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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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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母郧安惶谎

    而具体哪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瞧那一身的着装、气场、打扮、谈吐、还有那举手投足间所流露的某些东西……这,这还真的大有不同!

    卢信良的背皮渐渐放松。唇畔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是得意的笑。锦绣没有察觉。

    这个由皇帝亲自下诏主持的春日宴会,君臣同乐的宴会,因着皇帝本人平日被拘束惯了,当然,是被卢信良那死腐朽刚正古板拘束惯了,一时,乐意陶陶,又名诸位大臣赏花行令,命众人探韵赋诗。最后,他探得一个“花”字韵,玩至极处,见众人依旧拘谨,便笑:“你们若再这样下去扭扭捏捏,朕,可是要罚的!”那言辞神态,今日可要好好疯玩一场。众臣们连声附和。于是,这宴会,便更加的丝管弦竹,更加的热闹了!

    锦绣觉得无聊,碰巧,她所站不远的牡丹花圃,两个女人正在悄声瘪嘴:

    “啧啧!你看看她头上戴的那两支素银簪子!还有那一身!即使要装,这未免也装得太过了吧?你说,她这一出,到底又是何必呢?”

    “呵!何必又不何必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晓得,她就是打扮穿成叫花子模样,咱们这人老珠黄的,也未必赶得上一二啊……”

    “是吗?我可不这样想……”

    锦绣立马就笑了。

    这两女人,各身穿云肩妆花通袖,胭脂红或藕紫色织金马面遥埂

    她们一个,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学士的夫人陈娘子;另一个,乃卢信良头号政敌、兼内阁次辅何守备之妻柳氏柳夫人——也就是锦绣刚刚冲卢信良戏谑的、那个脸上粉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端得跟菩萨似的女人。

    她们看起来都已年满三十,比锦绣大了不仅有十岁。

    锦绣笑,是因为这两女人私下对她的议论,她觉相当滑稽。

    为什么说是滑稽呢?

    锦绣今天穿得就跟个道姑似,素之又素,俭之又俭,昔日的阵仗劲头早就不见。

    当然,这是为着卢信良。少有人知道。卢信良为官清政清廉,两袖清风,她穿那么素,就是不想有把柄会落在他的那些政敌之上。就比如,卢信良左侧坐着的那位——内阁的次辅何守备。

    锦绣当然是刻意的。

    然而,她却不想,自己实在长得太出风头,即使粗衣麻裙,用刚才那柳夫人的话,就是打扮成叫花子模样,往这妇人堆里一站,也是亮煞众人,光耀万丈。

    “嗬!我的意思呢,柳夫人,您又何必这样妄自菲薄,咱们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啧啧,这都能比,能比较得过来吗?”“……”

    她们后来又说了什么,锦绣没有听清楚。那场对话什么时候结束,锦绣也不感兴趣。

    而锦绣这人最大的“贱”,就在于,面对这些阴阳怪气的诋毁议论,她不着恼,反而有一种恶趣味的清爽和得意。

    “嗯咳,柳夫人,陈夫人……”

    终于,她把身前的那枝白牡丹给摘下来,故意地,捻在鼻尖闻了闻。是的,这时那些臣子正陪着皇帝探韵游玩,女人们归围,聚拢成一堆。锦绣一笑,明眸善睐地:“——她是什么人?”

    学着两女人的口吻调调:“她呢,自然是个上不得台盘,轰动整个京师的贱妇妖妇,这样的女人拿来和你们比较,不是自贬了身价不是?所以这又何必——”

    锦绣话音未落,陈氏和柳氏已然是张口结舌,吓得傻了。锦绣就站在她们身侧,竟粗心大意没有察觉!

    “再者说,即使你们愿意比,那个‘她’——也未必愿意肯呐!你们觉得,嗯?”

    然后,转过身来,又一笑。煦色韶光,蛾眉皓齿 。

    柳氏和陈氏的脸,当场就白了!

    “不不不!卢夫人,您误会了!我们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锦绣再也没有理这两女人了。

    她觉得她们很滑稽,甚至,有点儿蠢。

    女人对女人的恨,一般来说,不会凭白无故。

    一般来说,都是为了什么呀?当然,是为了男人!

    锦绣没有抢夺她们的男人。然而,有一种如鲠在喉,却是比主动去抢夺男人,还要令人不舒。尤其是对柳氏和陈氏这样的女人来说,非常非常地如鲠在喉。

    她们是郑郑重重妆扮了一番才进得宫来,就像锦绣之前一样,为了相公面子,倾心竭力,隙穴之窥。

    可是,到头来呢?

    到头来的结果,不过是丈夫冷冷一句:“瞧瞧!瞧瞧都那么大把的岁数了!还涂脂抹粉?!还穿金佩银披红戴绿的?!你看看人家夫人,看看人家的娘子,你说你穿那么花哨干什么?!——哼,连个名声狼藉的都不如,真是猪八戒化妆,装怪! 简直,简直是——”

    简直是丢尽了本官的脸!最后一句,没有说。

    而那个“人家的夫人”,自然指的是锦绣。淡妆浓抹,还是会把人给比下的……锦绣。

    终于到了开宴时候,大家各坐各位。舞燕翩翻,向玳筵前。

    有人问:“卢夫人,卢相大人至今都还未纳过一妾吧?”

    是了!终于有把柄可以拿捏了!锦绣先是一愣。

    问她们家相爷至今还没有纳妾的,是邻桌一位华盖殿大学士的夫人,穿镶貂狐皮对衿小袄,白绫竖领,二十八岁左右样子。

    锦绣笑笑,当然,一开始没明白对方话里意思,但见整席所有眼睛射过来,锦绣瞬间薄纸糊的灯笼,里外明亮。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而他们家相公纳不纳妾又关这些人何事?

    锦绣直直从胸口轻吁了一口气。忽然,这个一瞬间,她是多庆幸自己曾担任了那些泼妇贱妇美名。

    如果生而为人,为女人,只能在贱妇、泼妇、□□、贤妻良母这几个头衔选择,锦绣倒宁愿当她的这贱妇荡/妇。

    皇帝下诏这宴,命臣工们将其夫人携上,自然,各攀比的心态自是有的。但是女人们之间能有比什么呢?琴棋书画,不,女子无才便是德,当下世态,自是不能拿这个比较。更何况,像弹琴啊,写诗画画跳舞啊,不是青楼女子才行的玩意?所以,当然不比这个。比针线刺绣?不,这些高门贵妇们才不觉用这引以为荣。

    那么,到底比些什么呢?

    这些臣妻贵妇,自幼把小脚缠了又缠,读的是三纲五常《列女传》,学的是贤良贞洁三从四德那一套。

    所以要比,自然是比谁的妻子更贤惠,更贤良淑德,更能忍,更能以夫为天。

    锦绣又笑笑:“这纳妾嘛——我倒是愿意!关键是我们家相公,是他!得他愿意才成啊!”

    此番话音未落,众人全都诧了。各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都目光齐齐看向锦绣的丈夫卢首相。

    卢大首相还是一脸的正经与古板,薄唇轻轻抿起,面皮几不可及抖三抖,馆袍博带,浑身的儒雅禁欲之气。

    有皇帝与几位大臣心下暗笑:哦!这么说,既是你锦绣愿意,那就是这卢大首相那方面不行了!话说锦绣,他若真是那方面不行,你这欲壑难填的……你这欲壑难填妖精□□,能容忍吗?能吗?

    “嗯咳,卢夫人啊……”

    坐在上首的皇帝正要假模假式宽慰两句,以示对卢信良的笑话打击。然,话未出口——

    “关于这纳妾的态度嘛,不瞒皇上与诸位大人,我们家相公看法向是如此……”

    一夫一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

    口若悬河,妙语珠玑,辩口利辞、慧心妙舌……

    就那样,锦绣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将素日卢信良要求她背诵的那些朱子天理人欲之类给背下的。

    并且,七窍玲珑,颖悟绝伦地,不仅背,怕有人听不懂,还详详细细耐耐心心的给解释翻译出来。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口,打断锦绣:“怎么……你,你居然会背这些?”

    “不光是朱老夫子,孟子曾曰:‘养心莫善于寡欲’,我相公说了,修身,齐家,尔后才能治国平天下。他告诉过妾身,如今世风日下,士大夫蓄妾成风,然,作为一国之相,既有圣贤之志,就该从自身做起!所以他不愿意纳妾,就是妾身逼着他纳,他也未必会肯!”

    “……”

    “再者,我相公崇拜王相①和司马光那样的一代贤臣,王相一生不赞同男人纳妾,他们以身作则,绝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便扯着幌子公然纳妾狎妓,纵情声色……”

    “……”

    整个牡丹台的气氛是说不出的微妙难言。那个御龙宝座上,皇帝渐渐皱起了眉。

    他想:这锦绣,朕把她赐婚给卢信良那家伙,到底是幸之?还是不幸?……这锦绣,太令人难以所料!

    其余的王公贵胄士大夫们呢,也是脸黑着,一声而不吭。本来是想看好戏,看卢信良的好戏,或者,借以自己的三从四德、贞洁贤良的老婆向卢信良大肆嘲讽一场,然而,即便是说得这样的大逆不道,锦绣的那番言辞,却是让他们哑口无言,似受到真正的羞辱!

    什么蓄妾成风,什么纳妾狎妓,什么纵情声色,什么扯着“传宗接代”的幌子……这,不就是说得他们吗?

    放在座场上,哪个士大夫官员贵胄不是妻妾满屋?还司马光,还王安石……真真,真真的打脸啊!

    女人们则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锦绣。

    因为锦绣口里所说的,她们听不懂!朱子,没有看过。孔孟圣人,更是只闻其名,少闻其言。她们除了三从四德,也只会三从四德!现在,锦绣嘴里到底是说得什么?她们听不懂!

    在座的女人们,她们只知道一件:这一会,锦绣可是又把她们比下去了!是真的比下去了……能把朱子孟子说得那么口若悬河,且那份自信、从容、淡定、洒脱……她们的身上,吊死也找不到。

    你能说这锦绣只是一个淫/娃□□?……能说?

    卢信良唇畔再次浮出一抹先前那样的笑。当然,是得意的笑。锦绣同样没有察觉。

    如此说笑一阵。后来,皇帝又命人给卢信良赐了一盏酒。

    不乏当着众臣之面,皇帝说:“爱卿啊!朕呢知道你廉洁朴素,浩然有古人正己以正天下之意。如王相,如司马光等先贤,如今,朕有爱卿辅佐,实乃朕之福,天下万民之福……现在,看你和朕这表姐相处融洽,婚姻和煦美满,这一杯,算是朕祝爱卿与夫人和谐到老,继续这么美满下去……”

    说什么也要敬上一杯。卢信良谢恩,行礼。皇帝这番言辞是不是真心,卢信良虽是死板,到底听得出来。

    本来,是想让一个锦绣去搅乱他的生活,如今看来,非但没搅乱,甚至画虎不成反类狗,弄巧成拙。

    心里不受用得紧呢!

    卢信良谢了赏,端起酒盏,正要喝。忽然,就在这时——

    “皇上,这酒,依臣妇看,还是让臣妇来代劳吧!”众人一愣,皆未回过神。

    锦绣已然落落离席。微挑着嘴,欠着身子,映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向皇帝做了个恳求的表情与姿势。

    皇帝蹙眉,不解:“卢夫人,你这是?”

    原来,卢信良自幼每到开春换季之时,他的身上多处便容易起一些红色小疹子,是的,就叫酒疹。如果不喝酒,或者喝一些不那么醇浓的酒,这身上红疹便不容易冒出,但若是酒性太烈,尤其是桑落这样的烈酒,那后果,回去非挠破皮不可。锦绣虽然平时言上不表,但这细节,还是观察细微。现下,不是这些眼睛都等着看他们两口子如何恩爱琴瑟和鸣的吗?——那正好!

    锦绣说:“我家相公,是不能喝这种酒的!但是,既是皇帝陛下赏赐,这酒断不能谢辞的道理,古人有,代夫受训,如今,臣妇锦绣脸皮厚一些,就代夫受赏——皇帝陛下,不知,您可否给臣妇一点薄面?”

    嗯?……微一挑眉,然后,她看着对方,那坐在高高御龙宝座的年轻皇帝,她的与之有着血缘的刻薄表弟。

    卢信良这一刻的心,都快化了。

    那么死板迂腐的一个人,堂堂七尺男儿,他的嘴角,却开始不住地抖。

    这桑落酒,他不能喝,然而,说什么也要赏赐的那个年轻皇帝,他未必不知道这点。

    是的,他就是要整他呢!

    卢信良啊卢信良,你不是一口一个儒学之道吗?不是一口一个尊王忠君吗?莫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

    就是一杯酒而已,你想不给朕的面子?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小,不过是一杯酒,回去起疹子抓挠抓挠就完事;说大,那是因为他涉及一个君王和权臣的面子尊威问题。

    锦绣又说:“陛下,臣妇,可以代为饮了这一杯吗?”再微微地一挑嘴,接着,示威似地,她又问。

    皇帝摆摆手:“罢了罢了!卢夫人,你心疼你相公,回到你府上好好心疼心疼——”

    意思是,喝吧喝吧,朕让你代劳!让你喝!

    但是……别在这里大显夫妻二人恩爱还行不?朕看着碍眼!非常非常地……不爽!

    锦绣笑笑,那酒,最后自然是喝了。

    谢过了礼,微转过身去,锦绣淡淡地垂了垂睫毛。在从卢信良手里接过那白玉制造成的酒盏时候,锦绣却也怔怔地,一愣。

    “霏霏,谢谢你。”男人的声音,柔和而醇澈。

    不知为什么,锦绣也像是被什么给揉化了一样。

    这样的眼神目光,还有那语调……太温柔,实在是太温柔。含着宠溺,含着爱。

    她感觉自己,真的也要被揉化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卢相(羞涩脸):小妖精,你让本相心肝儿都颤抖起来了!

    女主:抖吧!抖起来!

    下一章,还是继续秀恩爱!还没秀完呢!

    题外话:王安石和司马光真的是一夫一妻制的忠实拥护者。而且王安石超级萌的,对他老婆也是不错。她老婆给他买了个妾,后来还是被退回去了!所以,不要以为古代男人都喜欢什么三妻四妾,狗屁的三妻四妾啊!作者不喜欢这个梗,务必让男主把一夫一妻发扬光大,发扬光大!!!吼吼~

 第61章 宫宴(下)

    金谷酒数; 上巳宫宴。就那样; 锦绣和卢信良把素日难得的两口子恩爱秀了个大彻底。

    并当着皇帝与众大臣、极其妻妇们的面儿。

    皇帝说:“嗯咳!卢爱卿啊!不瞒你说,朕当时把这表姐赐婚给你时,还担心; 就表姐这性子; 你能降得住吗?呵呵; 如今看来,朕却是多虑了!”

    锦绣顿时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皇帝陛下,能把这戏演得再假再恶心一点么?

    卢信良后来也给锦绣挡菜夹菜。

    或是锦绣的举动让卢信良心里一阵暖意、受用不已; 皇帝后来命太监给锦绣及其他臣妇也传几道菜。

    卢信良说:“皇上; 吾妻这道菜,还是也让微臣来代为受赏吧!”

    那是一道辣子鸡,油亮棕红,辣气冲天。锦绣吃了铁定嘴角起泡,额长豆疮。

    皇帝脸阴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扯起; 没有说话; 他摆摆手:意思是,得了得了!受赏吧受赏!

    然后,哼地一声,象牙包银筷子往碗上重重一个搁!

    就这样,两个还在不停大秀恩爱的夫妻,卢信良和锦绣,你一筷子; 我一小勺,相互夹菜,相互唱和,恩恩爱爱,夫妻情深伉俪和谐地大演特演了一番。

    “你说这两夫妻,有那么恩爱夸张吗?”一臣妇嘴里酸里酸气的。

    就是先前问锦绣、卢信良有没有纳妾的华盖殿大学士夫人。他丈夫冷眼瞥了她一眼。

    意思是,安心用你的膳,吃你的席,多嘴!这里皇宫禁内,有你插话的地方吗!

    那妇人嘴角一撇,眼中的酸意妒意也就更加更加明显了。

    临末宴席已经结束,非常突如其来而意外,那妇人,也就是华盖殿大学士的夫人,表情复杂,满含微笑,竟鬼使神差走到锦绣跟前。

    她问锦绣,说:“你说我和我们家相公吧,也算是相敬如宾!他敬我是他的正室嫡妻,从不会对我疏远不周什么,而我呢,也是三从四德,以夫君为天,以夫君为地,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刚才,锦绣两夫妇,一个挡酒,一个挡菜,一个怕相公喝了酒起疹子,一个,怕对方吃了辣的会肚子疼,就那样恩恩爱爱,你侬我侬,这华盖殿大学士夫人感到非常不解。是的,他的相公刚才吐了!胃不好,不胜酒力,而自己呢,也因为吃了会令其过敏的菜,全身俱不舒服,头晕耳鸣,非常难受。这位华盖殿大学士夫人所不解的是:叶锦绣,你凭什么呢?凭什么会得到那个堂堂一国之相的如此关心?凭什么你三从四德起来会比我们还显三从四德?凭什么?……我和我相公生活了那么些年,他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尚不清楚,而你,不过是从前给你们家相公绿帽子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狼藉女人,反而做起这些比她们还要仔细贴心?……总之,太多太多的凭什么!

    锦绣半眯起眼睛,微微地,她也牵牵嘴角,笑了。

    笑容里有得意,有傲气:“田夫人——”那个夫人姓田。“田夫人,你眼里的三从四德,和我眼里的可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女人问。

    锦绣摇摇头,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她要关心起一个人来,是真正的关心。真正地,出于心尖上的那点疼爱与细心。什么狗屁的三从四德?

    难道,她能告诉这个女人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眼里,压根就没有三从、和四德!

    皇帝下令的这个上巳节赏花宫宴,其各种人情官场上明里暗里的来往后续暂且不提。锦绣和卢信良,总之,大出了一回风头。没有人敢再认为锦绣是一个不守妇道的淫/浪轻浮之妇。卢信良故意地,各种明里暗里表示说辞,为锦绣大大“清洗”一场,锦绣虽然不在乎,然而各人看她的眼光却是不一样了。大大地不一样!

    晚上,两个人回到府邸。室内画烛光摇,芙蓉罗幌烟气弥漫。摇红的灯影所照的屏风背后,卢信良把自己的身体泡进在一个偌大的木桶里。他在洗澡。青盐香胰澡豆齐齐整整摆放在附近红木桌上的小托盘里。侍女们都已关门放帘出去了。屋里只有两个人。

    锦绣正手拿着一个小碟躺在太师摇椅上嗑瓜子。艳红丝绸寝衣,每嗑一下,那漂亮的红唇妖冶翻动。

    “……嗯咳。”时不时地,屏风背后传来一阵男子的轻嗽。

    锦绣装没听见,手抓了一把瓜子儿继续地嗑。并且,膝上放了一本书,什么《朱子语类》。

    她一边磕,一边念:“内无邪思,外无妄动……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自古圣贤,皆以心地为本。为学,正如撑上水船,一篙不可放缓为学……”

    “……嗯咳!”

    锦绣的声音洪亮而夸大高亢。随着不停地念,屏风内的轻嗽声越来越大声了!

    “嗯咳,嗯咳,咳……”

    锦绣终于磕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扯出袖中丝绢拭了拭嘴角。她站起身,慢悠悠,将那盛瓜子的小碟儿轻轻往矮几一放,两手叉着腰子。

    “我说相公,你咳什么咳?咳什么咳呢!”

    讥笑促狭心使的嘴角在锦绣脸上恶作剧般、坏心眼地扯起。

    这个卢信良!是的,心潮澎拜,这澡,洗得不知有多热血沸腾和周身畅快呢!几乎狗翘了尾巴,估计这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快兴奋打开疏通伸展了是吧?锦绣今天自然是给足给够了他面子,不仅面上有光,瞧她那一口一口的朱子云孟子曰,最后还给他挡酒夹菜……是啊!这就是他卢大相爷调/教的结果!……啊呸!锦绣心骂:还要不要脸,还他调/教的结果?!

    锦绣的促狭心慢慢升起。是的,今天的卢大相爷很高兴,即使没喝酒,也跟醉了般兴奋。

    “我说相公,你咳什么咳?咳什么咳?”

    锦绣啧啧啧绕到屏风的背后,“不就是想夫人我帮你洗澡搓皮儿么?嗯?怎么不明说呢?”

    她蹲下来,十分温柔温顺地,锊起袖管,嘴里笑眯眯,眉眼弯弯,朱口细牙,打了香胰子在手上,弄一点泡沫,然后,手伸向男人的背皮轻轻地,挠痒痒似地一按。

    卢信良“吁”地一声,轻闭了眼。

    “可还舒坦吗,相公?”锦绣问。

    “舒……自然是舒坦。”表情非常地假……而正经。

    其实,他想说,舒坦!真是太他姥姥的舒坦了!实在是……这种感觉,卢信良轻飘飘的,感觉整个身子都掉进了棉花垛子里。浑身的绵软,浑身的轻飘而不知东南西北……而锦绣,自然是比那棉花,比那棉花堆给蕴藉出来的柔软还要贴心,还要似水的柔情温顺。太爽了!太他姥姥的舒坦了!

    “那,你觉得夫人我好么?”

    她依旧伺候他,一边搓洗,一边又问:“或者说,你夫人我现在,可还贤惠不呢?”

    “……”

    卢信良不答。显然地,脸上表情已然显示一切。满意,得意,非常地满足于锦绣如此现状。

    锦绣没有再说什么。她摇摇头,抿着嘴儿,一笑。绣帐床榻铺着熏香的褥子,是淡淡的百合玫瑰香。

    两个人洗着洗着,身子一跌,就跌滚进了那香气弥漫的床帏锦绣堆里。

    一蓬热浪随之四起上涌。

    锦绣忽然又问:“相公,今儿晚上,你这又是洗澡,又是想方设法地哄我入房、诱我上榻——你说你,到底在打什么馊主意呢?嗯?”

    “……”

    “到底是你心向往之?还是为了你所谓的天理纲常、子孙大业那些呢?”

    “……”

    这个锦绣,实在实在是太混账了!

    鸳帏罗幌,锦地绣天的香气弥漫里,她把他压着,调戏着,看着,勾着嘴,眯着眼。真个珠星璧月,美人在侧,人间别有几春风。

    卢信良的心被摇得魂儿都跟着一荡:这个锦绣……这个锦绣实在实在太他姥姥混账!

    他也反过身来把她一压:“娘子!”并狠狠地,他也拉板着个脸,怒火中烧。当然,这怒自是假的。心中爱意高涨不断。“——这又有什么区别,嗯?”

    意思是,你是不是又要来了?叶锦绣,你还有完没完?!

    把个嘴给对方一堵,又是狠狠地。

    锦绣轻“哦吼”了一声,呼吸,就快要窒了!

    这个卢信良……完了!她今日是惹祸上身了!早知道,给他搓什么澡,逗什么,好端端挑他什么……

    屋外又下起了濛濛的细雨。春深夜阑之中,画烛光摇,雨径桃花。花烛红里人影儿亦红。

    两个人,犹如置身淡淡的红雾,就那么昏天黑地,颠来倒去的,直玩闹次日天已明了,鸡鸣又鸟叫……

    作者有话要说:  卢相(黑脸加跳脚):这么短小?!本相居然就这么短小?!我靠,作者你……你是不是羡慕嫉妒你的女主?!

    作者(顶锅盖):艾玛!疯狗啊!相爷你不短小,一点都不短小!老子下章给你加粗加长~~~~

    感觉有点腻歪,话说,是不是该上点其他情节了?

 第62章 锦绣良缘

    卢信良这人; 锦绣已经几乎对他十拿九稳; 稍微地一声咳,一眼神动作,她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有时候; 每当早早地把那澡一洗; 袍子一披; 再往那大床一躺,闷不吭声,即使什么也不说; 也不喊她一声; 锦绣就估摸着能猜出这男人打什么主意?

    这是他给锦绣所投递的信号。

    那意思:过来!到夫君这儿来,本相要和你欢爱欢爱,准备好好疼爱疼爱你呢!

    锦绣有时候偏偏还装看不见。就跟个狼心狗肺似的。

    昨天晚上,嗯咳嗯咳,那么一遍又一遍,锦绣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呢?搓澡; 还在其次; 最最主要的,还是想跟自己的老婆来个鸳鸯浴,打打水仗……而偏偏地,这厮不善表达,人又迂腐呆板,锦绣呢,那就更更坏了!言辞动作眼神表情; 一个劲儿地撩拨,撩拨得对方周身的□□血脉都快沸腾燃烧起来了,偏偏还不如对方的意愿!总之,这两个人,一个坏,一个呆板假正经还害羞……那画面,直把卢信良气得:“叶锦绣!”

    ……

    叶锦绣有时候常常在想:算了吧叶锦绣!

    就是这个三脚踢不出屁的死古董、死迂腐……是不是估计到她死,到她白发苍苍牙齿掉光,也听不到一句发自肺腑的耳语呢?

    就比如,这种事情,到底是源于对她的喜欢和爱?心向往之?还是天理纲常、传宗接代?……估计锦绣就是到死,也听不到。

    鸡鸣欲曙,东方煞白。悬着流苏锦帐的月洞式门罩架子,帐帘子在风中轻轻飘舞。

    总之,这天晚上的两个人,几番云雨停歇下来,室内明晃,鸟啼鸣叫。燕子啁啾呢喃,已不知时辰是几何。偏西的阳光把红褐色窗棂以及木桌椅统笼了一道金色的环。整个房间的基调和谐而温暖。一尊装饰着山水图案的景泰蓝博山炉,袅袅吐着香烟,杳如丝缕。

    锦绣懒洋洋睡着懒觉,和男人的腿还在热而交缠。被子齐胸。

    或许,时隔很久很久的时光以后,只觉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屋外凄切沥沥的雨声中,那时的叶锦绣,踱步到窗外的滴水檐下石阶上,手撑着伞,一边故作毫迈、十分无所谓地依旧赏花赏雨赏秋风,一边,还是忍不住要去回想:这个早晨,她是多么想忘却忘不掉啊!可,为什么就那么忘不了呢?那么忘不了?……

    这个早晨,是的,起来时候,阳光涓如溪水。轻风摇动翠竹。那一帘子碎影,晃晃悠悠,晃荡在两个人脸上朦胧而赋予美感。

    卢信良让锦绣去洗澡。上巳宫宴一趟回来,又加之昨晚那场惊天动地的云雨欢爱,双方的感情似乎仿佛又更深迈进了一层。男人宠溺有爱地去亲吻她的嘴角以及睫毛。吻如雨点密密而下。“不!”锦绣撒赖地,偏过头,懒洋洋口打着呵欠:“我还要睡一会儿!要去洗,你去!”她翻了个身,小嘴嘟哝着。难得的一副小女儿之态。如水青丝如瀑布般铺泄了一枕。卢信良拿她没有办法,干脆下了榻亲自把盖在她身上的翡翠色被褥子一撂。锦绣睡梦中,正要恼火。“你干什么,卢信良,你干——”然而,一个热而有力的怀抱,锦绣还真也难得的小鸟依人般,被男人抱进了一个玫瑰花花瓣漂浮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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