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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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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别人,最了解白星河的白月溪都变了脸色。
太像了。
但他们两个不能留下,因为弗阮转头瞥了他们一眼,两人顿时凛然,知道有些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不是弗阮怕了他们,而是太重要太谨慎了。
虽然可惜不甘,两人终究不敢。
于是一起退了出去。
落光显然也有触动,眼神变化被弗阮看见了,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好像差了点什么。
弗阮眯起眼,忽踱步上前,说:“夫人,这位师傅是?”
他上前来,那便是当年陪在白星河身边的男子。
她的相公,也就是许致远。
一样清华绝世。
看她深情似海。
他站在许青珂身边,两人气质完美契合,仿佛天造地设。
落光终眸色颤抖,喉中出了声。
“好像……”
隔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下意识念出了这样轻微颤抖的两个字。
好像?好像什么?
许青珂跟弗阮都算聪明绝顶,愣是没想出大概,而更糟糕的是,这落光……昏了。
忽然昏迷的落光让这一切戛然而止,许青珂眉头紧锁,弗阮给落光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过了一会直接抱起落光,看了她一眼。
“跟上。”
许青珂也只能跟上。
等安置好落光,已经是入夜了,许青珂站在屋檐下看着晚霞熄灭,黑暗来临。
弗阮从屋里出来,“自己去西厢房。”
竟是要把她留下了。
“怎么,不愿意?还想回君王身边让他好生欺负?”
这人总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在我看来,师傅比他更危险。”许青珂淡淡回应。
两人目光交锋,不剑锋芒不见退缩。
“你什么时候去敦煌?”许青珂问她。
“看我心情。”
弗阮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夜下走廊迂回婉转,许青珂还在想这人刚刚那一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走到了西厢房。
忽觉得不对劲——房里有人。
——————
许青珂走后,弗阮进屋,朝着躺在床榻上的落光走去。
一步一步。
一句一句。
“佛家有闭口禅,我知道你在不得不老去之前给自己下了闭口禅,是在防着我吧?”
“族里唯一的祭祀,从前染衣说你有特殊的能力我并不信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
“但你也该清醒了,告诉我,染衣在哪里。”
“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后盯着落光。
“我知道你在装睡。”
————————
再见到故人是欢喜的,哪怕在凶险的巢穴。
许青珂看到秦笙的时候,愣了下,倒是秦笙错愕之后大喜,顾不得淑女风范,快步跑来,直接抱住了许青珂。
两个人相拥欢喜,但很快也陷入无奈。
无奈的是秦笙。
“你……你怎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等两人彼此阐述完各自的遭遇,已经很久了。
都是聪明淡然的女子,何须哀怜境遇,左右不过死罢了。
不过秦笙不管在哪里也算得到礼遇了,并未受到什么亏待。
但许青珂来了,她反而待遇下降了——没有饭吃。
“看来是你得罪了这位阁主。”秦笙对这位阁主并无好感,尤是知道对方是幕后人物后,但她尽量不在许青珂面前露出情绪。
有时候怨憎只会让痛苦加剧。
她想让许青珂的心平静,将苦痛淡化,这比复仇更加重要。
还好,许青珂是有慧心的人,对于再次落入仇敌手中也并无难忍的怨恨。
反而问她:“饿了吗?”
秦笙惊讶,继而失笑:“嗯,饿了,莫不是你还要给我煮吃的?”
稍后……她们到了厨房。
秦笙靠着门,惊讶得看着许青珂将袖子撸起,然后后者抬头看她,有三分窘迫:“我给你洗菜,你来煮好么?”
她以前看养母煮过,刚刚以为自己会的,可到了灶台前……
忽然发现自己不会。
沉默半响,秦笙顿时轻掩嘴笑了。
傻珂珂!
第284章 消息
——————
做菜; 许青珂是会的,但做菜的区别在于——能不能吃或者好不好吃。
她做的菜能吃,也不难吃; 但秦笙是自小养在钟鼎勋贵士族中的嫡亲大小姐; 平凡食物于她是不适的吧。
反正许青珂下意识想照顾好这位儿时唯一留下的故人。
她值得最好的。
所以她站在灶台前想的是自己养母做的那些美味佳肴,奈何这些年纵横权术; 却是对厨艺得过且过,且好多年没下手; 顿时失了自信; 何况……
秦笙笑的时候; 其实是看到了她的手的。
之前许青珂将包扎了的手藏在宽大袖子里,秦笙没发觉,此时看到了; 目光定了一会,却不上前嘘寒问暖,只轻轻说:“你碰不得水,不用洗菜; 给我生火吧,我来弄。
许青珂惊讶,若有所思; 但也没拒绝,只是坐在了灶炉后面生火的时候,才轻描淡写说起了在宫里的事情。
无非差点被冒犯。
她不说,秦笙大概也猜到了; 因为看到了许青珂脖子上的印记。
碍于这种事情比较隐私,对于女子而言总是难以启齿的,所以秦笙选择不问。
没什么比安生活着更重要的,何况她看许青珂的神态,也不像是是被完全吃尽了便宜。
但许青珂自己主动说了又不一样……
她只是交代了自己,好方便问秦笙另一件事。
“彧掠教你的?”
本在洗菜的秦笙动作顿了顿,脸色微红,嗯了一声。
“那段时日都是他弄的吃食,但后来他受伤,我就学着弄了,不太好吃,勉强糊口。”
既提到彧掠,她就忍不住问了,“他如何了?我当时已经昏迷,并不知后来如何,他可是……”
这段时日,她最怕的就是他遭遇不测,但她知道他生还的概率很小,因这群人太强太强了。
但哪怕怀着一点点希望,她也要伪装出无比强大的模样。
她不能给青珂带来更大的绝望。
——————
“他还活着,只是回阿戈拉部落去了。”余下的,许青珂没说,秦笙也猜不到。
她们素来不喜高估自己对男人的影响,但可以预判对方对男人的影像。
许青珂揣度这次秦笙才是真正惹怒彧掠这头草原孤狼进而残忍报复父亲兄弟的主因。
不然从前也不是第一次被父兄暗算,为何这次才发作。
但弑父在中原看来到底也是不好的,何必把这种责任冠在秦笙身上,所以许青珂不再提。
这饭菜一出来,许青珂吃了几口,问秦笙:“你以前煮的时候,他都吃光了吧。
秦笙再次脸红,顾左右而言他,“不太好吃是吗?我也觉得不太好吃……”
“看来是吃光了。”许青珂淡然说。
秦笙越发羞了,抬手就要打她。
明明是阶下囚,却是怡然自得,这两个女人多奇怪啊。
但不知何时到的弗阮只淡淡瞟了她们一眼。
两女都很冷漠。
刚刚的笑颜仿佛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进了厨房,弗阮看了下饭菜,说:“不太好吃。”
仿佛他吃过。
秦笙可不会为此尴尬歉意,左右也不是给这人吃的,若是给他吃的,活该煮□□了。
“你去给我下碗面。”弗阮对许青珂命令。
秦笙错愕,许青珂也皱眉了,这人弄什么幺蛾子?
许青珂没动的时候,弗阮微笑补充,“吃饱了才好上路,没吃饱,我就不去敦煌了。”
秦笙已经知道景萱的事情,闻言顿时觉得这位阁主国师真真是妖孽一般。
阴晴不定,兵行鬼招。
但也致命。
许青珂起身,好在菜还有多,加一个鸡蛋,加上这厨房许是早上做过面,面条还留有一些,放点面条下去煮也不为难人。
一碗面好了。
她跟秦笙就起身走了。
弗阮并不介意两个阶下囚的冷淡,只顾自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
咀嚼了下,他幽幽吐出一口气。
“还不如人家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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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太诡异,看似好人,实则无情无心,难为你这些年与之周旋,但我总觉得他……”秦笙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许青珂正倚着门,背影被月光袭染得有几分落寞。
秦笙想,被养在身边那么多年,手把手教育长大,明知养大了要跟自己复仇……
这弗阮的心态也是诡异。
可对于许青珂而言,恐怕也不能那么容易释怀。
不过她隐约觉得许青珂还有事情瞒着她。
不能说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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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阮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还特地来见许青珂,说了一句让许青珂十分错愕的话。
“魁生跟你小姨走了,倒是你的小男人又来了,如今还放出了消息。”
“你猜猜是什么消息。”
聪明人就喜欢考聪明人。
许秦珂眉梢上扬:“《江川河图》”
“不假思索,看来早有准备。”弗阮轻笑了下,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
“《江川河图》换美人,是江山还是美人,让一个帝王跟一个胜似帝王的人为你取舍,许青珂,希望师傅回来的时候,你不会跟着这两个男人跑了。”
弗阮就这么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把边上的秦夜看在眼里。
但秦夜手中却有秦川的旨意。
关于带回许青珂的旨意……
“是怎么回事?”许青珂问秦夜,秦夜想起秦川的吩咐,却说:“大人可以回去问君上,君上会亲自跟您说。”
现在外面已经有传言起,再过几日恐怕要传遍诸国。
那师宁远的用意无非是要救回许青珂,但估计没人会想到他会用这么“光明正大”的方式。
许青珂也没想到。
江川河图的确有用,她给严松的预定计划是以此为引,显然上师阁下改变了计划。
一种更疯狂更危险的计划。
突兀的,许青珂想到了一个地方。
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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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那师宁远已放言手头有完整的《江川河图》,要跟我们换许相。”
“君上,此贼胆大包天,不可不除。”
“君上,此人若真的有完整的《江川河图》,那可是大功于社稷的绝密啊!”
朝堂纷扰,民间沸腾。
那师宁远是动用了手头所有在诸国的根基,将消息大范围传播,用不着两三天就举世皆知。
若是无人知,秦川大可暗杀此人,管它什么《江川河图》还是什么,可如今渊国境子民皆知,而诸国也知。
若是换,情有可原,毕竟无利不起早,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的价值能跟《江川河图》并论。
若是不换,说明帝王者高傲强大不愿屈服?不,只会盛传君王独宠许青珂,为她甘愿放弃可助益问鼎天下的至宝,朝堂百姓不会允,天下人也会看轻渊的强大。
——他们的王,已经为一个人无限度折腰,还能帝国一统?
师宁远已经将自己的选择摆出来,于是逼着秦川选——是一统帝国的野心跟威严还是许青珂?
歹毒啊,不愧是上师,狼狈败走才多少天,转头就给他们杀了一个如此锋利的回马枪。
明森等老臣感慨,却也等着君王的选择。
他们也想知道自己一心辅佐的帝王是不是已经把许青珂看得比帝国野心还要大,若是如此……
那这许青珂是必然不能留在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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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桌上物件全部被扫落在地,宫人们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秦兮进书房后正好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挥手让其余人出去了,书房中只剩下兄妹两人。
“哥,你失态了。”
秦川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的妹妹,愤怒压制了一大半,但仍有一半隐在灵魂深处。
“我失态了,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卑劣,我不该犹豫不决。”
秦兮原本设想过很多该说的话,却在此时不懂了。
不该犹豫不决?
那是不该为何犹豫?
秦兮嘴唇蠕动……“许青珂?”
秦川没有直接回答,却睁开眼看着自己唯一至亲的妹妹。
“懦弱跟强大只在于一线之差,比如失去还是拥有。”
秦川站起身来,握住了自己的佩刀。
“师宁远不会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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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川河图》的再现世,本就暗潮汹涌的诸国局势越来越复杂,渊要一统帝国,需要它来助益,其余诸国何尝不是渴望用它来抵挡渊的铁矛。
于是,所有人都在找师宁远。
也许也只有许青珂才知道他在哪里。
淮水。
所谓秦淮河边,夜游香海,师宁远在淮水边上静观诸国局势变化,但他最留意的也就两个地方。
渊是肯定的,还有一个是哪里?
“蜀?”已经回到他身边的某个高手朋友问他。
“蜀是她的地方,铜墙铁壁,就是弗阮想要插手,也得费些时日跟手段,自然不是。”师宁远喝着酒。
“靖国?那太子轩是个人物,就是心太大,想鱼与熊掌兼得,还有烨……那齐惶这些时日可是游走渊朝堂,拉了好些关系。”
一个武林人分析朝堂局势也是头头是道,可见如今这诸国政治到了何等锋利的时候。
“你比北琛还笨”这就是师宁远的回答。
显然,这位武林高手都猜错了。
都不是?!那不就是……不可能啊!
“晋国?!!!”武林高手惊疑不定,师宁远却一饮而尽。
“弹琴的那厮靠不住。”
第285章 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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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衣靠不住; 师宁远一贯有这样的判断。
为什么靠不住。
“他的女人失踪了。”不管是何时得到的密信,反正师宁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隐患。
“所以你在他身边埋眼线了?可有后手?”
隐士高手心中一紧,一个己方帝王若要在后面扯后腿; 可比对手真刀真剑来的厉害。
师宁远脸色有些淡; “当时来不及,后来倒是安排了一些; 但未必致命,恐怕如今晋国已经出了事。”
他的养父母那边……他安排的手段也只能够护住他们; 维持晋国平稳; 但要举国给他资源恐怕很难。
“那你还!!”隐世高手震惊了; “你铺子摊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坑死啊!”
“怕什么,有小许; 我什么都不怕。”师宁远遥望远方,情深似海。
隐世高手:老子怕!
先不说师宁远这边如何外强中干让铁友抓狂,且说渊国在受师宁远如此霸道挑衅后也在次日给了回应。
这回应也是秦川在渊朝堂之上发出的。
高大英武的帝王起身,本就高高在上; 此时越发强势。
“《江川河图》,寡人欲得,不是因为非它不可助寡人得天下; 只是因为它不该落在师宁远此人手中。”
“至于许青珂,也非寡人非她不可,而是这世间有一个叫秦川的男子非许青珂不可。”
“师宁远若是也非她不可,寡人愿与他一战!”
秦川的话也放出去了; 师宁远隔空回应。
那就战吧。
淮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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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河图》是引动诸国的重点,但只有当事人两个大男人才知道什么是重点。
许青珂!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让这世间都堪称顶尖的男人为之一战的女人!
不过话说夜璃等人在渊也待得挺久了,好几次想回国,但要么是国内有力量推阻,要么就是渊这边还不肯放人。
起码在许青珂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他们这些人是别想走了。
作为公主,夜璃得到了很好的待遇,但外面的消息还是让心情郁卒的她连连多吃了好几碗饭。
当男人就得如许青珂,挥斥方遒纵横权势。
当女人……也还得如许青珂。
不声不响啥也没做就让两个男人斗得跟公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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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不知道两个男人约战淮水,因为她正在为了一个和尚做饭。
弗阮故意的,让这阁楼中的厨师尽数离开,只为了让她自己下厨做饭——必须保证她自己跟秦笙不被饿死。
还要确保落光不死。
“他是想让我不得不跟落光接触,看来落光还是没交代出他妻子的下落。”
许青珂可以选择无视,因终究弗阮不会让落光饿死,但弗阮也算死了许青珂的性格——对有活命之恩的落光无法残忍,何况她也想知道这个落光背后的秘密。
于是……
啪嗒,饭盒放在了桌子上,小菜跟饭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被困的落光看到她后,有些沉默,也像是死寂,只木然看着许青珂将饭菜放好。
饭菜来了,他吃,但其余的半点不肯多说。
许青珂猜想这人若非还失忆,要么就是刻意伪装。
但眼下也的确不是说话的时机——这地方早已被监视监听。
本来也只是两种猜测,肯定许青珂就确定了,因为收碗筷的时候,看到瓷碗上有些筷子沾了油渍形成的文字。
一般人绝不会的文字。
因为这是梵字。
翻译过来大概是——他会疯。
文字可以翻译,翻译过来的文字又如何理解。
他,会,疯。
许青珂只瞟了一眼,用其余碗碟盖上,收进篮子里,全程没有半点异样。
提着篮子在路上,揣度这三个字,他是谁?为什么会疯。
两个问题而已。
并不难解答,只是解出来的答案却很摄人。
弗阮会疯。
因为染衣已死。
————————
最近的弗阮不对劲,温和大方得不像话,起初许青珂以为是他又要出什么阴谋诡计,但后来察觉不是——只是因为他心情好而已。
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快找到了妻子而已。
就因为这个,他可以无视许青珂跟师宁远很可能勾结起来的反击,也无视秦川日益对他起的敌意。
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染衣要回到他身边了。
这原本也是好事。
哪怕许青珂恨他,也与他有生死大仇,但衡量目前局势,她并不能摧毁对方,反而被对方扼住死穴,若无其他,她可以与之奋力一击。
但有秦笙,也有师宁远。
如今她的胸怀放开,仇恨淡化,更执着于得之不易的情爱。
所以她愿退一步,只求目前保全一些人。
若是染衣回来,让战争缓和,她愿意如此祈祷。
但事实很残酷,染衣已死,落光知道弗阮终有一天会找来,为了不让他知道这个消息进而疯狂报复,所以他选择掩盖一切,也一直避着他。
但现在快瞒不住了。
疯掉的弗阮会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里陪葬。
许青珂在走廊上远远看到秦笙在院子里浇花的模样,忽想到她在厨房温暖烛火下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大概是像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从前她母亲也说过,自己女儿将来不像她,但笙笙很像。
尤是提起某个郎君含羞带怯的模样,美好得不像话。
许青珂忽觉得眼眶发热,她不能让另一个白星河死去。
必须让她离开这里。
——————
堰都城中,张青等人正在密谋,但并不是跟着远在敦煌的赵娘子等人。
他们的联系必须分割开,因为如此远距离的传信被截胡信件的可能性太高了,还不如分开各自谋划。
张青等人接应的是宫中的内应,也自得到了许青珂之前送出宫的密信。
他们的公子让他们不要盯着戒备森严且人多眼杂的宫里,而是盯着宫外的一个人。
只要盯住这个人,最终会找到她的去处。
她终要去那个地方的,秦川初期肯定挡不住弗阮。
这棋是越下越精细,一步步都得算准,算错一步,下面的棋子就无路可走。
“已经确定秦夜去的地方是国师弗阮的地盘,在郊区,表面上无防卫,但暗地里肯定有碧海潮生的死士,我让最擅潜伏的小海去刺探,他说也只能察应到少部分,更多的高手无法洞悉。”
简而言之——那不大不小的郊区庄园是相当可怕难以攻克下来的堡垒。
于是,如何救人就成了难题,哪怕在场的人都有浴血一战的绝心,却也得小心翼翼。
鹰眼很冷静,他看向张青,“你跟在公子身边最久,如今公子受困在那庄子里,你觉得我们该如何?”
传递消息太过艰难,难以得到公子的指挥,他们很多时候必须灵活行事。
张青看着窗外,脸色深沉,“以我们目前在堰都的人马,实力不够。”
这是自然,不然老早硬闯了。
“但我们时间更不够,不管是秦川还是蜀国那边,公子在这边待越久,局势就越难掌控,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张青说着,看向鹰眼,“我们需要借人马。”
借人马?
什么意思?跟谁借?如今还有哪个势力值得信任又可以借他们人马的?
鹰眼忽然挑眉,却也迟疑,“你确定他们肯?总不能是与虎谋皮。”
秦川跟弗阮若是选其一,自然是秦川更好一些,毕竟后者跟主子的仇怨太大。
但秦川也等于另一个牢笼。
“秦川不肯,但另一个姓秦的肯。”
“她就在外面。”
鹰眼往外一看,穿着便衣隐入百姓中的秦兮正在对面买糖葫芦。
“哝,好了,不许跟你的娘亲哭闹了。”
秦兮把糖葫芦给了边上的小孩,得了妇人道谢,抬眼却看到张青在对街看着她。
少许,两人进了酒楼。
抛开立场,被救之人跟恩人吃一顿饭喝几杯酒并不过分。
但酒还没开始喝,秦兮就开门见山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在外人面前,张青素来一板一眼,“是殿下来找我。”
秦兮可不是一般女子,也并不害羞,明艳大气的脸上爽朗得很,“谁说的,我就是来逛街散心的,倒是你,如果无意找我,那吃完饭就走呗。”
说完,她又似笑非笑,“你就不想问问你家公子如何了?”
张青垂眸,冷漠说:“公子会照顾好自己。”
秦兮心中顿时嘀咕,那可未必,你家公子可差点被我家哥哥给欺负了。
当时那春色动人的模样可把她一个女人都差点看得起了歪念头。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不然保管眼前人拔刀杀向宫门。
“看来我奈何不了你这个木头。”秦兮撇嘴,顾自喝酒。
张青不擅跟女人打交道,但为了计划,沉吟了下,还是开口:“我想求殿下相助救我家公子。”
秦兮顿时皱眉,“你们知道她在哪?”
目前也就她哥哥的私密内卫知道国师住处,其余人一概不知。
“知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那人是国师。”
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不可能出兵……
“不需要出兵,只是借人,借你们的人变成我们的人。”
秦兮懂了,明面上他们不能跟国师撕破脸,暗地里却能出手,把锅推给张青他们便可。
事实上,国师不也掳走了她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何况她哥哥肯定也很想救许青珂回来。
这手段可行!
“但若是如此,你应该找我哥,现在迂回来找我,总不会因为觉得跟我比较熟吧。”秦兮不知为何自己要说这样的话,且说完后,还挺期待对方的回答。
张青:“跟殿下你并不熟。”
秦兮:“……”
是不熟,的确不熟。
秦兮喝了酒,变得冷淡,“此事我会跟哥哥说,你等消息吧。”
她起身要走。
“还有一些话是要单独跟殿下你说的,不必跟你哥哥说。”
嗯?秦兮回头看他。
“殿下……或许还有你们渊的很多人,应该都不愿我家公子入你们渊,难道你们就不想阻止?”
此话一出,秦兮脸色微变。
第286章 死士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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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老实的人; 真正发劲起来越厉害。
张青这人在秦兮看来就是一个榆木疙瘩,武功虽着实厉害,仅次于她哥哥那一级数; 可论心计可真不如何。
但此时秦兮惊讶了。
惊讶于对方会找上她撕开蜀国裂口。
是的; 她跟朝堂其实已经跟君王有了分歧——许青珂虽卓越,恰恰是因为太卓越而不适合当渊的王。
一来她是蜀国人; 她是许致远的女儿。二来她跟国师的仇怨,她本身是一个擅谋略有强大势力的杀伐者。
帝后都主杀伐; 反而不利于平衡。
当然;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愿从了君王。
若是愿; 以上两点便是优势,若是不愿,以上两点就是隐患。
明森等老臣心知肚明; 只是碍于秦川超纲独断,并不同以往君王们受制于朝堂,所以他们只能压着不动,静看结果。
但此时张青给了秦兮一个契机。
秦兮顿足了; 回头看他,目光很深,而张青不退不避。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这个谋划,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家公子?”
张青:“公子既不愿入渊宫,自不会借你们的势来助自己脱身; 这事儿是我想出来的。”
秦兮暗道也是,许青珂那人谋略虽厉害,但骨子里还是清高的。
要向一个自己一度拒绝的男人借势脱身,她的确不太可能做这种事情。
若是张青……得有多上心,一贯不擅长权谋甚至少言辞的人才会主动找她?
秦兮一时无言,她在衡量利弊。
最终说:“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
秦川跟师宁远定了淮水一战,天下皆动!
这是武林强者跟强者的一战,也是君王跟上师的一战。
天下如何不为之谋动!
武林强者们纷纷前往淮水,而在这期间……弗阮远去敦煌,许青珂困在郊区庄子里,她用了七天时间跟落光暗暗交流信息,也在说服秦笙。
秦笙不愿,但无法,因许青珂说的是最妥当的法子,哪怕这种法子……
敦煌,鱼龙混杂的鬼市,水流漂泊的草船中是人是鬼未可知,但若是人,在这里总不会太良善。
景霄坐在河边钓鱼,一脸冷漠,周遭的人都晓得这个人不好惹,因此也不会去招惹,只是多数也在心里嘀咕——这是哪儿来的人物?
后头是爬墙的草藤山壁虎,垂挂了拱门显得有些阴森。
里屋……红袍人带着黑色铁面具,那脸像是烧焦的焦尸人,更加阴森恐怖。
北琛反正见到这个传说在外游历归家的红袍人的时候,心里是发虚的,总觉得对方不是救人如扁鹊的神医,而是掠夺人命的厉鬼。
但景萱这几日仅存的一丝气息几乎要覆灭,众人也只能压下对这个红袍人的忌惮跟犹疑,求他帮忙救人。
这红袍人……答应了。
这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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