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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不自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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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见梅子衿再次将这封信笺拿出来,白凌薇俏脸越发的苍白,哆嗦道:“侯爷,堂兄先前不是承认了,这信笺是他伪造写的……” 

        “既是伪造,他从哪里来的字迹样本?!” 

        梅子衿眸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神情越发慌乱的女子,神情难掩嫌恶,更有着深深的失望。 

        盛瑜给梅子衿写的情诗信笺,在梅子衿没在府里的时候,是白凌薇替他代收。 

        但梅子衿本就厌恶举动轻狂肤浅的盛瑜,所以,落在白凌薇手中的信笺,他并没有收回,皆是被她扣下。 

        也就是说,白凌薇是见过盛瑜的字迹的,并且手中留有她书写的样本。 

        所以,不用想,梅子衿都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但先前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揭穿她,更没有给她难堪,皆是因为看在昀儿的面上,给她留了半分情面。 

        但不揭穿不代表他不追究计较。 

        而后来,看到她死心不改,竟是在白俊峰承认罪行后,还想着将水卿卿往火坑里推,颠倒事非黑白,要将水卿卿嫁给白俊峰,梅子衿心中对她更加的失望。 

        他原想再给她一次机会,私下里来问她,希望她坦白承认自己做下的腌脏事,可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矢口否认,如何不让他嫌恶痛心?! 

        冷眼看着白凌薇脸上一点一点的褪尽血色,梅子衿冷冷道:“今日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白凌薇如遭雷击,惨白着脸色惊慌的回头去追梅子衿,伸手攥着梅子衿的披风,失声道:“侯爷,你听我解释……那样本不是妾身给的,是堂兄自己在我的屋子里看到的……侯爷,妾身没有陷害盛瑜,没有啊……你要相信妾身,妾身辛苦为你生下昀儿,你为何不信我,却要去信一个外人……” 

        闻言,梅子衿跨出房门的步子停下,回眸冷冷的看着一脸泪水的白凌薇,语气冰冷到没了一丝温度。

        “本侯只求真相和事非对错——若不是看在昀儿的面上,不想他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你以为,就凭你做下的这些事,你还能留在侯府?!” 

        白凌薇全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一脸决绝的梅子衿,气恨到失去理智的她,咬牙抑住心里的恐慌,伤心欲绝道:“侯爷竟是为了那个贱人,要将妾身休出侯府么?侯爷可是喜欢上她了?你不能喜欢她啊,她可是差点成了你嫂嫂的人……” 

        身子一滞。下一刻,梅子衿一甩披风,挣脱了白凌薇的纠缠,眸光里淬满冰雪,咬牙恨声道:“你若敢再胡说一句,本侯即刻休你出府!” 

        看着梅子衿恼羞成怒的样子,白凌薇跌坐在地嘴唇翕动,半天不敢再吭声,直到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白薇院,她才掩面悲泣道:“果然……他果然对那个贱人动心了……” 

        夏蝉从前院进来,看到一脸绝望跌坐地上的白凌薇,脸色一白,连忙上前扶起她进屋,再倒了热茶递到她手里。 

        见到白凌薇将茶水喝下,夏蝉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姐,方才侯爷离开时,下令……下令将白薇院禁足……” 

        ‘叭嗒!” 

        白凌薇手中的白玉茶碗握不住,摔了个粉碎。 

        她红肿着眼睛狠狠的瞪着一脸惊慌害怕的夏蝉,尖声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个贱人什么事都没有,我自己却栽了个大跟头。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白凌薇愤恨发狂的样子,夏蝉胆怯上前劝道:“小姐,想必……侯爷是一时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小姐,咱们不怕,咱们还有小世子,只要有小世子在,侯爷很快就会心软解了白薇院的禁足的……” 

        听夏蝉提到昀儿,白凌薇疯狂的神情冷却下来,指甲掐进手边的小几里,咬牙冷声笑道:“侯爷将白薇院禁足。呵,难道,他竟是可以忍住不看昀儿么?他可以忍住不看,可老夫人一定忍不住的,一日不见到昀儿老夫人都难受,所以——这个禁足,明日就会解了!” 

        看着她转眼又变得信心满满的样子,夏蝉更加害怕起来,抖着身子颤声道:“小姐……侯爷说了,以后……以后让奶娘每日抱着小世子去世安院请安……” 

        夏蝉的话,将白凌薇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白凌薇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只余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为着这次的事,梅子衿会对她做得这般绝决。 

        原以为,昀儿被封世子,侯夫人之位对她而言,已是唾手可得。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昀儿刚被封世子,她就被禁足失宠了…… 

        无尽的绝望与恐慌涌上心头,白凌薇指甲掐得发白,嘴唇也失去了颜色,一片惨白。 

        良久,她嘶哑着嗓子狠声道:“金嬷嬷呢?回乡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金嬷嬷是白家的老仆人,是白凌薇母亲杨氏嫁进翰林白家时,从娘家带去的丫鬟,跟在杨氏身边数十年,从年轻的丫鬟熬成了老资历的嬷嬷,精明厉害自是不屑说,所以在白凌薇嫁进侯府时,被杨氏派到了白凌薇的身边辅助她。 

        而之前的假孕生子,再从府外夺子灭口,就是这位金嬷嬷为白凌薇争宠、夺取侯夫人之位想出的主意。 

        如今,白凌薇遭遇大难,她终是想到,她还有一位手段厉害、且心狠手辣的心腹嬷嬷还没派上用场…… 

        凌厉的丹凤眸子里闪过凛冽寒光,白凌薇心里恨意滔天—— 

        她就不相信了,有金嬷嬷出手,她水卿卿还会有活路……



第36章 再难生育


        听到白凌薇问起金嬷嬷,夏蝉不觉也舒了一口气,连忙回道:“小姐,自从三个月前的事成后,小姐给了金嬷嬷姐妹一大笔赏银,金嬷嬷与她妹妹就回老家盖新房子去了。” 

        “嬷嬷离开时同奴婢说了,说是会在新年前赶回来陪小姐过春节。估摸着时间,嬷嬷差不多会回府了。” 

        白凌薇掐算了下时间,离春节只有小半个月了,不由着急道:“在小年之前,我一定要解除禁足的——昀儿是世子,今年的侯府新年宴,我必定要到场,并且要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出现,所以,赶紧派人接嬷嬷回来,一天都不能耽搁!” 

        得了令,夏蝉连忙下去安排去了…… 

        白薇院被禁足的消息不到片刻,已是传遍了整个定国侯府。 

        得到消息时,水卿卿正在喝药。小喜敛眸站在一旁,心里愧疚难当。 

        虽然事发时,是白薇院的下人将她拉去下人房帮忙。但出了这样的事,小喜还是感觉对不起水卿卿,从回来后无颜同她说话,直到听到了白薇院被禁的消息,才红着眼睛上前道:“小姐,是奴婢没用,没有好好护住你……所幸,侯爷与老夫人终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惩治了白氏兄妹,也算是帮小姐正名了……” 

        虽然梅子衿没有当场处置白凌薇,却在事后不久就将白薇院禁足,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何事。 

        说实话,白凌薇被禁足,是水卿卿万万没想到的。 

        因为先前老夫人来时,已表明了意思,为了息事宁人,明知此事白凌薇脱不了干系,还是不追究她的责任。 

        而水卿卿也同意了,却没想到老夫人刚走,就传来了白薇院禁足的消息了。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却是梅子衿一个人的主意。 

        白凌薇怎么样都是她应该受的,是她做下恶事的罪有应得,但水卿卿却担心昀儿。 

        依着她对白凌薇的了解,她一定会利用昀儿来逼梅子衿和老夫人将她解禁的…… 

        心口揪紧,水卿卿对一脸愧疚的小喜道:“她们有备而来,怪不得你……你再去打听一下,白薇院关禁闭,小世子是托其他人照顾,还是与白凌薇一并关在了白薇院里?” 

        小喜出去打听,回来告诉水卿卿,小世子还是留在白薇院由白姨娘照顾,然后每天由奶娘带着他去世安院给老夫人请安。 

        得到消息后,水卿卿心里越发的不放心,直觉让她知道,白凌薇一定会利用昀儿翻身的…… 

        一夜担心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水卿卿早早起身,天还未亮就赶去了世安院,希望在这里能早点见到昀儿。 

        寒月里的清晨,侯府里一片静谧,冷风吹过路边的梅枝,时不时扑簌簌的掉落下积雪,带动阵阵清幽的寒梅香。 

        被寒痹之毒折磨的一宿没睡的梅子衿也起了个大早。 

        想着白凌薇昨日最后对自己说的话,他心里烦闷得很,顾不得畏寒的身子,信步往世安院去了。 

        走到半路,来到园子里的分岔口。 

        远远的,隔着拱桥,他看到了通往西南边的小路上,走来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踩着积雪往这边而来。 

        不用等她们走近,梅子衿已知道她们是水卿卿主仆二人。 

        眼看着她们越走越近,梅子衿不自由主的要快步离开,可眼睛落在拱桥上,眸光微微一沉,迈出去的步子不由慢了下来。 

        天寒地冰的天气里,拱桥上结了一层光滑坚硬的冰霜,人走在上面,最容易打滑跌倒。 

        可这拱桥是西南角往主院这边的必经之路,那怕艰难不易走,水卿卿主仆二人还是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的扒着同样结满冰霜的桥栏艰难过桥。 

        拱桥地面结的冰霜异常的光滑,主仆二人走得很小心,不敢分神半分,更是走得辛苦,短短的距离,她们竟是连扶带爬了一刻钟,才来到中间最高处的桥拱处。 

        扶着桥拦站起身子,水卿卿忍着受伤肩膀处的痛疼,回手拉着小喜站稳身子,无奈笑道:“歇息一下再下桥吧。冰结得有点厚,走慢些才好。” 

        小喜扶着桥栏不敢松手,喘着气笑道:“小姐也真是的,老夫人昨天明明说了,让你好好在听笙院里休养,这段时间不要再去世安院请安……你看这路多滑,万一摔着了可就麻烦了。” 

        水卿卿一心想着去世安院看看昀儿,所以,那怕是刀山火海,她都要走的。 

        寒风刮过,吹得她身上的白色披风在空中飘扬,更是吹乱了她额前的头发。 

        她抬起冻得红肿的手将乱发拔到耳后去,抬头的瞬间,竟是看到桥下的回栏边,赫然站着两道身影,却是梅子衿与三石等在那里。 

        神情一滞,水卿卿没想到会这么早在这里遇到他,更不知道他是偶遇,还是特意在这里等她? 

        她慌乱的朝他看过去,明明很短的距离,她站在桥上,他立在桥头,她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心里擂鼓般的咚咚直跳,水卿卿不敢再耽搁,只得领着小喜往桥下走,明明双手冻得通红,身上却濡出了冷汗。 

        好不容易下得桥来,等水卿卿正要领着小喜上前给他请安时,梅子衿已领着三石大步朝前走了。 

        她下桥足足用了一刻钟,这一刻钟里,梅子衿一直没离开。水卿卿胆怯的想,看来,他不是偶遇,而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了。 

        难道,他是为了昨天的事,或者是刺客的事,有话同自己说? 

        可是,等她安全下桥来,鼓起勇气上前时,他却又一言不语的走了。 

        如此,却是让水卿卿越发的看不懂他了…… 

        知道梅子衿也早早的去了世安院,接下来的路程,水卿卿带着小喜尽量的走慢些,直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同去世安院请安的汤婉晴,才与她一起结伴往世安院走。 

        路上,想到昨日三位姨娘在自己屋里说的话,再想到小喜替她打听回来的消息,水卿卿几次想开口问汤婉晴,可转而又想到昨日她悲恸的样子,又不好冒昧开口,只得咽下不提。 

        可走在她身边的汤婉晴却发现了她的促局不安,不由回头对她浅笑道:“表小姐今日怎么了?可是身体还没好全?” 

        看着汤婉晴娇美的面容,水卿卿想起心中的猜测,鼓起勇气道:“汤姨娘昨日在我屋子里说起的冤屈,是不是一年前,姨娘怀孕小产的事……” 

        水卿卿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时,汤婉晴瞬间变了脸色,脚下一颤,竟是差点跌落在地,被水卿卿与她的丫鬟春雁连忙扶住。 

        春雁一边扶稳汤婉晴,一边对水卿卿不满的抱怨道:“大清早的,表小姐怎么一见面就开始扎我家姨娘的心了……” 

        愤然的春雁还想再说什么,被回过神来的汤婉晴拦下。 

        她回头对春雁苦涩笑道:“这本就不是隐瞒得住的事,表小姐相问,也是对我的挂心。” 

        说罢,转头看向一脸愧疚难安的水卿卿,凄凉笑道:“不错,昨日蓝姐姐说的,正是我小产一事。” 

        得到她准确的回答,水卿卿心口一紧,眸光闪现寒意。 

        汤婉晴看着水卿卿苦涩笑道:“当时,府里出现各种传言,说我的孩子是遭人陷害……其实是我自己福薄,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却没能保住……一不小心就没了……” 

        “相比之下,白姐姐就是有福之人,与我同期怀上孩子,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生下惹人怜爱的小世子,共享天伦之乐!” 

        汤婉晴说这些话时,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怕这笑意苦涩得让人心酸,她还是浅浅的笑着,形容间也早已恢复恬静。 

        说完,她目光轻柔的看着水卿卿,仿佛是为了缓解悲痛的气氛,缓缓笑道:“听说小世子与表小姐很合得来,相必世子爷人虽小,尚在襁褓,却也记着表小姐对他的恩情。” 

        水卿卿眸光低垂,落在汤婉晴绣着缠枝花的袖袍上,心里一片了然,更是一片冰凉。 

        而汤婉晴的话,听在水卿卿的耳朵里,更是让她神情微滞,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一闪而过…… 

        果然如水卿卿所料,被禁足的白凌薇开始拿着昀儿做起妖来。 

        梅子衿让奶娘每日带着昀儿去世安院请,就是想让老夫人与自己看看昀儿,好放下心来。 

        而白凌薇如此精明的人,如何不明白梅子衿的意思。 

        既然知道老夫人与梅子衿对昀儿重视,她当然不会如愿让他们看到昀儿。 

        她就是要故意让梅子衿看不到昀儿,从而让他在思念昀儿之时,主动踏进她的白薇院。 

        如此,白薇院的禁足,不就轻易的解除了么? 

        白凌薇得意的想,梅子衿在禁足期间,还去她的白薇院,那怕被禁足,她也是最风光得意的…… 

        所以,今天早上,奶娘并没有带着小世子来世安院请安,只有一个小丫鬟前来禀告,说是小世子昨晚踢被子着了点风寒,府医嘱咐让他不要出门吹风。 

        既是府医嘱咐,就表示不会有假,昀儿是真的生病了。 

        水卿卿与老夫人当场变了脸色。 

        老夫人连忙吩咐下人拿来手炉披风,要去白薇院看小世子。水卿卿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起身,想跟老夫人一起去。 

        可是,却被梅子衿拦下了。 

        梅子衿眸光不着痕迹的从一脸急色的水卿卿脸上划过,转而看向老夫人,沉声道:“白薇院禁足不过一日,若想侯府后宅往后安宁,还请母亲暂且忍耐一下。我自会请陆霖再去替昀儿看诊。有他在,母亲就放宽心罢。” 

        陆霖是京城第一名医,他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他年纪尚轻,喜欢自由,不习惯成天被太医院和宫里的规矩拘着,所以一直不愿意进宫当差。 

        闻言,老夫人也明白了梅子衿话里的意思。而有陆霖出手,她也放心很多。 

        见此,从进门起一直眉开眼笑、心情大好的唐芊芊,连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回去坐好,软声劝道:“老夫人,侯爷做事向来有分有寸。老夫人就放心吧,小世子会好好的没事的。” 

        白凌薇被禁足,众人之中最开心的就是唐芊芊了。 

        所以,她恨不得白薇院一直被禁、新年都不要解禁才好,怎么会让老夫人中了白凌薇的道? 

        老夫人也明白白凌薇这次的事做得过火,是彻底惹怒了梅子衿,不好好给她一次教训,只怕以后侯府后宅真的不会安宁了。 

        所以,老夫人依言坐好,只吩咐梅子衿赶紧差人去请陆霖进府。 

        梅子衿亲自去找陆霖去了,水卿卿与三位姨娘陪老夫人多坐了小半个时辰,也告辞出来,一起出了世安院。 

        沿路上,看到下们都在卖力的扫路面上的积雪,连平时不常走的小路小径也不放过,清理得很是干净。 

        走在前面的唐芊芊笑道:“侯爷还真是贴心,怕我们逛园子时摔着,命人将这侯府所有路径都清扫干净。如此,我们倒是可以去园子里走走散心了。” 

        说罢,又添上一句,得意道:“如今这府里,那坏事的臭老鼠被困住了,这府里的路都宽敞了,空气都让人舒坦了许多——” 

        她笑吟吟的回头,妩媚的眸子淡淡的从水卿卿脸上扫过,凉凉笑道:“不过,这一切都是沾了表小姐的光——没有表小姐让这恶鼠显出原形,侯爷如何大显神威灭了鼠妖?!” 

        唐芊芊明显话里有话,而且她语气间的酸溜味,更是遮掩不住,让其他两位姨娘都忍不住回头看向走在最后面的水卿卿。 

        水卿卿一心担心着昀儿的病情,那怕她心里明白,昀儿的突然生病,十之八九是白凌薇要翻身解禁的手段,可她心里还是担心。 

        所以,一路走来,她心里想着昀儿,根本没注意到路边多出的扫雪的下人,也没听到唐芊芊所说的话。 

        如今见大家都驻足朝自己看过来,才后知后觉的抬眸看向三人,一脸的怔愣。 

        蓝沁捂嘴对唐芊芊笑道:“你瞧你,什么鼠妖啊,吓着咱们的表小姐了。” 

        说罢,回头对水卿卿笑道:“白姐姐生肖属鼠,唐姐姐拿这个跟你开玩笑呢。” 

        水卿卿淡然一笑,并不置言。 

        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样子,蓝沁又道:“不过,说真的,白姐姐入府这么久,以前也不是没犯过错儿,可仗着她娘家的势,侯爷与老夫人从没责备处罚过她,今儿个禁足,还真是第一次——表小姐日后只怕更加得小心了!” 

        蓝沁是在告诉水卿卿,今次白凌薇因为她受到侯爷责罚,等她解禁出来,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会来找水卿卿的麻烦。 

        不等水卿卿开口,唐芊芊已冷冷笑道:“怕什么,有咱们侯爷护着,表小姐才不怕她白凌薇!” 

        唐芊芊如此直白的话,终是让水卿卿变了脸色。 

        在侯府生活这些日子以来,水卿卿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以她如今的身份,想在侯府安稳度日,只有离梅子衿越远越好。 

        平日里,她是能避则避,从不主动与他多说一句话。可即便如此,府里已有不少关于他们的闲言碎语流蹿着…… 

        寡妇门前事非多的道理她自是懂的,所以,对于那些流言她并不在意,因为清者自清,你过多的解释,反而会引来更多恶意的揣测与毁谤。 

        但今日唐芊芊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挑拨,她若再不说点什么,只怕其他人都会当她是在默认了。 

        思及此,水卿卿脸上的神情冷下去,冷冷道:“侯爷刚刚已在老夫人那里言明,他所做一切是为了后宅安宁,姨娘又何需要扭曲侯爷的意思呢?” 

        “世子爷百日宴时,侯爷出面从乐宜公主手里保住我一命,更是没有其他意思。侯爷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整个侯府,所说的话也是为了震慑公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姨娘如此聪明之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既然看得明白,又何必再将此事拿出来说事,从而让白姨娘心生芥蒂的怨上我?!” 

        归根溯源,昨日一事,与唐芊芊那日的挑拨脱不了干系。 

        水卿卿原想息事宁人,不想在侯府四面树敌,所以也没有再去计较唐芊芊的挑拨,可没想到,她还是不愿意放过她,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暗示着她与梅子衿的关系不清白。 

        既然如此,她就当着大家的面,摊开了来说。 

        唐芊芊怎么也没想到,水卿卿会知道那日自己与白凌薇争吵时说过的话,更没想到她今日会突然与自己毫不客气的对怼起来。 

        脸色垮下拉不住,唐芊芊白着脸正要发火,水卿卿冷冷又道:“而昨日之事,大家有目共睹。府外的男子可以随便进府轻薄侯府女眷,不止是对侯府不尊,更是对侯爷不敬。侯爷若不严罚,如何保障以后侯府女眷的安危——到时遇难的,可就不止是我一个人了!” 

        水卿卿一番义正言辞之下,将唐芊芊怼得哑口无言,作声不得。 

        侯府虽然锦衣玉食,但水卿卿在此生活越久,越是难受,心中也越发的向往天高地阔的西北戈壁沙漠。 

        若不是为了昀儿,她早已一走了之,何需要与梅子衿的这些女人在此勾心斗角。 

        心里疲累,更是厌烦,水卿卿话一说完,再不做停留,越过三人,径直领着小喜走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唐芊芊脸上更是讪然难堪,一甩袖子愤然离开。 

        蓝沁看着水卿卿远去的背影,勾唇笑道:“真是想不到,伶牙俐齿的唐姐姐也会有败嘴的时候——这个表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闻言,一向不掺与唇枪舌战的汤婉晴,也忍不住抬头朝水卿卿离去的方向看去,淡然出声道:“表小姐……是个很特别的人!” 

        一行人皆散了后,花园小径上又恢复了静谧。 

        下一刻,两道修长的身影从一旁的假山石后踱出,一身白衣翩然的陆霖回头对冷沉着脸的梅子衿笑道:“看来侯爷的府上,又要开始热闹了。” 

        梅子衿没理会他的打趣,冷着脸道:“快去白薇院看昀匀——你方才偷听,可耽搁了不少时间。” 

        陆霖本就是洒脱不羁之人,听到梅子衿说他偷听,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一脸兴趣的追着梅子衿道:“讲真,子衿兄不觉得,你们侯府收留的这个盛家姑娘,很有趣么?” 

        梅子衿头也不回的冷声道:“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陆霖追上他,侧脸睨着他,一本正经道:“忠告你一句——你更不能打她的主意!” 

        这样的话,老夫人与白凌薇都同他说过,如今再听自己的好友也这样说,梅子衿恼羞成怒的同时,心里更是生出一丝反感与叛逆来。 

        他收脚回身,冷眼的看着陆霖,“你又是拿什么理由来忠告我?” 

        陆霖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认真起来,哑然顿住。 

        心里,陆霖却是犹豫着,要不要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梅子衿? 

        见他不回话,梅子衿冷嗤一声,甩袍往前走,“你也开始八婆了!?” 

        闻言,陆霖脸上一红。 

        他偏头想了想,终是开口了。 

        “子衿,先前她突发高烧,你叫我帮她看诊,可知道我从她的脉相里探出什么?” 

        梅子衿脚下不停的往前走,冷冷道:“你探到了什么?” 

        陆霖道:“我从她的脉相,探到她胞宫受损严重。” 

        脚步再次滞住,梅子衿回头疑惑的看着一脸凝重的陆霖,迟疑道:“胞宫受损?什么意思,何为受损?” 

        陆霖盯着梅子衿,深吸一口气道:“譬如,女子生儿育女,胞宫就会受损——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又譬如,受到外力的击打,胞宫也会受损……” 

        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梅子衿脑子里一片混乱,更有点点亮光飞快的从他的脑子里飞逝而过……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陆霖,“严重……到什么程度?” 

        陆霖叹息道:“估计……此生她再难生育。”



第37章 谣言四起


        刚生产完的人忌冷忌寒。然而辛苦生产一日一夜的水卿卿,本已是九死一生,却在生下昀儿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打晕扔进了深湖灭口…… 

        九月的湖水已是冻骨。寒气浸入她本已受损的胞宫,雪上加霜,胞宫伤至再难有育…… 

        这些话,在盛家救水卿卿上岸后,盛太医也已私下告诉过她。 

        当时,得知自己再难怀胎生孕,水卿卿在伤心欲绝之时,更是下定决心要寻回自己的孩子。 

        因为,昀儿……是她此生惟一的孩子了…… 

        零星的雪花再次飘扬在天地间,丝丝的冰凉落在梅子衿的脸上,一直凉到了他的身体深处…… 

        他心情糟乱沉重,闷头往前走,陆霖追在他身边道:“子衿,虽然我不知道她的胞胎是如何受损,但……我隐约觉得,她不太简单……” 

        “从她身上莫名的伤损、还有她执意进府的举动……子衿,难道你都没有怀疑过吗?所以,你不可对她有其他想法——离她远些!” 

        越下越急的飞雪中,梅子衿冷冷回头,深邃的眸子里融满冰雪,勾唇冷嗤道:“陆霖,你今日的话——未免太多了!” 

        多年的好友,那怕梅子衿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但陆霖还是感觉到了梅子衿心情的沉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转移话题道:“听说,你要拿不日就要到达京城的巫医做诱饵,去引那批刺客上钩?我觉得此事不妥,万一……” 

        话语一顿,陆霖面容沉重的看着梅子衿,担心又道:“你身上的寒痹之毒,若不能在一月之内彻底清除,复春后,这毒,就会留在你身上一辈子——那怕有药物保住性命,但对你来说,终归是……所以,巫医对你至关重要,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麻痹之毒,顾名思义,是寒毒入体,麻痹人的五脏六腑,最后心滞而死。 

        此毒虽然不会片刻间夺人性命,却是将人慢慢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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