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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小哑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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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毓从未见过沈绪这般凶的模样,被吓的忘记点头也忘记摇头,直愣愣看着他,颤巍巍的朝他伸出一只手。
沈绪熟捻的递出手给她,掌心朝上。
芮毓吸了吸鼻子,在沈绪手心写下一个字:回。
沈绪敛眸,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故作曲解,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嗯,过阵子你就能回芮府去,宅子会再修葺,会很漂亮。”
芮毓急急在桌上,沾了水渍写下山字。
霎时,室内静了下来。沈绪端着那盏茶迟迟没有入口,咚的一声,茶杯被放在桌上,他抬眸,一改方才的严厉,轻声问:“阿毓要不要听故事?”
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懵懵的望着他。
沈绪继续:“是没听过的。”
芮毓继续懵懵的。
沈绪咳了一声,好不容易从脑中搜出一个来:“嫦娥奔月,知道嫦娥么?”
芮毓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幽怨睨了沈绪一眼,这个故事昨日凝香才讲过,还有后羿射日,还有七仙女…
凝香还说,她就是七仙女中的一个,所以才长的漂亮。
芮毓的神思一下子飘远了,师父也时不时说过阿毓怎么长的这样好,唔……
师父,更想回去了。
沈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有兴致,便出门叫凝香拿来话本,还点名要嫦娥奔月的。屋外一众大老爷们懵了逼,眼睛都掉到下巴上了。
凝香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犹豫道:“是要讲给芮姑娘听吗?奴婢昨日已经讲过了,公子要不要换一本……”
沈绪:“………”
这时候芮毓扶着桌沿,从桌上跳了下来,拍拍湿哒哒的裙子,那张笑起来很漂亮的小嘴抿着,沉着,总之就不是高兴得模样。
凝香眼尖,惊呼道:“姑娘衣服怎么湿了?会着凉的,快跟奴婢回去换一身。”
芮毓闻言,揪着裙子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一下沈绪,什么也不说就跟凝香走了。
沈绪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没想到这丫头不说话气性还挺大,不哄一哄是不行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间,不耐烦道:“平城有哪里的酒楼最出名?”
门外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愣了半响。
还是赫北先犹豫不决说:“那个……珍膳斋好像不错,听说平城的达官贵人都爱去那处,就是人太多,若是殿下要去、”
沈绪听着更烦了,打断他:“去安排,尽快,今日。”
赫北:“……是。”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为了芮姑娘。啧,早知如此何必对人那么凶,一般姑娘尚且得哄着,何况芮姑娘这样的小仙女呢。
殿下可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
在去珍膳斋的路上,芮毓依旧垂着头,双手交叉在袖口中,一眼都没往沈绪那儿瞧。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若是以前说带她出去吃饭,她定会粘着沈绪,轻轻抿着唇笑。
沈绪目光寒了寒,将头扭向珠帘外,这时马车方才停下。
驾车的是赫北,杨威坐在另一头随行,他出声提醒说:“殿下,到了。”
未免生事他们包了三个雅间,留其中一间给沈绪和芮毓,另外两间空着,以免隔墙有耳。
芮毓虽然心中还憋着难过,但抵不住第一次进酒楼,原本垂着头一点点抬起,四处看着,随杨威的步子往楼上走,连木梯扶手都雕着木纹,好看极了。
店小二来点了菜就匆匆离去,那两人腰间佩刀,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还是莫要多事的好。
芮毓脱了绣鞋踩在垫子上,轻轻落座。沈绪睨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给她添了杯茶。
“若是不喜欢那宅子也不打紧,反正没这么快要搬进去。”他忽然说。
芮毓掀了掀眸中,撑着脑袋看窗外,正好有一排大雁飞过去,她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随后自己都宛若未闻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在沈绪听起来那么不快,好像是他强行把她从山上骗下来似的。
不过,确实也是如此。
沈绪喝下一口茶,压住了心中的不满意。直到小二上了菜,一只金灿灿油腻腻的烤鸭,上头还撒了些盐和辣椒籽,直让芮毓看直了眼。
芮毓心下动了动,难得没有伸手去拿,似乎还端着架子。
沈绪蹙眉,用筷子敲打了下她额头,随后顾不得油不油,直接掰下一只鸭腿放进她碗里:
“这股子拿捏劲跟谁学的,快吃。”
芮毓不知道他说的拿捏劲是什么,只看到一只鸭腿在碗里,心下有气也消了大半,伸手拿了起来在嘴边啃着,毫无形象可言,嘴边的油渍看起来像只贪嘴的猫。
沈绪像带小孩儿似的,提醒她:“帕子呢,擦一擦嘴。”
芮毓听话的拿起帕子胡乱擦了几下,又继续吃,一只烤鸭大半都落入芮毓腹中。又陆陆续续上了一些菜,不仅是菜式她没见过,连味道都出奇的好。
在山上时,最美味的就是烤兔肉。其实山上还有更大的猎物,但师父不让捉,怕伤着,于是兔子成了芮毓的最爱。
芮毓盯着剩下半只烤鸭,原来鸭子也是好吃的。
沈绪看她停了下来,不由问:“不吃了?”
芮毓伸手把剩下半只移了出来,指了指,意思是她要带走。不用沈绪吩咐,赫北立马会了意,寻来小二打包。
沈绪看着剩下半只烤鸭:“要带回去给谁?”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芮毓送来的最后一块凉糕,也是被她吃完剩下的。这丫头,还挺有心有肺。
芮毓指了指自己额间的鹅黄,沈绪神色淡淡的点点头,是给凝香的。
凝香给她描妆,她给凝香烤鸭,芮毓觉得再正常不过。
只是到了府中,凝香从芮毓手中接过半只烤鸭时僵了僵身子,手足无措道:“姑娘这是?”
凝香看了看芮毓,又扭头看看沈绪,却见那位公子神色不善的盯着她手中的半只烤鸭,好像她抢了他什么宝贝似的。
凝香:“………”
芮毓又从兜里掏出一只帕子,里头包裹着一块榴莲酥,她一通塞进凝香怀中,郑重的点点头,这个好吃的。
凝香反应过来,感动的就差痛哭流涕了:“姑娘这是给奴婢带的?”
芮毓点头,凝香更感动了,不管主子带回来什么,总归都是赏赐。
正当凝香要回谢时,沈绪不耐烦得打断,朝芮毓说:“跟我去屋里。”
门被轻轻拍上,沈绪才认真说:“可知道银两是什么?”
芮毓猛地听到这样的问题,一脸茫然的点头,就听立在她面前,遮住了大半光影的人说:“刚才那只烤鸭,那块榴莲酥,还有被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用银两买的。”
芮毓不解,然后呢?
“你师父有没有教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嗯?”
芮毓反应了一下,皱着眉头摇了摇,唔,这么一看,师父有好多没教过呢。
沈绪再次点点头,大气不带喘的:“此意为,你吃了我那么多东西,就要听我的,知道么?”
芮毓又顿了一下,似懂非懂的、僵硬的点点头,是这样么?
沈绪满意的舒了口气:“所以不生气了。”
芮毓揪了揪裙边,那,那好吧。
她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张开手抱抱面前的男人,一抬眼就见沈绪朝她勾了勾嘴角……
气真的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拿手技能:强行哄,强行求原谅
…
…
…
下面是一波预收广告~
预收古言《容氏楚虞》
文案:
容家来了个表姑娘,众人玩笑说是给那个容二公子找的童养媳。
容二公子冷笑:谁要谁领走。
也正是那日,楚虞初到容家,躲在老太太身后,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喊了句庭哥哥。
四年后,楚虞过了笈礼,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容老太太热热闹闹在为楚虞择婿。
楚虞偷偷说:淮家三公子挺好的,而且离得近,外祖母还能给我撑撑腰,庭哥哥你说呢?
容庭:……林楚虞你他妈再说一遍?
容二公子内心:离得近?撑腰?当我容庭是死的?说好我的小媳妇儿呢?
后来,容庭隔着盖头对人说:容楚虞好听吧?
楚虞羞红了脸,小声说:还、还行吧。
阅读指南:
1。吃喝玩乐还败家的二世祖×假文静真腹黑的表姑娘
一个控制欲超强,一个把另一个吃的死死的。
2。不是真的表兄妹,文中会交代。
3。架空勿究。
☆、第15章
15
芮毓在梁府这么一住就是好几日,把冬雪园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玩儿遍了,花花草草也失了兴趣。
偏偏就这几日,沈绪忙的日日不见人影,芮毓更发觉得无趣。
凝香在一旁细细打量她,出了个主意说:“要不然奴婢去请示夫人,看看能不能让芮姑娘出府走走?”
芮毓闻言扭过头,像是在询问说,可以吗?
凝香忙就小跑着去了正厅寻梁夫人,同她说了近日芮姑娘的近况,梁夫人也觉得这么天天把人关在园子里不是回事,就自作主张允了,太子那里左右还忙着,不讨扰他比较好。
不过梁夫人还是不放心,说:“你仔细着点,万万不可叫人委屈了阿毓。”
凝香悉心应下,着急的跑回园子里。却见秋水拽着芮毓的手腕,不知道二人在拉扯什么。
凝香心一惊,正要过去制止时,就听秋水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道:“都说了让你不要蹲在草丛中,你瞧,裙子又脏了吧!殿下要是看到又该责怪我,我说芮姑娘能不能让奴婢们省点心!”
凝香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个做奴婢的哪里来的胆子这么同主子说话?她吃了豹子胆吧?
殿下?谁是、
凝香面色恍惚的白了两分,想起那个连相爷和夫人都要敬三分的男人,半刻钟的功夫就将里头的牵扯想的一清二楚。
梁夫人说凝香是府中最出挑的丫鬟不是没有道理的。
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相爷在朝中其实是属太子一党的,若是府中住了个殿下,那必定是太子殿下。
凝香面上了然,怪不得整个冬雪园除了她被安排来伺候芮姑娘,没有其他家丁丫鬟来伺候人。
凝香一掩脸上的几许震惊,沉着脸厉声道:“秋水姑娘在做什么!”
秋水被吓了一跳,忙松开揪着芮毓的那只手。随后想起来又理直气壮说:“我在教姑娘做事,怎么凝香姑娘有意见?”
芮毓恍惚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后扭过头去瞧裙摆上的污渍,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凝香见状忙轻声同她说:“不碍事的姑娘,回屋里换一身就好,我们做奴婢的不就是来伺候您的,谁也不敢责怪姑娘,更何况指教姑娘。”
最后那两句是对秋水说的,秋水脸一阵红一阵白,直到凝香把芮毓带到屋子里,她都没敢再吭声。
生怕被太子知道了这事,可再一想,那个哑巴又不会说话,太子殿下如何知道,呵……
凝香给芮毓梳妆打扮好,想了想还是替她戴了一张面纱,毕竟知道了来人是太子,这个姑娘又与他举止亲密,还是不要叫外人记住容貌好。
芮毓不舒服的扯了扯面纱,凝香轻笑:“奴婢知道姑娘不舒服,一会儿若是没什么人,姑娘就拿下来,那姑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芮毓自从上回被沈绪带去珍膳斋吃了一顿后,嘴就被养叼了,连梁府的饭菜都没那么合她胃口。
凝香询问的望着她,就见芮毓点点头,兀自往后门走,好像她知道怎么走似的。
芮毓的步子很快很急,凝香在身后追着喊:“姑娘不乘马车么?”
芮毓摇头,熟门熟路的绕过三条街才堪堪停下。凝香气喘吁吁的仰头一瞧:“是珍膳斋啊,姑娘大可以乘车来……”
上回和沈绪闹别扭,她一心盯着珠帘外的风景,就把这条路给记住了。
刚踏进珍膳斋,就听到一楼一间雅间传来几个女子的笑声,想来应该是平城里的几家小姐约着出来吃点心。
“听说梁相有个私生女,不知真的假的,听我爹说梁相为人正直,没想到,哎!”
另一女子笑说:“十有八九是真的,听说还专门隔了座园子出来,平日里梁夫人都少去,倒是梁相跑的勤,若不是私生女,难不成是外养的通房?”
“那倒不至于吧,上回有人瞧见那姑娘,就在这二楼的窗子外瞥了一眼,年轻着呢,不至于是通房,据说还是和一男子来的,没看清,说不准是梁相。”
凝香气的手都在发抖,相爷夫人小心翼翼的,没想到消息还是泄露出去,还说的这么不堪!
芮毓神色清明,压根不知道旁人在说什么。指着单子上几个菜式,这才款款上楼,熟门熟路的走到二楼上回沈绪带她来的那一间。
恰好的是无人,凝香一上来就把窗子给关了,气呼呼的样子,总之这回不能再让旁人有话说!
芮毓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可惜的望着被关了的窗子,没有鸟可以看了,唔,算了。
凝香魂不守舍的陪芮毓用了饭,又逛了几间卖着古董玩意儿的店,满心都扑在方才那些人说的话上。
芮毓忽的停下脚步,凝香忙回神说:“姑娘要不要进去瞧瞧?这是平城最出名的一家首饰店,许多贵家小姐都在这儿打首饰呢。”
芮毓仰头,周黎坊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她被店面里的金丝笼给吸住目光,鬼使神差的抬脚走进去,径直走近笼子边。
原来笼子里还栓了只鸟,浑身羽毛是红绿相间,颇有喜感。芮毓在山间呆了数年,什么飞禽走兽没见过,却还真没见过模样这般精致的鸟。
李老板看来人这一身眼熟的衣裙,不由一顿,忙过来招呼,说:“这是从金陵商贩那买来的百朝鸟,寓意着百鸟朝凤,生意红火。”
芮毓伸手逗了逗它,却被那鸟伸嘴一啄,虽然没什么大碍却还是把凝香吓一跳,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她的手。
李老板什么达官贵人千金小姐没接待过,但好像没见过戴面纱的姑娘,加之她身上的这身苏绣是前不久才被人从周黎坊买去的,说是买去,不如说是几个腰间佩刀的人强买去的,当时可把李老板吓的够呛。
他不由好奇:“姑娘不是平城人吧?”
芮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玻璃柜上的一只流花簪上,那花下还坠着两颗红玛瑙,看起来端庄大气,很是漂亮。
李老板会意,忙就开始吹捧:“姑娘好眼力,这只簪子是刚打的,只此一只,方才有位小姐想买,正回去拿了银子过来呢,若是姑娘想要,不妨等几日有货了,本店亲自送去府中,可好?”
李老板说着还从玻璃柜中把簪子细心捧了出来,给芮毓仔细瞧着。凝香在一旁看,也说:“姑娘若是喜欢,回府中让管家过来买,可好?”
芮毓还没回好还是不好,正捏着那两颗玛瑙,觉得冰冰凉凉的,忽然身后冲出一个人,一把就将芮毓手中的簪子夺走,蛮横的那两颗红玛瑙从流花坠中脱落,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芮毓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李老板大喊:“哎哟喂,毁了,毁了……”
接着凝香惊呼:“姑娘手指破了,快,奴婢先拿帕子包一包!”
是方才那人从她手中夺走簪子时,被簪子划到的,伤口不深不长,就是在芮毓这双细腻白皙的手上显得触目惊心。
夺走簪子的是个穿鹅黄色布裙的女子,看她的模样像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她似乎也没想到这簪子这么不经拿,不过就是轻轻一碰怎么玛瑙就掉了?吓的脸色惨白,哆嗦着扭头说:“小、小姐………”
身后有一道愤怒尖锐的嗓音传来:“废物!谁让你急了?”
芮毓的指尖还淌着血,她被这道听着耳膜难受的声音引得抬起头,门那边缓缓过来一个人,拧着眉头凶巴巴的,看得她不由往里缩了一下。
凝香趁机抬头瞧一眼,不由啧了一声,真是冤家,碰到谁不好偏偏是她……
窦左相的庶女窦良俏,明明是个庶女,偏偏窦府属她最难缠。
窦良俏气呼呼的朝李老板说:“哪有李老板这么做生意的?前脚才答应我取了银子来,这簪子给我留着,后脚就要卖给别人了?”
李老板还没从心疼中出来,听到窦良俏这样问,握紧胸口的领子缓了几口气,幽幽说:“窦小姐误会、”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她、”窦良俏蛮不讲理的打断李老板的话,说到芮毓时扭头过去去扫了她一眼,霎时顿住。
哪怕是半掩着面纱,可那双眼睛却跟长了翅膀似的,此时正微微仰起脑袋好奇盯着窦良俏看,那双眼睛里流转着万千波浪,美的像从星河处捞出来的似的。
窦良俏呼吸一滞,哪家的小姐,她怎么没见过?
不过很快窦良俏就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这可不怪我,况且那簪子看着挺好的,没想做工如此粗糙,一拿就坏,李老板还是好好磨练技术……”
说着说着,窦良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她眉间一拧,不悦道:“你是哪家的?不知道周黎坊有规定么,凡是饰品都要预定,平白无故拿着旁人的东西做什么?还弄坏了,真是糟心!”
亏她还专门回府拿了一趟银子,要不是实在喜欢流花簪的样式,她还不乐意跑这一趟。
不过想想省下了十五两银子她又松了口气,要是让娘知道她偷拿私房钱,又是一顿骂……
若是平日凝香会想由着窦良俏说几句打发了便好,可她既然知道住在府中的公子是太子殿下,油然而生的一股底气使她大了几分胆子。
“姑娘再瞧瞧,还有没有喜欢的,出来时夫人说过若是姑娘有喜欢的尽管买,不用在意银子。”
这话就像打在窦良俏脸上一样,火辣辣的疼。
她瞪过去,看到凝香觉得好生面熟,过了半响才想起点什么,阴阳怪气说:“你是梁府的丫鬟吧,难不成这位是梁右相的私生女?就是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
窦良俏眼里的鄙夷显然,一个私生女不呆在府中躲着,出来周黎坊凑什么热闹,还随便买?真当梁夫人是傻子不成?
凝香冷了脸,不去理会窦良俏,只扶着芮毓继续说:“姑娘有喜欢的么?”
窦良俏被忽视了心中自然不快,可也没走,就靠在一处柜边慢悠悠的转着,时不时抬头看了几眼芮毓,她倒要看看,一个私生女能动府中多少开销,呵,恬不知耻……
只是看着看着,窦良俏眼睛忽然看直了,眼珠子随着芮毓的动作上下打量。
这是不是周黎坊新进的苏绣?
这么一会儿功夫,窦良俏眼中都快喷出火了,抬脚走过去抓着芮毓的胳膊,扯着她问:“你身上穿的是江南新进的苏绣?”
李老板一头冷汗,退了两步。
芮毓被抓的生疼,但也不知道喊的,只能自己掰开窦良俏的手连连后退,好凶……
凝香忙拦在跟前:“窦小姐这是要做什么!纵然从前右相不比左相,但时移世易,窦小姐莫要欺人太甚!”
窦良俏被拦着心中更气了,推了一把凝香,凝香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去,扑倒芮毓身上,连带着两个人都往下摔。
砰的一声,窦良悄傻眼了,她、她没想到……
不碍事的,不碍事,这个人不过是梁安的私生女而已,梁府又不会把事情闹大。
芮毓捂着被磕破的头,在凝香的手忙脚乱中,隐隐红了眼眶,疼……
☆、第16章
16
芮毓捏着帕子端端坐着,郎中弯着腰细细瞧她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嘴里叹气说:“好好的女娃娃,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口子……”
郎中是梁府的府医,说话没个遮拦。
梁夫人在一旁急的直跺脚:“可不能留疤,药要用上好的……”
屋外隐隐还传来凝香的哭声,芮毓听到往外看了看,就要起身出去,梁夫人拦住她说:“不碍事,我去瞧瞧。”
芮毓垂下头,闷闷想着,头好晕…
是不是要用槐花先止个血…
这个老爷爷怎么还不开药方子…
唔,想睡…
梁夫人出去时,就看见凝香跪在门前,沈绪负手立在长廊处,屋檐投射的阴影正好遮了他一半脸,那股阴冷劲儿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凝香抹了抹眼泪,咬牙说:“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
梁夫人心中也有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凝香一哽,想到窦良俏忙抬头说:“夫人,是窦家那位庶小姐,窦良悄,姑娘好好的在周黎坊看簪子,她偏要抢过去这才划破了姑娘的手,又推了一把奴婢,芮姑娘是被奴婢连累才摔了的,奴婢该死!”
沈绪那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窦家……
听到窦家,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左相府压处处她们右相府一等便算了,如今倒是敢动手,欺负到头上来了!
凝香停了一下,犹豫着说到:“夫人,外头传芮姑娘是相爷的私生女,好像都传开了……”
梁夫人一顿,忙抬头看沈绪,惊慌说:“定是从府中传出去的,是臣妇持家不当。”
沈绪不耐烦的撇过头,正好从窗子里看到小姑娘一张小脸皱成包子,郎中一碰她的脑袋,她就往里缩一下。
沈绪眸光暗了下来,他带她回平城可不是让她受委屈的。
梁夫人让凝香退下,凝香这才抽噎着离开。
梁夫人同沈绪说:“殿下,府中如果传了这样的消息出去,那殿下住在此处的事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沈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目光还落在芮毓身上,朝梁夫人说:“未免旁人多事,梁夫人不如认她当义女。”
梁夫人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殿下聪慧,这是个好法子,何况臣妇也喜欢阿毓,多个女儿再好不过了。”
沈绪没再多说,抬脚便走了进去。芮毓方才还迷迷糊糊的眸子瞬间清明了几分,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郎中包扎好了额头和手指,又嘱咐了句不能碰水就退下了,屋内只剩他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沈绪走到她跟前,抬手碰了碰她没受伤的额头,弯腰让自己的视线和芮毓一样高,问:“很疼?”
芮毓前面刚哭过,眼角还湿润润的,但却摇着头,然后轻轻在沈绪肩上蹭了蹭脑袋。
沈绪胸口一阵暖流经过,不由抬手抱住了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流露出一丝心疼。
好好的小姑娘,就几天没照看便出了这样的事。
“再等等,就没人欺负阿毓了。”沈绪这样同她说。
芮毓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只是难得沈绪肯抬手抱她,她便觉得高兴,像只猫似的这蹭蹭那蹭蹭,好像方才疼哭的人不是她似的。
——
冬雪园依旧没有添丫鬟,但府中都传开了,冬雪园里住着的小姑娘是梁夫人认的义女,说是梁夫人娘家那边来的。
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便传的满平城都是,原来说是梁相私生女的那些人闭了嘴,却依旧还有人说,没准是梁夫人为了面子,不得不这么说,实际那姑娘还是梁相的私生女。
可就这两日,梁夫人大大方方的带着芮毓在外头,甚至与几位夫人吃茶点都把芮毓带在身边。芮毓面不遮纱,引得几位夫人都看傻眼,各个都夸梁夫人好运气,义女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甚至还有人开始打探起了芮毓的婚事。
芮毓头上缠着的纱布明显,逢人就被问,梁夫人也毫不避讳,直言说:“被窦府的小姐给弄伤了,好在不碍事,要不然可惜了这张脸。”
传来传去就变成,窦府小姐嫉妒梁府义女姿容出众,刻意伤之,差点没将窦府气死。
尤其是窦府名正言顺的嫡女窦良孝,好端端的被冠上这样的名声,气的她就找出了那日的罪魁祸首,狠狠责骂了她一番。
窦良俏哪里知道事情会是这样,一声不吭由着窦良孝骂,也不敢与她争执。
窦良孝骂完之后冷哼一声:“在家装的柔弱无辜,在外仗着爹爹的名声耀武扬威,处处树敌,上不了台面!”
窦家闹的鸡飞狗跳,梁府后门外却停了辆华丽的马车,珠帘被掀起一块,小姑娘探出个脑袋眼珠咕噜咕噜转,在找人。
凝香和秋水在外头候着,凝香自从上回带芮毓出府出了差错后,便被梁夫人叫去厨房帮忙,算是惩罚,不过没几日又回来了,她毕竟还是众多丫鬟里出挑的那个。
芮毓看到她,开心的伸了伸手。凝香以为她要拿什么,走近问:“姑娘可是要什么?奴婢去给您拿。”
芮毓掌心覆在凝香脸上,手腹从她眼下滑过,像是在给她擦眼泪。
那日听到凝香哭,她是记得的。
凝香身子一顿,冷不伶仃的红了眼眶,又感激又感动说:“无碍的,让姑娘挂念了。”
秋水见状嗤了一声,扭头背对着她们,小声说:“假情假意。”
凝香没理会,替芮毓拉好帘子,并嘱咐说:“姑娘好好坐着,别摔了。”
这时候沈绪才不急不慢的从后门出来,身后跟着个挺着肚子的沈卓北。秋水也没见过安平王,好奇得多看了两眼。
只见沈卓北气的两眼发晕:“你小子是想让我给你把屁股擦干净了,你再上台是吧!”
沈绪皮笑肉不笑道:“辛苦皇叔了。”
沈卓北重重挥袖,压低声音:“那个沈廉你想如何处置?这么一直把人圈在王府也不是个事儿,何况你散布消息说他弑父篡位,证据呢?”
沈绪嘴角一扯:“没有,先关他个几天,过几日皇叔寻个借口把人放了就好。”
沈卓北还想再说点什么,马车那里的人坐不住了,探出脑袋来,朝沈绪招手。
沈绪抬手在沈卓北肩上拍了两下:“皇叔别老差人送信,那些不大不小的事皇叔自己处理就好。”
沈卓北眯了眯眼盯着芮毓看:“那个姑娘哪儿来的?”
沈卓北在监国之前是个无权无势的无要职的王爷,成日吃了睡睡了吃,看着好似无所事事的样子。
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打听谁谁谁家出了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八卦起来平城的女子怕是都比不上。
沈绪冷声说:“皇叔快走吧。”
丢下沈卓北,拂袖朝芮毓走去,把她的脑袋从车窗里塞进去,这才抬脚一并上了马车。
车里,芮毓还紧紧握着一本话本,是前几日梁夫人差人送来了许多,她手上这本讲的是牛郎织女。
芮毓看得入神,都没空搭理沈绪。
沈绪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她的话本:“一会儿到茶楼,可以听戏。”
芮毓好半响才从书中脱离,抬头迷茫的看着他。
沈绪稍稍思索了一下,便说:“就是将书中的故事演出来,比书好看。”
芮毓挑了挑眉,似懂非懂的点头。她头上包着的一块纱布碍眼的很,沈绪一见这玩意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总想找个机会狠狠修理一下窦左相。
他抬手碰了碰:“还疼不疼?”
此时马车狠狠一晃,芮毓惊的忙捉住他的手臂,手中的话本啪嗒一声掉在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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