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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不自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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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进府的目的,又似乎不是冲侯爷而去,却几次三番的救小世子,另一边却与薇儿交恶,更是毫不留情的烙伤白家人——”
“如此种种,你还能觉得是自己怀疑错了吗?!”
其实,金嬷嬷先前也与杨氏一样,从种种迹象中都怀疑水卿卿就是当日被她们杀害沉湖的异乡女,但有一点却让她想不明白。
她皱眉沉声道:“按着常理,若是那个异乡女侥幸活了下来,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是回朱雀街找二妹寻仇要回孩子——可我问过街坊,在那以后,从没有女子去找过二妹。这点实在让老奴难解!”
“她没回朱雀街,并不能以此洗脱她身上的嫌疑——只恰恰说明我们的敌人厉害狡猾的很,不能掉以轻心!”
杨氏看着金嬷嬷脸上的难色,转而又无事人般的轻笑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没弄明白她的身份前,不敢对她下手——很简单,立刻让你妹妹回来,让她当面看一眼不就什么都清楚明白了!”
金嬷嬷道:“早在见到她第一面起,老奴就派人去乡下接二妹回来了,左不过这几日该到了。”
杨氏眉眼微微一挑,得意冷笑道:“如此,就没什么好为难的了——一切,静等你家二妹从乡下回来再说。”
金嬷嬷想了想,又请示道:“此事……要一直瞒着大小姐吗?”
杨氏叹息一声,无奈道:“薇儿虽然精明聪慧,但年轻沉不住气。若是让她知道侯府这个新进的表小姐,很有可能是昀儿的生母,依她的性子,只怕她会慌乱出错,露出马脚,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此事你一人悄悄做下就好,不要让她知道……”
金嬷嬷点头应下,“夫人思虑得是,此事老奴也觉得不用小姐插手最好,所以先前并没有将这些事同小姐说起。”
杨氏亲昵的拉过金嬷嬷的手笑道:“做得好,我就知道有你在,一定能保薇儿无虞。”
“不过,我还有一个重任交给你——你一定要想办法让薇儿尽快怀上真正的侯府孩子。如此,才是确保薇儿与白家立于不败之地的重中之中。”
是啊,只要白凌薇生下了梅子衿真正的骨肉,那怕最后世子一事东窗事发,有真正孩子傍身,也是不怕的了……
自从在朱雀巷见过面具刺客后,水卿卿一直心神不宁,不知道要如何依刺客的要求,在侯府里‘杀’了巫医。
而更让她心里难安的,却是梅子衿身上所中的寒痹之毒……
第二日,也就是大年初三,水卿卿一大早就去了世安院。
这一次,她却不是为了昀儿,而是为了梅子衿。
可今日早上,却不见梅子衿来世安院给老夫人请安。而因着平日他公务繁忙,有时候在军营数月不归府都是有的,所以,他的缺席,不单老夫人不意外,连着几位姨娘都习惯了。
水卿卿坐在门口的位置,一直频频的往外看着,直到大家请安结束都没见到梅子衿,心里不免涌上难言的失落感。
第三日一大早,水卿卿去世安院请安还是没见到梅子衿。
心里越来越慌乱,水卿卿终是让小喜去打听一下梅子衿这些天去了哪里?
不一会儿,小喜从外面回来,说是梅子衿方才派三石去世安院回话了,禀告老夫人,侯爷昨晚在陆大夫府上喝醉了,留在了陆府歇息,要晚点回府。
闻言,水卿卿不由的想到了刺客同她说的话。这几日就是梅子衿的毒发之期,他这个时候留在陆府不回来,是不是寒痹之毒发作了?!
那么,那个帮他解毒的巫医,是不是也在陆霖的府上?
魂不守舍的水卿卿,在屋子里呆坐了半晌,心里凌乱如麻,终是坐不住出门去了。
今儿初四,翡翠庄已开市营业,水卿卿借口要去翡翠庄还欠银,让小喜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带上东西从侯府侧门出府去了……
她先去钱庄将十锭沉甸甸的金子,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
换好后,她并没有去翡翠庄还钱,而是转道去了陆霖的家里。
陆府之前她来过,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府门口,敲门让门房帮自己向陆霖通传。
彼时,梅子衿刚刚从药浴里出来,陆霖用银针帮他打开穴道试着排毒,陡然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侯府表小姐在外求见时,惊得手一哆嗦,手中的银针都差点扎偏了。
“表小姐!?她怎么来了?”
陆霖嘴里不解的问梅子衿,手下动作却不停,出手如风,一口气将手中的银针扎进了梅子衿的十指尖,瞬间就冒出黑紫色的血珠。
所谓十指连心,最是疼痛难忍,可梅子衿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淡然道:“她来找你,自有她的事,我如何知道。”
话虽这样说,可他心里却疑云四起,暗忖,一大清早,又是年节间,她来找陆霖做什么?
陆霖忙碌完,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对他道:“你试着运功排毒,将体内的寒痹毒往十指间牵扯,由指尖排出——我去见见她就回来。”
梅子衿闭上眼眸不置可否,陆霖退出内室去外间见水卿卿。
一进陆霖的屋子,水卿卿鼻间就闻到了浓郁的药草味道。
她眸光不动声色的在房间里扫过,除了陆霖一个,却不见其他人影。
下一刻,她的眸光被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
从她进门起,陆霖却被她手中的酒壶吸引住了,欢喜的搓手笑道:“盛姑娘一大早来,是给我送美酒来了么——真是太客气了!”
说罢,高兴的要去接水卿卿手中的酒壶,水卿卿却不易察觉的避开,几步上前将酒壶提到桌上放好,眸光更是看清了桌上的东西,心口猛然一跳。
回身,她向陆霖浅笑道:“陆大夫救过我两回性命了,我送点薄酒以示感谢,也是来给陆大夫拜个年。”
按理,水卿卿上门做客,陆霖要寒暄招待,可他想着内室里的梅子衿,却不好开口久留水卿卿。
见他眸光不自觉的往内窒里面扫,水卿卿心里一片了然,面上却是淡然笑道:“我此来,还有一件事要麻烦陆大夫。”
陆霖哂然笑道:“盛姑娘请说。”
水卿卿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看着内室门,耳边也时刻倾听着里面的动静,笑道:“我坐不得马车与轿子,一进到里面就头晕胸闷。平时这般倒没什么,可以步行或是骑马,但明日我要去三皇子府赴宴,若是步行去的话,实在有失体面,所以想问陆大夫可有良药可治我这晕车之症?!”
听闻水卿卿为了赴明日三皇子的年宴,特别向自己讨药,陆霖一怔,不由想到了之前关于三皇子李宥与水卿卿之间的传言,又想到了梅子衿之前拜托他做的事,心里一紧,忍不住试探问道:“冒昧问一句,盛姑娘与三皇子之间……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不光外间的气氛凝住,内室里的梅子衿更是心口滞紧,紧闭的眸子徐徐睁开,冷峻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忐忑不安的神色,凝神等着水卿卿的回答。
看着陆霖的眸光再次划过内室,水卿卿心里一片苦涩,更是有着无尽的心酸,淡然笑道:“知己吧——他善解人意,还能给我庇护帮助。有这样的知己朋友,是我的福分!”
闻言,陆霖脸色一变,眸光再次担心的看向了内室方向,紧张道:“呐……刚好先前有朋友也托我给家人做了这种药丸,我这就给你去拿。”
说完,陆霖给水卿卿倒好茶水,急忙往隔壁的药房里去拿药,只想给了药后让水卿卿早点离开。
他前脚刚走,水卿卿已是来到内室门口,看着故意倒湿的衣裙,迟疑片刻,终是咬牙推开了内室的房门……
第47章 坦白身份
方在在桌子上看到那张镌写着巫字的羊皮纸,让水卿卿以为,面具刺客让自己找的巫医就在陆霖的内室里。
所以,那怕知道梅子衿也极有可能在里面,水卿卿还是推开了内室的房门。
可是,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却是被内室的情景惊住了!
因刚泡完药浴出来,还要裸着身子给陆霖扎针,所以,此时某人的上身却是赤。裸着坐在内室的暖榻上,一丝不挂……一览无遗!
或许是因为刚刚泡过药浴,再加上梅子衿一直在运功逼毒,他光洁精健的身躯上显露出一层诱人的潮红。一头漆黑墨发还没干透,不像平时那般一丝不苟的绾起,稍显凌乱的散在脑后。而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更是朦上了一层水雾,给他冷峻的面庞添上了一份难得的柔和。
此时,出现在水卿卿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面容严峻,衣着高贵威风凛凛的定国侯。这样形容的梅子衿,却是她从没见过的。
所以,陡然看到这样形容的梅子衿,水卿卿完全怔愣住,忘记了自己进屋来的目的,也忘记将惊愕的目光从梅子衿赤。裸的上身挪开;微张着嘴呆呆的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梅子衿也完全惊住,他没想到水卿卿会故意支开陆霖突然闯进内室来,一时间竟是连块遮身的被毯都来不及拉过来遮身。
神思受刺,他体内凝聚的内力一时间把握不住,在体内乱蹿,硬生生的逼得他吐出鲜血来。
‘噗……”
回过神来的水卿卿正要落荒而逃,见到梅子衿突然口吐鲜血,吓得她脚步一滞,下一刻身子已是不由自主的向他奔去,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侯爷……”
带着黑紫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沿着梅子衿的胸脯流下,触目惊心!
而她的双手触到他的身子时,一股冻手的寒凉之感让她双手一颤。
她一面搀扶住他,一面从身上掏出手帕帮他拭擦嘴唇胸口的血渍,却被他伸手拦下。
顾不得扎在十指尖的银针,梅子衿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一把攥住水卿卿落在他胸口的小手,喘着粗气恨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两人离得这般近,水卿卿惊恐的看着他眸光里的寒意,更是看着他眉心眼角以可见的速度凝结白霜,心肝吓得直抖,哆嗦道:“我……我刚才喝茶时,不小心将身上倒湿了,想进内室来清理一下,没想到侯爷也在……”
进内室之前,水卿卿顾不得烫,将陆霖给她倒的茶倒了一半倒在自己的衣裙上,装着是进内室来清理衣服,‘误撞’进来的……
闻言,梅子衿的眸光飞快的从她身上扫过,果然看到她裙身上沾到了茶渍印,眸光里的寒意消失贻尽,整个人却是被寒痹之毒攻心,无尽的寒意与僵痹感排山倒海的袭来,前一刻还呈现潮红的身子冷得就像一块冰雕。
他抖着苍白的双唇哑着嗓子艰难道:“我没事……不要让侯府里的人知道……”
话未说完,人已是毒发晕厥倒在榻上。
陆霖恰在此时进来,看到一身血污、晕厥过去的梅子衿,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察看抢救。
水卿卿苍白着脸守在一旁,看着不醒人事的梅子衿,心口揪成一团,脸色煞白,脑子里全是方才梅子衿泛红却冰凉的身子,和吐出来的黑紫污血……
他中毒竟是这般深了么?
还有,方才屋内并不见巫医的身影,为他解毒的人也是陆霖,用的方法也是陆霖的方法。
为什么不用巫医的解药解毒!?巫医又去了哪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卿卿怔怔的站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半个时辰过去,陆霖再次用银针护住梅子衿的心脉,回头看着一脸苍白的水卿卿,不满道:“表小姐,你怎么进来了?”
陆霖的话里明显带着责备的意思,水卿卿咬牙颤声道:“方才,我不小心倒湿了衣裙,想进内室来整理一下,不想打扰到侯爷……陆大夫,侯爷他怎么了?可是得了什么重病,我方才都看到他吐血了……”
梅子衿不想让侯府的人知道他中毒一事,才会在这次毒发之前来陆霖的府上,以免被老夫人她们发现。所以,陆霖明知他的心意,又怎么会将他中毒的事告诉给水卿卿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水卿卿早已从面具刺客那里得知了此事,她此时提起,却是向他问清心中有许多疑问。
陆霖躲闪着水卿卿的追问,从身上拿给她一个玉色药瓶,气恼又尴尬的送客,“药既然已给你了,盛姑娘请先回去吧……侯爷之事,姑娘就当没见过。”
水卿卿今日冒失上门,不单是弄清巫医在哪里,更是为了梅子衿身上的寒痹之毒。
而如今见他已是毒发,她如何会走?
看着一直昏迷不醒、且身上慢慢凝满白霜的梅子衿,水卿卿心里慌乱直跳,语气强硬道:“我好歹也算半个侯府人。如今侯爷出事,怎么能装做不见?若是陆大夫不告诉我,我现在立刻回去禀告老夫人!”
听说她要告诉侯老夫人,陆霖真的怕了,也知道瞒她不住,只得将梅子衿中毒一事同她说了。
陆霖所说的,跟面具刺客说的相差无几,只是关于巫医,两人所说似乎有些出入。
水卿卿追问道:“既然找到了能帮侯爷解毒的巫医,为什么不让巫医直接帮侯爷解了身上的毒,而是让他在这里受针疗之苦?”
其实,她是想从陆霖嘴里探出巫医如今的下落,更是奇怪梅子衿为什么不让巫医给他解毒?
一听到水卿卿提起巫医,陆霖的脸上瞬间生出恼意来,脱口而出道:“还不是为了你……”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陆霖连忙别过脸去嗫嚅道:“表小姐回去了,我还要给子衿煎药,就不陪你了。”
可话说到这份上,水卿卿那里肯罢休?!
何况,她是真的很惊诧,为什么巫医一事会扯上她?
她拦下要往外走的陆霖,迭声问道:“陆大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扯上我呢?帮侯爷解毒的巫医如今在哪里?”
陆霖硬着脖子,“我不知道!”
见他不肯说,水卿卿无法,只得恳求道:“既然事关于我,还请陆大夫帮忙告知。而方才也是因为我的乱闯,才让侯爷出事,若是陆大夫不告诉我,我良心难安——只要陆大夫帮我这一次,以后,陆大夫想喝酒尽管向我要,我全包了。”
闻言,陆霖眸光为难的看着水卿卿,她脸上的坚毅不饶让他很是无奈。
垂眸思索片刻,陆霖想到梅子衿的心思,终是将他上次为了水卿卿,冒险将引诱刺客计划提前一事告诉给了水卿卿。
“……所以,为了证实你与刺客的关系,也是为了给他自己一个交代,子衿将计划提前,却在围剿刺客时,突发毒症受了重伤,而巫医也被刺客杀害……”
全身一颤,水卿卿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陆霖——巫医竟然死了么?!
而随着陆霖的话,她不免想起,老夫人为她定亲的那日清晨,他于大雪中拦下自己,让她跟他去书房,问她到底与刺客有无关系?还说只要她不想嫁,他愿意去跟老夫人说,推掉她的亲事……
当时,他伸手拉住她时,他的双手是那样的冰凉冻骨,原来,竟是因为当时正是他毒发之时!
心头一片颤栗,更是有难以言述的情感在水卿卿苍白空虚的心里升腾,让她冷寂的心田一点一点的回暖、变得再次柔软……
看着她眸光里涌现的水汽,陆霖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唏嘘道:“其实,给你的晕车药丸,也是他托我给你做的……他看着多精明厉害的人,可于男女情事之上却迟钝许多,喜欢你,对你好,也不会直说……”
水卿卿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陆霖,更无法相信从他嘴里听到的事情真相。
虽然她之前已隐隐察觉到了梅子衿对她态度的转变,但从嫌弃厌恶到她,再突然的对她好,这样大的转变,让她脑子里怔懵的同时,更是不敢相信。
蓦然,她的脑子里想起,除夕那晚,他送她到陆霖这里抢救后,一起坐马车回去,半路上见她晕车,他下马车陪她一路走回侯府的事来……
内心的悸动与酸楚让水卿卿说不出话来,那怕知道了梅子衿对自己心意的转变,那又能怎样?
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还有她进侯府的最终目的,都注定了她与他之间的不可能……
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她又何必去在意?!
按下心头的伤痛,水卿卿故做无谓的淡然笑道:“哦,我都忘记了,药丸一事,是上回我与侯爷从你这里回去时,路上特意请侯爷帮我向陆大夫讨要的……而刺客一事,想必侯爷是想速战速绝解决刺客一事。并不是像陆大夫所说,是为了我……”
“陆大夫也说了,侯爷一直在怀疑我是刺客的同伙,又怎么会对我有别样的情愫。一切,都是陆大夫误想罢了……”
见她逃避的样子,陆霖苦笑不已,还要再说什么,水卿卿道:“陆大夫赶紧去煎药吧,我帮你守着侯爷片刻,等你药煎好了我再走。”
说罢,她再次回到内室,守在了梅子衿的身边。
陆霖无奈的摇摇头,独自喃喃道:“看来,子衿这回真的要纠心难过了……”
等陆霖再次离开,水卿卿却是飞快的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拇指大的黑色药丸,毫不迟疑的喂进了梅子衿的嘴里。
原来,好巧不巧,水卿卿在西漠时,那个帮她看病、与养父关系交好的巫婆婆正是解寒痹之毒的高手,而她跟她学过解毒之法。
水卿卿虽然没有跟巫婆婆学过医术,但曾经见她救治过身中麻痹之毒的病人,还帮巫婆婆一起制过药,并听巫婆婆讲过这种毒的毒发特征。
病人脸上身上自凝白霜,且血渍呈黑紫色就是毒发的征兆。
所以,从面具刺客嘴里得知梅子衿中了寒痹之毒之后,水卿卿更多的是意外,却不是害怕。
因为,她正会解此毒。
而正是因为她会解此毒,才在最后答应了面具刺客的威胁,去杀了解毒的巫医。
当天回到盛家后,她借着制作薄荷膏的借口向盛太医借了药房,在那里找集解毒的药材,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制出了解毒的药丸。
做好药丸回侯府后,水卿卿一直找机会想看到梅子衿,就是想了解他身上毒症的发作之期。
而今日,在听到他去了陆府后,她已猜想到他是毒发之期已至,也是为了完成与面具刺客之间的交易,要去找到巫医,她冒失的闯进了陆府,更是故意进了内室……
面具刺客告诉她,只要梅子衿死了,她才有机会夺回昀儿。
所以,按理,她不应该给他做解药,更不应该救他。
但从知道他中毒那一刻开始,水卿卿没有丝毫的犹豫,心中的念头恰恰与面具刺客相反——
她非但不想他死,更要救他。
水卿卿不想梅子衿死,不光是他数次救她性命的恩情,更是因为,从昀儿被封世子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进侯府之前,水卿卿一直认定,当初抢她孩子,是梅子衿伙同白凌薇一起做下的。
可是,进府后,初次在老夫人的世安院见到昀儿的那次,水卿卿看到梅子衿斥责白凌薇用指甲弄痛昀儿、从而勒令照顾昀儿的人都不许留指甲,再到他毫不嫌弃昀儿吐脏的身体,心痛的抱他在怀里,将哭闹的昀儿哄着睡着。
当时,水卿卿就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白凌薇对昀儿虚情假意,可梅子衿对昀儿却是发自真心的疼爱。
他怎么会对一个野孩子付出真心呢?
而后来,梅子衿在百日宴上立昀儿为世子,终是让水卿卿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梅子衿并不知道昀儿是白凌薇从外面抢来的孩子,一直当成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对昀儿发自内心的宠溺疼爱,连世子之位都传给他?!
也就是说,白凌薇抢了她的孩子并将她打晕沉湖灭口,梅子衿并不知情。
一切,都是白凌薇一人所为!
越想,水卿卿越发的认定了这个猜测。
试想想,堂堂定国侯,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的是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何需让自己的姨娘抢别人的孩子混淆血统?
梅子衿这么高傲的人,只怕非但不会同意这样做,更加是不屑,甚至是嫌恶反对!
而后来,她得知了汤婉晴怀孕小产的事,大概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抵就是,白凌薇在知道汤婉晴怀上身孕后,担心她会抢了侯夫人的位置,所以想出了假孕与她争宠,再伺机害她小产。
尔后,为了让假孕成真,不被侯府人发现,白凌薇让金大娘在外面给她物色孕母,恰好在此时金大娘碰到了从异乡独身来京城的她,于是,抢了她的孩子并将她沉湖灭口……
也就是说,连着梅子衿在内,整个侯府的人都被白凌薇骗了。
所以,既然她知道,害自己的人并不是梅子衿,他并没有参与到这些恶行中,再加上他的数次救命之恩,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而如今,巫医已死,能救他的更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将解药喂进梅子衿的嘴里后,水卿卿又端来茶水给他喝下,好让他嘴里的药丸早点融化咽下,不要被人发现。
在来陆府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自己给梅子衿送解药,却要如何跟他解释这解药的来历?
难道,要跟他坦承她的身份,说解药是她所制吗?
不,在所有事情尚无定论之前,那怕梅子衿已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盛瑜,她也不能冒失的将自己的真正身份暴露出来。
所以,她万万不能让人发现,是她替梅子衿解了身上的寒痹之毒……
茶水一点点的融化了口腔里的药丸,也让昏迷的梅子衿渐渐苏醒过来。
感觉到口腔里弥留的苦涩药味,梅子衿却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陆霖给他服药了。
他的心思,更在乎于鼻翕间那缕清凉的薄荷味道。
或许是麻痹之毒的发作迷乱了他的心智,抑或被水卿卿身上的薄荷香所惑。
当丝丝缕缕的清凉香气往梅子衿的鼻翕间钻时,他的脑子里不可抑止的再次想起,一年前那个漆黑疯狂的夜晚。
虽然之前他也无数次的回想过那个漆黑疯狂的夜晚,却没有那一次像现在这般清晰生动的在他脑子里重现……
那晚,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身下交缠女子的面容,更不知道她是谁,可她身上的薄荷香混和着屋内的迷情香,让他陷入疯狂。
他将她禁锢在怀里,牢牢锁紧,常年握枪的粗粝手掌抚过她光洁如油、却软如水般的娇嫩身子,攻城掠地,肆意纵情,不留余地……
在他进。入她身体那一瞬间,她因疼痛难忍,呜咽着在他肩头咬下一口。
她咬着他肩头不肯放开,他拥着她同样不愿意松手,两人拼死折磨,又拼死缠绵……
梅子衿并不是不经情事的青涩少年,他娶过四房娇妾,却从没有过那晚那种,欢愉到骨子里都酥麻的快感……
食髓知味,后来的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想起那晚那个女子和那晚的疯狂欢愉。
若不是每日沐浴,看到留在肩头的牙印,他几乎以为,那晚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旖旎疯狂的春梦……
这么久以来,那晚上的女人是谁?她如今在哪里?当晚为什么会与他发生那样的事?一直是盘桓在梅子衿心中越来越深的疑问。
他从西漠边关回京城,为了忘记那晚那个女人,他难得去四个姨娘的院子都过了夜,还是忘记不了她。
非但忘记不了,在与其他女人的乏味交融后,那晚的女子更是让他怀念……
他甚至开始后悔,在那晚离去之后,他没有回去寻她……
喉咙艰难的滚动,梅子衿明明冰冷如雪雕般的身子突然间火热起来,那怕唇边一直有人在给他喂水,他还是干渴难耐……
解药服下小片刻后,虽然梅子衿身上的白霜慢慢消退,但看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头,和脸上痛苦难受的神情,人也迟迟没有醒过来,水卿卿心里不免涌上担心——
难道是自己配的解药出了差错?!
心里慌乱,手中的勺子就偏了偏,勺子里的茶水倒到了他右边的脸颊上,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淌。
水卿卿连忙拿帕子帮他去擦,略带凉意的手指不经意的碰到梅子衿敏感的喉结部位,引得身子正难受的他身子一阵战栗。
他突然睁开眼睛,眸光带着迷惑和遮掩不住的情欲,迷幻的看着水卿卿。
见梅子衿醒来,水卿卿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稳放下。
然而,等她对上他布满情欲的深邃眸子,全身猛然一颤,刚刚平静下去的心止不住的阵阵心悸,感觉那比眸子是对诱人的漩涡,再多看一眼就会将她吸进去,让她不由自主的离开床榻逃离。
可是,她尚未起身,梅子衿强健有力的大手已是伸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拉到了床榻上,身子一翻,已是重重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侯爷……不可以!”
梅子衿身形高大健硕,身子单薄的水卿卿被他压个满怀,别说翻身,动一下身子都不可能。
“侯爷,我是盛瑜,不是姨娘她们……你认错人了……”
水卿卿万万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恃的梅子衿会突然性情大变。
突然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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