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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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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1章 【番外慎订,聂洋、聂清篇(下)】
  春去秋来,寒暑易节。
  聂洋外表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内芯却是个心机深沉的成人。
  他一面帮着夫子打理私塾,一面鲸吞龙吸般汲取这个时代的知识。夫子看在眼里也没阻拦,偶尔还会指点聂洋。在他眼中,聂洋注定是个不凡的人,往后若有好前程,自己也能受益。
  聂洋满十岁那年,夫子建议他参加童生试碰碰运气。
  童生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若能考中,以后每月还能领到公家粮食用以糊口。
  哪怕不能更进一步,但也比普通人好太多。
  聂洋谦逊道,“小子根基还浅薄,怕是考不中的。”
  夫子道,“童生试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难,依你目前的功底,多半是没有问题的。”
  参加童生试需要办理复杂的手续,夫子让他安心复习,亲自跑动跑西办好了一应手续。
  聂洋在一旁瞧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不论是聂清还是这位夫子,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聂洋是个什么狗屁倒灶的货色。
  夫子借了聂洋些许银钱,让他搭了顺风车赶路去参加童生试。
  正如夫子所料,童生试的难度不高,对聂洋来说没有丝毫挑战性。
  第一次参加考试就考中成了禀生,同时成了那一届年纪最小的一个,还传出天才之名。
  聂洋有了禀生待遇,生活好了不少,他照旧待在私塾讨生活,每日匀出更多的时间学习。
  静心备考数年,聂洋十六岁参加秋闱乡试,中解元,之后又参加春闱,中会元,殿试表现极佳,皇帝又有心成全连中三元的佳话,借此敲打朝中党派之争,聂洋便由榜眼提到了状元。
  未达弱冠却是连中三元,一时间聂洋身价水涨船高,拉拢他的势力络绎不绝。
  外人都以为聂洋会因此飘了,谁知这位小小的状元郎沉得住气,行事作风极有大家风范,若是将他丢入京中权贵堆了,光看气质还真看不出聂洋曾是一届乞儿,更像是天生富贵人。
  聂洋没有飘,那是因为他很清楚,状元只是拿到进入官场的入场券,绝非终点直达券。
  日后能爬到什么高度,掌控多少权利,全看他往后的经营。
  琼林宴上,多少人想看看这位未及弱冠的状元郎生得什么模样。
  聂洋面上端着清河无害的笑,游走权贵之间仍旧游刃有余,一举一动哪里像是寒窗苦读的书呆子,更像是长袖善舞的官场老手。殿试之前,聂洋已经想尽办法探听朝中局势。
  当今皇帝姓聂,太康元年即位已是三十二岁,膝下有五子三女,前头四位皇子已经及冠成年,唯独五皇子同时也是元后所出的皇太子还未弱冠,数一数,他还比聂洋年长半岁。
  数年前元后病逝,皇帝又有意打压元后娘家镇国公一脉,再加上四位年长的皇子成年后接连入朝办事儿,隐隐有围攻皇太子之势。皇太子只是帝国储君,一应享受仅比皇帝低了一筹。不过,终究不是皇帝,还有性命之忧。聂洋面上浅笑,心里却算计哪位皇子更有优势。
  不过
  他的满腹算计还是落空了,当他听到那位皇太子的名讳之后。
  聂清……
  居然是聂清!
  聂洋甚为诧异,手中一颤,酒水漾了出去。
  琼林宴开始之后,皇帝、太子和其余四位皇子接连出现,聂洋的面色更是翻来覆去地变。
  无他,那位皇太子的面孔、身形、谈吐气质与他前世的堂兄聂清几乎别无二致!
  不同的是,自家堂兄聂清是个光风霁月的雅儒,一如皎洁朗月,唇角始终挂着浅笑,一举一动皆是士族贵子的楷模。眼前这位皇太子固然相似,但眉宇间却添了几分浅浅的郁色。
  聂洋按捺狂跳的心脏,维持呼吸平顺,余光却不忍从皇太子身上挪开。
  为何会如此相似?
  莫非皇太子是堂兄聂清转世不成?
  倒也有可能,聂清生来富贵,不行恶事,转生到帝王家当个皇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聂洋紧张吞咽,藏在袖中的双手不停冒着热汗,手指几乎要纠结成一团。
  堂兄
  聂洋在口中呢喃一声,眼眶泛起了水汽。
  旁人只当他年纪小,不胜酒力,打趣几句便将注意力放在榜眼探花身上。
  琼林宴中途,聂洋瞥见皇太子起身离席,他也寻了个借口跟了上去,然后被人堵了个正着。
  “状元郎怎么来这里了?”
  皇太子露出怀疑的目光,眼底流动的警惕却让聂洋瞬间清醒过来他不是聂清!
  不,应该说他不是自己认识的聂清。
  聂洋心下转了几圈,面上却露出窘迫的神色,他垂头低声道,“臣……不胜酒力,方才喝得有些多了,但又找不到更衣的地方,不好询问,这才……咳,还请殿下原谅臣的失礼。”
  皇太子的脸色缓和下来,这也怪聂洋生得过于无害,让人提不起警惕心。兴许是冥冥中的孽缘,聂洋这一世的模样与上一世长得一模一样,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展现自己无害的一面。
  皇太子听后面色缓和,唤来宫娥给聂洋领路。
  聂洋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心尖流淌着说不出的酸胀。
  前世亏欠那么多,今生可否一一偿还呢?
  琼林宴结束,聂洋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掌修国史、修实录、记载皇帝王言行,简单来说就是个秘书。这个位置对于出身不好的聂洋来说,起点还算高。若是不努力,大概一辈子都蹲在这个位置上,若是做得好,博得圣心,那么这个位置的作用和权利可就不小了。
  事实上,以前也不是没有状元郎当一辈子从六品的记录。
  科举只是门票,入了这个官场,最后能爬到什么高度,还是看个人本事。
  聂洋笑着眯起了眼,丁点儿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尽管聂清说他性情不好,但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性格的人才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
  相较之下,反而是那位皇太子更让他在意。
  “聂清……”
  聂洋口中喃喃一声,眸光闪过一丝坚定。
  不管这位皇太子是不是堂兄转世,他都要辅佐对方登上帝位,如此……兴许能两不相欠了。
  聂洋的性格为官场而生,或者说,他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摸透了帝王心思,一跃成为天子比较信任的近臣,前途不可限量。
  朝中权贵试图拉拢这位新贵,四位成年皇子也试图向他伸出橄榄枝。
  聂洋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给出肯定回复,老老实实做好本分工作。
  因为当了翰林院修撰,聂洋与皇太子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因为年纪相近,话题也比旁人多一些,偶尔也能说得上话。一番接触,聂洋对这位皇太子的地位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一言而弊之,不容乐观。
  元后生死,母族又被接连打压,四位年长的皇兄步步紧逼,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也越发暧昧不明……这么一个四面楚歌的处境,莫说是这位皇太子,随便换个人都要被逼得精神暴躁。
  聂洋等着皇太子招揽自己,结果等了大半年,人家连个屁都没放。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聂洋便主动出击,暗示聂清阵营问题。
  皇太子懵了一下,温和笑道,“听闻宗溢接连婉拒了四位皇兄,孤还好奇呢,猜测宗溢有其他打算,例如一心效忠父皇……却不料,宗溢原来属意孤?孤如今的境况,怕是让你失望。”
  皇太子毕竟是储君,各方面十分优秀,在聂洋看来与自家堂兄几无差别。
  若非周遭情景提醒他,他都要以为二人回到了上一世。
  聂洋心中微动,没想到皇太子对自个儿的处境这么清楚。
  既然如此,为何他不想办法自救呢?
  在聂洋看来,皇太子最近的姿态有些消极应对的意味。
  “殿下此言差矣。您是太子,元后嫡子,天下储君,名正言顺的继承者。”聂洋一字一句道,“只要殿下沉得住气,一心为君、为父、为朝堂、为百姓,四位皇子如何越得过您?”
  这不是消极抵抗,这叫以不变应万变、不争便是争。
  聂清心头涌出阵阵暖流,目光写满了罕有的诚恳。
  “太傅外公他们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候……孤觉得心烦意乱,根本听不进去。宗溢说这话,孤听了却有另一种体验。”当皇太子与他目光相对,恍惚中有些难言的熟悉感。
  明明他和这位翰林院修撰没有频繁接触,但却下意识信任对方,仿佛前世故人一般。
  “殿下若是关注夺嫡之争,反倒落了下乘。”聂洋道,“您是储君,这是您天生就拥有的,哪里需要与几位皇子争闹不休?不妨多看看这个天下、百姓、民生,这是为帝者的心胸,臣以为……陛下兴许也是借此磨砺您。外戚势大,如今能助殿下,日后反而成了妨碍……”
  皇太子眉头一蹙,露出几分怒色。
  “聂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挑拨他与母族关系?
  聂洋道,“心知肚明。”
  皇太子道,“那你还敢说?”
  聂洋道,“有些话,明知不可说但也要说。臣一心侍君,您是正统,自然也要为您打算。”
  皇太子噎住了,但不可否认,聂洋的一番话一扫近些年的焦躁,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不知为何……”皇太子深深看了一眼聂清,“孤有种感觉,你似乎透着孤,看着什么人。”
  聂洋的笑容艰涩几分,为难地道,“臣说句冒犯的话,臣有位堂兄,他也叫‘清’。去岁琼林宴,臣乍听殿下名讳,一时忍耐不住……因此,臣对殿下才觉得格外亲近,还请殿下原谅。”
  皇太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抬手将作揖致歉的聂洋扶起来。
  “倒不是什么大事。”皇太子道,“你堂兄如今在哪儿?”
  聂洋道,“臣犯了错事,堂兄不幸早夭。临终前与臣说‘恩断义绝,黄泉路上不复相见’。”
  皇太子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很好奇聂洋做了什么错事,使得堂兄说出这等狠话。
  “不……并非堂兄的错。臣虽问心无愧,但与堂兄而言,确实是罪不可赦……”
  “宗溢倒像是个女子,这般就哭了?”
  大概是说开了,皇太子对聂洋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聂洋这才惊愕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落泪了,顿时生出几分羞赧,
  “其实……不瞒宗溢,孤初见宗溢的时候,隐隐也有些熟悉的感觉。”
  聂洋一听,惊愕地睁圆了眼睛。
  不论这位皇太子说的是真是假,聂洋都决定将筹码全部押在他的身上。
  随着皇帝年事渐高,朝中夺嫡之争越发严峻,聂洋趁着这股“妖风”扶摇直上,官途一路通畅,晋升速度之快,简直跟坐了火箭一样,年纪轻轻便坐上元辅的位置,文官之首。
  他与皇太子关系虽好,但也仅限于私交,政治上该怼还是怼,看得文武百官一脸雾水。
  皇太子存在感依旧很低,地位看似摇摇欲坠,老皇帝始终没有流露出废立的意思。
  他没急,反而是四位年长的皇子急了。
  聂洋冷笑着围观,暗中策划布局,让掌控兵权的大皇子频出昏招,诬陷……唔,倒也不能说是诬陷,这位皇长子的确有逼宫的念头,聂洋不过是将他的念头具象化,付诸实际罢了。
  二皇子督考科举,聂洋便在那一年爆出一桩影响极大的考场舞弊案,顺利将其撸了下去。
  三皇子是贵妃之子,后宫前朝都有分量,聂洋便从贵妃母族着手。
  这世上只有没找到的污点,没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高门显贵。
  四皇子就更加简单了,聂洋本身就是奥斯卡影帝,如何看不出这位四皇子看似不争,其实心思深沉,算计颇多?对于同类,聂洋同样不会手下留情。区区几年时间就将几位皇子都斗了下去。他在前面将政敌铲除了,皇太子聂清在后面给他料理尾巴,免得被老皇帝发现。
  过了两年,老皇帝禅位皇太子,朝野震动,聂洋也懵了。
  登基前夕,老皇帝意味深长瞧了他一眼,皇太子却问聂清对未来可有什么畅想。
  聂洋思索良久。
  “一则,位极人臣。”
  “二则,黄泉路上堵了堂兄。”
  “他说黄泉路上不复相见,可我偏要见上一面。”
  聂洋望着对方的眼,淡淡道,“不管他认不认,欠他的,我还清了。”
  皇太子哑然失笑,“若是他不认呢?”
  “赖账。亦或者……”聂洋温吞道,“他不认,那就纠缠到下辈子。”


第1662章 收南盛,杀安慛(七十)
  安有什么想法,吕徵未必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吕徵这人脾气高,性子傲,不可能为了迎合安而降低自己的底线,哪怕安是他主公也一样。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与安的关系为何会僵硬到这个地步,他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改善,之所以没行动,只是因为他心知肚明他和安的症结在于理念不同,这个问题无解。
  除非从根本改变安或者吕徵舍弃自我,不然他和安注定背道而驰。对很多人而言,为了向上爬,什么都能舍弃,吕徵也想出人头地,但代价要是他的底线,他不会答应。
  因此,如今这个局面,多少也有吕徵破罐子破摔、随波逐流的缘故。
  不论吕徵在脑海中如何吐槽自家主公这个大猪蹄子,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自从安带兵支援前线,姜姬帐下兵马的扩张速度就得到了极大的遏制,经过半个月的小规模交锋,两方人马形成对峙之态,俨然一副势同水火,即将爆发终极大战的架势……
  “义父,安大人怎么能如此对您?”
  康歆童像是焦躁的困兽,在帐内来回踱步,撒气一般剁了两脚,一双眸子瞪得极大。
  “今日份的《论语》背完了?气什么?”吕徵这些日子消瘦了两圈,桌案上都是堆积如山的竹简公文,他难得抽空抬起头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义女,搁下笔揉了揉手腕,叹息道,“坐下,别在帐内来回乱走了,义父被你转得眼睛晕。别气了,这小嘴气得都能挂上一盏酒盅……”
  康歆童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她这些日子都待在吕徵帐中没有外出,真要离开也是带着护卫,小心翼翼保护自己。
  “过来,帮为父收拾一下,将这些竹简分门别类拾掇好。”
  吕徵冲康歆童招手,劝说自家义女别动不动就生气,实在是没必要跟安计较……
  康歆童都快气哭了。
  她没有来前线居然不知道,自家义父的处境这般不妙。
  安这个大猪蹄子,妥妥的渣男,真以为自家义父是一块砖呢,哪里需要哪里搬。
  敌军来势汹汹,还是靠着义父的妙计和排兵布阵才稳住局势,破势敌人止住推进的脚步。
  阵势刚一稳,安就迫不及待将督战的吕徵丢到后方处理琐碎杂事,事务太多以至于吕徵连续数日挑灯夜战……康歆童看不出别的,她只看出安厚脸皮占了臣子的功劳和荣耀。
  臭不要脸的大猪蹄子!
  康歆童眼瞧着自家义父清瘦下来,对方哪怕在忙碌也抓着她的学业、为她解疑答惑,她如何不触动?义父这么好,为什么安却对他万般防备?安真以为自家义父非他不可了?
  “义父,女儿这就来。”
  康歆童正欲说什么,但又硬生生憋住了,乖巧替吕徵分忧解劳。
  忙碌一阵,桌上堆积如山的竹简清理一部分后,吕徵才松了口气,有功夫管教自家义女。
  “这里是军营,四面八方都是透风的,谨言慎行四个字牢牢刻在心里,免得不该说的话被人传到主公耳朵里。”吕徵面色严肃地教训义女,康歆童黯然地垂着头,乖乖应是。
  吕徵道,“其实为父不在阵前也无妨,主公帐下人才众多,自然能稳住局势。”
  康歆童道,“义父心善,这时候还替他们留着遮羞布。”
  吕徵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在她心里,除了爱豆姜姬就属吕徵最厉害了。
  “战场胜负并非一人能左右,为父顶多让他们少被敌人算计,但不能说这些都是为父的功劳。”吕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补充道,“再者,柳羲一直没有出现阵前……”
  康歆童目光带着疑惑。
  “柳羲这厮……比她能打的没有,比她聪明的也少,从她以往经历来看,哪里有仗打,她就蹿到哪里。”吕徵沉吟道,“纵观各处敌人,中诏基本被打废了,除了主公所在的南盛,她没别处战场好凑热闹。两军开战已有一月余,各处战场却不见她的踪迹,着实是诡异……”
  以往的姜姬太跳了,现在突然安静如鸡,吕徵觉得不太放心。
  “义父的意思是……”
  康歆童以为自家义父会说出什么突破性的发言,没想到……
  “要么受伤了,要么怀孕了……不过,柳羲装病诓骗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又那么能打,生病受伤有些扯,反倒是怀孕的几率高一些。不然为父实在想不到她为什么没出现在阵前。”
  康歆童:“……”
  正常的主公都不会跑到前线跟敌人厮杀吧?
  另外,为什么怀孕的几率比受伤还大?
  人家就不能是因为想当一个好主公才不出现在前线吗?
  “兴许……有别的阴谋?例如转移视线,瞒天过海之后偷袭我军?”
  吕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此处地势开阔平坦,若是偷袭,还未靠近就暴露踪迹被人扎成刺猬了。”吕徵怎么说也是狼牙书院出来的,渊镜先生的徒弟之一,他的基础功夫可扎实了,扎营的学问如火纯情呢。
  他选择此处扎营布局,自然也考虑了敌人偷袭的可能性。
  康歆童哦了一声,隐隐听到吕徵低声嘀咕。
  “不对劲……这货怎么可能安生……”
  康歆童道,“义父,女儿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不当讲那就别讲。”吕徵学着姜姬曾经的话,见康歆童憋红了脸,又急又慌张的模样,忍不住暗骂姜姬教坏自己,改口道,“逗你玩的,有什么话就说来吧,别藏着掖着。”
  康歆童深呼吸道,“义父……既然您与兰亭公相熟,安大人又这般薄待您……您是何苦呢?倒不如……借着年少同窗情谊,再加上立功,兰亭公怎么说也会高看义父的呀……”
  吕徵冷了脸色,但也没有动怒,更没有叱责。
  他只是冷脸道了一句,“你倒是比方直那货更像是柳羲派来的说客,你是谁义女呢?”
  这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她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第1663章 收南盛,杀安慛(七十一)
  康歆童怯生生地垂头。
  “这事儿没得商量,你还小,不懂其中的道理。夜深了,下去歇着吧。”
  吕徵下令赶人,康歆童自知说错了话,一副局促又害怕的模样,下唇都被咬出了压印。
  “喏,义父也早些安寝,莫要太累了。”
  康歆童退下,吕徵看着烛火发了一会儿呆。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些……”
  吕徵轻叹,仿佛在感慨。
  若是康歆童能镇定一些,她便会发现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她,居然没有被吕徵厌弃,甚至连叱责都没有。由此可见,吕徵心里对安并不死心塌地,甚至有不少的怨言。
  正如吕徵感慨的,康歆童太年轻了,所以她的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不知道其中曲折。
  吕徵的性格注定他不是不战而降的人。
  谄媚讫活,毋宁死!
  哪怕吕徵是大猪蹄子也一样。
  这次谈话之后,吕徵与平常无异,倒是康歆童有些心虚和懊悔。
  她太冲动了,尽管出发点是为了义父好,但义父辅佐安这么久,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康歆童正懊悔着,帐外又传来嘹亮的号角出征的声音,击鼓如雷,震得地面砂砾都在颤抖。
  她心下一紧,偷偷掀开帐篷的帘幕向外瞧去。
  尽管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但看着空旷许多的军营以及远处传来的战鼓声,她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似乎要扼住她的喉咙,阻碍她呼吸。康歆童看着步履匆忙的人影,低喃一声。
  “又打仗了义父可还好?”
  这一仗从天亮打到了天黑,期间又有不少伤兵被人从外抬了回来。
  有些伤兵浑身浴血,活脱脱的血人,瞧不出原先模样,有些人则是断肢残骸,瞧不出人形。
  他们一个个疼得死去活来,唇角溢出高高低低的申吟,入眼几乎没有哪个是完手完脚的,各个身上挂着彩。若非自己还活着,康歆童都怀疑自己来到了地府……
  康歆童谨遵吕徵的叮嘱,不敢到处乱跑,每次开战都会躲在帐内。心跳如鼓的同时,听着外头的动静。尽管姜姬是她爱豆,但她也知道安一旦战败,军营不保,不仅自个儿自身难保,义父怕是也会遇到不测。因此,每次打仗她都会担心许久,从战鼓响起等到鸣金收兵。
  担心姜姬会输,担心义父有危险……
  她让人给吕徵留了饭,煮着小火炉暖着,他一回来就能吃上热饭。兴许是敌人攻势猛烈不少,以至于战事吃紧,吕徵最近两天也不处理杂务,天不亮就被安叫过去开会,月上中天都不回来。不知这次战况如何,康歆童守着小火炉打着哈气,睡一觉醒来都没瞧见吕徵回来。
  “莫非今日打了败仗了……”
  康歆童回忆白天瞧见的伤兵,数目的确比之前几次更多,瞧着更加惨烈。
  她又抱膝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康歆童精神一震,睡意跑了个干净。
  “义父!”
  她唤了一声,帐篷被人掀开,借着帐内几盏烛火,勉强看清来人是谁。
  “你怎么还不睡?”
  吕徵微微一愣,康歆童已经迎上前。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但还是迟了,康歆童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脸色大变。
  康歆童急忙问道,“义父受伤了?”
  吕徵抬手捂着左臂,摇头道,“阵前刀剑无眼,难免受伤。”
  康歆童道,“义父督军,身处中军,如何会轻易受伤?”
  除非三军军阵被敌人破了,敌军冲入己方军阵,这才有可能误伤被重重保护的吕徵。
  吕徵的眉宇带着些疲倦,他道,“今日战况不容乐观,敌军战力极强,我军则……”
  他欲言又止。
  论三军数量,安无疑占着极大的优势,几乎比敌人多出了一倍。
  但……论整体作战素质,姜姬帐下的精锐却是令行禁止,作战执行力极强,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自然也强横。哪怕没有姜姬这个bug在阵前冲杀,他们也逐渐压倒了安的气焰。
  吕徵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但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想要骂娘。
  看看敌人的作战素质,看看自家人的执行力……
  姜姬帐下兵马用行动告诉安一个道理人多不代表一切。
  本身质量就不如人家,安还在短期内招募了那么多摇旗呐喊送人头的普通青壮,强行拉低了整体素质。这些日子下来,吕徵尝到了何为“无力”,负面情绪几乎要压不住。
  他脑子里有数种应对敌军的阵型,配合主将一起下达军令,效果却远不如预期。
  这就好比大脑思维活跃,试图控制身体做出反击、防御敌人的动作,奈何手脚不听使唤,要么麻痹僵硬,要么手舞足蹈,眼睁睁看着敌人高举的刀刃嵌入身体而无能为力。
  吕徵今日回来这么晚,不仅是因为受了伤,更重要的是他被安留下斥责。
  众人明知道症结在哪里,但无一人站出来替吕徵说话。
  不敢说啊。
  他们说什么?
  说大军整体战力不强是因为吕徵强行招募的兵马素质太弱,不仅没有增强战力,反而拖了后腿?要是这么说,无异于是质疑安的决定和能耐,谁也不想在安火冒三丈的时候顶风作案,吕徵成了背锅侠。当然,安还是有分寸的,说是斥责,其实也没怎么说重话……
  毕竟,他的心腹和左膀右臂花渊不在这里。
  现在还需要依仗吕徵,不能将人彻底得罪死,寒了人家的心。
  康歆童默不作声,只是将温着的饭菜端到吕徵跟前,希望他多少吃一些。
  “此战怕是……为父会尽量安顿好你。”
  姜姬始终没有出战,但符望统领的大军再辅佐几个出了名的谋士,吕徵身边又是猪队友,他是心有余力不足。趁着局势还没恶化之前,他打算先给康歆童谋一条出路,保证她安全。
  “女儿哪里都不去!”
  康歆童斩钉截铁地拒绝,吕徵默不作声地吃饭,不置可否。
  不等吕徵谋划一二,两日后传来一则坏消息,惊得全军上下惶惶不安。
  二十万石粮草被劫!
  安气得浑身发抖,斩杀押粮将领,心里更是把姜姬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吕徵眉头轻蹙。
  神隐了两个月的姜姬出现了。
  一出手就是截下二十万石粮草。
  吕徵喟叹道,“果真是她的风格……”
  不动则已,一动要人命。
  对此,姜姬则表示excuse me?
  这个黑锅谁甩来的?


第1664章 收南盛,杀安慛(七十二)
  “主公主公,饶过末将吧,末将真是冤枉的呀”
  吕徵收到粮草被劫的消息,急匆匆赶来,正巧看到两名士兵将五花大绑的押粮将领拖出去军法处置的情形。这位将领自知必死,仍不肯放弃生的希望。余光瞥见吕徵的身影,连忙梗着脖子高声喊冤,“军师!军师!末将是冤枉的,末将勤恳督押粮草,未曾通敌叛主!”
  吕徵听他向自己喊冤,足尖一顿,木屐踩在碎石上发出闷响。
  将领又挣扎着道,“粮草消息泄露绝非末将之过……军师,救救末将!末将真是冤枉的!”
  “粮草是假的,早就被调换了,末将冤枉啊!”
  “军师救命!”
  仅仅顿足一息,吕徵便恢复常色,抬袖掀起主帐帷幕,弯身进入。
  他来得比较迟,帐内已经坐了一圈的人,只是不少人神色凝重连他过来的动静都没察觉。
  安刚刚下令斩杀押粮将领,余怒未消,见吕徵姗姗来迟,心下更加不喜。
  他这会儿倒是没想到吕徵的帐篷搭得比较远,距离帅帐有一段距离,哪怕吕徵一路小跑着过来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抵达。当然,作为合格的渣男,安是不可能从自己身上找错误的。
  对待不喜欢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才是渣男的正常操作。
  没事的时候冷落吕徵,有事的时候说话就亲昵了。
  他压下内心的不喜,沉声询问对策,双目似乎流淌着纯粹的信任。
  吕徵早就习惯了安的操作,一边感慨这位主公戏精上身,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戏,一边羞惭地作揖道,“方才听闻粮草被劫之事,匆匆赶来,还未有时间了解劫粮详情……”
  安被噎了一下,心里更加堵得慌。
  吕徵见安没话可说,侧头询问其他人事情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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