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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榜之娇娘有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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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指头不觉狠狠的搅着手帕,似要生生将这块帕子扯碎了。
    那一日的场景,不觉浮起在了唐络芙的心头。
    “丑女,你就是个丑女,你凭什么得到苏公子的关心?有大哥还不够,你居然还勾三搭四?我要写信告诉大哥,要他弃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元月砂无辜的看着她,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担切害怕这事儿,伸手来扯唐络芙的衣袖。
    她不耐烦一推,没想到居然将元月砂推下水了去。
    原本唐络芙应该呼救的,可是她没有。
    要是元家将她送去官府怎么办?
    而且她也十分嫉妒,明明元月砂又胖又丑,却能得到苏暖这位俊美少爷的关怀。
    然后,她没理会蓬起的水花,不觉转身离去。
    元月砂粗俗,又丑,那些贵女听说是元月砂带她过来的,都有几分嘲讽。
    要是自己拥有元月砂的那些财帛,一定优雅又高贵。
    比起拥有学识的自己,元月砂根本无法融入这优雅无比的贵女圈子。
    那时候,她内心涌起了一个念头,自己已经不需要元月砂了。
    她已经在这些贵女之中,拥有好几个手帕交,也有了说得上话儿的朋友。
    元月砂不善交际,总是和唐络芙形影不离,将她当成救命稻草。
    她厌了。
    没有元月砂,那个尊贵的女郎照样会给她送贴子,邀约她一块儿玩乐。
    后来听说元月砂没有死,可却疯了时候,唐络芙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心里却暗暗在想,怎么只是疯了?怎么不去死?
    若是半年前,唐络芙巴不得元月砂死了,还会因为元月砂的清醒而恐惧。
    可她现在,居然眼巴巴的凑过来。
    这半年,她日子可不好过。
    是了,没了元月砂,那些贵女仍然给她下帖子,邀约她一块儿玩。
    可人家吃顿饭,凑份子钱,一个人也要二两。
    元家收留了唐家,也给了月钱,月钱一月也才三两。
    知道的,还无不说元家厚道就是。
    唐络芙哪里出得起这个钱?
    一群姑娘家,要剪裁一身时新的衣衫,一整套衣衫做下来,也要四五十两。
    而这些贵女也喜欢跟风,你做了一套,若是好看,大家也是跟着做,凑伙做。谁要是穿从前的旧样式,那都是惹人笑话。
    衣衫做下来了,首饰也是要跟上。
    也不用挑顶尖最好的做,一枚发钗上百两银子也不算贵。
    出门的马车,看戏子的赏钱,哪一样不费银子?
    唐络芙很快花光了银子,还悄悄典当首饰,甚至拿了亲娘了私房钱。
    可饶是如此,她很快也是囊中羞涩,再无力支付。
    那帖子送过来,以前唐络芙瞧着欢喜,可后来却也是瞧着头疼。
    实在凑不出银子,她只能推拒了。
    请了她几次,她不来,渐渐也是没帖子送上门了。
    从前她从来不担心这些,因为有元月砂啊。
    元月砂多有钱,总是闷不吭声的将银子都付了。
    那时候,唐络芙也是不客气,什么都是要挑最好的。
    别人以为她有钱,而她也不解释,虚荣的让别人以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买的。
    没了那些应酬,那些宴会,唐络芙每日只能跟亲娘何氏绣花读书。
    何氏是个严肃的妇人,不苟言笑,整日闷在元家那小小杂院时候,是何等的气闷啊。
    唐络芙怀念那些交陪应酬,那属于南府郡贵女的美妙聚会。那宴会上的山珍海味,还有那些慵懒而俊美的贵公子,懒洋洋的在席间抚琴吹箫,吟诗作对。
    而何氏却是满意的,她不怪自己女儿,反而怪元月砂将唐络芙勾引坏了,整日想着那些奢靡的生活。
    如今安守清贫岂不是很好?
    所以,当听闻元月砂醒了,唐络芙居然是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她已经无法忍受如此清苦的日子,渴望着元月砂的银子。
    就算自己推元月砂入水又如何?可那本来就只是一场意外,唐络芙本来就不是故意的。
    若不是这个丑女纠缠不休,她也是不会出手稍微重了些。
    她既然本意不是如此,至多说什么对不起就是,还能如何?
    元月砂还能如此小气不成?
    更何况,元月砂不是喜欢自家大哥?
    一旁的婢女芷心却也是顿时不觉皱起了眉头。
    小姐疯癫时候,从未见唐络芙前来慰问半句,如今刚刚醒来,却也是眼巴巴的赶了过来了。
    这可真是——
    在芷心的眼里,那唐少爷虽然家里穷了点还算不错,可这位唐姑娘还真有些上不得台面。
    又贪婪,又薄情,整日吸血居然还看不上自家小姐。
    唐络芙却有些焦躁了,怎么还没来?她捏瓷碗的手顿时一紧。
    若是从前,她哪里受过这般冷待。
    元月砂若迟了片刻,她早就甩了脸子走人了。
    可如今,她心虚,不觉又回想起那日那丑女落水的一幕。
    唐络芙有一种冲动,转身就走。
    可当她抚摸上自己那寒酸无比的衣服料子,又忍耐下来。
    却不觉心存侥幸,元月砂本来就好拿捏不是?
    正在此刻,元月砂到了,唐络芙顿时也是不觉紧张。
    她匆匆放下茶盏,又下意识的抓紧了自个儿的衣衫。
    一抬头,就正好瞧见了元月砂。
    一道纤弱清丽的身影顿时映入了唐络芙的眼中,和记忆里的肥胖臃肿截然不同。
    唐络芙不觉错愕!
    明明是大白天,那女子仍然是戴着面纱,轻掩容貌。
    “唐姐姐,你来了?”
    元月砂的嗓音倒也跟记忆之中的一般,软软柔柔的。
    她身子也似出奇的娇弱,一伸手,让芷心将她给扶住了:“这些日子,我好似做梦一样,身子也没以前好了,许是阴潮的屋子呆久了,眼睛竟然是见不得强光。要用片纱,将眼前罩着。这么一折腾,倒是我来迟了。”
    唐络芙不满:“不是说已见大好了吗?”
    她假意说道:“你以前身子倒很好,现在却变成了个病秧子。”
    实则那薄纱只是让元月砂五官变得朦胧,还是能依稀瞧出几分曾经熟悉的模样。然而当元月砂从痴肥变得清瘦,就算是唐络芙也是吃了一惊,虽雾里看花,还是那相似眉眼,怎么就美得这般惊心动魄?
    唐络芙也平添嫉意。
    如今倒是心中稍平,虽然是瘦了些,美了些。
    可是,还不是成个病秧子?
    这身子伤损成这样子,以后能不能生育还两说呢。

004 欺辱人

  
    眼见元月砂一如过去一般柔顺姿态,唐络芙的这心眼儿也是活络起来了。
    她故意受屈的样儿:“只是究竟是真病了,还是不待见谁,故意甩脸子,那谁知道呢?”
    芷心大怒:“唐小姐此言差矣,你知晓二小姐因为这病养了半年,这身子都瘦脱相了。如今,你竟然还说这样子没心肝的言语。小姐可不似某些人,是个没心肝的。”
    唐络芙冷笑,笑容之中含着冷怒:“大胆,区区下人,居然胆敢没上没下,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瞧来正是因为你不懂规矩,方才是被夫人打发出了府。也是你家小姐性子软柔,方才将你这等背主的奴才召回来。”
    芷心是元月砂身边的忠奴,纵然元月砂疯了,仍然是不离不弃。
    可婧氏不喜,竟挑了个由头将芷心打发到了庄子里头去了。
    如今元月砂醒了,方才被招了回来。
    她自然对自家小姐感激涕零,不容她人污蔑。
    唐络芙提点她身为奴婢的身份,芷心自然语塞。
    这元家的规矩,也是没个奴婢跟客人顶嘴。
    可纵然芷心消声了,唐络芙还不依不饶。
    “月砂,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奴才,怎么这样子没分寸。你也不教一教?还是你心里瞧不上唐家,连个奴婢也敢羞辱到我头上来。”
    竟似要元月砂处置芷心。
    她不信拿捏不了元月砂,难道元月砂不怕唐文藻生气?
    若是往常,元月砂必定会倾尽全力讨好唐文藻。
    听自己这么一说,必定急了。
    可是如今,元月砂却不觉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手掌按在了胸口,越发有那弱柳扶风的姿态。
    “芷心,拿药。”
    芷心赶紧娶了蜜糖和的药丸子,用温茶送服。
    元月砂吃了这个药,方才好似气顺了。
    她柔柔说道:“唐姐姐,如今我身子不好,要用药调养着。”
    唐络芙却不肯罢休,难道元月砂就这么将这话儿岔过去了?
    这顶嘴的死丫头就不处置了?
    她待不依不饶,元月砂却低语:“家里也好奇,怎么当初我便落水了。”
    唐络芙心头一紧,什么都忘记了。
    元月砂故意顿了顿,待唐络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方才说道:“只不过我如今想起,却糊糊涂涂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要想一想,便是脑仁疼。”
    唐络芙心口略松,原来她不记得了。
    元月砂面纱后唇角悄然勾起了一缕幅度,笑了笑:“想来我好好吃药,将身子调养好了,指不定又想起来了。”
    唐络芙还未来得及真正将这口气松了,一颗心又吊起来。
    她死死的盯住了元月砂,想知晓她是否是故意的,趁机耍弄自己。
    从前的元月砂,可没这份心思算计。
    可做了半年疯子,也许这傻子还当真开窍了。
    不会的,她若当真开窍,早嚷嚷这件事情。
    这般想着,耳边却听到元月砂柔柔说道:“唐大哥进京赶考,也有大半年了吧。写信可是曾提及我?”
    唐络芙顿时心中大定,元月砂仍然是过去那个花痴?
    她知晓唐文藻心里并没有元月砂,又怎么会写信提及。
    唐络芙故意板起脸:“月砂妹妹,你是未出阁的姑娘,倘若大哥给你写信,岂不是坏了你的清誉?别人提起了,还不是说你没羞没臊,这是为你好。”
    元月砂轻柔软绵说道:“多些唐姐姐,我知晓错了。”
    说到了这儿,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忽而轻轻扬起了下颚:“对了,我这半年染了疯病,对唐家也难免疏忽。不知晓,你们母女两人,吃穿用度可有什么欠缺的?”
    来了,唐络芙心中一喜。
    一切都还是跟从前一样。自个儿伶牙俐齿,总是将元月砂挤兑得说不出话儿来。
    这废物又蠢又笨,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一旦惹了自己生气,元月砂一定会用财帛补偿。
    唐络芙板起了脸蛋:“二小姐是什么意思?我们唐家虽然时运不济,寄人篱下,可也不见得是那区区财帛,就能恣意羞辱的。二小姐是有几分丰厚的嫁妆,可又有什么了不起?”
    他们唐家可是读书的清贵,和元月砂这等商人所出的蠢女既然不同。
    唐络芙自然是不能失了架子,那些个阿堵物,要元月砂捧着送着硬塞过来。
    而从前的元月砂,自然就会更加殷切。
    东西送上来,唐络芙收下了,还一副给了天大恩赐的样儿。
    唐络芙此刻不觉看着自己衣衫,料子不好,也不算时新的款式。
    待会儿,她要元月砂剪两匹时新的碧烟纱,现在南府郡正流行这个。
    元月砂柔弱的靠着椅子,流转了一缕乖巧:“是我俗气了,唐姐姐的话儿,我也是受教。以后,这样子的话也是再不必提。唐家清贵,又怎么能沾染上了商人的俗气?”
    唐络芙竖起耳朵听,好半天也是没见元月砂有下文。
    元月砂竟然是再无表示了!
    她惹恼了自个儿,居然不做补偿?
    唐络芙气得唇瓣轻轻发抖。
    她有那么一种感觉,今日的元月砂滑不溜丢的,绵里藏针。
    虽言辞软绵,姿态娇软,却并不好对付。
    唐络芙心尖恼恨,可要她张口去要,却也是说不出口。
    正在此刻,元家姐妹两个却是联袂而来。
    元明华气度高华,元攸怜妩媚,好似两朵风姿各异的姐妹花,美得赏心悦目。
    “二妹妹,瞧来你身子果真好了许多了。”
    元明华口中缓缓说道,一派关切之色。
    那双眸子里面却也是流转了几许讶然。
    她记得小时候的元月砂,粉琢玉雕,很是美丽,让她心生嫉意。
    后来元月砂被养残了,元明华也不再在意。
    如今,元明华心头掠过了一阵子不快,一阵警惕。
    元攸怜却过去,盯着元月砂发间玉钗:“二妹妹这发钗,还真好看。”
    也没问一问,元攸怜就将那枚发钗给摘下来:“给我瞧一瞧,看清楚些。”
    动手之际,元月砂眉头轻拢,却无言语。
    那发钗果真好看,玉质玲珑,晶莹剔透,虽样式简单,却透出一股子古朴高贵。
    元攸怜甜甜的一笑,忽而摇晃这钗:“二姐姐,这钗我很喜欢,送给我好了。”
    芷心目瞪口呆,这是明抢吧。
    元攸怜笑得甜,第一她喜欢,第二她就欺辱人了怎么着。
    母亲不是要自己试探元月砂吗?她自然是要试一试。

005 簪花宴

  
    芷心瞧向了大小姐。
    外头都传,元家大小姐是个贤惠人儿。
    可元明华明明听到了,却充耳不闻。
    元攸怜炫耀似的比划这发钗,漂亮的脸蛋却也是流转了恶毒:“二姐姐,这姐姐妹妹的感情好,一根发钗换着戴,不是常有的事儿?”
    芷心急切:“三小姐,你这不是欺辱我家小姐吗?”
    元攸怜面色一沉:“贱婢,多嘴多舌,本来打发去庄子上了,若不是二姐姐仁慈,哪里会招你回来,小心将你卖到窑子里面去。”
    芷心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元明华不动声色,这粗俗也有粗俗的妙处。
    元攸怜得意洋洋,正要将这发钗插到自己发间。
    一只手伸出来,捏住了她手腕。
    那女子手掌用力,却听元攸怜一声痛呼。
    那发钗,却被这婢女轻巧的夺走了,捏在了自个儿的手中。
    芷心却瞧得呆住了,这婢女是小姐清醒后新添的,叫做湘染。
    湘染平时话不多,想不到居然这样子横。
    她瞧着虽然解气,却也是不觉为湘染担心起来。
    湘染夺了钗,送到了元月砂跟前。
    元攸怜气结,她皓腕上有了嫣红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这贱婢居然真用力!
    元明华也是瞧呆住了,目光闪动。
    元攸怜指着湘染,尖声道:“贱婢,贱婢,你好大的胆子。将她拖出去给我打死,不知轻重的贱奴婢。”
    湘染却冷笑:“三小姐也不必耍横,我是二小姐的人,又没卖身,只甘愿服侍二小姐。打死我这良家子,要偿命的。”
    元明华淡淡说道:“你不是我元家奴婢,在元家做什么?元家不留这等粗鲁之人,你若不肯走,那便报官。”
    “好啊,若不怕别人知晓妹妹抢姐姐发钗,因为让我动的手,那就去报官啊。不过大小姐不怕,损及了三小姐的名声,是三小姐嫁不出去。”
    湘染也是个横的。
    元攸怜气得面颊通红,只不住尖叫:“贱人,贱人!”
    却还是心虚了。
    元明华止住元攸怜,让她消声,丢人现眼。
    “二妹妹,你怎么说?”元明华盯住了元月砂。
    元月砂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发钗,又扔了手帕,再将这枚发钗稳稳当当的戴在了发间。
    她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云,竟自有些淡漠和气派。
    戴好了发钗,她才轻轻的抬头:“我身上有病气,染在了首饰上,这钗三妹妹还是不要戴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三妹妹。”
    元攸怜冷笑:“谁稀罕你的脏东西。”
    元月砂对元攸怜的话儿充耳不闻,只盯住元明华:“对了大姐,我发病时候,那些个嫁妆让母亲替我看着,让母亲劳心了。我这个女儿怎可这样子不孝,我要拿回来。”
    元明华面色一变,心忖,果真是不傻了。
    还这么贪,一个病秧子,居然还要这些个东西。
    吃了的还要婧氏吐出来不成?
    她故意柔声说道:“你身子才好,何必操心这些俗事,还是快些养好身子才是。”
    元月砂却又沉默下来,什么话儿都没有说。
    元明华觉得她不但面上有一层轻纱,整个人也似乎有淡淡的雾气笼罩,让她瞧不清楚这个二妹妹。
    可是她配跟自己斗吗?自己要让她粉身碎骨!
    元明华故意和气说道:“再过几日,南府郡的姑娘们又举办了簪花宴,你半年多没见人了,何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好过整日闷在了屋子里面。”
    芷心唇瓣动动,想说自家小姐素来也是不喜欢那些个应酬。
    可若是小姐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去走动一二,似乎也是并不如何的好。
    元月砂没说话,元明华不觉柔柔相劝:“好妹妹,姐姐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还真跟三妹妹计较?她还是个孩子,说话不知晓分寸的。”
    她只怕元月砂不去,若是不去,她设计好的计划岂不是泡汤?
    从前这个二妹妹对她也是敬重有加,说的话儿句句都听。
    想到这儿,元明华眸子深邃,隐隐有些试探之意。
    元月砂却似什么都没察觉,只抬头瞧唐络芙:“唐姐姐去,我就去。”
    一如未疯之前对唐络芙的依赖。
    唐络芙面上泛起了纠结之色,欲言又止。
    她自然是想去,可是一身行头,怎么置办?
    元攸怜瞧着她那一身寒酸的衣衫,流露出了鄙薄之色。
    “我——”唐络芙支支吾吾的。
    元月砂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病好了,以前的衣衫不合穿了,待会了请裁缝做衣衫。我做一套,唐姐姐也陪我做一套,衣衫首饰配起来,整整齐齐的大家一块儿去。”
    唐络芙这次却不敢拿乔了,憋了半天,也只说道:“也好。”
    元月砂又似露出了倦怠之色,让芷心扶着她去休息。
    元明华不觉心忖,原先元月砂虽然痴肥可还算精神,如今却也有些像个纸片人。
    离开了元月砂住处,元攸怜揉着发红的手腕,却不觉娇滴滴:“大姐姐怎么这么心善,让那王婆子过来,一个麻袋装了,扔去疯人塔。就说,我这位二姐姐疯了。”
    她面娇心狠,盯着自己红红手腕,面上狠色更深几许:“还有那个湘染,会些武功。王婆子不是认识一些江湖道上的人吗?叫几个男人,把那个湘染给玩残了。”
    元月砂盯着元攸怜,好歹也是个贵族小姐,这些话说出来也不嫌脏。
    便算是心肠当真那样子的黑,总是要做出高贵的样子。
    夏虫不可语冰。
    偏偏元攸怜不依不饶:“大姐姐,我就不信你喜欢这个商女生的孽种。”
    元明华淡淡说道:“人言可畏。”
    元攸怜顿时一怔。
    元明华缓缓道:“薛氏女医好了她,整个南府郡都知晓了。爹爹最重脸面,咱们也要爱惜名声。”
    谁让婧氏之前不送元月砂去疯人塔?
    之前不送,现在也不好送了。
    元攸怜迟疑:“大姐姐的意思是?”
    “若是这次簪花会,二妹妹又疯疯癫癫做出什么丑事,那么就说明薛氏女并没有将她医好。母亲心力憔悴,终于还是送她去疯人塔,这也是为了全元家的颜面。”
    元明华气定神闲。

006 蛰伏

  
    一边这样子说着,元明华悄悄捏紧了袖子里面的一瓶药。
    元攸怜听了,不觉冉冉一笑:“大姐姐果然是聪慧。”
    元明华忽而皱眉:“你不觉得二妹妹这次不疯了后,聪明许多了?”
    元攸怜可不乐意承认:“她这个傻子!”
    傻子怎么会变聪明?
    元明华意味深长:“也许,也许因为傻子身边多了个聪明的丫鬟。而这个聪明的丫头,明儿可不能随二妹妹一道去。”
    元攸怜一点就通:“那个湘染?明儿要扣住她,我找几个人来,让她从元家消失。”
    这一次,元明华也并没有呵斥元攸怜。
    谁让这傻子清醒得不是时候,正是元明华议亲要紧时候。
    元月砂甚至不用做什么,只要站在那儿,就让元明华嫡女的身份变得有些尴尬。
    元月砂轻皱眉,她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再耽搁了。
    谁挡在她面前,她就要除掉这个人。
    另外一头,唐络芙回到自家院子。
    她的母亲何音,见到女儿回来,便放下了手中活计:“二小姐醒了?”
    唐络芙眼珠子一转:“自然醒了。”
    何音目光在唐络芙身上逡巡,渐渐流转了狐疑之色。
    “她既然醒了,能不给你银子?”
    何音虽然不太喜欢元月砂,可元月砂确实很大方。
    她不觉瞧着自己做了一半的刺绣,别人都说她这个寡妇勤快自立,为了养大儿子替人做针线活儿。
    其实何音心里面明白,这能赚多少?
    绣一会儿,她肩膀酸,眼睛也是受不了。
    一多半,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其实她确实靠元家救济过日子,也习惯了元月砂的大方。
    这半年来,何音日子也不好过。
    唐络芙一翘唇瓣:“咱们是清贵人家,她哪里敢提这个。”
    何音为之气结:“你——”
    正在这时候,元月砂命人将东西送来了。
    唐络芙打开锦盒子一看,是时下最受欢迎的碧烟纱剪裁的衣衫。不但南府郡的姑娘们喜欢,据说京城的姑娘也时兴穿这个。
    那料子薄薄的,穿在身上,如烟如雾,朦朦胧胧。
    唐络芙手指头摸过那料子,欢喜疯了。
    她再打开首饰盒,是上等玉料做的首饰。唐络芙却唇角一撇,可比元月砂带的那枚玉钗差远了。
    何音脸色更不好看,说话也难听:“送这些个奢靡玩意儿,是要生生将你勾引坏了,二小姐打的是什么居心。”
    何音眼珠子转了转,顿时也是有了主意:“去什么宴会,将这衣衫首饰变卖了,可不是银子吗?”
    唐络芙赶紧将衣衫拢手里:“娘要有本事,何必跟女儿争这个。这元二小姐迟早是我们家的人,女儿只心忖,到时候那嫁妆难道还仍然让填房拿捏。”
    何音听了,顿时眼睛一亮。
    既然嫁过来,那就是何家的了,到时候用来给儿铺前程。
    婧氏凭什么占着。
    何氏心思也不觉活络起来。
    房中,香炉里面点燃了安神香。
    那清冽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湘染为元月砂用温水擦拭了面颊和手掌,再轻轻的跪下来,为元月砂褪去足下鞋子,让元月砂好似猫儿一般蜷缩在了床榻之上。
    她对着元月砂,面容温顺,嗓音低沉:“以主人如今实力,可轻而易举灭了元家,何苦跟她们周旋。”
    元月砂撩开她衣袖,轻轻抚摸她手臂上的那枚青狼刺青。
    在海陵郡,唯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有这样子的纹身。
    “阿染,你不明白的,这世间最厉害的并不是攻无不克的霸道,要靠这儿——”
    元月砂手指轻轻一点自己的脑袋。
    “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阴险绵密的算计才是这世上最难防备的。”
    这样子说着,元月砂唇角透出了一缕神秘的微笑。
    她如毒蛇般狡诈,可是在冬天时候,要悄悄潜伏在冰层之中,等着要紧时候,狠狠的咬中对方。
    到了次日,太阳老高了,大小姐的婢女秋容方才去唤二小姐元月砂。
    马车里面,元明华上穿对襟染花襦衫,下撒一条天青色的裙子,外罩轻纱比甲,头上插着双凤钗。
    如此打扮,雍容华贵之中却也是不失清丽脱俗。
    她故意延得迟些,让元攸怜先走了,自己留下来等元月砂。
    元月砂磨磨蹭蹭,元明华耐心却是很好,竟没有一点儿愠怒之色。
    千呼万唤,元月砂现身。
    阳光明润,照在了元月砂一身的轻纱上面,竟似让元月砂整个人显得微微透明。
    今日元月砂画了梅花妆,额头一点梅花,是赤红胭脂所点。
    纵然隔着轻纱,犹自无比鲜润,宛如薄血之中一点嫣红。
    一时之间,元明华竟不觉微微有些恍惚。
    今日她刻意精心打扮,却好似有些逊色。
    少女姣好的容貌若隐若现,竟又平添了几许神秘蛊惑。
    元明华有一种冲动,她想要生生抓破元月砂的脸。
    可她面上仍然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说不尽的亲切:“二妹妹如今身子不好,应该多休息一阵子。三妹妹性子急,和唐姑娘先走了,我等你多久都是可以的。”
    元月砂轻柔的说道:“大姐姐待我真好。”
    她上马车,元明华扶了元月砂一下,却发觉元月砂手掌出奇的冰凉。
    元明华不觉微微一怔。
    她看着元月砂,元月砂靠着马车,病恹恹的。
    脆弱得好似轻轻一捏,就会化为碎片。
    这个女孩子仍然是和过去一般,话少,沉默得紧。
    元明华轻柔的叹了口气:“月砂,你性子温温柔柔的,可整日闷在了家里面,那可不成的。”
    她话锋一转:“不过,也是怪不得你。我记得你八岁时候,和姐姐一道出去。那些人笑话你,说你丑,又痴肥,亲娘也是给赔钱货色,还让下人拿起石子,扔在你的身上。那可将你吓坏了,回去躲在房间里面好几天不敢出门。”
    提及这件事情,元明华眼里也是不觉涌过了几许的恶意。
    是了,从那以后,元月砂总在人前怯怯的了。
    她又蠢又胖,拙于言辞,别人更不稀罕搭理她。就算是唐络芙,也比元月砂受欢迎。
    所以元月砂贴了银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整日黏着唐络芙。
    元明华故意这样子说,就是要让元月砂更加紧张。
    都半年没出门了,这病秧子去了也是出乖露丑。
    元明华一副关切无比的样子,却也是句句恶毒:“好在,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有你唐姐姐陪着你,她们最多不理睬你,还能将你吃了不成。如今别人都说,你小半年没现身,已然疯了。你若不出门,她们当真将你当成疯子。”
    元月砂垂头,没有说话,如空气一样的沉默。
    比起从前,元月砂似乎跟沉闷了。

007 公子如玉

  
    元明华却不依不饶,故意刺激:“你疯癫的事情,我和娘亲也是想替你瞒着。可是人多嘴杂,也是不知晓哪个多嘴的奴才居然是将这话儿传了出去。这桩丑事,只盼能遮掩过去。免得你那个唐哥哥知晓了,还嫌弃你。人家都会说,怎么元家的二小姐,是个疯子?”
    她瞧着元月砂,那少女手臂轻轻的蜷缩,手掌交叉扣住了自己手臂。
    明明外头艳阳高照,她却好似怕冷。
    那样子下意识的姿态,却也是蕴含了一缕防御和疏离。
    元明华却故意而为之:“这疯女,是要送去疯人塔的。从前也是娘不忍心,疼惜你。”
    马车到了琼玉楼,元明华轻拢发丝,又整整自己的衣衫。
    她目光蓦然落在了一辆马车之后,一双眸子顿时流转了一缕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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