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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之弄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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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宁环住自己的手臂略略收紧了些。
这是典型的防备的姿态。
展臻瞧得眼瞳一缩,心里益发多了几分肯定,“阿宁,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连我也要隐瞒吗?”
展宁的心里有一点点乱。
展臻不是张氏,她当初搪塞张氏那些话,是没办法用来搪塞展臻的。
而且面对展臻,她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她是张氏的依仗,而展臻,却一直是她的依仗。
在他面前,她很想抱着他痛哭一场,将所有的委屈痛哭全部倾泻出来。可她与严豫之间的纠葛,实在不适合在这种一团乱的情况下说出来添乱。
她也没有想好,要怎么与展臻坦白,自己是重生归来一事。
“我与睿王爷之间,的确有些矛盾。等江南事了,回了燕京,我会找机会与你细说。不过你师傅的事情,我还是希望借汝阳王世子之手来办。”
展宁不肯说,展臻观她神色,知她心中主意已定,便没有急在这一时逼她坦白。
只是对于她的打算,他有些苦恼地一笑,“阿宁,可能已经迟了。多日前,我与师妹已将师傅的手札拓写了一份,托人送上燕京,交给睿王爷。”
“什么?!”
展臻的话令展宁脸色陡然一变。那样的东西,交到严豫手上,京中正被北漠心玉公主绊住的严豫,只怕刚好有了借口脱身!而他若赶到江南,自己之前那些盘算,统统都得改写。
她一把抓住展臻衣袖,“现在可还有办法将东西追回来?”
展臻无奈摇摇头,“东西此刻恐怕已经送到了燕京。”
展宁抓住展臻衣服的手有些无力地落下。
她拧眉想了一阵,最终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事已至此,要拦住严豫已不可能,她眼下该做的,是务必要隐瞒住展臻的身份,保证展臻的安全。
她抬头,将视线落到展臻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面容上,“大哥,你脸上的可是易容?容不容易被人瞧出异样?”
展臻摸了摸脸,“这是师傅教的易容术,以特殊的材料装饰,寻常人一般瞧不出来。”
展宁想了想,将自己的打算与展臻说了来。
她让展臻与他师妹都将容貌掩饰一下,干脆先扮作她收的仆从,随她入住驿馆。驿馆之中,好歹比外面安全。
展臻的师傅叶乾的手札,也给她一份。
“真龙之地”的事情,她准备试探一下严恪的态度,再决定是否告诉严恪。
毕竟严恪已着手在查温陵被诅咒一事。这位世子平日虽对她不喜,但并没有任何苛刻她的地方,甚至在不少时候还护了她一把。如果可以,她不能让他卷进这么大一件事还不自知。
到时候,如果严恪能够接受,愿意相帮,自然最好。
如果严恪不能接受,等严豫到来,展臻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需说是叶乾的弟子便可。她会与严豫周旋。
对于展宁这般安排,展臻倒没有拒绝,只是道要回去与师妹商议一下才好。
两人在水上呆了大半日,天色渐晚,展臻见展宁脸色不好,便执意先送她回驿馆。
两人上了岸,没一会,展臻便从巷子外赶了辆马车来,他扶了展宁上车,驾车往驿馆驶去。
江南梅雨季节多雨,如今日这般天气晴好的时候并不多。
展宁自重生以来,也没有哪一日的心情如今日这般晴朗过。
虽然前途依旧坎坷,周围埋伏的危险也比以往更甚,可展臻活在世上这个消息,却足以抵挡掉所有的不好。
只要他们兄妹度过眼下这个劫难,平安回了燕京,再想办法回复彼此的身份,到时候,她没了最大的弱点,不管是钱氏幕后之人也好,还是严豫也罢,与之交锋起来,也不会再如过去一样束手束脚。
从响雨巷回驿馆,大概要小半个时辰。
展臻并未将展宁送到驿馆门口,而是在驿馆前一个巷子停了车。
两人历经生死之后再次相见,纵然知道只是短暂分别,展宁心里仍有些不愿。
大概是失去得太久,以至于她有些害怕再次失去。下车的时候,面对展臻那双带着熟悉的关切笑意的眼,她倒难得地露了些昔日的小女儿姿态。
瞧着四周无人,她忍不住伸手抱了展臻一下,将脸埋进展臻怀里,“大哥,答应我,务必要好好的。”
其实展宁像现在这般撒娇,在十二岁过后就再未有过,虽是孪生兄妹,男女之防还是有的。
展臻让她抱得怔了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道:“阿宁别担心,等了结了这事,我们兄妹便回燕京。”
展宁在他怀中重重点头。
良久,她从他怀中退出来,微微笑了与他道别,转身往驿馆去。
展臻看着她背影渐渐消失,才重新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却不想两人各自离开后,两道人影才从旁边的巷子角落里转了出来。
连安是一脸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支支吾吾道:“世子,刚刚那个是展大人吧?他怎么和个男人那么亲密,而且那姿态也怪怪的,就像、就像姑娘家似的!莫非……他有龙阳之癖?!”
可他问了半晌,根本没有人回话。
他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严恪,却发现自家世子一张脸比炭还黑,嘴唇紧紧抿着,明显是不悦的表情。
他猛地住了声。
他们家世子对着展大人,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
刚刚才说过的四个字蹦出脑海,连安一张脸又青又白,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严恪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阵,突然手一松,将一件物事丢在巷角,转身往驿馆的方向走去。
连安偷偷往巷子角落瞧了一眼。
之前在路上,世子爷顺手买下的一只核雕可怜兮兮躺在那,滚了一身的尘土。
第六十六章
展宁回到房中没多久;便听说严恪与连安回来了。
她先对着镜子;稍稍修饰了下形容。
之前在展臻面前;她哭得太过放肆;所以即便过了这么久;她的眼睛仍然显得有些浮肿。
她关心严恪与江南道总督交涉疏散三省居民的情况,也想尽快试探一下严恪对“真龙之地”一事的态度,不过她可不想自己这一副才哭过的模样,被别人瞧见。
毕竟眼泪这种东西;除了在在意自己的人面前,都只是无能与懦弱的表现。
展宁去到严恪房外的时候,连安刚顶着一脑门的冷汗退出来。
见到她;连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有些奇怪;既像尴尬;又像吃惊,甚至还有些紧张在里面。
展宁瞧得一肚子疑惑,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连安赶紧摆摆手,连声道没什么,可他瞧展宁的眼神,却让展宁觉得心里怪怪的,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不过连安不肯说,展宁也就没有细究,她问:“世子可在里面?”
不料她这一问,连安的表情更奇怪,他小心翼翼瞅她一眼,瞅得展宁简直莫名其妙。
她记得严恪身边这个随从,一贯挺懂规矩,今天是怎么了?
展宁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可是世子不方便见我?”
连安心里其实也是欲哭无泪。
就他们世子那个个性,有什么事从不会直说。他虽然瞧得出他不高兴,这不高兴多半还与面前这位展大人有不小的关系,可至于世子方不方便见对方,哪是他能知道的?
连安只有硬着头皮重新扣了门通传,“世子,展大人求见。”
屋里初时并没有回应,就当展宁与连安都以为严恪不想见她的时候,才听严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让她进来。”
展宁进到屋,屋里没有掌灯,光线虽不算太暗,但也绝不明朗。
严恪便坐在屋子右侧临窗的椅子上,展宁瞧不清他的表情,却隐隐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些不悦。
再联想之前连安的反应,展宁以为是严恪的熙州之行不太顺利,她微微蹙眉,轻声问道:“世子,可是熙州之行不顺利,与蒋总督的交涉没达成?”
严恪先没有回话,而是抬起眼来看向她。
他那一双桃花眼本生得风流,但眼底水色如墨,硬生生将这股风流绮丽压了下去。
此刻,他视线的温度比什么时候都来得低,展宁让他看着,心里竟莫名有了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这位世子爷对她的不喜又重了几分。
她从未打算与这人交恶,但好像天公不作美,她分明没做什么,这人却越看她越不顺眼?
就在展宁以为,严恪要说什么话刺刺她的时候,却听严恪道:“熙州之行还算顺利,蒋总督虽然不太赞同疏散一事,但我以自己与展大人的前途做赌,又有三省八州上万人的性命压着,他也不能硬扛着不答应。”
严恪说话时语速平缓,并未带上多少喜恶,不过展宁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语气里有种冷意和疏离,比之前更甚。
展宁心头疑惑更深,本想再问一问,顺便也好就“真龙之地”一事探一探严恪口风,不过没等她说话,就听严恪再度开了口。
“展大人,如今离你预测的洪水来临之期不足一月,这场豪赌,你若赌输了,丢官只是轻的。但若赌赢了,圣上必有嘉奖。工部都水司绝非你想长留之地,你心中可有去处,到时候我可以替你在圣上面前说一说。”
对原本的展宁而言,工部都水司的确只是一个跳板,她是要借着这个跳板,往更高的地方去。
不过如今展臻回来,她终究要与展臻换回身份,严恪所说的去处,她须得与展臻商量。
而且严恪提起这事有些突然,她觉得他不是出自帮她之心,而是实在太不喜她,想将她踢出自己的领地?
心里就自己的念头暗暗笑了笑,展宁回道:“世子还请放心,洪水一事下官有十分把握,绝不会带累了你。至于你所说的去处,下官尚未想过。”
“我今日有些倦了,展大人若没有事,不妨就下去好好想一想。”
严恪这话已近乎于逐客。
他这般态度,展宁自然无法拿“真龙之地”的事情试探他的口风。
索性便依了他的吩咐,先行告辞离去。
待她离开房间,又关上房门之后,严恪站起身,从窗外望向驿站中的方井,暮色沉沉,一如他眸中颜色。
他往熙州走这一趟,其实并不轻松。
蒋云奇虽与他父王有些旧交情,但此人行事专横独断,又将他视作依仗血统身份上位之人,只将他所说之事视作无稽之谈。
他废了不少心思,以江南三省八州近万人性命相迫,又直言自己将一力承担所有后果,最终才令蒋云奇松了口。
蒋云奇不理解他为何甘冒那么大的风险。
他其实也不太理解自己。
他对展宁的观感,从一开始便不大好。即便后来因为她与画上那人莫名的相似之处,让他在她身上多放了几分视线,又因这趟江南之行,让他对她的才干颇为认同,他也未对她彻底改观。
可他怎么就那般相信她的判断?抑或是信了她当初那句话……她并非心怀天下之人,只是有机会救下上万人性命,却不去试一试,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待与蒋云奇交涉妥当,他带了连安赶回惠州。
路上,他被人拦着买了一只核雕。那核雕雕工并不算精致,他自小见惯了好东西,寻常东西哪入得了他的眼?
当时一时意动,顺手将东西买下,不过是见核雕上刻的众佛图,莫名想到了展宁往灵隐寺祈福一事。
可东西一拿到手,他心里立马就打了个突,脑子里又一次想起决堤那日,展宁那神采飞扬的一笑。
他活了二十来年,从未动过男女之情。可他并不驽钝,即便心底有排斥,也不愿去细想,却也知道,自己这般状态,已有些不对劲。
他或许是在那人身上投放了太多注意力,以至于瞧得久了,便有些走火入魔。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扰乱自己心绪的是,是那样一个人。
撇开她的身份、处境复杂不说,她与林辉白曾有婚约,与严豫也牵扯不清,更讽刺的是,他与连安回驿馆的路上,也能撞见她与陌生男人亲昵。
巷口那一幕扎眼异常,除了她中箭昏迷那日,他还未见过她露出过那样的小女儿娇态。
那一刻,他清晰感觉到自己心底浮起的怒意,但愤怒过后,他感到的更是对自己的轻视。
他还真是着了魔,那样不堪的人,如何值得?
自严恪从熙州回来后,展宁明显感觉到,严恪在有意冷落她。
除了必要的交涉,他一般少有见她,她若在驿馆,他便会带了连安早早出去。
有两次,她特意寻了机会想与严恪谈谈温陵被诅咒一事,可每每刚开了头,便被严恪一句他会追查打断。
严恪这莫名的态度也就罢了。
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自从上次一别过后,展臻久久未有消息传来。
她等不及去响雨巷寻过他一次,可不管是展臻,还是展臻那位叶姓师妹,她都未能见到。
展臻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若不是她还相信自己,几乎就要以为,当日那一场会面,是她做的一场梦。
展臻从来不会这样,不给任何消息,就突然撇下她。
展宁直觉感到,展臻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心里头的恐慌和担忧一日比一日重,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准备从马文正方面着手查探的时候,一个意外之客寻上门来。
那是叶乾的女儿,展臻的师妹。
姑娘与那日的展臻一样,在面貌上也作了一些伪装,展宁刚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觉得她的眼睛和声音有一点熟悉。
直到对方给了她一张展臻所写的便条,她才确认了她的身份。
展臻的便条上仅有驿馆的地址。
展宁捏着字条,强压住心头快要冲出喉咙的惶恐,问那姑娘道,“你师兄在哪里?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姑娘面上露了哀戚之色,与她点点头,没有与她细说,却让她跟她走。
展宁也顾不得其它,连忙跟了出去。
两人出了驿馆,便从正街往旁边的僻静巷子去,一路拐了七八个弯,最终去到一处低矮简陋的灰瓦黄墙的小院里。
院里不大,三间房屋歪歪斜斜,院角一棵歪脖子树,枯死了大半。那姑娘指了指右侧看起来稍齐整些的一间小屋,展宁一头扎了进去,推开门,再挑开床前的帘子一看,一颗心像被刀重重刺了一下,说话时嘴唇都有些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七章
同样简陋的床上;展臻毫无声息躺在那里;脸色白中带青;嘴唇干涸;眉宇间缠绕着一股令人担忧的死寂之气。
他的衣衫还算整洁,可微微敞开的衣襟处;露出了带血绷带的痕迹;小小的屋子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展宁不需要问,都知道这股血腥气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果然;她只掀开展臻身上简单一查看;便发现他身上不只带了一处伤。而且他身上还发着热;面色明明白得吓人,但触手的肌肤却滚烫;这绝不是好的兆头。
展宁替展臻整理衣衫的手微微颤抖。几日前,他还允诺她会好好的,很快就会再与她相会,为什么一转眼,他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无声无息地躺在这?
“到底出了什么事?”
得展宁问起,叶姑娘的脸上浮起了愧疚之色,眼里也满是悔意,“都是我的错。我与师兄追查父亲之死时,本就打草惊蛇露了行踪,之后好不容易摆脱跟踪,我却执意往父亲坟上去了一次,结果……”她说到这,有些再说不下去,眼里水雾略起,而水雾之后,还有痛恨,“师兄护着我逃脱,身上受了不少伤,胸口还挨了一剑,虽然避开了心肺要害,可那剑上抹了毒……”
展宁脸色陡变,手指猛地用力,将手下薄被揪得紧紧地。
她对面前这个姑娘生出了一瞬间的怨怪,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
她心中其实怕得厉害,情绪却在这种极度的害怕中镇定下来。
她决不允许展臻再次出事!
“这是多久前的事?可知道是什么毒?他身上的伤,是谁处理的?”
展宁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问得叶姑娘一开始还有点愣。
不过她也是历过不少事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压住心中的羞愧,赶紧回答展宁的问题。
她与展臻,是在两日前遭的伏击。
叶乾在风水玄学上颇有钻研,对医术也有些研究,她是叶乾的女儿,跟着叶乾行走江湖多年,也算粗通医术。
当时展臻受了伤,他们好不容易逃脱,不敢去找大夫,害怕暴露行踪,便是她就着手上有的药,替展臻料理的伤口,她还给展臻服了解毒丸。
本以为展臻能够挨得过去,不曾想一日过去,展臻的状况更加不好,先是高热不退,到后来,竟然彻底失了意识。
“师兄身上最要紧的,是他中的毒。那毒虽然不是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可要解毒,还得几味特殊的药引。我曾改了装扮去几家药馆探过,却发现药馆里都布了人,不仅那几味药买不到,去配药之人,也会被盘算。我不敢再打草惊蛇,因他曾与我提过你,身上又有驿馆的地址,我才不得不来寻你帮忙。”
话至此,展宁对展臻这几日的遭遇和目前的境况,都大致弄清楚了。
现在这个简陋的小院,绝不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
展臻已然受了伤,若伏击他们的人再追来,他们绝无逃脱的可能。
至于展臻身上的伤,马文正此刻已经有了防备,又在城中各处药房布下了眼线,不管是她,还是叶姑娘,都不敢贸然去寻那几味药。
叶姑娘是经不得盘查,而她,之前马文正曾对她起过疑心,这节骨眼上,她不能再将对方的注意力引过来。
她此番来江南,人生地不熟,半点人脉没有,思来想去,此刻唯一能求的,只有一个严恪而已。
她必须求得严恪的助力,庇护住展臻!
如若可能,只要展臻情况一稳定,她就得立刻想办法将展臻和她师妹送出安南省!
“你将你父亲的手札给我,然后老实呆在这里,等我一阵子,我去去就回。”
展宁想起严恪这几日对她的态度,很有些头疼。但眼下情况非同一般,容不得再耽搁,就算是以性命为注,她也得保住展臻。
她让叶姑娘将展臻提过的手札交给她,又交代了她两句,便头也不回地冲出屋去。
回到驿馆,幸而严恪与连安都是在的,她也不得平时的客套礼数,不管连安的为难,径自冲到了严恪房间里。
严恪正在房中看书,房门骤然间被推开,展宁未经通传便闯了进来,即便是他,也稍稍愣了下。
他略带责备地看了连安一眼。
连安小心瞧着自家世子的脸色,这些日子来,严恪曾吩咐过他,若非要事,若展宁来寻,便说他不方便。眼下这境况,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展大人说有要事,执意要见你……”
严恪将目光落在展宁身上。
展宁一路匆匆赶回,不免气喘吁吁,形容有些狼狈不说,更少见的是,她眼中带着些许少见的凄惶慌乱。
“世子,我有事想与你单独谈一谈。”
严恪静了静,如古井深潭一般的眼中瞧不出多少情绪。半晌后,他朝连安点点头,“你先下去。”
连安退了出去,房门被掩上,房间里便只剩下严恪和展宁两个人。
严恪垂首,随意又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有什么要紧事,展大人连基本的礼数都顾不上了?”
回答他的却是“咚”的一声闷响。
他皱眉抬头,见是展宁掀袍单膝跪到了他面前,双手将一本手札托起呈给他。她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里面的坚毅与绝然强烈到不容忽视。
“下官恳请世子看一看这本手札,之后再斗胆求世子救两个人。”
展宁这般郑重其事,严恪心中虽有芥蒂,但还是收了原本的轻慢态度,取过她手中东西翻看起来。
他看着看着,脸色逐渐转沉,看向展宁的目光也严肃起来,“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你要救的,又是什么人?”
展宁迎着严恪审视的目光,不敢有半点退惧。
她将事情一一道来:“下官要救的,是这手札主人的女儿和徒弟。这东西,正是从他们手上得来。温太傅被诅咒一事,并非简单的巫蛊之祸。他们本已将这手札抄了一份,托人送上燕京,交予睿王爷,但后来行藏败露,被马巡抚的人发现,受了重伤,此刻就躲在这附近。”
叶乾这件事,比诅咒温陵一事还要非同一般。诅咒温陵一事不过是巫蛊之祸,即便涉及帝师,也不比皇子夺嫡之争,一旦卷进去,搞不好便会惹上一身腥。
若是站对了队,投对了主子还好,功名利禄一朝到手。
若是站错了队,他日新君登位,便是清洗之时。
以严恪的身份地位,汝阳王府的一贯准则,以及皇太后对他的宠爱,他是没有必要冒险去站这一番队的。
“睿王爷得了这东西,只怕已在赶来的路上。你贸贸然将它交给我,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你应当知道,这趟水有多深。”
严恪的话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展宁其实也猜不到他所想,只能将话尽量往有利的方向说,“此事虽然凶险,可并非无利,圣上对世子看重,世子想必也想报答圣上恩情。而且,世子若真不愿淌这趟浑水,可以当做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我只求世子相帮,在睿王爷到来之前,救下那两个人的性命。我以性命起誓,他日就算粉身碎骨,也定当偿还世子这笔恩情。”
严恪握住手札的手指略略用了些力,他看向展宁的目光增了疑惑,许久后,他开了口,语气却来得沉缓,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不解。
“你这般拼命,到底想要些什么?”
权势?地位?抑或是更大的野心?
是什么的目的,能让一个人总将自己置于死而后生之地,去博最大的利益?
严恪的问题,展宁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严恪也没想过她会给出他满意的答案。
他只是收了手札,将东西还给展宁,“你的性命,我并不想要。要我答应,不如再给我一个坦诚些的理由。”
展宁将手札取回,心里一片冷意,身体里崩紧了的那根弦几乎要断掉,手心也有些发潮。
她咬唇沉默了一阵,最终抬眼对上严恪的视线,眼中的绝然与坚毅不如之前,反而现出一些无力与脆弱来。
她听见自己哑得厉害的声音,“除了你,我无人可求。”
严恪最终还是随展宁去了那处低矮简陋的小院。
但等见到床上躺着的人时,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的记忆力是极好的,即便只见过一次,他仍然记得,床上这个男子,正是那日与展宁在巷口亲昵那位。
他看向展宁的目光不觉带了点讥嘲,又带了点了然。
展宁给他瞧得有些莫名的心慌,下一刻,她见严恪冷冷笑了道:“展大人不妨再坦诚一点,床上躺着这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身份,应该不只是叶乾的徒弟吧?”
试问一个侯府嫡女,一个风术师的徒弟,在展宁来江南以前,怎么可能有交集?但若没有交集,她与他,怎么能有那样亲昵的举措?
第六十八章
展宁并不知道;那日自己与展臻在巷口的亲昵,通通被严恪瞧见了。
她自然也不知道;严恪对她与展臻的关系,已然有了误解。
严恪与她来时,本已算默应了她的要求;此刻她骤然被严恪这么一问,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寒意,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严恪怎么会知道;展臻的身份;不仅仅是叶乾的徒弟那么简单?
是自己之前太过紧张;露了端倪,惹得他怀疑了吗?
即便眼下严恪是她唯一能求的人,展宁也没打算过,要向他袒露展臻的真实身份。
她不由有些踟蹰,犹豫该如何应对严恪的疑问。
她这般反应落在严恪眼中,却刚好证实了严恪的猜想。
他只当她是说不出口。
严恪嘴角的冷意越重,而眼里除了寒冷以外,还有些轻微的恼意。
他是在着恼自己。
明明已打定主意,不要再过问眼前这人的任何事情,待江南水事了结,回了燕京,彼此便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结果却又因着对方露出的几分脆弱,以及那一句除了他无人可求的话,便趟进这么大一淌浑水来。
他之前还道林辉白糊涂,如今倒觉得,自己怕比林辉白还要糊涂些。
前者是蒙在鼓里,他分明一清二楚。
这般想着,严恪唇边冷笑便更深了些。他的五官轮廓深邃,这般笑起来,面上那点嘲弄的情绪便显露无疑。他道:“展宁,我不是林辉白,也不是睿王爷。在我面前,不如收起你那些小手段。你要救面前这人,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严恪这话一出,展宁目光一颤,她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兄长,攥紧了拳头。
她不知严恪是从何处生了怀疑,又因何情绪骤变。
但他的话却是真的。
他不是林辉白,与她之间没有之前十数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是严豫,没有那种对她势在必得的执着。
她在他面前,除了说服对方愿意,并没有什么额外的筹码。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选?
将展臻的身份彻底暴露在严恪面前,换严恪的帮助?抑或继续隐瞒,另寻出路?
展宁心中犹豫,而严恪自己将那话一说出来,顿时更是懊恼不已。
他倒是昏了头,竟然将自己与林辉白、严豫相比,还用那样的语气?落在旁人耳朵里,倒似他在计较一样!
只是话已出口,不可能再收回,再多说什么,又有越描越黑之嫌,严恪索性不再多言,只冷眼等展宁给他答案。
展宁望着床上的展臻,心中天人交战一阵,最终坐到了床边。
她将展臻滚烫的手扣在掌心里,另一只手往他紧闭的眉眼上轻轻绘过。指下温度滚烫,可那热度的主人的生命却无比脆弱,就在她与严恪拉锯这些时间里,也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展宁的动作亲昵,望着展臻时那种依恋不舍的神情,在严恪看来无比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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