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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后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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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皇后怎么能斩大臣呢?等皇帝醒来,六皇子会不会帮着柳大人洗刷冤情呢?
  她翻了个身,想起祖母曾经说过,像是父亲供职的上林苑监,还有祖父供职的太医院,虽然有品级,但是算不得上是真正的大臣,充其量只能算是皇宫辅臣,就像他们家里的管家丫鬟一般,不用科考。
  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许元姝又翻了个身,觉得身上有点冷,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终于感觉到一丝困意。
  辗转反侧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还听见正屋的门响了,似乎还有父亲的吼声、母亲的哭声。
  许元姝翻了个身,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猛地坐起来起来,“玉珠。”
  声音没发出来,许元姝这才察觉自己嗓子哑了,而且似乎是伤风了,连头都沉沉的。
  虽然她没发出声音,不过等在外头的玉珠一看见里头有动静,就掀帘子进来了。
  “姑娘醒了?夫人不叫我们吵——”她一看见许元姝通红的脸就知道坏事了,又见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立即就道:“姑娘别急,我去回夫人。”
  很快孟氏就来了,她伸手在许元姝头上摸了摸,道:“还好没有发热,许是昨儿吹了冷风。”
  许元姝看着母亲的眼睛是肿的,但是昨天在外祖母家里哭了一场,着实看不出来是昨天晚上又哭了,还是还没好。
  她有心想问昨天父亲是不是半夜又来吵架了,只是一来她说不出来话,二来周围的人太多,最后她也只能紧紧拉着孟氏的手。
  看见许元姝精神还好,孟氏不由得笑了笑,“你弟弟都好好的,怎么反倒是你病了呢。”
  她拍了拍许元姝的手背,许元姝不好意思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好在寻常伤风都是有准备好的药丸的,孟氏拿了一匣子过来,先给她吃了一丸,剩下的吩咐玉珠按时给她服用,李妈妈又来给她掐了掐脖子,直到掐出个红印儿来,许元姝这才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只是声音哑得不行,“母亲,先去跟祖母说说。”
  孟氏眼圈立即就红了,“你这孩子。”她伸手在许元姝额头上摸了摸,道:“别担心,你喝了粥我就去。”
  许元姝穿了小袄,靠在床上吃完一碗熬得黏糊糊的粳米粥,看着孟氏离开,这才又放心躺下。
  昨天一天都是胆战心惊的,晚上又是辗转反侧一夜,许元姝很快便迷糊了起来,不过好像没过多久,就察觉万妈妈进来了。
  她挣扎着张开眼睛看了一眼,小声叫了声“万妈妈”,又道:“祖母可好?”
  万妈妈走进床边看了她两眼,笑道:“可见姑娘是个有孝心的,病得都睁不开眼睛了还记得老太太。”
  她上前来又给许元姝掖了掖被子,道:“姑娘赶紧歇着,多睡睡病才能好,仔细不能吹风。”
  说完又把手上一个小瓶子递给玉珠,小声道:“这是老太太给的药膏,若是呼吸不畅了,用簪子挑一点点用水化了抹在鼻子下头就行,千万别抹多了,特别冲。”
  玉珠好好的收了,万妈妈又来摸了摸她额头这才离开。
  许元姝终于放下心来,万妈妈来看她,就是母亲已经去了祖母那里,但是母亲没有同行,就证明她还留在祖母屋里说话。
  许元姝看了一眼外头的艳阳高照,终于放下心来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又听见有人叫她,听起来像是玉珠的声音,好像是叫她吃饭,许元姝睡得正香,翻了个身又听见李妈妈的声音,“先叫姑娘睡吧,饭热在小厨房,什么时候吃都行。”
  这一觉睡醒就是下午了,太阳光变成了金黄色,许元姝伸了个懒腰轻轻咳嗽两声,觉得嗓子似乎没那么哑了,头也不太晕了,就是早上被李妈妈掐过的地方有点疼。
  她伸手摸了摸,刚清了清嗓子,就听见玉珠问:“姑娘可要喝水。”
  许元姝应了声是,道:“拿衣裳来,我要洗漱顺便出去走走,睡了这一天没病也要睡出病来了。”
  玉珠拿了小袄等家常衣服给她穿上,扶着她坐在桌边,又给她倒好温水,“姑娘可要用饭?”
  许元姝点点头,声音嘶哑道:“再要些腌菜来。”她觉得嘴里淡淡的没味儿,想吃些咸的东西。
  玉珠叫了小丫鬟莞花来屋里伺候,道:“我去提饭来。”
  莞花在她身边坐下,才喝了两杯水又擦了手,外头就又有了动静。
  “姑娘可好些了?姨娘来看你了。”


第7章 上吊
  是陆姨娘的声音,许元姝脸色一沉,只是玉珠不在,莞花还没她高,别说拦着人,就是进屋里伺候也都还有点紧张。
  不过……想必母亲还在祖母屋里,不然陆姨娘不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就来了。
  看见陆姨娘拉着许修成的手进来,许元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陆姨娘坐了下来,伸手把许修成往前一推,道:“你们两个真是亲姐弟,你昨儿生病,成哥儿也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儿早上才睡着。”
  许修成叫了声姐姐,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许元姝看他粉白着一张脸,眼神飘忽不定,精神好极了,就知道这不过是陆姨娘随口一说罢了……她都这么随口说了好几年了。
  什么“姨娘想你想得哭了一晚上”。
  还有“姨娘抱着你留下的衣裳不放手”。
  又或者“只要你好好的,姨娘愿意吃斋念佛一辈子”。
  许元姝再也不会相信了。
  “姨娘,”她嘶哑着嗓音,问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好骗,陆姨娘显然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因为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陆姨娘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又推了许修成一把,道:“成哥儿专门来看你,你怎么不跟他说说话?”
  许元姝瞧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嗓子,“我都这样了,姨娘叫我说话?我竟不知道姨娘是为了我好,还是想让我早点废了嗓子。”
  她的嗓子沙哑极了,就好像什么东西给划破了一样,听起来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你这孩子。”陆姨娘又笑了,“总是这样认真,快别说话了,你们两个一母同胞的姐弟,你又是姨娘亲生的,姨娘看见你就满意了,你好好歇着。”
  许元姝这会儿对莞花挺满意的,小丫鬟也有小丫鬟的好处,胆怯更是有胆怯的好处,要是换了玉珠,茶点早就端上来了,可是莞花紧张地就在一边站着,别说茶点了,她连那声陆姨娘都没叫出声来。
  屋里安静了下来,许元姝扫了一眼许修成。
  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今年八岁,是父亲的长子,比母亲生的许修志大了一岁。
  当年陆姨娘先生了儿子,父亲年过三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子,但是祖母高兴之下依旧赏了陆姨娘不少东西。
  没过两个月,母亲也被诊出来有了身孕,十个月过去母亲也生了儿子,祖母就更高兴了,又说陆姨娘有福气,一带就带来了两个儿子。
  祖母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谁都没放在心上,除了陆姨娘。
  她见人就不住的说什么老太太赏赐她东西,然后再把老太太说她有福气,带来两个儿子的话说一遍,最后再热泪盈眶的感谢老太太感谢母亲,再说自己一定好好伺候老爷,给许家开枝散叶。
  可惜这些话都不是真心的,若是她真有给许家开枝散叶的心思,当年就不会差点把自己养死了。
  或者说……开枝散叶,在陆姨娘的眼里,女儿是不算在枝叶里头的。
  母亲也看不上陆姨娘,许元姝还记得当年母亲安慰过她。
  “虽然外头人人都说志哥儿是陆姨娘带来的,可是母亲知道,志哥儿是你带来,母亲养了你之后才有了身孕,你看,志哥儿冲你笑呢。”
  “元姝,元是始是首,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是我第一个孩子,你记住了。”
  许元姝觉得她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场面。
  母亲刚刚生产完就把她叫了进去,给她看怀里的弟弟,许元姝还记得那是个下午,金黄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极了。
  一想到母亲,许元姝嘴角就翘了起来。
  陆姨娘明显会错了意,她又推了推许修成,道:“快跟你姐姐多说几句话,你一来你姐姐就开心了,可见是亲姐弟,没事儿了也多来看看你姐姐。”
  她看着许元姝,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许元姝是庶女,在家里得靠兄弟,就算是嫁出去了,有个有出息的兄弟,她在夫家的才能站得稳。况且许元姝眼已经十三岁了,没两年就要出嫁,若是再不拉拢成哥儿,可就没机会了。
  陆姨娘一边想,视线就落在了多宝阁上,看着朴实无华的青玉碗,五彩牡丹缠枝的小花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变成了透明的,八面的紫檀木桌屏,每一面上都是银累丝的孔雀,中间还嵌着珍珠——
  她这里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就这么大的珍珠,一颗怕就得好几两银子,陆姨娘的眼睛亮了起来。
  “姐姐。”许修成叫道,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两个没怎么相处过,许元姝一直养在孟氏膝下,许修成又被陆姨娘看得紧紧的,平日里见面,许元姝也是除了打招呼一个字儿都不带多说的,所以虽然有陆姨娘的嘱咐,但是许修成除了叫姐姐,就再没有第三个字儿了。
  许元姝被他们两个联手从美好的回忆里拉了出来,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她嘶哑着声音道:“有空还是要多读书的好,我像他这个年纪,三百千和幼学也是读完了的。况且我五岁前可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
  这是讽刺她不识字儿?不会教孩子?陆姨娘眼睛瞪了起来,可是没等说话,玉珠就掀了帘子进来。
  一看陆姨娘也在,玉珠顿了顿道:“姑娘午饭还没用呢,姨娘若是真为了姑娘好,不如等姑娘养好身子再来?没见过谁硬要拉着生病的人说话的。”
  玉珠说的又快又脆,陆姨娘面子上挂不住了,她站了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面露悲切之色,道:“你好好歇着,姨娘……过两日再来看你。”
  许元姝的声音依旧嘶哑,“姨娘的法华经可抄好了?”
  陆姨娘眼睛一瞪,面色立即阴沉下来,为了这个她没少被一个院子里的其他姨娘嘲笑,这就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而且还是由自己亲生的女儿开的头!
  她上前一步拉着许修成的手,一字一顿道:“姑娘放心,姨娘也会向菩萨许愿,保佑你健健康康的才是。”
  这一句话愣是叫她说出了诅咒的意味来,玉珠面色一变,立即就想去找夫人,只是却被许元姝拦住了,“今儿是初三,下午申时。姨娘,法华经是十五做法事的时候要用的,早上就要。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一天再加三个时辰了。”
  陆姨娘方才说出话来就知道失言了,虽然许元姝不爱告状,甚至有的时候老爷是乐于看见她们得罪夫人的,但真要较真儿,老爷是绝对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可是许元姝这话却又叫她气儿不打一处来,只是当着玉珠的面却不好再说什么了,陆姨娘下意识抓紧了许修成的手,脸上挤出个笑容来,“姑娘好好歇着,姨娘这就回去了。”
  “先吃饭。”许元姝沙哑着嗓子道,玉珠忙把手上食盒放在桌上,又从里头取出来一碗粳米粥,一盘小巧的蒸饺、一碟麻油拌冬笋丝、一碟金丝芽菜,还有一碟切得细细的腌菜头来。
  “蒸饺是素的,夫人专门吩咐的,连案板菜刀还有蒸笼都是专门没沾过荤腥的。”
  说起来这是外祖父的意思,伤风之后饮食上要以清淡纯素为主,说是好得快,这么些年倒也吃习惯了。
  许元姝道:“你去替我谢谢母亲,再去祖母那儿一趟,说谢谢祖母给我药膏,等我好了再去给她请安。”
  玉珠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许元姝中午饭就没吃,闻见味儿便觉得饿极了,不知不觉中不仅仅是粥喝完了,连小菜蒸饺也一点都没剩下。
  胃里满满当当的东西,许元姝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了起来,她刚叫了声“莞花,收拾东西”,就见玉珠回来了。
  “姑娘。”玉珠手上还拿着东西,道:“夫人还在老夫人那儿,志哥儿也在,老夫人留饭了。这是老夫人给的秋梨膏,说每天喝上几盅,嗓子就不哑了。只是不许多喝,里头除了蜂蜜还加了贝母,怕伤了脾胃。”
  许元姝点点头,她倒不觉得自己是伤风,多半是昨天太累,心里又着急,再加上……怕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柳家还有人活着——
  三表哥,他逃出去没有?这么冷的天,他夜里可有挡风遮雨的地方。
  吃了晚饭病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许元姝又开始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想着兴许再睡一觉就能好了,“先不忙化那秋梨膏,我这会儿又困了,等明日再喝吧。”
  许元姝又躺在了床上,冬天的床幔厚得几乎不透光,她很快就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许元姝似乎听见母亲跟万妈妈的声音,还带着笑意。
  “多睡睡好,很快就能好了。”
  “老夫人想必也能放心。”
  之后便是安安静静的,天也黑了下来,一直到——
  许元姝猛地坐了起来,外头嘈杂声不断,几乎是震天的哭声。
  “夫人!夫人!”是李妈妈的声音,虽然隔着老远,但她是不会听错的。
  这可是在母亲的院子里,李妈妈究竟在哭什么?
  许元姝只觉得胸口一揪,她猛地先开床幔,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怎么了!李妈妈哭什么?”
  玉珠跌跌撞撞从外头跑了进来,眼睛是红的,脸色苍白极了,双手紧张的扭在一起。
  “夫人……夫人……上吊了。”
  什么!
  许元姝只觉得哄得一声,眼前一片血红,耳朵里咚咚直响,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
  等她再次有了意识,她已经站在母亲的上房门口。
  耳朵里是一片哭声,眼前一阵红一阵黑。
  许元姝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扶着墙走了进去,玉珠也许拦过她,莞花也许来扶过她,李妈妈似乎也说了什么,但是她一点都没听进去。
  然后她就到了母亲的卧室,前天夜里她就在这儿睡着。
  眼前……眼前是一片红色。
  许元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见了吊在半空中的母亲。
  她颤抖着伸出手,忽然眼前一黑,许元姝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她晕倒前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母亲的那双鞋子——是她亲手绣的,在空中微微的摇荡。


第8章 守灵
  不知道过去多久,许元姝再次醒了。
  方才是做了个噩梦吧。
  怎么会梦见母亲上吊呢?
  兴许是看见舅母上吊被吓得来着?
  母亲怎么会上吊呢?昨天她还来看自己了呢,说病很快就能好了。
  母亲的眼睛虽然是肿的,可是她一直都在笑啊。
  可是渐渐地,许元姝再次听见了哭声,她睁开眼睛,忽然又觉得手有点疼,偏头一看,万妈妈正掐着她的虎口。
  “姑娘醒了!”
  许元姝立即又闭上了眼睛,“母亲呢?母亲说要来看我的。”
  “我苦命的儿啊!”许元姝被祖母抱在了怀里,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去拦着志哥儿,千万不能也让他看见了!”
  看见什么?
  不能让他看见什么?
  许元姝的眼睛虽然紧紧闭着,但是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她不安的挣扎起来,“我生病了,要母亲来看我才能好。”
  祖母的哭声越发的大了,抱着她的手臂也越发的用力,“元姝、元姝,你别这样,你别叫你母亲走的不安心。”
  许元姝浑身一颤,什么叫做走的不安心?她猛地摇起头来,“不安心才好!不安心母亲就能回来了!”
  祖母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哭。
  门外忽然又有了声音,“佳兰!佳兰!”
  许元姝睁开眼睛,看见父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头发胡乱绾在一起,衣裳也是扭着。
  等到他再近一些,许元姝闻见父亲身上淡淡的酒气,又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佳兰!佳兰怎么会——”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又奋力站了起来,冲进了内室。
  “啊——”父亲一声惊叫,内室传来几声撞击,然后就是父亲的哭声,“是我混账!我前些日子喝了酒,被他们一激就说要纳妾,我没想跟你吵架的,不过是纳个妾,你怎么就——”
  父亲泣不成声,不管是内室还是外间都是哭声一片。
  许元姝紧紧抱着祖母的手,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成亲都二十一年了,你怎么就这样舍我而去了,往日里你我虽然争吵不休,可是、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夫人啊。”
  内室里,父亲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你们是怎么守夜的!太太上吊难道你们一点都没听见!”
  随即便是梅香跟李妈妈的呼痛声,还有李妈妈的哭嚎,“是我打了个盹!是我没看好夫人!二少爷才七岁,夫人你怎么舍得啊!”
  “啊!”
  内室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是几声惊叫,“李妈妈撞墙了!”
  祖母浑身一颤,立即松开许元姝站了起来,只是她腿脚不方便,刚站起来就要倒,万妈妈急忙把人扶住,许元姝也跟着从榻上跳了起来,一起去了内室。
  地上一滩的鲜血,李妈妈倒在地上,脖子朝后扭着,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母亲已经被放在了床上,许元姝这时候才看清楚母亲身上的红衣……不是什么新做的衣裳,是红嫁衣。
  因为放了二十一年,颜色已经旧了,但是不管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她当年的嫁衣。
  鲜血的腥气渐渐扩散开来,许元姝忽然觉得喘不上来气,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觉得腿脚越来越软,她再次晕了过去。
  母亲怎么会上吊呢?
  母亲为什么要上吊呢?
  等到再次醒来,许元姝已经冷静了许多,不仅仅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哪里都是冰的。
  耳边是细细的哭声,睁开眼睛,原本因为过年而专门挑出来的喜庆装饰已经一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白色。
  看见她睁开眼睛,玉珠红着眼睛道:“姑娘,换衣裳吧,该去给……给太太守灵了。”
  许元姝穿上麻布素衣,浑浑噩噩的跟着玉珠到了灵堂。
  跪在她前头的是母亲唯一的儿子许修志,他的表情更是茫然,似乎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过去一点是许修成,跪在她后头的是二房其余的三个庶女,眼睛是肿的,都在低声啜泣。
  许元姝上前磕头上香,跪在了许修志身后,许修志回头看她,无措地问道:“母亲……母亲不要我们了吗?”
  方才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许元姝握了握许修志的手,什么都说不出来。
  灵堂设在正房明间,许元姝跪在那里,还能听见里头的父亲跟祖母压低了的声音。
  许义靖道:“这棺材太过贵重了,佳宁是小辈,怕是压不住这福气。”
  祖母:“有什么压不住的?她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不值得这一套棺材了?”
  许义靖:“毕竟是给您备下的。”
  祖母:“我说能用就能用!”声音里明显已经带了怒意。
  许义靖重重叹了口气。
  许元姝下意识就朝灵堂中间的棺材看了过去,是楠木,看着极其厚重,据说能保尸身百年不腐。
  她起身又去给母亲上了柱香,下意识的往只盖了一半的棺材里看了一眼。
  母亲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穿着红嫁衣是不能下葬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脚上那双鞋子也换了,脸上还擦了粉,涂了唇,看着跟——跟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许元姝忽然就愣在了那里,她轻轻叫了声“母亲”。
  可惜没有回应。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原本挺直的背忽然松懈了下来,母亲……母亲是真的死了。
  她又跪在了灵堂前,一张张的往火盆里放着纸钱,火苗夹杂着灰烬往上飘着,是这冰冷的灵堂里唯一的温暖。
  父亲扶着祖母从内室出来了,两人红着眼圈给母亲上香。
  祖母摸了摸眼泪,对万妈妈道:“我那儿还有丫鬟看着,李妈妈她……算是忠仆,跟佳兰一起下葬。这两天你看着灵堂。”稍稍顿了顿,祖母又道:“天气冷,叫他们多备些热水。”
  又对几个孩子道:“灵堂的门关不得,风大,你们里头多穿几件衣裳。”
  许修志浑浑噩噩的没什么反应,许元姝虽然抬了头张了嘴,但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后头三个庶女和许修成倒是应了声是,许老太太叹了口气,由许义靖扶着走了。
  灵堂上的长明灯不能断,蜡烛不能灭,香也不能断,三个妹妹不上心,许修志跪在那儿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许修成几乎是要贴在火盆上,不住的往里放纸钱,所以许元姝几乎是一种茶的功夫就要起来一次。
  膝盖下头垫着的蒲草垫子,不等暖热就又凉了下来,再被穿堂风吹个透凉,许元姝的嘴唇很快就变成了青紫色。
  小敛的时候,是自家人祭奠,很快大伯娘孙氏就带着大伯唯一的庶女来上香了。
  “节哀。”孙氏拍了拍许修志的肩膀,又对许元姝道:“叫丫鬟缝个棉背心穿在里头。”
  许元姝点点头,孙氏很快就走了。
  接下来是二房的妾室,一共十二个妾,打头的是许元姝的生母、生了长女又生了长子的陆姨娘,她手上还拿着厚厚一叠纸。
  虽然她眼睛是红的,但是眼神闪躲,里头明显不是悲伤。
  这一波人就不用还礼了,等到她们一一上香,陆姨娘拿着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一张张放在火盆里烧了。
  她红着眼睛看着万妈妈,道:“这是我抄的法华经。”说完还不由自主看了许元姝一眼,眼神里有点得意,似乎在说“看吧,这经书我不用抄了”。
  许元姝的眼睛立即就红了,这一次不是伤心,而是生气,她一把抓住了陆姨娘的手。
  速度快到陆姨娘一点都没察觉,她吓得惊叫一声,用力一缩,可是许元姝这会儿一肚子的邪火,力气大到陆姨娘一点都挣脱不开。
  陆姨娘是来烧经的,手就在火盆上放着,许元姝抓着她不能动,两人的手就都在火盆上烤着,很快陆姨娘就觉得疼了。
  可是看许元姝平静的脸,她是傻了不成?难道她一点点都感觉不到烫?
  “你这孩子,要做什么啊。”陆姨娘有点惊慌的问道。
  “姨娘。”许元姝张口,声音依旧是有点沙哑,在这凄凉的灵堂里就好像能直接说到人心里,陆姨娘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
  “经书没有烧一半的,你若是抄不完,仔细母亲回来找你。”
  “啊!”陆姨娘惊呼一声,许元姝手一松,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万妈妈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拉起陆姨娘,“莫要在灵堂失了规矩!”
  万妈妈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人,陆姨娘在她面前从来不敢造次,她急忙低了头,道:“您说的是。”
  万妈妈这才点头,又松了手。
  陆姨娘逃一般的离开,几乎是一步不停的直接跑回了自己屋子,一直跑到里头卧室她才稍稍喘气,抬手一看发现指甲都烤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她才说完这一句,忽然就想起许元姝说的那一句“仔细母亲回来找你”。
  陆姨娘再次打了个寒颤,看着书桌上的法华经,一咬牙又坐了下来,“我这是做善事!我这是给成哥儿积福。”
  等到家里的下人来磕头上香之后,天色就黑了下来。
  孝子头三天是不能正经吃饭的,只能在日落后日出前喝一碗粥,许元姝几人刚吃完粥,就看见一身素服的父亲走了进来。
  先是上香烧纸,接着便道:“你们去屋里暖和暖和,我来替你们看着。”许义靖的语气有点哽咽,眼圈立即就红了,“也让我陪你们母亲说说话。”


第9章 蹊跷(上)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火苗舔上纸钱的声音,万妈妈好像是轻轻叹了口气,除了呼出来的一片白雾,许元姝没听见一点声音。
  “去吧,去加件衣裳喝些热水,再叫丫鬟准备手炉,夜里更冷。”万妈妈一边说,一边过来扶起了许修志。
  他跪了整整一个下午,腿脚早就僵硬了,许元姝拉着他另一边胳膊,两人合力才把他拉了起来。
  许元姝索性跪下去给他揉了揉腿,然后就看见青砖上几滴晕开的深色痕迹。
  许修志哭了。
  许元姝有点不敢抬头,“我送你回去。”她背过身站起,拉着许修志的手走出了灵堂。
  许元姝一直看着许修志进屋,这才转身又回去,不过回到自己屋子,坐下之后,她也愣愣地没了动作。
  玉珠一边摸着眼泪一边把手炉塞在她手里,又端了热水来给她泡脚。
  许元姝把手炉放在了一边,整个人看起来都没精打采的。
  脱了鞋子袜子,许元姝的脚已经变成了青色,浸在热水里搓了好几下才又变回白玉色。
  “姑娘。”玉珠就叫了这么一声,眼泪就落了下来,“夫人平日里最疼姑娘了,她就是——也不愿意姑娘故意这么作践自己的。姑娘好好的,夫人就是在天上看着也是欣慰的。”
  脚泡在热水里,许元姝才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多么冷,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对莞花道:“去看看灵堂,晚上还要守夜的。”
  “姑娘,”玉珠欲言又止叫了一句,“老爷说他——”
  可是对上许元姝的眼神,她那句姑娘趁机多暖和暖和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玉珠叹了口气,拿来烤在炭盆上的袜子鞋子给许元姝穿好,正屋那边传来了许义靖的哭喊声。
  “佳兰!佳兰!”
  “你怎么就这样舍我而去了——”
  许元姝一听见这个,眼泪立即便掉了下来,她站起身来,往窗边一看,隔着窗户,父亲的身形映照在了窗纸上。
  他进了内室,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我们成亲的时候说要子孙满堂,说要白发齐眉,你都忘记了不成?”
  父亲的声音不大,可是正房已经变成了母亲的灵堂,大门敞开着,府里又特别的安静,他说的每一句话许元姝都能听明白个大概。
  很快许元姝又看见莞花进去,父亲的哭声稍微顿了顿,万妈妈出来说了什么,莞花就回来了。
  她眼圈也是红的,跟许元姝道:“老爷说今天晚上他守夜,叫姑娘还有少爷好好休息,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许元姝刚站起来,就见万妈妈跟在莞花后头进来,道:“姑娘先歇着吧,我方才去看志哥儿也是一样的话,我知道你们都有孝心——”
  她走到许元姝身边,摸了摸许元姝的手,又把一边的暖炉赛在她怀里,又道:“这才是一开始,后头还有数不清的事情。大殓、送葬……你们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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