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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玉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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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正盼着锦心出个什么事儿呢,闻听忙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来,“可不是,我这不正求了不了师傅把门撞开嘛。”
安沄和安湘两个面面相觑了下,都从各自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两个人假惺惺地捏着帕子,劝慰着卢氏,“母亲别急,这庵里不会发生什么的。”
正说着,先前跑去叫安清的婆子忽然急匆匆地走过来,有些气喘吁吁,趴在卢氏耳边嘀咕了两声,卢氏面色忽然变了。
瞪了那婆子一眼,卢氏面色阴晴不定地转身走开了,安沄和安湘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跟了上去,却被卢氏回头一个冷眼给喝止住了,“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尖锐来,隐隐有金属的颤声,听在两个庶女耳朵里,都堪堪地住了步子,不敢再跟着了。
待看不见卢氏的身影,安沄才轻蔑地嗤了声,朝安湘眨了眨眼,“你信不信,恐怕是大姐姐那边有什么事儿了?”
两个庶女平日里虽然极尽所能地巴结卢氏和安清,但卢氏从未正眼看过两个人,不过是明面儿上的母女罢了,谁又不知道谁的心?
安湘虽然比安沄小了一岁,到底也十三了,两个都是庶女,那些内宅里的心眼子都不少,听了安沄的话,不由嗤笑,“不管大姐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儿,母亲都不想咱们知道!”
安沄走上前拉起她的胳膊,“不想让咱们知道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事关大姐姐,我们怎能不关心关心?”
两个庶女心意相通,一拍即合,眸子里都闪着猎奇的光芒,跟上卢氏远去的步伐,朝安清屋里去了。
这边,不了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卢氏交待她做的事儿,她已经做了。如今只要撞开门,让别人都看见里面就好,谁知卢氏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走了。
这到底撞还是不撞啊?
正犹豫着,面前的雕花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雪翎从里头走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一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啊”地叫了一声,很是惊讶的样子,“你们……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儿,出什么事儿了?”
不了甚是尴尬地笑了笑,心虚地打了个稽首,“……是二太太来叫罗姑娘,叫了好几遍都没开门,怕出什么事儿,就叫了贫尼想把门给撞开……”
“这样啊,”雪翎心知肚明,却装模作样露出一副感激的样子,“二太太对我们姑娘真是关心。只是方才我和姑娘都睡熟了,没听见动静呢。”
话落,锦心也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人,先是惊讶了一下。不了只好又把方才的话给解释了一番。
锦心暗笑,却明知故问,“怎么不见二舅母?”
不了忙道,“才刚在这儿,这会子不知去哪儿了?”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还说嘴,说卢氏关心罗锦心,这会子连卢氏的影子都不见,也不知道罗姑娘心里会怎么想。
不过拿人家的手软,她只能维护着卢氏,“想来太太又去叫大姑娘了……”
锦心故作不知,闻言笑道,“那我们也过去吧,也省的二舅母跑来跑去的。”
笑话,叫她们起床还需要卢氏亲自出马?随便打发个丫头就行了,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了也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儿,见锦心带着雪翎走了,她也不敢拦,只好带着一群尼姑匆匆忙忙地跟上来。
将到安清的屋子,锦心却慢下了脚步,细细地听着动静。
前面一片寂静,也不知道卢氏发现了什么没有。
她示意雪翎放轻脚步,主仆两个悄悄地靠了过去。
还未到安清的门口,就见有两个婆子守在那儿。见锦心来了,两个婆子皮笑肉不笑地上前见礼,笑道,“表姑娘来了?我们大姑娘还在睡着呢,二太太已经去叫了……”
脸上笑着,身子却不动,拦着不让锦心过去。
这时,从那婆子背面的树荫处,忽然转出安沄和安湘两人来,这两人想来是从另一边过来的,这会子乍然从婆子背后钻出来,倒吓了这两个婆子一跳。
“二姑娘三姑娘,你们怎么也来了?”两个婆子脸色有些不自然,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安沄和安湘更怀疑安清的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两个人也不理会婆子的嘴脸,只管笑嘻嘻地和锦心打招呼,“罗表姐也来了?”
锦心自然晓得这两个表妹心里的鬼,抿着嘴淡淡地笑了笑,“嗯,来等着表姐起来。”
她们几个在外头说话,里头的卢氏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是她此时压根儿已经顾不上了,急得满头大汗。自己女儿睡得人事不知,旁边还躺着那个原本该躺在罗锦心身边的猥琐肥硕的男人。
两个人都是裸裎相对,这副样子,要是让外头那三姐妹看见了,安清这辈子的名声不就完了?
她顾不得多想,忙喝命安清的丫头银花,“还不快给姑娘把衣裳穿上?”
银花眼观鼻鼻观心,实在是不敢看那不堪的一幕,低着头到处找衣裳,只是哪里有衣裳的影子?
世家大族的小姐出门本来都带着衣包的,不过此时衣包都在外头马车上,若要出去拿,势必会被外头那几个姑娘看见,到时候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卢氏急得直骂银花,“蠢材,蠢材,把你的衣裳脱下来给姑娘换上……”
银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两腿打着哆嗦,她守在姑娘身边,竟然睡着了,让歹人有了可趁之机,爬上了姑娘的床。这会子卢氏要是追究起来,她想活都活不成了。
卢氏急得浑身直冒汗,事到如今,先把安清这边收拾妥当再说吧。
至于这个恶心肥猪一样的男人,她就顾不得许多了。
屋里就只有她和银花,银花正忙着脱衣裳要给安清穿上,卢氏只得自己动手,咬牙拉着床上那猥琐男人的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男人给拖下来,连推带踢地给塞到了床底下。
外头的人就听“砰”地一声闷响,好似有重物落地一般。
雪翎憋着笑,忙问,“姑娘,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可能二舅母不小心碰着了……”锦心扯了扯嘴角,淡淡答道。
安沄和安湘两个人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伸长了脑袋想从门缝里看过去,偏被两个婆子给挡住了视线。
不多时,屋门打开,卢氏和银花一边一个扶着刚刚“睡醒”的安清出来了。
三十五章 寻来
不了这时候也率众尼姑赶过来,卢氏一看围了这么多人,不觉心跳加速,心虚地笑笑,“没想到清姐儿这么能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不了使了个眼色,不了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别人都看着卢氏和安清,没人察觉,只有锦心,把这一幕早就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暗笑了下。
翠山庵青天白日混进了男人,不了可谓“功不可没”啊!
安沄眼尖,早就看见安清穿的是丫头的衣裳,而银花只穿了一身白色的里衣,虽然大热天儿,当着这么多人,她到底有些尴尬,垂着头,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安湘碰了碰安沄的手肘,悄声笑道,“二姐姐看,大姐姐的衣裳怎的不见了?”
安沄心里约莫猜出了几分,却不点破,眸光闪了闪,故意凑近安湘,笑道,“这里头有蹊跷啊。”
安湘虽然心眼子不少,可到底年纪小了些,就忍不住低喊起来,“啊,莫非这屋里还有别人?”
不然,安清的衣裳怎地平白无故不见了?
这青天白日的,不过是歇会子午觉,又在尼姑庵里,谁还脱光了睡不成?
看安清那架势,分明里头只穿了一个肚兜,外头穿的那身裙子,都掩不住露出来的一截雪白的小腿。
卢氏扶着安清已经下了石阶,安湘这么低低喊出来,恰好被卢氏给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不由恼怒地瞪了安湘一眼。
安湘吓得身子一缩,忙低下了头。眼角余光瞥向安沄时,眸中闪过一丝怨愤。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锦心的眼里,她不由暗自好笑。
同是庶女,竞争竟然也这么激烈!
安沄和安湘两个见卢氏扶着安清甚是吃力,忙狗腿地上前接过了卢氏那边,“母亲,让我们来扶着大姐姐。”
只是安沄年纪大点儿,劲儿足,就把安湘给挤到了一边。
安沄气得要命,但当着卢氏的面儿不好争风吃醋,只得去挤安清的丫头银花,“姐姐歇歇吧,我来扶就好。”
银花虽然不愿,但安湘好歹也是个主子,被她挤得只好松了手,安湘笑嘻嘻地接过去。
也不知道是安清太重,还是安沄在这个空当儿支撑不住,安湘的手还未接过来,那安清忽然朝她这边歪着,安湘一声惊呼,来不及扶着她,安清就斜斜地倒了过来,砸在安湘身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那安湘被砸在底下,显然吃痛了,忍不住就喊了出来。
而安清,虽然趴在安湘身上,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身上的衣裳随着她倒下去带起的风,鼓荡了开去,露出她大半个身子,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裸裎在众人面前。
众人俱都是心神一震,不知所措地看了过去。
虽然都是女人,可这副样子,对一个世家小姐来说,着实不雅观。
锦心憋着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这画面不要太美好不好?
卢氏气得面色铁青,上前就把还在发愣的安沄给一把扯开,又喊着银花来扶安清,嘴里骂骂咧咧的,“都是小娘养的下流胚子,敢在我面前耍花样,瞎了你娘的眼!”
骂的显然是安沄和安湘两个庶女。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丑,卢氏也顾不上自己是个世家大族的宗妇了,就像是街头巷尾的泼妇一样,脏的臭的都骂了出来。
骂完了,她和银花两人架起安清就朝山门走去。
安沄和安湘两个面红耳赤地赶紧跟上,只是安湘看安沄的眼神,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锦心和雪翎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乐不可支。
只是锦心还是遗憾了些,本来想让她出个更大的丑的,谁知道不过是衣衫不整了些,那个男人不知道被卢氏给塞哪儿去了,可惜她得回去,不能追根问底了。
因为低着头寻思着,主仆两个走得很慢。
出了山门,却发现安府的马车全都走光了,连个下人都没留下。
雪翎傻眼了,四处打量着,“姑娘,二太太怎能把我们给忘了?”
锦心冷笑一声,“忘了不很正常吗?二舅母正在气头上,恨我们还来不及呢。”
卢氏本想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得不偿失,却让自己女儿出了丑。这口气,她怎能咽下?
虽然一时不好确定是不是她干的,但依着卢氏的心思,不难猜测,这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
锦心眯了眯眼,看一眼已经日影西斜的太阳,抿了抿唇,笑道,“反正我们长着腿,下了山到官道上拦辆车吧。”
于是主仆两个拉下头上的幕篱,径自下了山。
却说卢氏带着女儿安清坐了安府最大的一辆马车,安沄和安湘紧跟着爬上了后面的小马车,其余的都让丫头婆子坐了,一众人飞速地驰往山下。
卢氏越想越气,好端端的,那该死的男人怎么就钻到了安清的床上?
害得女儿差点儿被败坏了名声不说,还得罪了那男人。
他可是顺天府尹的小舅子,恶名在外,家里的正室婆娘死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房小妾。
算着崔老太君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声儿,本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的,谁知道不了那没用的竟失了手,害她白折耗了几十两银子。
不仅没看了罗锦心的笑话,竟差点儿把自己女儿给搭进去了,要不是她机智,女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只是想想被她给塞进床底下的顺天府尹的小舅子,她心里就是一阵后怕。
安国侯府不过是个没落的世家,万一惹怒了顺天府尹的小舅子,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忽然从对面来了一队人马,驶近跟前,勒马问道,“前面可是安国侯府的车驾?”
这些世家大族出门,马车上都会有自家的族徽的,这些人也是看着族徽问的。
驾车的人赶忙把马车停下,卢氏心里被搅的一团浆糊,乍然见车停了,不由怒火中烧,扬声骂着车夫,“作死啊,好端端地停下干什么?”
车夫不敢吭气儿,跟车的小厮忙回,“太太,前面有人拦住了车驾。”
卢氏正在火头上,也不管是什么人,语气很是不耐烦,“是做什么的?遇上劫匪了?”
青天白日的,顺堂堂的官道怎么会有劫匪?
她说的自是气话,只是却听到了那队人马的耳朵里。
就听一个清越的声音冷冷飘了过来,“我们不是劫匪,是来请罗姑娘治病的。”
罗姑娘自然就是罗锦心了,现在一想起她,卢氏就恨得牙根发痒,语气更加不好了,冲外面就甩了一句,“我们侯府乃世家簪缨之族,没有什么会治病的姑娘!”
本来嘛,罗锦心那样抛头露面,卢氏早就看不惯了。这会子竟让人找上门来,岂不丢安国侯府的人?到时候她女儿还说不说亲了?
只是对面那人好似不死心,声音依然淡的听不出情绪来,“我们到了侯府,老太太说她跟着二太太出来踏青了。”
言下之意,是老太太授意这些人出来找她的?
卢氏这才有些心惊,忙隔着帘子缝儿朝外看去。
就见对面不远处,一人雪白衣袍,骑着一匹浑身白得发亮的神驹,气定神闲地看过来。
那人墨发银冠,面如冠玉,通体尊贵无比,不是恒王世子林珏是谁?
卢氏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本来搂着安清的手也抖了起来,心里跟打鼓一样剧烈跳了起来。
罗锦心被她给甩在了翠山庵里,可怎生是好?
三十六章 有人来
“不知世子前来,有失远迎!”卢氏急匆匆下了马车,对着骑在马上的林珏敛衣行礼。
林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意味不明。
“能否请罗姑娘随本世子去一趟东宫?”事情紧迫,他也没工夫跟卢氏在这儿虚耗,索性挑明了问道。
卢氏一听“东宫”二字,眼皮子直跳,既然是林珏亲自前来,那肯定是东宫哪位主子病了?
她心里擂鼓一般跳着,罗锦心此时还不知道下了山没有,她总不能直说把罗锦心给忘在山上了吧?
林珏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此人素有“战神”的名号,虽然年少,却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这些话,哄哄三岁小孩尚可,哄林世子,那就算了吧。
正忐忑着,林珏已经不耐烦了,高声问道,“夫人,本世子想请罗姑娘去一趟东宫,你可听明白了?”
林珏看卢氏那变幻莫测的面色,还以为这妇人不想让罗锦心去呢,只是安国公府那边,他已经见过崔老太君了,连崔老太君都没拦着,这二房的夫人,凭什么要做这样的恶人?
望着林珏那双带着寒意的点漆黑眸,卢氏心头慌了起来,言语间也开始支吾了,“她……她……”
“她到底怎么了?”林珏长眉挑了挑,紧紧地盯着卢氏问。
这妇人如此慌张,是不是罗姑娘出了什么事儿?
林珏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声音也挑高了,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身后的小厮温鹤和冷烟对视了一眼,暗自了然:看来世子爷还是对人家姑娘上心了。
卢氏被林珏看得越发慌乱,不过多年来掌管中馈历练出来的处变不惊,还是让她很快镇定下来。
“大姑娘……在庵里睡着了,小女又突然身子有恙,我见她睡得香,就没喊她……”
卢氏定了定神,编了个由头。
林珏听了,勾唇冷笑:卢氏这意思,是把罗姑娘给扔在庵里了?
一个世家小姐,再怎么能睡,也不至于睡得叫不醒。
卢氏分明就没有叫她是不是?
他冷哼了声,二话没说,双手一勒马缰,从卢氏身边跃马而过。
扬起的尘土溅了卢氏一头一脸,那碗口大的铁蹄差点儿没有把她的三魂七魄给吓出来。
林珏的人马过去,卢氏的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了。
她的大丫头银簪忙上前扶住她,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
良久,卢氏才惊魂初定,抚着胸口呸地吐出一口沙子来,想要骂上几句,却怕人多嘴杂传到林珏耳朵里。
再说,她还想巴上恒王府这棵大树呢,林珏少年英俊,年轻有为,她的女儿安清眼看着就要及笈,上次恒王妃还对她很有好感,这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咽下了这口气,卢氏由银簪扶着,进了马车。
车厢内,安清已经醒过来,睁着一双迷蒙的睡眼看了眼卢氏,还没等卢氏坐定,忽然一把抓住卢氏的衣袖,低喊起来,“娘,那林世子找那小贱人干什么?是不是看上她了?”
安清有种不好的预感,从上次罗锦心在大觉寺给林珏烤鱼吃,这种感觉就已经存在了。如今她在车内听着林珏那带些急躁的声音,心里就跟猫抓一般心痒难耐。
卢氏有些厌烦地拍开她的手,训斥了她一番,“你急什么?忘了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吗?世家小姐,要尊贵矜持,就算是心有所想,面上也不能露出来……”
安清被卢氏给呵斥了一顿,方才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方才那样子有些太急切了。幸好是在卢氏跟前,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岂不闹个大笑话?
她脸红了红,垂了头道,“母亲教训得是!”
见女儿这副柔弱的样子,卢氏的心软了下来,又问,“你明白就好。记住,恒王府是不会让罗锦心那样的贱种进门的,她算个什么东西?克父克母,命硬不说,还四处抛头露面给人治病,恒王妃厌烦都来不及呢。”
听了卢氏的分析,安清一颗悬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
卢氏忽然又想起一事,问她,“先前我不是给你服了解药了,怎么还睡得那么沉?好端端地怎么让顺天府尹的小舅子钻了空子,跑你屋里去了?”
安清对这个一点儿都不知情,闻言大惊失色。
卢氏见女儿这副样子,顿时明白她受人算计了。
只是这人会是谁呢?按说罗锦心事先并不知道她们母女设好的计啊?
母女两个都陷入沉思中……
寒鸦唱晚,倦鸟归林。
罗锦心和雪翎两个下得山来,天色已暗了下来。
夕阳挂在山边,发出暗淡的红芒,有些无精打采。
雪翎睃了一眼静悄悄的四周,有些害怕地往锦心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姑娘,怎么瞅着这四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啊?”
罗锦心心里也没有底,不过她还是拍着雪翎的肩安慰她,“不急,到了官道上会有马车的。”
主仆两个出门也没带多少银子,不过是雪翎荷包里装了几个小银角子,还打赏给了一个小尼姑一个。
要真的碰上过路进城的马车,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捎上她们?
顺着山间的泥路,主仆两个一步一捱地下了山,来到了官道上。
这儿离城还有二十多里路,要是靠走,还未进城,城门就关了。
这四下里也没多少人烟,她们两个年轻的女子,要真的露宿在外头,还真是麻烦了。
锦心也有些着急,只是怕雪翎害怕,她没有表露出来,只站在官道上前后看了看,还是没见行人的影子。
“往前走走吧,说不定就能碰到马车了。”她只得宽慰着雪翎,主仆两个只好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路边的草丛中,不知名的小虫唧唧叫起来,越发给这静谧的夜色添了一丝孤寂。
晚风拂来,单薄的春裳已是难以抵挡夜晚的寒凉,锦心不由打了个寒颤。
雪翎似是察觉出来,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了给她披上。锦心倒过意不去,同时弱质女子,雪翎比她还小呢。
“姑娘快穿上吧,您大病初愈,最禁不得冷……”雪翎见锦心要脱,忙按住她的手,揭了幕篱笑嘻嘻说着。
她反手把幕篱上的面纱给披在了身上,笑道,“天都黑了,戴这劳什子也没用了。”
锦心苦笑了下,拍了拍她的手,无奈地笑道,“跟着我,真是苦了你了。”
雪翎年纪小,不懂怎么安慰人,听了只是嘻嘻傻笑。
主仆两个正在无奈间,忽听前面不远处有马蹄杂沓的声音传来。雪翎喜得忙道,“姑娘,快听,有人来了……”
三十七章 痛揍
锦心却拉着她往路边的深草里躲去,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来的是什么人?万一见了她们两个闺阁女子起了坏心怎么办?
她宁愿多等等,看有带着家眷的马车才能上前。
“嘘,”她竖起一根食指,示意雪翎安静,“听这声音是从城里来的,怕是不会回去的……”
雪翎失望地撇了撇嘴,却是没说什么。
等那人马近前,黑乎乎的天儿,看不甚清。就见前面那人一身白袍、墨发银冠,模模糊糊看上去似曾相识。
他带着十来个人,个个都是黑衣劲装,看得锦心更不敢现身了。
林珏慢慢地放慢了马速,往翠山望去,很是纳闷,“莫非罗姑娘还没下山?”
这一路行来,也没看见个人影,他不得不怀疑。
“世子爷,罗姑娘不会遇到麻烦了吧?”温鹤在后面忍不住多了句嘴,这荒郊野外的,白日还有些行人路过,一入了夜,哪里还有个人影?
“乌鸦嘴,罗姑娘怎么会遇到麻烦?”冷烟知道自家世子爷的心思,不由瞪了温鹤一眼,“罗姑娘定是还留在翠山庵里。”
这天都黑了,罗姑娘又不是那平常人家的小娘,翠山庵的尼姑怎敢让她独自下山?
“罗姑娘定是在庵里歇一晚上,等明儿安国公府就让车来接了……”冷烟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林珏有些拿不准,看卢氏那神色,想必故意把罗姑娘给甩下的,她敢这么做,那翠山庵的姑子会不会也欺负罗姑娘?
罗姑娘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要是负气下了山怎么办?说不定真遇到什么危险了,毕竟像罗姑娘那样的容貌,世间少见。
他的心提起来,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也板得紧紧的。温鹤和冷烟一见自家主子这样,一声都不敢吭。
“下马,在这四周好好找找。”
他没说找什么,但属下都听出来,是要找什么蛛丝马迹的。
这翠山也不算高,在山脚下都能看到半山腰的尼姑庵了。罗姑娘要是下山,一眼就能望见。
若是下面找不到什么痕迹,林珏决定再到山上去找。
罗锦心和雪翎两个蹲在深草丛里,听了个大概,心下不由一热:二舅母那般狠心把她们丢下,林珏却在这儿找寻她们,一个外人,都比二舅母强!
勉强忍住眼眶中的酸楚,锦心拉着雪翎从草丛中起身。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林珏飞快地转过身来,就见不远处的深草丛中,两个身量纤细的人儿,颤颤巍巍地晃了过来。
天黑看得不清,林珏忙让人打了火把过来。
他心中大概已经清楚是谁了,忙大步迎了过来,试探地叫了一声,“罗姑娘?”
那声音少了往日里的清冷,多了些急切。罗锦心听得心头一热,忍不住就答应了一声,“是我!”
她们主仆两个因为藏在深草里,颇有些狼狈。此时站在火把下,发丝凌乱,草屑横飞,衣衫也有些皱巴巴的。
林珏上下打量着罗锦心,见她面色还算平静,才稍稍放了心。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他不相信卢氏的话,要听锦心亲口说出来。
“没什么,不过是没跟上府里的马车而已……”锦心也不想提卢氏做的这见不得人的事儿,淡淡地一笑,略过去了。
一句“而已”,让林珏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罗姑娘在安府过得都这样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揭过去了?
这姑娘,都藏到草丛里去了,还能好到哪儿去?
卢氏这个做舅母的,还不知道给了她什么亏吃了?
林珏心思电转,因锦心不说,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细问。
锦心早先就听他来找自己,不知为的什么,不由问他,“不知这么晚了,世子爷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林珏也不瞒着,直说道,“是东宫小世子痘儿发不出,姐姐急得三日没合眼,听说你治好了几个孩子,特意请你过去看看……”
东宫小世子就是太子的嫡长子,也就是林珏的胞姐太子妃的儿子。
宫里那么多太医都没治好,看来症候有些凶险。
罗锦心了然,“事不宜迟,这就去吧。”
林珏就吩咐人马整队,他带了一辆马车,就是给锦心坐的。雪翎扶着锦心正要上车,远远地就见翠山上下来一辆马车。
天黑了,那马车前头挑了一盏羊角灯,前后围随着十来个家丁,看样子刚从翠山庵下来。
林珏目力甚好,老远看见了不由嗤笑一声,“这翠山庵也不像话,连顺天府尹的小舅子都能来……”
一语未落,就听锦心急急地问,“你说什么?那车上的人是顺天府尹的小舅子?”
世家大族出门,马车都有特殊的族徽,林珏自是识得。
林珏不提还好,这一提,她冰雪聪明的人,顿时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什么踏青?原来卢氏带她出来早就设好了陷阱。
前天,顺天府尹家来的两个婆子对着她评头论足的,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弄了半天,那两个婆子是来相看她的,说的就是顺天府尹的小舅子吧?
一想起那胖得跟肥猪一样的渣男,锦心就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这顺天府尹的小舅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谁会大白天的跑到一个姑娘屋里去?
也好,本来还没头绪去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
林珏甚是纳闷:锦心怎么听见这茬脸色都变了?
他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底细?
“世子爷,我能借你的人手用用吗?”锦心眼见着那辆马车下了山,急急地问着林珏。
今儿她要不把顺天府尹的小舅子好好整治一番,她这个罗字就倒过来写。
前世的她,柔弱怯懦,今生,她可不会再心软了。
今次,杀鸡儆猴,不知道卢氏会作何感想!
“我的人你尽管用!”林珏虽然不知道锦心作何打算,但只要她开口,他哪里会拒绝?
“好,都给我看好了,等那马车近前,就把里头的人给我揪出来,痛揍一顿!”
锦心指着慢慢到了跟前的马车,厉声吩咐着。
林珏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如狼似虎的精兵,干的是在疆场上厮杀、刀口舔血的活儿,还从未做过这些黑地里打人的勾当。一听这话,个个都兴奋地摩拳擦掌,齐齐答应,“姑娘放心好了,您说打哪儿咱就打哪儿。”
锦心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就听林珏贴近了她又问,“可要报上名号?”
锦心甚是纳闷:只有躲麻烦的,怎么这人还上赶着找麻烦?
不过一想,他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一个顺天府尹的小舅子算什么?
但她可不想欠这个人情,于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声道,“有什么好报的?觉得你名头大是吗?”
林珏被她给呛了一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声地咧嘴笑了:这姑娘,一向刀子嘴,一天不挨她两句蹭,还真不大习惯了呢。
三十八章 一刀切
林珏的人马都藏匿在路边的小树林里,等顺天府尹的小舅子的马车一到,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就从斜刺里杀出去。
他们也不吭声,只管闷声不响地上前先把围随的家丁给掀翻在地,一顿老拳揍趴下,打得那些家丁哭爹喊娘,晕头转向,嘴里瞎嚷嚷,“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们以为遇到劫匪了。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这天子脚下,京畿郊外,怎么会有劫匪出没?
估计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心思去想了。
那些家丁平日里在大街上狗仗人势耀武扬威还行,一遇到真拳脚可就全怂了,没过几招,个个都被打得抱头鼠窜,恨不得爹娘多生一双腿。
顺天府尹的小舅子躲在马车里,听见外头的惨叫声,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等林珏的人把他从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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