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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玉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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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安抚了她几句,房氏终于不放心地出去了。
屋内,锦心带着两个丫头把蓝哥儿身上的衣裳全脱了,小小的他,就那么赤条条地躺在炕上。
锦心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又让丫头取来憋血,和着朱砂,把蓝哥儿浑身给涂满了。
做完了这一切,锦心就领着两个丫头出了屋,锁上了门,把钥匙捏在自己手里,径去了。
此时,不过日上三竿之时。
房氏坐在厢房里揪心地等着,到了午饭时,也不见锦心露面。
而堂屋炕上躺着的蓝哥儿,忽然哭起来。
许是几日水米未进的缘故,那哭声低沉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一样。
房氏一听儿子哭,心肝肉都跟着搅合在一处,忙起身就要去看看。
谁知那门被锦心给锁死,安家的门窗都是硬实的楠木做成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憾得动?
房氏急得浑身都是汗,急急地吩咐白露,“快,去把罗姑娘请过来。”
她则趴在窗户边,不停地唤着儿子的小名儿。
只是蓝哥儿昏迷中哭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母亲已经心如刀割了。
白露火烧火燎地赶到锦罗阁时,锦心正在午歇。
紫芝坐在外间榻上绣帕子,见白露来了,忙热情地起身招呼,“妹妹来了,快坐!”
白露心里有事,哪里还坐得下?
她探头看了一眼鸦雀无声的里间,急道,“姑娘什么时候醒来?”
紫芝硬拉着她坐下了,笑回,“这个哪有个准呢?姑娘昨儿夜里也没有歇好,今儿怕是要多睡会了。”
“我的姑奶奶,这要睡到什么时候?蓝哥儿那边哭上了,大少奶奶难受的跟什么似的,姑娘还睡得着?”
白露急得直搓手,嘴里忍不住就埋怨上了。
紫芝也就没了笑脸,接着绣她的帕子,“妹妹这是在怪我们家姑娘?府里这么多人都没有个说实话的,我们姑娘不仅说了实话,还诚心实意地给蓝哥儿治病,倒落得这样的埋怨。可见,好心没好报!”
白露也不是个傻的,能在大少奶奶身边伺候,也是有几分眼力见的,知道自己急躁中说错了话,忙羞赧地直道歉。
“姐姐就别埋汰我了,是我不好,口不择言了。只是蓝哥儿哭得厉害,大少奶奶想进屋看看……”
见紫芝不搭理她,白露只得咬着唇苦求,“姑娘还没醒,我不敢惊扰,姐姐能不能把大少奶奶屋里的钥匙取来,大少奶奶进屋看一眼就好!”
紫芝还没答话,就见里屋的帘子晃了下,锦心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姑娘醒了?”紫芝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笑吟吟地去搀锦心。
白露也跟着站起来,行了礼。
锦心摆了摆手,径自坐在了交椅上,看着白露沉声道,“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你只管回去告诉大少奶奶,让她死了这条心,蓝哥儿不哭到天黑,谁都不能进屋!”
从来还没有人这样行事过,白露简直不能接受了。蓝哥儿是大少奶奶的儿子,难道现在她连自己儿子都见不得了?
只是她一个做下人的,怎敢和主子分辨?当下只得急急地赶回从诫院,跟大少奶奶房氏一五一十地说了。
房氏也是气了个半死,无奈自己儿子在里头炕上哭得声嘶力竭,她生怕孩子有个长短,分身乏术,不敢离开这儿,亲自去拿钥匙。
罗锦心则在锦罗阁里直等到天黑才露面,饭也没顾得上用,就带着雪翎赶到了从诫院。
从诫院已经是灯火辉煌了,崔老太君和卢氏都在,正让人砸门呢。
房氏瘫坐在门前,披头散发,目光无神,死死地盯着那扇由铜将军把门的楠木雕花门。
二十六章 挨打
房氏瘫坐在门前,披头散发,目光无神,死死地盯着那扇由铜将军把门的楠木雕花门。
“看看我怎么说的,你竟真信了那丫头的话,如今蓝哥儿连个声息都没有,怕是不好了,你竟瞒着我们也不来报,难道非要眼睁睁看着蓝哥儿没命不成?”
憋了这几日,卢氏终是能发泄一通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数落完活死人一样的房氏,她又转身去扶崔老太君,“老太太,甥女儿越发闹腾得不像样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哇!依媳妇的蠢见,不如赶紧给她定一门亲事才妥当,不然,等名声败坏了,可就晚了。”
崔老太君虽恼锦心,可到底是她的亲外孙女,随便给她找门亲事打发了,她还是于心不忍的。
本来,依着她,是想把锦心给了安言的,只是如今锦心行事越发乖张,卢氏又说了这个话,她就知道卢氏心里已经不乐意让儿子娶锦心了。
外孙女再重要,也没有嫡孙重要。
崔老太君长叹一口气,终于松了口,“先不急,这事儿你这个当家人且先放在心上,等有了合适的人家再说。”
“哎,媳妇这就留心。”有了崔老太君这话,卢氏就放心了。
婆媳两个看着人砸门,正忙乱着,忽听锦心在身后轻声道,“别砸了,钥匙在我这儿呢。”
房氏立马就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把抢过锦心手中的钥匙,哆哆嗦嗦地就把门给打开了。
卢氏冷哼一声,扶着崔老太君迈步上前。锦心紧随其后跟上,却不料崔老太太回头厉喝一声,“你还进去做什么?难道非要看着蓝哥儿咽了气你才消停?”
锦心被她这么一呵斥,自然不好再进去了,于是她就站在石阶下,静静地等着。
房氏进了屋,几步奔到了炕边,就见上面的蓝哥儿一动不动,静静地躺着,跟死了一样。
房氏“哇”地一声哭出来,扶着炕沿就软了下去。
虽然在外头也想过最坏的结局,可一旦真的变成了现实,还是难以接受的。
此时的房氏,早就没了眼泪,张了几次嘴,嚎哭了出来,眼眶尽管酸涩,可就是淌不出泪来。
卢氏扶着崔老太君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卢氏一瞧房氏那模样,就知道蓝哥儿已经不行了,再往炕上撩一眼,果然,蓝哥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
因为浑身赤条条地被锦心给涂满了憋血和朱砂,现在他那小小的身子红彤彤的,看不出肌肤的颜色来。
“老太太,可怜蓝哥儿就这么走了。临走前,竟连身衣裳都没穿上……”卢氏抽出帕子朝脸上一捂,也跟着嚎哭起来。
崔老太君一见这情形,当即就一下子软在了丫头的身上,两眼往上翻着,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让老太太躺下?”卢氏也不哭了,赶紧吩咐丫头扶住了崔老太君,又在她人中上狠命掐了一下,崔老太太半日才缓过气儿来。
“老太太,您老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们这个家可就完了。”卢氏红着眼睛说着,又扭头看着房氏,低声道,“你也别哭了,老太太如今这个样子,蓝哥儿的后事还得你拿主意!”
房氏先还愣愣地哭着,一听见“后事”这个词,忽然就从地上爬起来,跟疯魔了一样就往外冲,一边奔着一边嘶声低吼,“贱人,还我儿子来!”
锦心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却屹立不动,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如一竿青竹,寒冷中伫立。
房氏奔到锦心面前,一把揪住了锦心的衣领,就是噼啪两个耳光,尖声质问,“你不是说你能救活我儿子的吗?为何他现在一动不动了?你倒是说话呀,你安的什么心?”
雪翎见自家姑娘被大少奶奶如此作践,就要上前去拉。却被锦心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锦心只是冷冷地抓住大少奶奶的手,双眼静静地看着发疯了的房氏,朱唇轻启,轻声问了句,“你见过哪个孩子睡着了还乱动的?你试过蓝哥儿的鼻息了吗?”
正在发狂的房氏顿时僵住了,正从窗户往外看热闹的卢氏也傻了。
罗锦心这个时候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你是说,蓝哥儿他……”房氏磕磕巴巴地问着,没等锦心回答,就一阵旋风般奔回了屋里。
此时的锦心,顾不上脸颊火辣辣地疼,也跟了进去。
卢氏上前拦着她,阴沉一笑,“大姑娘,老太太已经这样了,这儿够乱的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锦心也不理她,直奔炕边而去。
就见房氏颤巍巍地把手指伸在蓝哥儿的鼻端试了试,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笑声,“活着,蓝哥儿……还活着。”
卢氏的脸立即就白了,手中的帕子攥的死死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炕上一动不动的蓝哥儿。
锦心高声吩咐屋里的丫头,“去打热水,给蓝哥儿擦身子。”
热水飞快地送进来,丫头就拧了帕子要去擦,锦心亲自接过来,轻轻地拭着蓝哥儿的小身子。
随着鳖血和朱砂被擦干净,蓝哥儿身上的肌肤呈现出来。锦心细细地看了一番,放轻声道,“痘花儿都开出来了,蓝哥儿已无大碍。如今拿淡盐水来,用纱布细细地擦这些痘子,免得留疤。”
她说得虽轻,可屋内的人都听见了。
这意味着蓝哥儿死不了了。
满屋子的人都欢腾起来,连崔老太君也精神好起来,颤巍巍地拄着拐杖靠近炕边,细细地去看蓝哥儿身上的痘子。
房氏听了锦心的话,真是羞愧难当,竟噗通一声跪在了锦心面前,磕头如捣蒜,“大姑娘,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被跟我这不懂事的妇人计较!你要是心里有气,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锦心怎能打回来?只是身子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房氏的大礼,声音冷静如水,波澜不惊,“大嫂快起来吧,蓝哥儿没事就好,过去的就过去吧。”
房氏又羞又痛地爬起来,按照锦心的吩咐,照看着蓝哥儿。
卢氏心里翻腾地像开了锅一样,她实在是弄不明白,本来这是一局死棋,罗锦心这小贱人怎么就给盘活了?
二十七章 传扬
卢氏木然地站在那儿,看着满脸欢喜的房氏和恢复过来的崔老太君,满心里不是滋味。
局面本应该是哭丧一片,罗锦心这小贱人被崔老太君给彻底厌弃才对啊?
没想到不仅没有朝着她预想的发生,反而还出现了皆大欢喜的情况,当真让她难以接受。
眼看着连丫头婆子都在欢笑,卢氏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了。
她装模作样地上前看了眼正熟睡的蓝哥儿,回头就笑着对房氏道,“老天也在保佑我们蓝哥儿,见你不容易,不忍心带走他。如今蓝哥儿大安了,需得好好进补进补才是,我那儿还有一株我娘家姐姐送来的百年老山参,上次给老太太,她老人家说用不着,就给了蓝哥儿吧。”
话里话外,只说蓝哥儿好起来是因为老天保佑,绝口不提是锦心的功劳。
锦心在一边听了,心内只冷冷一笑。
房氏忙道谢,“多谢婶娘记挂着蓝哥儿,侄媳妇在这儿谢过婶娘了。”
卢氏就急火火地吩咐人去取,却被锦心给拦下了。
卢氏面色不好,转过脸来紧盯着锦心,细长的凤目闪着阴毒的光芒,脸上却皮笑肉不笑的,“甥女儿这是做什么?舅母不是那小气之人,甥女儿还要替我省下吗?”
锦心冷冷一笑,回过头来叮嘱房氏,“蓝哥儿虽然已无性命之危,可要照料不当,照样落下病根。如今这才刚好,断乎不能用那些大补的东西,每日只需清粥小菜、醋盐萝卜丁儿就是,直等大好才可恢复饮食。”
房氏连忙答应下来,锦心的话,比圣旨还管用。什么脸子里子都没她的儿子重要。
卢氏的脸面却下不来,怒极而笑,“甥女这话倒奇了,我一片好心,难道还能害蓝哥儿不成?他小小年纪,给他吃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身子能好起来吗?”
若是她好声好气地说,锦心还能给她解释一二。只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锦心待卢氏,再也没了耐心。
她看都没看卢氏一眼,只冷哼一声,“好心办坏事的也不少,安知舅母不是在害蓝哥儿?”
“你……”卢氏被她的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当着屋里这么多丫头婆子的面儿,卢氏一个掌管中馈的当家主母,自然受不了。
她转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崔老太君跟前,涕泪交流,“老太太,您听听甥女儿的话,这不是没把我这个舅母放在眼里吗?我好心好意想给蓝哥儿补补身子,她却说我没安好心!”
崔老太君眼不花耳不聋,两个人说了什么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见卢氏跪在自己跟前痛哭流涕,自然要给这个当家人面子,当即就呵斥着锦心,“你这孩子,怎么跟舅母说话的?还不快来给你二舅母赔不是?”
崔老太君先前对锦心也是很不满,只是现在蓝哥儿没事儿了,她又觉出这个外孙女的好来。这话无非就是想让锦心意思意思,给卢氏个面子罢了。
一个晚辈,给舅母赔个不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崔老太君这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
只是锦心却完全不领情,自打那日崔老太君说出她“克父克母命硬”的话来,锦心就寒了心。
这么多人,谁说她都行,唯独崔老太君不该说这些话。安敏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是安敏的女儿,崔老太君是这世上她最亲近的人,连她都这般认为,她还有什么意思呢?
甩了甩刚擦干净的手,罗锦心对上崔老太君那双殷切的眸子。那双浑浊的眸子依然透出精光,里头的意思锦心也看懂了。
无非就是卢氏是安言之母,在崔老太君眼里,就是她未来的婆婆。如果现在不跟卢氏赔罪,将来嫁给了安言,那有的是小鞋穿。
锦心只是无动于衷地笑笑,心平气和地解释道,“蓝哥儿痘疹难出,我在他身上涂了鳖血、朱砂,让小咬儿蠓虫儿来叮咬,蓝哥儿挣命一哭,才让痘儿开花。体内的余毒未清,怎能大补?所以不能进食人参这样的补品,不然,会适得其反。不知二舅母现在可否明白?”
这算是给了卢氏面子,如果卢氏再不知进退,锦心就不打算理会了。
崔老太君见外孙女儿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苛责于她,只得命丫头扶起卢氏来,打圆场,“你甥女儿从小儿没了父母,性子孤僻,你就多包涵些罢了。”
事到如今,卢氏还能怎样?再较真下去,下人倒背后里议论她容不下一个小辈了。
于是她破涕为笑,连忙说道,“是媳妇方才糊涂了,没有明白这里头的道道儿,谁知道这里头学问竟这么大!”
几句话下来,她又成了那个贤良大度的当家主母了。
见蓝哥儿身边都妥当了,崔老太君也放了心,道一声“乏了”,扶着卢氏的手就出去了。
房氏和锦心送到门口,眼看着她坐上了软轿离去。
锦心也就带着雪翎要回去,房氏却急急地喊住了她,拉着她的手泫然欲泣,“好妹妹,大嫂真是糊涂油蒙了心,连好坏都不分了,竟打了妹妹,我还是个人吗?”
说着,她羞愧地呜呜哭起来。
锦心只得安慰她几句,“……大哥走的早,大嫂一个人拉扯着蓝哥儿不容易,如今蓝哥儿已无大碍,大嫂只要照料好他就行。我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那些事过去就罢了,大嫂也别心里有疙瘩了。”
一席话,让大少奶奶房氏宾服不已。
锦心带着雪翎自去了。
没想到第二日,京中就传遍了,说安国公府上的外孙女是个专治小儿痘疹的圣手……
锦心听雪翎学给她听时,也只是一笑。
安国公府光下人就有二三百口子,一传十十传百传扬出去倒也不奇怪,怕就怕,到时候有人找上门来求治,她就不得闲了。
果然不出所料,过不几日,安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竟然人挤人,都抱着得了痘疹的孩子来了。
二十八章 架桥拨火
锦心只得日日忙碌着,顾不得身子刚好,为这些患了痘疹的孩子治病。
卢氏却很是不高兴,三番五次到崔老太君那里下舌,“老太太,不是媳妇不厚道,这大姑娘毕竟年岁大了,就这么日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外人在一处,怎生是好啊?我们府上几个姑娘都到了说亲的年岁,她这个样子,人家哪敢上门给我们家的几个姑娘提亲?”
崔老太君虽然这两天因为蓝哥儿的事儿,对锦心的误解缓和了些,但被卢氏这么一挑,又觉得心里有疙瘩了。
自己这个外孙女儿虽然学了点儿医术,但这么大张旗鼓地给人治病,他们安家还真的有些惊心动魄的。
闺阁中的女子,哪有整日里抛头露面的?就算是那些患了痘疹的小儿家里人找来,也不能就答应了。
闺阁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做女红练练针线的。
偏卢氏又架桥拨火,日日在崔老太君耳根子上吹风,“老太太,蓝哥儿的病能好,也是大姑娘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赶巧了。大姑娘在家里时,也没听说她学过医术。到我们家才不过半年多,怎么就会了?”
崔老太君虽然心疼外孙女儿,但她更看重安家。锦心乖顺还好,这府里还能容得下她。如今锦心如此大逆不道,崔老太君对她已经深深地失望了。
被卢氏吹了几日风,崔老太君就很不耐烦了。
加上卢氏又说了一番话,崔老太君更是深深地信服了。
卢氏说了,宫里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哪个不是祖传下来的?个个都胡子花白了,才能在医学上有些造诣。像大姑娘这样的,能有多大,就敢给那些孩子治病?万一治不好,人家不得打上安家的门来?
几次三番,崔老太君终是坐不住了。
不说这个外孙女儿整天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单说来的这些人,不乏一些世家大族、官僚勋贵,万一锦心把人家的孩子给治死了,安家可就倒霉了。
第四天上,一大早,锦心就起来了,收拾齐整,她就打算到大门口的倒坐房里等着,好给那些孩子诊断。
谁知刚出门,就见榴花急匆匆来到了锦罗阁。
两个人正好走了个对面,锦心忙问,“可是外祖母让你来找我?”
榴花行了礼,点头,“老太太正在上房里等着姑娘呢。”
锦心跟着她来到了崔老太君的院子,进了正屋,给坐在临窗大炕上的崔老太君行了礼。
崔老太君就拍了拍身边的炕沿,“锦丫头,坐这儿来。”
锦心不知崔老太君何意,顺从地坐了过去。
崔老太君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眼泪就滚落下来,“锦丫头,你娘没了,你就是外祖母的心头肉。只是外祖母这些日子越发看不透你了,你自打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像换了个人,闺阁女子的规矩礼仪你一样不学,偏要出头露面,逞能要强地给人治病。万一治出个好歹来,安家可不是被人看了大笑话了?”
锦心一听这话,就知道崔老太君是不想她再给人治病的了。
一想起那些鲜活的孩儿将要因为痘疹而死去,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钝疼。
思量再三,她还是冒了忤逆崔老太君的风险道出了心声,“外祖母,您是不是怀疑孙女儿的医术不精?孙女儿能治得好蓝哥儿,自然也能治得好那些孩儿。外祖母不必担心别人会对安家如何,他们的孩儿被孙女儿给治好了,也只有感激安家的份儿。”
见她依然“执迷不悟”,崔老太君也实在是没辙了,她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你不知道,我们大户人家的小姐怎能抛头露面去做这些营生?你这样折腾,毁了自己不说,连带着你舅舅家的几个姐妹,也说不着好亲了。”
锦心听话听音,知道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原来自己给人治病,给安家蒙羞了,让安家的女儿找不到好亲事了。
锦心暗暗好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本事!
既然外祖母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能一意孤行,总得体谅下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家。
她懂事地握着崔老太君满是褶子的手,温声道,“外祖母不喜孙女儿做这些,孙女儿不做就是。只是今儿来的这些孩儿,容孙女儿给他们治了可好?”
门上人来报,外头的大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若是锦心不去,这些爱子如命的人家,还指不定怎么说安家呢?
崔老太君只好答应了。
锦心带着雪翎出了正院,来到了大门口的倒坐房里,开始给前来的那些小儿诊治起来。
又忙乱了一日,连饭都是紫芝从大厨房里拿来的,锦心只是匆匆地扒拉两口就打发过去。
因为怕日后没有机会出来,锦心今儿一直坐到了天黑,足足诊断了四五十个小儿。
那些人家对她千恩万谢的,又要给她诊费,都让锦心一一谢绝了。
她不过是看几眼,诊诊脉,开个方子罢了。又不从她这儿买药材,她自然不需要银子。
当天那些人临走时,锦心已经嘱咐了他们,从明日起就不要来了。众人不解,嘴里喊着她“活菩萨”,纷纷追问缘由。
锦心但笑不语,只说自己是个闺阁女子不宜抛头露面。
这些人也就罢了,等到了天黑,治完了最后一个小儿,锦心已是疲倦不已。
命紫芝打来一盆热水泡着脚,她一边倚在床头上翻书。
因为乏急了,泡完脚她倒头就睡。
第二日,除了给崔老太君请安,她哪儿都没去,只在锦罗阁里待着,看看书,捣鼓点儿药,倒也滋润。
只是到了晌午,外头大门处就已经被车马给堵上了。
卢氏带着安清想到外头绸缎铺子去看看,都没出得去。
她气得回头就往崔老太君院子里来,见了崔老太君就哭丧着脸指责锦心,“老太太,我们家如今被甥女儿给搅合得不成样子了。您老成日不出门,不知道外头什么样子。媳妇今儿连门都出不去了,这可怎么办?”
崔老太君吓了一大跳,这个儿媳妇素来精明能干,鲜少在她跟前抱怨这些琐事,这是怎么了?
她忙问卢氏,“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和锦丫头有关?”
“可不是!”卢氏双手接过榴花捧过来的茶盏,亲自给崔老太君奉上,细细地说起来,“外头车水马龙,鱼龙混杂的,家家都带着患了病的孩儿挤在大门口,等着大姑娘出去呢。蓝哥儿才刚好,万一再染上病,岂不麻烦?”
一提起蓝哥儿,崔老太君不能不留心。
她不由叹息一声,满是褶子的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捶,“作孽啊,她要败了这个家吗?”
卢氏垂下的眼皮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光。
二十九章 相看
卢氏是个精明的,她也不附和着崔老太君的话,只是提议,“上次老太太说给大姑娘留意亲事,媳妇倒是冷眼看了两家,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这个时候,卢氏巴不得把锦心给嫁出去。不然留在府上,崔老太君还惦记着给她儿子做媳妇呢。到时候,只要崔老太君不死,言儿的正室就非锦心莫属。
她怎能接受安敏和罗佑天的女儿做儿媳?
趁着崔老太君发火,她提出亲事来,崔老太君最容易接受。
果然,崔老太君坐直了身子,一脸肃容说道,“锦丫头是个不省心的,上次还说她的亲事由罗家做主。罗家的人都快死绝了,我这个外祖母不给她掌掌眼,她哪能嫁得出去?”
叹息一声,她又盯着卢氏问,“瞅的是哪两家?人家不在乎锦丫头命硬?”
卢氏见崔老太君上心,忙笑回,“老太太不知,这两户人家可不比那些轻狂人家,是正经的读书人家,配大姑娘,一点儿都不差。”
“本来我想着把锦丫头给言儿的,只是这丫头性子越发乖张,我倒是觉得她配不上言儿了。”
崔老太君这话,无疑六月天里给卢氏喝了一杯冰水,从头爽到脚。没想到崔老太君终于松了口,不再把那小贱人硬塞给她儿子了。
她忙殷勤地恭维了崔老太君一句,“老太太明鉴,大姑娘心思不在我们府上,留也是留不住的。”
得了好还卖乖的卢氏,时刻不忘在崔老太君跟前给罗锦心上眼药。
“不过锦丫头怎么说也是才貌双全,可不能委屈了她。”到底是嫡亲的外祖母,崔老太君还是不忍心稀里糊涂就把锦心给嫁出去的。
卢氏忙笑道,“老太太,这您就不用担心了,媳妇的眼光难道您还不知道?”
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细细说来,“这两户人家都是极好的,一户就是顺天府尹的妻舅,前年死了老婆,想再续一房的,大姑娘嫁过去,咱们家就和顺天府成了亲戚了。”
见崔老太君略略点头,卢氏松了口气,忙一口气说下去,“另一户人家,孩子是个独子,家里有良田千顷,奴婢成群,只是……”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瞅了崔老太君一眼。
崔老太君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那孩子身子弱了些,论年岁,比顺天府尹的妻舅要小些,和大姑娘也相当。”
“嗯,身子弱些也不打紧,年纪轻轻的,只要知道读书上进就好。”
见崔老太君没有驳回,卢氏大喜,忙问,“那……老太太挑个日子,人家好让媒人来相看?”
崔老太君眼皮耷拉着,似乎在盘算什么,半天才道,“能和顺天府尹做亲家,对言儿和蓝哥儿将来都大有裨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锦丫头在家也是瞎折腾,不如趁早让人来相看了吧?”
“成,那媳妇这就让人捎话,想来顺天府尹家不多会儿就会来人。”
卢氏干脆利索地告退出去,就去吩咐婆子前去传话了。
过了晌午,顺天府尹的夫人就派了人过来,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带了四色礼品来到了崔老太君的上房。
崔老太君一见这两个婆子穿戴不同于一般的仆婢,知道在顺天府尹夫人面前是有些头脸的,自然不敢慢待,忙让榴花上香茗,摆点心。
两个仆妇也是见过世面的,笑容得体地站起来,“老太太快别忙了,我们来就是想见见大姑娘,好等着回我们太太的话呢。”
崔老太君一见人家仆妇都这么干脆利落,心里感慨了一番,忙让丫头去锦罗阁叫锦心过来,还特意叮嘱了丫头一番,让锦心好好梳洗了再来。
正在锦罗阁看医书的锦心,听见丫头传话,忙站起身来听了。只是她很是迷惑,为何外祖母特特地要交待让她好好梳洗呢?莫非前头来了贵客?
她忙问传话的丫头,丫头也不知道那两个仆妇的身份。锦心只得细细地梳洗了,让紫芝给她梳了一个双丫髻,簪了两朵白色的珠花,穿了件折枝梅花的月白湖绸褙子。
因爹娘去世未满三年,所以她配了一条白色的挑线裙子。
打扮好,紫芝对着镜子夸赞道,“姑娘这副模样,就是不涂脂抹粉的,也把其他人给比下去了。”
锦心白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带着雪翎自去了。
到了崔老太君的上房,榴花已经站在门外等着她了。一见她到来,榴花忙挑了轻绸软帘,笑道,“罗姑娘来了?”
锦心冲她点头笑笑,进了屋。
崔老太君就坐在明间的雕花乌木太师椅上,下首坐着两个面生的仆妇。
锦心也不认识,只是笑笑,朝崔老太君行了礼。
崔老太君就指着这两个仆妇介绍着,“这是顺天府尹家里的,今儿过来说几句闲话。”
又对两个仆妇笑道,“这就是老身的外孙女儿,小门小户的,没的让你们笑话!”
两个仆妇一听,忙起身就拉着锦心的手细细打量着,一个脸面容长的仆妇嘴里笑嘻嘻道,“姑娘真是好模样,整个京城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锦心被她夸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低下了头。
崔老太君呵呵地笑着,谦逊道,“快别折煞她了,哪敢和别的姑娘比?”
另一个仆妇细细地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姑娘这双手细巧灵长,想来是个手巧的,不知道姑娘可有现成的帕子什么的,也让我们开开眼。”
锦心一听这个,很是奇怪,好端端的,哪有见面就跟人要帕子的?
她就算帕子用不了,也不能给这些不相识的人啊?
她抬头看向崔老太君,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两个仆妇什么意思,指望着外祖母给打打圆场,毕竟女孩儿家的东西是不能随意外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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