就被这浑小子逼的暴露本性。
  拾京睁开眼,见琴娘两只手指捏着一条碧色药草;愣了一愣,忽然捉住她的手;力道挺大,说她:“香囊还我!”
  琴娘心里把拾京的祖宗八辈;连带上自己的;全骂了一遍。
  那天喜日欢庆,拾京摔倒,跟南柳两个人因当众一文心神恍惚害羞而逃,香囊掉了也不知,被混在人群中拨琴助兴的琴娘给捡了。
  她认出了香囊上的牡丹绣,知道里面肯定是好东西,把香囊倒了个空,药草挨个认了之后,自觉地揣入了怀中。
  刚刚见拾京晕船,她善心大发,就用他掉的香囊里的药草给他解晕船之症,但是她又不愿让他看出来,所以让他闭眼,自己偷摸摸捏一根出来给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认得这是香囊里的药材。
  琴娘拒不承认:“臭小子你说话可要讲道理,这是老娘上船前买的散药,跟你的香囊没半文钱关系!”
  拾京拿过这跟瘦弱普通的药草,神情异常认真,肯定地说:“这绝对是我香囊里的,我记得它,一共有三个和它相像的,这个头扁身长屁股窄,颜色比其他两个偏黄,不会有错。”
  这是何等的观察力。
  但头扁身长屁股窄?一根药草,头在哪屁股又是哪边?两端不是一样的吗?
  琴娘目瞪口呆:“臭小子……你闲着没事干……你、你难道说还给香囊里的每根草起了名字?要不要我下船去给香囊里的每根草都裁件衣服穿?”
  她说话绕远,讽刺他也是拐着弯的,但拾京是明白的,他迅速抓到了重点:“香囊真是你捡了,还来!”
  琴娘只好掏出香囊扔给他,气闷道:“罢了罢了,本就是给你的。把那根宽头小屁股吃了吧,这会儿倒有力气,也不见晕了。”
  拾京叼着扁头窄屁股未给裁衣穿的药草,思索片刻,将香囊一端打了个结,绑到腰带上。
  琴娘哂笑:“蠢娃,还敢挂出来。”
  她斜倒过去,悄声道:“收怀里,好东西不外露。”
  拾京眼似漆,盯了琴娘一会儿,把香囊塞进了怀里:“好,听你的。”
  这句话顺了琴娘的脾气,她问:“你叫什么?”
  她语气正常起来,声音很沉。
  拾京也终于可以好好和她说话了。
  “拾京。”
  “时?凉州西北部那个时姓村的人?”
  “云州。”拾京顿了一下,又道,“巫族。”
  “巫族人?看来是名字了。”琴娘哈哈笑了起来,“不过……也是,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是思归楼里的小相公,你要是小相公,早把客人们都气跑了。”
  这几天,思归楼三个字频繁出现在耳边,拾京这次终于逮住机会:“思归楼是什么?”
  “做买卖的。”
  拾京追问:“不好的买卖?”
  “可以,不是傻的。”琴娘点头,“皮肉买卖,我虽认为皮肉买卖无所谓,可我是他们眼里的怪人,我怎么认为不管用。你可以看看这一船的人……”
  琴娘说道:“他们认为你是做皮肉买卖的,所以都看你不起。”
  “我不是,我做过的买卖只有卖蛇。那个皮肉买卖是什么买卖?”
  琴娘讶道:“稀奇……你有多大?”
  通过这些天的经历,拾京已经明白了,别人问他年龄,其实就是说他傻,他回:“……你直接说吧,我听得懂。”
  琴娘嗤了一声,说道:“等下了船,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思归,什么又叫皮肉买卖,这样你就懂了。这种买卖,虽然是皮肉生意,实则,买的是*卖的也是*。”
  默了一会儿,琴娘忍不住问他:“小时,我问你,你可知道什么是*?”
  琴娘喊完他小时,见他的表情就觉不妙。
  拾京关注点果然歪了:“我不叫小拾,我名字是京。”
  那些都不重要。
  琴娘迅速突出重点:“何为*?”
  拾京摇头:“没听过。”
  琴娘一脸痴呆:“没听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词没听人说过。”拾京坐近了些,一本正经要求,“你把有这个词的句子说长一些,我能理解。*一般和什么连在一起?”
  琴娘表情微妙:“我先问你,你爹娘……怎么教的你?”
  拾京不解,一时回答不上来。
  琴娘叹了口气:“好吧,*就是你想做,想要。”
  琴娘多年未教导过人,没想到自己浪荡了二十多年,又回到了教书育人的道上。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是*。”琴娘道,“活着的*,求死的*,爱的*,*是人活着的支撑。比如你,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到京城找到阿爸的家人,把阿爸的尸骨接回家,我想知道阿爸叫什么,阿爸的家人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人找他等他……还有南柳。原来,想要,想做,就是*。”
  琴娘听得目瞪口呆,大概知道了南柳是怎么把他拐骗出来的,她把那些惊讶都过滤掉,点头道:“……是,你对南柳的想,就是*。”
  拾京微怔之下,皱眉:“……阿娘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不要叫我娘,就叫我琴娘。”琴娘说,“你若是连喜欢都不知道,我无话可讲。你自己说,什么是喜欢?”
  “心跳快,喜欢看她笑。”拾京说完,又道,“但没有欣喜……想逃离。”
  “哟?”琴娘乐了起来,“还有呢?”
  “……这次她离开,是因为我把手放在了她脖子上。”拾京心中愧疚,抓住琴娘这根茫然中的盗草,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我想去……想把手陷入她身体深处去。”
  几个偷听的人也不装睡了,震惊地看着他。
  甲板上沉默片刻后,琴娘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甲板上躺着的船客也都‘嘁嘁’笑出声。
  琴娘笑完,凑过去轻声说:“傻,你身体比你的想法可诚实多了,想想到底是手还是你整个人,年轻人啊,想不明白时,就看看身体渴求的是什么,你这是占有她的*,是喜欢,完全的喜欢……”
  拾京看着她,愣了好久,忽然大睁着眼,直直倒在甲板上,满脸震惊。
  他已魂飞天外。
  琴娘拍着他大笑:“这就是*。懂了吗?你爹娘怎么教出的孩子……”
  不过也就这孩子,竟能套住公主?
  拾京缓不过来。
  爹娘去世前,拾京不懂这些。
  爹娘去世后,拾京跟着苍族人,只觉得是平常事,与生孩子有关,与喜欢无关。
  占有欲……
  原来真的是喜欢。
  拾京闭上眼,这次,他不愿搭理自己。
  船行离洪洲境,云重天暗。
  前方江面上,迎面而来的船,升起鬼旗。
  船工叹息一声,吆喝道:“都起身,江鬼来了,敬财留命!”
  琴娘低声骂道:“什么鸟屎运气!”

☆、第37章 这种劫船

  琴娘拆了身前的蓝布长条,露出里面色泽油亮;木纹柔和;非常有质感的木匣子,又打开木匣子,把里面的一把破烂琴反过来,飞快扭掉琴柱;悄声对拾京说:“身上带钱财吗,拿出来,还有香囊,都给我。”
  拾京不知船客们为何骚乱;这会儿功夫;船上只他不着急,还指着她的琴;好奇问道:“是琴吗?”琴娘见他还一副不急不赶的模样,当时就想给他一巴掌;替他娘修理修理儿子,但这会儿不是修理儿子的时候,琴娘忍下来;不敢大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转过他肩膀避开大家视线:“都有什么快拿出来让我藏起来!”
  拾京揉着肩膀,他后背还有箭伤,琴娘扳他肩膀时,手抓到了他的伤口,拾京没吭声,四处一望,见船客们都在想尽办法藏东西,他琢磨着应该是出问题了,想了想,从袖口摸出了叶老板给的钱袋递给琴娘。
  钱袋样式普通,布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碎花蓝布,系口的绳子是五色线,可能是叶老板心细,想着苍族人喜色彩,找不出花布,特地找来五色线配。
  看到这鼓囊囊的钱袋子,琴娘呆了一呆,骂了一声:“娘的,就你有钱!”她快速拽过钱袋,倒出一点铜板小碎银扔给拾京,绕紧五色线,塞进琴中暗格,又把他递来的香囊放进去,拧上琴柱。
  “待会江鬼来,就把你手里这些钱板板给他们,图个平安。”
  “江鬼是什么鬼?”
  “你三岁吗?!”琴娘彻底被他逼急了,终于不顾风度,按住他脑袋,在他头上啪啪拍了起来,说一个词拍一下,“劫船!劫匪,劫匪听过吗?!”拾京被她拍着头,犹自好笑,还敢摇头说:“没听过。”
  琴娘觉得,这都是天注定。她年轻时因为身体缘故没要孩子,虽嘴上说无妨,无儿自在,但夜深人静时,确实也会祈盼老天送她个孩子,弥补她的遗憾。
  老天有眼,但老天眼神应该不好。琴娘狠狠揍了一顿老天送到眼前的孩子,江鬼登船前,又抓紧时间给这孩子上了堂课。
  “这也是一种买卖?”拾京大开眼界,乖乖坐在她身边等江鬼收钱,“原来抢钱也算一种买卖?”琴娘斜眼看他,犯了老毛病,大谈起这世道无处不是买卖的道理。
  “靠你有的,换你没的,大家都这样,这是生存之道。你厉害,你要的多,给的少,你要没人敢不给,江鬼就是这种。不过更厉害的,我说了你也不懂。天下一切无和有,都是它的,它让你有,你不敢没有,它让你无,天底下任谁都不敢让你有……”
  她这番有的没的听的拾京又懵又晕,想起之前去蜜城路上听到的两人对话,学道:“多谢,受教了。”
  他认为,什么都听不懂时,说这五个字不会错。拾京在官话的学习道路上,似是比别人顺畅些,总能抓住精髓。
  江鬼客客气气的来收过路费了,小破船没多少油水,但劫一条赚一条,小本买卖,风险还小,因为乘破船的都不是贵客,报官也无人受理。一来案子太小,办了也不充官员功绩,二来坐船的这些下九流,也无人真的关心他们失去的那点还不够塞牙缝的钱,尽管那点小钱可能是这个人所有的积蓄。
  江鬼们深谙生存之法,不惹惹不起的,这买卖就能长久做下去。
  来收甲板上这些人钱财的江鬼是个抗大刀的小个子男人,来来回回劫的船也不下十艘了,最是清楚这些人会把钱藏哪里,待到了琴娘这里,琴娘大大方方开着琴盒子,指着琴说:“琴拿去当柴烧去。”
  小个子拿起琴,晃了晃,没听到里头有声响,抖了抖,又见无东西从琴中掉出来。
  琴是把破琴,后山上随处可见的木头做的琴,活儿也粗糙,边儿都没磨平,琴板上也未刻字,一把素琴,当柴烧都嫌费事的琴。
  小个子问她:“身上无银?”
  琴娘动了动手指:“靠我手和你手上的那把琴,下了船码头一坐,弹一首就能赚几个铜板。”
  小个子放下琴,打量了一眼木匣子,拎起来掂了掂重量,不客气道:“赚钱不用这木匣子吧?”
  琴娘跟拉家常一样,大笑道:“好眼力,我就当图个顺畅,送你了,拿去吧!”
  小个子把刚刚要来的钱往匣子里一倒,道:“这位大娘是个爽快人!”
  这称呼让琴娘顿了一下,笑眯眯看着他,暗暗问候他祖宗八辈。
  只她这边和甲板船舱中的哭天抢地不同。
  收钱的江鬼到了拾京这里,琴娘往后一躺,拍着拾京对小个子说道:“这是我认的儿子,儿子,把钱给这位大哥,让大哥买酒喝!”
  拾京和琴娘在一起,又生的漂亮,小个子接过钱,抓住他手轻飘飘看了,笑道:“哟,你儿子跟你打一处来的呀?长着模样,就赚这点钱,你骗谁呢?站起来让我摸摸身上。”
  琴娘心中大呼失策,她把这茬给忘了,急忙在肚子里翻个能搪塞过去的借口,却不想,拾京开口道:“我被人骗了。”
  他把袖子慢吞吞挽高,在琴娘目瞪口呆中,又把衣领内层的袋子翻出来,捏了捏,说道:“我被人骗财骗色,她钱到手,情也没了,就扔下我跑了。”
  小个子听得一愣一愣,指了指他腰带,本意是让他解开衣服,拾京捏腰带皱眉:“腰带你看不出来是扁的吗?你又不是看不见,我鞋子脱了,鞋子里能藏钱,你检查去。”
  拾京从林子里出来后,不得不适应穿鞋的生活,上船后他晕船,只觉得鞋子重,勒着他的脚,头更晕,索性把鞋脱了。
  这会儿他拎起鞋,举到小个子脸前:“你翻。”
  拾京装傻装的浑然天成,小个子以为他是思归楼里的,人都有劣根性,知道是做这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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