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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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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云烈久经沙场,自是习惯了耳听八方的。
  “小微微”这个称呼,让他很想打人。
  贺国公府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教出个什么欠揍玩意儿?


第24章 
  虽说众人都不明就里,但云烈眼中那突如其来且毫不遮掩的凌厉杀气却是很容易感受到的。
  罗翠微偷偷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罗风鸣立刻带着高展、夏侯绫带着罗翠贞,迅速逃走。
  顷刻间,罗家中庭的回廊下就只剩下罗翠微与云烈并肩而立。
  云烈察觉自己的衣袖处有小心翼翼的动静,转头垂眸,就见皙白柔荑轻轻攀在自己衣袖的边沿。
  那是一只与执戈仗剑的粗糙汉子们截然不同的手。
  纤细五指白玉纤纤,指尖点了色泽明艳的蔻丹,平添一丝精雅娇慵。
  云烈自然说不上来这种蔻丹算什么颜色,只觉很像盛夏烈日里在枝头兀自招摇而不自知的樱桃,隔着八里地都能让人望之垂涎。
  柔软皙白的小手温软攀住紫棠色银线云纹素罗的衣袖,此情此景,真是美如画,甜入心。
  浅铜色的俊毅面庞倏地罩上一层轻软暗红的淡霞,喉结偷偷滚了几滚。
  什么凌厉,什么杀气,那都是幻象。
  “怎么了?”话一脱口,云烈就懊恼而匆忙地清了清嗓子。
  刚刚是谁?!谁在说话?!
  有气无力喵喵叫,太不像样了。
  罗翠微收回手,浅笑调侃:“这茶也喝了,饭也吃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你是不是该……”
  “赶客呢?”云烈淡淡睨着她,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怕你觉得无聊,”罗翠微笑着摇摇头,“我家可没有能陪你对打解闷的人。”
  云烈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撇开了头看向院中。
  她这是怕他无聊不自在?如此关心入微,体贴备至,果然是对他……是吧?
  见他不答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罗翠微一时有些犯难,随口笑道,“我总不能领你去逛我家花园吧?”
  “为什么不能?”
  其实云烈对逛花园这种事当然是没兴趣的,可也不知怎么的,听出她想赶人的意思,他就忍不住偏要与她置气。
  原本罗翠微也是随口一说,但话说到这里,她才猛地想起花园里的紫背葵。
  若带云烈去了花园,他就会发现罗家原本已有两盆紫背葵,那她最初接近昭王府的借口就要当场被拆穿了。
  虽说这些事早晚也是要向他坦诚的,可这会儿她还没做好准备,她很怕若是话没说周到,场面要僵。
  此刻大年节下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才缓和了一些,她实在不愿在这时闹出什么不愉快。
  心下一急,罗翠微也没多想,伸手轻轻推了他的肩膀:“我小气,怕你瞧见我家的花好看,就这么惦记上了!”
  云烈那久经战阵的颀硕身形小山似的,若非他自己愿意,罗翠微哪里能轻易撼动。
  可偏偏他就愿意了。
  一边由得她推着往前走,一边回头轻笑:“我又不会给你偷走。”
  “是是是,昭王殿下一身正气,当然不会……”罗翠微费劲抵住他的后肩,小小喘了口气,讨好地笑着胡说八道,“我是怕我忍不住非要送给你!若是送了又被你退回来,那我真是要颜面扫地了。”
  望着她那比花还娇的笑脸,云烈心尖一烫,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了。
  算了,他还是赶紧离开罗家为好。
  否则……
  他大概会鬼鬼祟祟地,将这个罗翠微给偷走了。
  ****
  自正月初十云烈亲自登门,这就算了冰释了前嫌,罗家的七宝璎珞暖轿又时常出现在昭王府门口了。
  只不过,来的人通常都是夏侯绫。
  毕竟罗翠微不是个娇养深闺、无所事事的姑娘,年前能风雨无阻每日往昭王府走动,那是因为赶巧那时候她闲。
  如今这一开春,罗家各地商号络绎不绝送往京中的账本、商情,使她恨不能将自己一个人劈成八瓣用,许多需在外走动往来的事,自就交给罗风鸣与夏侯绫去打理。
  正月十三的下午,云烈自内城返回昭王府,正巧在门口遇见来送东西的夏侯绫。
  夏侯绫执礼问了安,云烈便顺口问了她今日的来意。
  “大姑娘说,临川的营地靠山,似乎没什么玩的,就叫我送些‘二十八棱跑马灯’过来。殿下可让人送去临川,军中儿郎们平日得闲时,也好聊做消遣。”
  夏侯绫口中的“二十八棱跑马灯”,是一种供玩赏的灯,节庆时在京中街头较为常见,京中富贵人家里也会备几盏,偶尔赏玩。
  每盏灯里有二十八张情节连贯的画片,这些画片都粘在灯壳里的纸轮上;点燃内里的灯芯后,火焰的热气会使画片缓缓转动,画片上的山水人马就活灵活现地走起来,将那二十八张画片上的故事连起来演一遍。
  “大姑娘还说,画片都是咱们家姑奶奶罗碧波亲自雕版的,外头轻易买不着,但也不会过分贵重,请殿下千万别再给咱们家退回来了。”夏侯绫忍笑,将罗翠微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这是在暗暗调侃云烈之前退了罗家的年礼,也就罗翠微才敢说。
  “费心了,”云烈颔首致谢后,不大自在地咳了两声,“那个,罗翠微她……很忙?”
  打初十那天他从罗家回来后,算一算都三日没见过她了。
  这个罗翠微真是不像话,既都费这么大心思准备了如此周到的礼物,怎么就不知道亲自送来呢?
  既倾慕于人,要讨人欢心,自己不露面光叫旁人来送算怎么回事?不知道要精诚所至,才能金石为开啊?
  夏侯绫回道:“每年开春都是大姑娘最忙的时候,简直足不出户,每顿吃喝都只能在书房将就应付。”
  熊孝义安排在罗家门外轮值蹲守的人还没撤,罗翠微每日有没有出门,云烈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一听她竟忙得连吃喝都只能在书房里应付,云烈顿时不再计较她不能亲自登门的怠慢,反倒蹙起了眉心。
  “罗风鸣不帮忙的吗?”
  万没想到他会忽然过问起罗家的家事,夏侯绫愣了愣,片刻后才笑应:“大姑娘说自己性子冲些,容易得罪人,这几年就将外头走动的事交给风鸣少爷去,也算分工了。”
  罗翠微性子冲?
  云烈眸心湛了湛,完全想不出来那个软娇娇的刺儿莓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模样。
  她在他面前真是从来没发过脾气,甚至连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过。
  果然每个人都是有很多面的,罗翠微在,咳咳,心仪的人面前……跟在别人面前,到底不一样。
  “她,在春分之前能忙完吧?”云烈抬眼望天,双手负在身后。
  “这……不好说,”夏侯绫小心翼翼地觑着他,“殿下是打算,春分时邀大姑娘一起踏青?”
  她总觉得,昭王殿下此刻的神情、姿态都透出莫名的雀跃期待,却又带着隐隐的紧张与忐忑。
  像小孩子做了一件原本以为可以邀功的事,却忽然又担心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捅了篓子。
  “没有,就随便问问。”
  ****
  正月十六,当宣旨官的仪仗来到罗家门口,宣读了“罗家得陛下钦点,于二月初三随圣驾启程前往泉山春猎”的诏谕后,夏侯绫才明白当日云烈为何会问那句话。
  待宣旨官一走,罗家就算炸了窝了。
  能随圣驾出游,对罗家来说自是好事;但眼下罗翠微与罗风鸣都忙得不可开交,无论他俩中的谁去,都意味着留在家中的那个人要做两人份的事。
  京西罗家偌大家业,如今就算罗翠微与罗风鸣两人分工协作,都忙到各自头重脚轻;若再要一个人担下两个人的活,将近一个月的马不停蹄,想想都够呛。
  罗翠微到底不是卓愉亲生,虽平日琐事上卓愉对三个孩子力持一碗水端平,可有时难免也有为母的私心。
  她将罗风鸣单独唤到一旁,绞着手中丝帕踌躇半晌后,终究还是说了:“不若,还是你去吧?毕竟许多事到底要大姐儿拿主意的,你留在家中,没有她留在家中用处大。”
  罗风鸣在母亲面前一向乖顺,也说不出什么驳斥的话,只能为难道:“还是让姐姐斟酌吧。”
  左右少府那头还给留了两日的余地,供各家斟酌后上报具体由家中哪几位随行。
  “那,那大姐儿肯定会让你留下啊!”卓愉急了。
  “若姐姐让我留下,那肯定有她的考量,”罗风鸣叹气,不知该怎么跟母亲讲这道理,“总之,绝不会是因为她不想担这辛苦才叫我留下的。”
  卓愉柳眉紧皱,手中的丝帕都快绞成麻花了。
  “风鸣,你再细想想,随圣驾出行这样的场合,大姐儿去那能合适吗?毕竟她不像你与翠贞,没正经进书院受教的,这万一她……”
  卓愉虽不大懂外间事,可“罗翠微卯起来就是个混不吝”,这件事她是看得很明白的。
  除了不忍心让儿子独自承担起接连一个月的繁重事务之外,她也担忧若由罗翠微随圣驾出游,倘是一个不慎,说不得就能给罗家惹来天大祸事。
  要知道,罗翠微平常接触的多是三教九流、商贾农户,正经的贵重场合见得并不多。
  虽说年前忽然与昭王府走得近了,除了被退回年礼之外也没见出什么大错,最后昭王殿下还亲自登门致歉,可在卓愉看来,那纯是运气好。
  卓愉觉得,昭王殿下毕竟算是行伍之人,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小事细处也不与人计较为难,所以罗翠微在他面前才没出岔子。
  可春猎随驾要面对的是皇帝陛下,那可就大大不同了。
  “姐姐虽没有进过书院,可她是父亲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罗风鸣对母亲的顾虑很不认同,斯文俊秀的面上满是维护之色,“虽有时性子冲些,言行之间却自有她的分寸,从未出过大的差错。”
  罗风鸣心性、手腕虽嫌稚嫩,却并不是个糊涂蛋。
  父亲养伤不能理事的这几年,若不是长姐一面冲在前头张牙舞爪地扛着,一面顾着扶持他慢慢长起来,罗家的局面只会比如今更糟。
  他不相信长姐会冲动到在圣驾跟前言行无状,在他心里,他的姐姐是最最机灵通达的人。
  见儿子眸中隐有不豫,卓愉赶忙找补道,“其实我也不是就舍得大姐儿辛苦,只是早已安排了想替大姐儿相看一些人家;就念着等这阵子忙过了,带着她好生挑一门合适的亲事呢!若她去了,这一来一去又是个把月,什么好事儿都耽误了。”
  这些话她当然不敢在罗翠微面前去说,毕竟平日里罗翠微对她足够尊敬,却不会当真什么事都任由她摆布。
  她知道罗翠微对弟弟妹妹们关爱有加,寻常只要罗风鸣与罗翠贞主动提出什么要求,罗翠微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她希望能将罗风鸣说动,由他去向罗翠微提出自己去随驾春猎的请求。
  罗风鸣听了母亲这番话,想想长姐年纪不算小,这几年为着家中的事忙里忙外,成亲之事确实是被耽搁了。
  于是他沉吟半晌后,才道,“这样,我找姐姐一同去主院,听听父亲的意思。”
  ****
  罗翠微的生母产后血崩,即便罗家重金延请了名医,也未能使她撑到女儿满月。
  罗淮居妻丧两年,才在父母的安排下又娶了卓愉,一年后有了罗风鸣。
  但那时的罗淮才接任家主不久,需时常奔走在外,便担心自己不在家时女儿会受了继母薄待,遂将罗翠微带在身边亲自照料。
  虽说后来的事实证明卓愉并不是什么恶毒后母,可罗淮已习惯了将罗翠微带在身边,只要不是特别遥远、特别险恶的行程,就一定要带上她才安心。
  这个由他自己悉心照拂、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儿,是他最珍贵的那口心头血。
  可也正因为此,才导致罗翠微没能像弟弟妹妹那样,正经进书院读书受教。
  这也是罗淮心中对她最大的愧疚。
  她的所知所悟,几乎都来自罗淮的言传身教,来自小小年纪就走遍的千山万水,来自稚气的双眼见识过的世情百态。
  所以她行事较弟弟妹妹们泼辣胆大,有时却不免张扬、激进,少些章法与约束。
  “我想了想,还是罗风鸣去更合适,”罗翠微倒是没想太多,只是就事论事,“他读书多些,那样郑重的场合,他就算博不出什么机会,至少也能做到不出纰漏。”
  春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冲动起来顾头不顾尾的,她也真怕自己到时候哪口气没忍下就会乱来。
  罗风鸣正想说话,罗淮轻轻笑了笑,气音断续:“你去,带上你妹妹。”
  罗翠贞虽年纪小,在家时总孩子气地胡闹,却到底读书识礼,在外的言行举止总会比罗翠微要懂得拘束、收敛些。
  若到时真遇上什么事,有她在旁,一来可以稍微帮忙提个醒,二来罗翠微也不至于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
  “你跟着瞎点什么头?”罗翠微轻瞪了罗风鸣一眼,“若我走了,看不把你忙得哭天抢地。”
  罗风鸣笑着挠了挠额角:“倒是个头疼的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
  “到时若忙不过来,”罗淮一锤定音,“账册什么的,就送我到这里。”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
  二月初三清晨,显隆帝的圣驾仪仗出京,前往泉山行宫做为期二十日的春猎出游。
  随行队伍浩浩荡荡,除皇室宗亲、勋贵近臣等,士农工商各表率之家也应诏随行。
  原本少府属官是安排了罗家两姐妹与同为商户的城北徐家人共乘一车,可云烈却早早派了熊孝义,当着少府属官的面将罗家两姐妹“请”走了。
  圣驾启程需在吉时,少府属官也不好为这点小事争执拖延,倒也没再去当面与云烈争执。
  在熊孝义的带领下,罗翠微与罗翠贞一道上了少府专为昭王殿下准备的马车。
  宽敞的车厢内,云烈手执兵策,半身斜倚车壁,长腿交叠在坐榻边沿,懒散随意的模样像极了一头眯着眼晒太阳的豹子。
  罗翠微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就笑着打量了两眼。
  “看什么看?”云烈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柜子里有点心,角炉上有茶。”
  说完将手中的书卷举得高了一些,挡住大半张微烫的脸。
  这姑娘也是,她妹妹还在边上呢,就算好些日子没见他了,那眼神儿也该克制一下才对啊。
  不知他莫名其妙在恼什么,罗翠微懒得理他,在坐榻上寻一张锦跽身而坐,又将罗翠贞安置在自己身旁坐好。
  罗翠微偷偷打了个呵欠,有些烦躁地揽过妹妹的肩头,凑到她耳畔小声道,“我还是觉得该罗风鸣来才对。”
  罗翠贞扁了扁嘴,也凑到她耳边,“若是罗风鸣,我才不跟他来呢!他那么讨厌。”
  因为要跟着长姐一道来随圣驾春猎,罗翠贞就光明正大地向书院夫子告了假,平白得了一个月的好时光,让她是很愉快的。
  “可他留在家掌事,父亲就不免要帮衬着些,都不能好好静养了。”罗翠微不大高兴地抱怨。
  罗翠贞小声劝慰:“你俩总得有一个要来;若你留下,里外都指着你一个人,那不得给你累坏了?”
  也是这么个道理,圣谕钦点这种事又不能推辞,不管是罗翠微来还是罗风鸣来,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罗家都不免要乱成一锅粥。
  罗翠微说着说着就来了火,翻了个白眼,生气地哼道,“听说一开始没咱们家的,真烦人。若叫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看我不给他骂得满头包!”
  其实两姐妹都是压着嗓子在对方耳边小声嘀咕,音量并不太大。
  对座的云烈忽然丢开手中的书卷坐起身,捂着脑袋猛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罗翠微赶忙停下与妹妹的交谈,关切地看向云烈。
  云烈按着额头,心虚地笑笑:“突然头疼。”
  他决定了,等到了泉山,头一件事就是找到所有知情人封口,绝不能让罗翠微知道,是谁将罗家换到商户名单上的。


第25章 
  泉山猎场在京南卫城,出了京城的外城门,再百余里就是了。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寻常若是早上出发,赶一赶路,在入夜后也是能到的。
  不过,今次圣驾出行本是为了游玩,自不必拼命跑马赶路,这百余里的行程就从二月初三一早出京,至次日黄昏前才抵达位于泉山半山腰的行宫。
  少府已于半月前派人前来打点好一切,待众人被领到各殿、院内,各自匆匆归置行李、梳洗换装后,已是酉时。
  显隆帝下令将晚膳设在西面临山的揽胜殿,虽无丝竹歌舞助兴,但就着黄昏山景倒又是别一番雅趣。
  不过连着两日一夜的舟车劳顿下来,大家都不免疲乏,虽席间的气氛看起来是宾主尽欢、和乐融融,但其实许多人都不过在强打精神罢了。
  显隆帝面上也似乎隐隐有倦怠之色,膳后就让大家自行散去,只是出人意料地点名留了一下“京西罗家”。
  罗翠微面上虽还稳得住沉静从容,心中却无端“咯噔”了一下,恭敬执礼时就拼命回想这一路上自己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显隆帝略振衣袖后慈蔼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听闻一向不爱沾是非的老五,竟为了‘京西罗家’据理力争……好奇罢了。”
  ****
  虚惊一场的罗翠微出了揽胜殿后,见云烈竟在外头等着,心头不禁一暖。
  让罗翠贞随行宫侍者先回住处后,罗翠微便与云烈并肩行在揽胜殿外的榆林小道里。
  虽罗家两姐妹被留下叙话不足半盏茶的时间,云烈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也没问什么,陛下就说他好奇。”罗翠微神色古怪地扭头望了他一眼。
  她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让云烈眉心一跳,“好奇什么?”
  罗翠微停下脚步,转身与他面向而立,“我没记错的话,你……排行第五?”
  云烈不知她问这句话用意何在,心中警铃大作,便只含糊应了一声。
  罗翠微神色和软,嗓音徐缓地将显隆帝的话原样转述,却惊得云烈如头顶炸雷。
  他还想着晚些要去找“知情人士们”一一提点敲打,以免让罗翠微知道谁是那个该被她“骂到满头包”的家伙。
  万没料到,还他还没开始做出“防御”,就被他的亲父皇从背后捅了一刀!
  “我那时只是想着……”云烈忍住仓皇捂头的冲动,张口欲辩,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于是自暴自弃地将头撇向一旁,“算了,你要骂就骂。”
  ****
  罗翠微怔了怔,旋即明白他昨日应当是听了自己与妹妹的耳语。
  昨日她在马车上向罗翠贞抱怨,说了“若知道是谁将罗家换到商户名单上,定要将对方骂个满头包”之类的话,无非是因为想到父亲被牵累,不能安生静养,当下心中只顾着恼,那气话便脱口而出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懂,虽说被指明随驾出行使罗家的事务陷入短暂忙乱,又连累罗淮需带伤帮衬罗风鸣处理商事,可“随驾”这事本身对罗家显然是利大于弊的。
  因罗家接连在松原遇阻,在原本获利最丰的北线商路已近三年持续血本无归;去年又逢南边天旱欠收,佃农交不出租又闹事,导致外头疯传罗家金流要断,纷纷前往罗家的钱庄挤兑现银,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春猎随驾之事一出,在外人看来就算是皇帝陛下亲自为罗家背了书,这对提振罗家的声势大有裨益。
  至少,对罗家钱庄的挤兑风潮会因此而暂时平息,这对罗家来说根本就是天大的好事。
  云烈这次对罗家的援手,真是怎么谢都不为过的。
  “不骂你的,知道你是想帮我。”见他侧开头,罗翠微怕他不能看到自己满脸诚挚的谢意,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待他转回脸来疑惑地望向自己,她才收回手,抬头对上他诧异的目光,展颜一笑。
  他太高了,此刻两人离得近,罗翠微便只能仰起头才能与他四目相接。
  “大恩不言谢。”罗翠微庄重地向他福了个谢礼。
  自从父亲受伤后,家中商事多是需要她张扬舞爪冲在前,如这般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护在羽翼下的经历,她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
  初春的榆树枝头新叶莹绿,繁茂榛榛;春日夕阳的余晖薄薄透透,像金色细纱一般,穿过枝叶间的缝隙,如幔似帘,层层叠叠,温柔迤逦地拢住这相向而立的一双人。
  精心妆点过的娇丽面庞微仰,笑得毫无保留,明艳夺目如正午烈日下的胭脂花。
  云烈觉得自己心头似有一根钝且沉的弦,猝不及防被重重拨了一下,胸腔里立时鼓噪起低沉却愉悦的铮鸣之音,反复回荡。
  云烈干咳两声,略抬了下巴,不想让她发现自己面上突生的赭红,淡淡哼笑,“既是大恩,凭什么就不谢了?”
  若他有尾巴,只怕此刻已经翘上天去了。
  昨日她与自家妹妹耳语时,咬牙切齿地说要将把罗家换上名单的人“骂个满头包”时的模样犹在眼前,那股子打从心里透出来的忿忿恼恨绝非作假。
  可她就今日得知那个“始作俑者”就是他之后,非但没有“骂到满头包”,还笑得那么甜来谢他。
  舍不得骂不说,还趁机来又来撩他一下。
  分明就是对他……是吧?
  罗翠微自不知他心头又在九曲十八弯了,只是笑眼弯弯地觑着他,软声道,“若我重金相酬,又怕要连累你被言官弹劾了。不然你说,你要什么谢礼?”
  “先、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云烈实在有些绷不住,唇角拼命往上扬,面上烫得更凶了。
  看吧看吧,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为他着想。
  ****
  翌日正是春分,韶华宜人。
  清晨,在显隆帝的带领下,众人行了春猎前例行的典仪,又恭请显隆帝亲自拉了第一弓,这就算正式开启了今年的春猎。
  初春里有许多山间兽才产幼崽,因此春季并非狩猎的好时机。
  好在御驾春猎的真正目的从来也不在猎物,发到众人手上的箭都是木制,连箭簇也无,说穿了不过就是趁着天光转暖,出外踏青、跑马,松松筋骨罢了。
  泉山猎场很大,在京中憋屈一冬未得舒展的年轻人们自是欢欣雀跃,如鸟归林,似鱼如水,顷刻间就策马飞奔起来。
  可罗翠微本就不是好动的性子,于骑射上也并无什么出色本领,骑马溜达一圈算有了个意思后,就溜到休憩用的营帐这头,拿出自己特意带来的话本子,坐在帐前毡毯上一边煮茶,一边翻着闲书晒太阳。
  就这样怡然自得地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罗翠贞也跑了回来,一脸的兴高采烈:“姐,有人约了要打马球,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呗!”
  因泉山猎场本就是供皇家游玩之所,马球场自也是现成的。
  熊孝义远远就瞧见罗家两姐妹,黑脸带笑衬得一口大白牙闪闪发亮,冲她们招了招手。
  “熊参将笑得很激动,这是要下场去一展英姿?”罗翠微走到他面前后,笑着调侃了一句。
  熊孝义领着她俩前往观战的锦棚,点着头嘿嘿直乐:“待会儿你们好好瞧着吧,若论这马上功夫,临川营随意拉出一个人都能让他们输到脱裤子!”
  大缙宗室、贵族都喜好马球,通常为了助兴,还会有些彩头。
  “大熊哥,劳烦你稍稍修饰一下措辞,我还是个孩子!你这……”罗翠贞笑嗔着蹿进锦棚中,却又急急收了口,“昭王殿下安好。”
  规规矩矩朝端坐在桌旁的云烈行了礼。
  明明熊孝义的身形、长相更容易吓唬小孩子,可罗翠贞却偏就在云烈跟前更拘谨些。
  云烈尽量和善地应了她一声。
  随后跟进来的罗翠微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领着她一道过去坐下。
  “咱们这是沾了昭王殿下的光,不然就得去后头大棚子里跟大伙儿一道站着了。”罗翠微对妹妹笑道。
  罗翠贞赶忙又站起身,小圆脸上堆起笑,对云烈执了谢礼:“多谢昭王殿下。”
  云烈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点点头,将桌上的茶果点心推过去一些。
  因为熊孝义要下场参与比试,奉命去将罗家两姐妹领过来后,就自行换装试马去了。
  场中还在准备,一时无事,罗翠微与云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罗翠贞实在有些坐不住,就赔着笑脸小声对罗翠微道:“姐,我能去找徐萦玩儿吗?”
  同为本次商户代表的城北徐家,在京中商户里也颇有分量,徐家九姑娘徐萦与罗翠贞是书院同窗,两人年岁相近,性情相投,一向里交情很是不错。
  罗翠微想了想,点点头:“你自己去吧,代我问个好就是了。”
  得了长姐应允,罗翠贞忙不迭向云烈行了辞礼,乐颠颠儿地奔出去了。
  ****
  没等多久,场中已列了两队人马,以红黑两色骑射服做区分,鸣金锣一响,就干脆利落地开了赛。
  许是才开场,双方都还有些试探的意思,场面并不如何激烈。
  罗翠微一心二用,顺手从桌上果盘里拿起一颗桔子。
  哪知还没等她动手剥皮,那颗桔子就被人抢走了。
  “没要跟你抢着吃,”见她瞪人,云烈强做镇定地敛睫垂眸,利落地将那颗桔子剥好再递还给她,“喏,都给你。”
  方才见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扣在桔子皮上,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突然就觉得那画面,碍眼。
  真是出了鬼了,为什么会嫉妒一颗桔子?!
  罗翠微掰下一瓣桔子放进口中,眼尾轻扬,带了三分调侃七分狐疑地斜睨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有‘盗’。”云烈脑中本就乱的很,闻言便一脸浩然正气地顺口乱接话。
  话才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罗翠微也愣住了。
  没有“盗”?那不就只剩……
  片刻后,恍然大悟的罗翠微白皙俏脸上爆开红霞。
  她立刻凶巴巴瞪大了眼,狠狠撕下一片桔子皮,想也不想地就朝云烈脸上砸过去:“收起你那满脑子的荤段子!”
  “是你自己想歪的,”云烈侧脸躲过,黑如点漆的眸心闪着慌乱与无辜,“我满脑子霁月光风!”
  天地可鉴,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接那句话。
  罗翠微羞恼咬牙,有一种将整颗桔子拍碎到他脸上的冲动。
  我信了你的鬼话!有本事你耳朵尖别红!
  ****
  场面很是尴尬。
  失言闯祸的云烈只能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地倒了一杯茶,转移话题:“你妹妹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罗翠微也不好一直与他僵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太自在地接了他的话茬。
  云烈将茶杯抵在唇边,闪烁不定的目光转向场中,“我听她总称罗风鸣的全名,却肯叫熊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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