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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郡主-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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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王府内众人和皇家宗亲们连朝堂上下稍微知道点八卦的官员都知道秀王将油尽灯枯,循王即先帝的第七子,这些天几乎是隔天或自己或带两个弟弟跑来看望四哥。
  “皇兄回来了吗?”
  病榻里的男人病弱干枯衰败,浑身透着死亡气息,弱冠之年朝气蓬勃的循王几乎是看着四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心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哥哥都快病死了还能说什么?安抚道:“皇嫂已经派侍卫六百里加急给皇兄送信,皇兄很快就能赶回来,四哥你别担心。”
  “哦——”赵珩颖几乎每天问,对失望的答案平静而虚弱地应了声,由弟弟照顾他喝过药就又躺回病榻里歇息,他现在睡觉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
  循王给哥哥拉好锦被后放轻脚步往外走,来到屋外,吩咐守在门廊里的陶顺照顾好王爷,陶顺应是后小声禀告:“太妃和淳于老太太带着三少爷在院外,说见不着王爷就不走。”
  赵珩颖目前有四子四女,长子和幼子皆由邢侧妃所生,次子是柳姨娘所出,第三子便是由雪姨娘淳于雪所生,今年四岁。他后来纳进门的陈侧妃只生了个女儿,而他的幼子亦是府内最小的孩子在昌和38年年末出生,才三岁多。
  那淳于老太爷八年多前就已过世,不过淳于老太太一直好好活着呢,昌和38年时还在秀王府大办六十大寿寿宴,俨然把自己当做秀王府的老封君。
  启煌元年随着淳于太妃的到来,母女俩甚至联手逼得掌中馈的邢侧妃以为先帝祈福的名义携儿女到城外福宁寺长住,第二年陈侧妃都带着女儿追随前往,秀王府的后院甚至这座秀王府都已经改姓为淳于。
  所以循王才怒,怒得对连同淳于太妃在内的淳于家人都深恶痛绝,他甚至在哥哥病倒不能主事时直接命令秀王府内的护卫将秀王的主院保护起来,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入内,否则哪能有安静?
  那时淳于太妃仗着秀王生母的身份还想争王府的主控权,护卫首领选择听从循王号令,她奈何不得才屈从退让。更甚者循王他们三位王爷的生母都留在宫里做太妃,只有赵珩颖他把生母接出宫来了。
  半个月前邢侧妃和陈侧妃都已经带儿女们回到秀王府,谁都知道秀王是真的快要不行了,然而世子还未定;淳于太妃和她母亲带着三少爷过来,当然是为爵位。
  可人家若硬赖着不肯离开,循王这20岁的少年也有些没辙,思来想去派护卫悄悄到永福长公主府请示个主意,他在秀王府等表姐回复。
  接到命令的护卫走偏门离开,半个时辰后送来长公主的回复:押回后院。循王很痛快地执行了还吩咐他们若是来想硬赖一回就押一回,不必客气。
  赵珩颖昏昏沉沉过些天后突然在四月初的清晨有精神了,连他自己都明白这是回光返照,按惯例地问过‘皇兄回来没有?’得到个否定的答案,他虽然失望也知不能再拖,他得在死前把后事给安排好,当即派人把三位弟弟找来。
  20岁的循王和17岁的竣王还有13岁的安王看着这样的四哥都挺难受,可哥哥连安慰话都不让他们说了,只求他们赶紧帮他最后一把,他要交代临终遗命。
  安王进宫请皇后和三位太妃,竣王找宗亲里的叔伯堂兄弟还有他们的姐妹们来,循王再请十多位勋贵朝臣来,全部帮他做个见证。
  竣王最早跑去找永福表姐,归晚怀着身孕也没推脱,更是第一位率领护卫们来到秀王府,看到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哪怕他快死了都忍不住骂。
  “我多少年前就告诫过你后果了,邢侧妃被逼离府时我就告诉过你把你生母送回宫里,把淳于家的人赶走否则你迟早得被拖垮掉,现在把你自己折腾死就舒坦了是吧?”
  “呵…哈…”赵珩颖靠在床头想笑偏偏眼泪流出来了,掏心掏肺地说:“我知道我没用,可我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我想着外祖母还能再活几年啊?
  晚年最后几年就顺她心意吧,母妃再过几年上了岁数自然会消停。我们都还年轻,难道还要和老人争吗?让邢侧妃受些委屈无妨的,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我自己要先走一步。”
  “你这位外祖母那么大岁数消停了吗?”
  “哈哈哈……”赵珩颖又笑起来,笑得又流出眼泪来:“怪不得都说我没用啊。”
  永福长公主她实在没好气地别开眼,交代陶顺照顾好王爷,她到庭前坐坐。
  诸位被邀请的长公主和宗亲朝臣们陆续赶到,秀王硬要求奴婢们把他抬到廊庑下说话,又派护卫把他所有儿女以及儿女的生母,还有他的生母淳于太妃以及他的外祖母,五位舅舅舅母全部请来,他要交代后事。
  淳于老太爷虽有六房儿孙,但他过世后淳于府就分家;嫡长房多年前便已离京,算得上是族内中对秀王最有良心的一支。
  后请的这批人和启煌帝的銮驾前后脚赶到,说来也巧,安王在宫门前撞见赶回京的皇兄,因此直接省掉请皇嫂和太妃们这道,把皇兄给请来了。
  庭院内众人接驾,免礼后大家瞧皇帝陛下都没有坐便都乖乖站着,唯独病重到无力起身被皇帝免跪拜的秀王依旧靠在软塌里。
  涂绍昉默默走到媳妇身侧想扶她落座,陛下不会在意的;归晚摇头,她没有那么弱,站一会儿就能累到。
  “皇兄?”赵珩颖向皇帝兄长伸出手,赵鸣轩反手握住他的手,兄长的手掌强劲有力而弟弟的手掌苍白瘦弱到皮包骨头,对比如此的鲜明。皇帝叹气道:“说吧,四弟有什么要求,朕能满足的都会满足你。”
  “臣弟先行谢过皇兄,臣弟有三件事相求:其一是为我世子的择定。”赵珩颖虚弱吐字,说完看向他的生母和外祖家众人,明显看到他们都激动起来。
  循王憋闷地想,四哥他不会真要把爵位传给雪姨娘生的三少爷吧?然而按秀王对外祖家十多年的照拂,连自己被拖垮都没有狠心撒手,是真有可能,在场很多人心想。
  “世子定我的长子,请皇兄允准。”赵珩颖咬字虚弱而又清晰地说。
  邢侧妃瞬间眼眶微红,用力握紧她女儿的手;淳于雪和淳于家众人没想到这结果真有些无法接受,可皇帝面前不敢放肆。淳于太妃已尖叫起来:“皇儿你病糊涂了吗?”
  启煌帝手一扬,当即有禁军上前叫这老妇闭嘴,皇帝应道:“好,朕答应。”
  “第二件事臣弟想恳请皇兄垂怜,秀王府几乎变成空壳了。”赵珩颖苦笑道:“邢侧妃恐无力维持到世子能支撑门户,恳请皇兄念在我将死的份儿上拨十万两白银给我留作点家底,供养儿女们长大成人。”
  “好!”赵鸣轩心里又忍不住生气,家底被挖空,自己被拖死,怂包都没你这么怂!
  “臣弟再谢过皇兄!”赵珩颖闭了闭眼,握着皇帝兄长的手特别用力,咬紧牙关说出他此生最狠的决定:“第三件事,请皇兄答应臣弟:将大姑娘过继给陆姨娘为女。
  雪姨娘所生的三少爷过继给陈侧妃为子,在我死后,雪姨娘和倩姨娘送到庵堂为王府祈福,我生母送到太庙为父皇祈福,再将淳于一族所有族人全部逐出京畿千里之外,十年内不得踏入京都半步。”
  众人哗然!
  谁都没想到秀王的第三件事竟然是这样?错愕过后,在场的外人们叹息秀王总算醒悟了,可惜明白得太晚,付出的代价更是大。可这样的事,被点到的淳于家众人和淳于太妃姑侄如何能承受?当即就要闹起来,被禁军们全部押到院外才消停。
  “好,朕答应,全部都答应你,四弟安心养病莫太忧心。”赵鸣轩把他的手放回毛毯里,拍拍他的肩膀,叫秀王的贴身太监和两位侧妃照顾好王爷。
  邢侧妃红着眼圈带领姬妾和姑娘少爷们谢恩领命,赵珩颖又再谢过隆恩,心事达成也叫他一直支撑着的这口气吐出来了,眼前迷糊虚晃,忍不住出声问:“是不是下雪了?”
  启煌帝正要携宗亲朝臣们离开就听到这么个问句,大家伙面面相觑,有些人心中咯噔,秀王这是今天就要大限将至吗?
  “没有,风和日丽阳光很好,没有下雪。”赵鸣轩重新回到这弟弟面前说,声音温和。
  “我看到下雪了,三哥你带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在宫道上跑马呢。”赵珩颖眼神虚无,喃喃问道:“我没在宫里见过这个小妹妹啊,是三哥你的表妹吗?”
  赵鸣轩别开眼,长叹道:“不,是我们的表妹,比你小一岁,刚从隆中回到宫里。”
  归晚眼酸,心里难受便转身靠到丈夫怀里,涂绍昉心想原来秀王对福儿真是真心的。
  赵珩颖又低低地哦了声,而这声哦甚至成为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两句没啥关系的话:转眼已过十年多,轻舟已过万重山O(∩_∩)O哈哈~


第159章 
  秀王病故; 按其生前遗命由长子承爵; 朝廷召旨册封秀王长子为颖郡王。
  启煌帝为弟弟病逝难过好些天,到立秋时都没瞧过眼皇后为他选出的秀女名单,终于在贴身太监和高位嫔妃的提醒下想起还有秀女这档事,拿到名单看完,吩咐传长公主进宫。
  凤栖宫中,赵鸣轩目光冷冷地盯着这硬跟来的赖皮:“我要和福儿商量今年的秀女名单; 你跟来凑什么热闹?”
  “表哥,我媳妇怀胎八个月了好吧?”涂绍昉无语凝噎:“小妾们都已经给你选好了,还需要商量什么事吗?难道这批秀女给什么品阶都需要我媳妇来定吗?这是你的小妾,你不能这么省心省事就只管睡吧?”
  赵鸣轩没好气地抄起扔在桌案上的名单塞给他; 涂尚书心说我没兴趣看好吧,郁闷地打开折子粗略扫了眼; 很快就发现问题了; 对坐在罗汉床里和皇后下棋的媳妇说:“福儿,你选的偏向太明显了吧。”21名秀女的名单中三位就和霍国公府有关。
  “重惠成婚三年还没怀胎,她祖母就提过送个庶妹来给她当助力;陛下当年得封储君时这太夫人都把嫡出的孙女推出来向重惠要东宫太子良娣的份位;启煌二年时霍国公府分家; 她又提过一回; 这已经是第四回 了!”
  归晚放下棋子,双手搭在高耸的孕肚上; 糟心道:“之前我们都给推脱掉了,这回秀女大选前这太夫人进宫来和重惠说看不到他们自家的姑娘为皇后生个皇子,她死不瞑目。他们送来的共有四个姑娘,我已经删掉一个了。”
  “删掉的那个是权秋枍的小姑子。”已经是皇后娘娘的重惠嗤笑声:“归晚好心; 怕她夫家出位后妃她自己会处境更难些,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她反倒来宫里质问是否存心想打压她。”顺便对她名义上的丈夫说:“权秋枍这段时间肯定还得来找你。”
  重惠这些年和权秋枍只差表面情还没撕破了。
  当年重惠拖到十九岁多居然都能嫁到皇家,尤其是嫁给她的嫡亲表哥,权秋枍心里就存下疙瘩了;待到权家退隐朝堂,而重惠扶摇直上成为太子妃,这疙瘩直接撕成裂逢。
  等到重惠成为皇后娘娘而霍国公府分家,她再也不是国公府的少奶奶而变成个普通官眷,落差可想而知,尤其还有位永福长公主在对比。
  同样是嫡亲的表妹,一个封长公主荣耀无限,丈夫已是正二品尚书;而她呢?连个县主、乡君都没得到,丈夫还只是六品小官!非但她自己心里不舒坦又有贵妇间的闲言碎语,直接把她心里这条裂缝扩张成海沟。
  要皇后娘娘她来评价那位昔日的闺友:四字概况,简直有病!
  赵鸣轩没好气地呼出口气,对他名义上的皇后说:“你把枍表妹拦住,叫她没事别进宫来晃荡安生在家里相夫教子!至于你那祖母,让她死不瞑目吧。”
  闻言,涂绍昉捂脸,看皇后娘娘已经很淡定地嗯了声,他觉得他也很操心:“表哥表嫂,咱们还是婉转些;不如就以秀王病故,陛下心中悲痛无意后宫的名义把这份名单划掉一半,顺势把与霍国公府有关的三位划掉。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相信霍国公他明白的。但以防万一,表哥就再亲自出面提点霍国公,管住他老娘莫再闹腾了。”
  赵鸣轩勉勉强强嗯了声,归晚又劝道:“秋枍她心思有些敏感,这些年和皇后有些别扭,就怕话不投机适得其反甚至最后还得烦到陛下面前;不如您亲自召见秋榆姐姐说话,请秋榆姐姐安抚住妹妹。”
  “好!”皇帝陛下应好后涂尚书默默准备扶媳妇回家,果然又被拦住要留他们用午膳,涂绍昉郁闷地反呛,君臣你来我往地吵嘴时内侍禀告:循王求见皇后娘娘。
  循王是为他四哥秀王临终前交代送到庵堂的雪姨娘和倩姨娘来的,这俩人逃出庵堂来了,跑回曾经的秀王府也就是现在的颖郡王府要死要活,那雪姨娘都一头撞到墙上就是不愿意走,邢侧妃怕真闹出个好歹只好请他来向皇后示下。
  但找皇后娘娘,基本就是要永福长公主拿主意,归晚嫌糟心道:“绑起来,把淳于雪扔回庵堂再跟她说倩姨娘已经处死,她再敢逃就送她杯鹤顶红,淳于倩押送到她父母身边。
  劳王爷亲自押送再把淳于四老爷这房的钱财搜刮掉大半当做惩罚;你告诉他们,秀王已经被他们害死,没人会再和他们客气,活得不耐烦就别活了省得浪费大熙的粮食。”
  “表姐放心!”循王兴奋,拍胸脯保证道:“我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赵鸣轩觉得他的…表妹就是心肠软,赐两条白绫多轻省,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不便再赶,刚开口说留七弟在凤栖宫用午膳,内侍又禀告:吏部霍员外郎夫妇求见皇后娘娘。
  吏部霍员外郎夫妇即权秋枍和她丈夫,赵鸣轩今天摆明逃不掉了,涂绍昉痛快地扶媳妇向帝后告退,皇后娘娘随后离开正殿,留皇帝陛下带着循王慢慢应付吧。
  权秋枍她丈夫今年27岁,19岁时中举后没再科考而是以家族荫蔽得正八品官吏入仕途,去年升任为从六品吏部员外郎,相当于七年内擢升三级,当然是官运亨通。何况霍大人本身是皇后的堂弟,妻子又是皇帝的表妹,根本不需要愁。
  但若是和永福长公主夫妇比?当然没有可比性更没有必要比,单说长公主她在先帝时期就是圣眷无人能比,涂绍昉亦是先帝提拔到户部尚书之位,还有何可比的?
  扶着大肚的媳妇走在出宫的宫道上,内侍们抬着轿辇远远尾随在七八丈外,涂绍昉懒得多舌还是劝了句:“我知道你顾念权家的情面这些年处处多迁就,可这位领情吗?
  按振威侯世子夫人的话就是虚荣心盛,咱们总不能一直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何况权家嫁在京都的姑奶奶又不是就她这位。”
  “我明白,可权叔已经这把岁数了。”归晚扶住丈夫的手腕,浅笑道:“本来有强大的娘家做支撑不想突然间抽身而去,换谁心里都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再者陛下都迁就着呢,陛下以前哪有那么好心性?”
  “哼,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性可不是用来磨的。”涂绍昉冷笑道:“哪天权叔不在了,权二姑奶奶就能知道什么叫做给脸不要脸。”
  归晚叹息声,提议说:“咱们什么时候离京走走吧?爷爷跟我说在京里闷得慌要出门玩,他这么大把岁数我哪能放心他独个儿出远门?何况翼国侯这十来年烈火烹油过于炙热了,你求陛下将你平调到外省也是好的。”
  “我倒是想走啊,媳妇!”涂绍昉郁闷道:“可陛下不肯放,要么我独自走留你在京都,那我肯定更不能答应了。而且我还层担心,纪丞相今年62岁再过四五年就得退下来。”
  她的叔祖池丞相在昌和38年年底告老致仕,启煌元年新任纪丞相接任时就已59岁高龄,归晚眨眨眼讶异道:“陛下能有这种想法吗?何况公爹还在仕途呢。”
  “如果爹他知道当今属意提拔我,他肯定愿意提前退。”涂绍昉觉得真烦,归晚反而笑起来数落他:“以前是谁整天唠叨自己的目标是做当朝丞相,现在天上掉馅饼送给你,你还装模作样起来了,假不假呀?”
  “媳妇,曾经沧海难为水啊,我以前是年少轻狂不懂事。”涂绍昉发誓这是真心话:“先帝孝期结束我就想辞官带你和孩儿还有叔祖出门游山玩水,我真递过辞呈了。
  只是陛下理都没理会,其实我这两年的理想是这样的:三十岁后玩个十年再回朝堂做个四品府尹或三品巡抚都没有问题的,到五十多岁最好能升到正二品,六十岁时我彻底辞官享受田园乐趣就够了。”
  归晚止步,扬眉看向丈夫,考量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原因呢?”
  “忙啊!”涂绍昉苦逼道:“我现在特别理解纨绔子弟的心态,何必把人生过得那么累?都已经有皇帝表哥做靠山了就该好好享受荣华做富贵闲人嘛。”
  “那么我应该特别庆幸我是个女儿身。”归晚偷乐。
  “媳妇你这样就太落井下石了,你该好好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涂绍昉板脸谴责她,归晚拉着他哄道:“好啦好啦,别瞎想了,朝堂有资历有本事的大臣那么多哪能轮到你呀?翼国侯府就一门两尚书没有丞相。”
  涂绍昉扶着她继续往前走,脸色还有些臭:“那我跟你说好啊,陛下要是敢想忙死我,你别拉着我、我必须找他打架。”
  然而他们的担忧还是转化为现实了!
  启煌九年五月,朝堂纪丞相年迈致仕,户部涂尚书接任丞相之职,成为大熙开国将近百年来第七位亦是接任丞相位时第二年轻的那位,毕竟涂相他才36岁!
  其实凭涂相升官的速度,前两年已经有官员嘀咕过在纪丞相致仕后会否轮到他?但基本被否决了,毕竟翼国侯还在仕途呢,总不能父亲在儿子手底下当差吧?
  可没想到皇帝陛下真提拔这位了!
  至于涂相曾经的豪言,没人包括他媳妇都不知道他是否有找皇帝打架,反正归晚没拉过。
  而同僚们认命地接受这个现实后便摩拳擦掌地想嘲笑嘲笑那在儿子手底下当差的父亲,没想到人家那么阴险,居然在纪丞相致仕前一天以病弱为由悄悄提前致仕,完美避免尴尬!
  以翼国侯府涂家炙手可热的架势,谁都能预料到再过些年涂家就能成为新任当朝第一,而这背后显然绕不开永福长公主。
  虽然没有哪位敢鄙薄涂相靠妻上位,毕竟他任户部尚书期间政绩显著,国库充盈,前年更达到过大熙开国以来的最高峰值,涂相确实有真本事,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永福长公主他绝无可能如此年轻就登顶百官之首——这为人臣者的最高位。
  犹记得二十多年前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永福长公主倒霉跌落泥尘的那天,没能想到这位竟然真能终生富贵无极,甚至当今登基后她的圣眷比之在先帝时期有过之无不及。
  曾经一门两尚书,而今当朝丞相的府邸,翼国侯府黑底鎏金的匾额都叫人望而生畏,同样使得侯府的主母在听到奴婢禀告沛县县令登门求见时有些错愕。
  “祖母——”软糯奶音响起,侯夫人怀里的小孙儿扬扬手中的九连环,不满祖母走神。
  侯夫人哄哄乖孙,欲吩咐奴婢请府外那位县令先留下名帖时,陪在堂屋里的归晚抢先说:“婆母,这位沛县县令是我请来的,他叫莫归晋,他还是20年前的傅家四少爷。”
  距离当年傅家分崩离析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改姓后的傅氏孙辈有三位在官场,莫归晋是他又重新从童生考起一步步考科举入仕。范归晟从军,如今已是河南军中的从六品武官,甚至已经在河南宋州扎根。
  归晚在昌和35年初写信送到河南问过他们是否想再回京都?然而只有宋氏非常高兴,范经樟和范二哥连范归晨都决定今后留在宋州生活了,老太太和范经著态度模棱两可,宋氏拗不过全家只能退让,不过这些年过得倒也舒心。
  傅归昶改姓更名为苏归昶后在樊城书院又潜心读过几年书,昌和36年得家族荫蔽入仕为竹山县县令,目前是随州府正六品通判。
  算起来这是莫归晋十多年来和‘堂姐’第二回 见面,上回是启煌二年他进京参加春闱时,此时乍然见到不由得讶异:“您看起来比七年前还年轻。”
  “四弟瞧着倒像比我大六七岁的模样,看来县太爷蛮操劳。”
  归晚情丝高挽,发髻间只簪两三支珠钗,她眉目倾城肤若凝脂,容颜犹似还在花信年华,一袭湘妃色家常衣裳也衬得她风华旖旎。
  她来到前院的花厅见客,听到这么直白的夸赞也打趣一句;莫归晋闻言谦逊地笑笑,寒暄过就问疑惑:“大姐你急找我来京都是有什么急事吗?”
  “你生父傅经茂原本明年能刑满释放,只是他在牢里身体境况愈差,叫你来见最后一面。”
  莫归晋惊诧:“他,我爹他?”
  “郎中说就这几天了,你准备好后事再送到滨州安葬在傅宗弼身旁,也算是告慰你祖父亡灵;哦~你通知三位叔伯和兄弟们吧,大姐就不代劳了。对了,四弟和五弟还在找辛姨奶奶的下落吗?”
  昌和31年初傅宗弼被迫携儿孙到滨州定居后,上半年依旧过得锦衣玉食富贵十足,待到秋季时银两紧缺又几乎没进项;唯一有收入的傅经柏找的是书院教书先生的生计,可他那点收入对于傅家的大手笔开销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了。
  伴随着银两紧缩到连个奴婢都用不起时是傅家内部与日俱增的冲突,傅经柏被他自己的两个姨娘和婵姨娘合谋逼迫带他们离开,留书说每月给老父送银两但择地另居,徒留傅宗弼和辛姨奶奶还有傅经芙傅经莲姐妹俩一起生活。
  而他才离开半年他的老父亲便死了,中风瘫痪被活活饿死在屋里,都是隔壁邻居发现上报衙门;衙役找到他,傅经柏才知道。
  至于辛姨奶奶母女仨的去向,傅经柏不知道也没找到,范经樟兄弟从河南赶到滨州后,同样找过许久依旧没有踪迹。是四年后滨州的衙役接到报案在暗娼之地发现得脏病而死的傅经莲傅经芙姐妹两个,然辛姨奶奶仍旧没找着。
  莫归晋敛敛情绪再道:“没,六年前就找到了,她和个乞丐抢吃的时被推撞到墙上,没有银两找大夫医治又站不起来到外面乞讨,也是活活饿死在破庙里,可能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他祖父十之有九就是辛被姨奶奶给活活饿死的。
  “傅宗弼死得很凄凉,但也很讽刺,死在最疼爱的俩女儿和宠爱几十年的妾室手中,真不知是他自己的悲哀还是他那些不受疼爱却孝顺的儿孙们的悲哀?”
  有时候莫归晋也觉得挺讽刺的,虽然他作为孙儿不该那么想自己的祖父,再敛敛情绪,扬起笑意道:“听闻大伯母十年前生了个小儿子,是真的吗?大姐?”
  归晚轻咳一声,虽然莫氏在和离后在娘家和儿子们劝说下也再嫁了但到底没再怀胎啊,她养母苏望姀可是在45岁高龄时又生育了。
  和离后他们俩有无再续前缘的想法外人不知道,但曾经婵姨娘她们用的办法就是婵姨娘**给傅经柏,从此改为做傅经柏的妾,她生的儿女也硬要送给傅经柏。
  他们知道后都感觉像被雷劈了,但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婵姨娘最好的出路。为此傅经柏羞于见老父更羞于见老母,在滨州给亡父守足三年孝期都不情愿再到河南团聚,还是范经樟亲自赶到滨州将兄长强硬拽走的。
  发生这种事他和苏望姀自然不可能了,傅经柏无意再娶便将为他生子的贞姨娘扶正。
  苏望姀在多方劝说后愿意再嫁,嫁的是樊城书院的先生,比她大五岁;那位先生中年丧妻后一直孑然一身,也是被劝动才愿意相看,双方相看过后便都答应了。
  只是谁都没想过苏望姀能再怀上啊!她那倒霉丈夫甚至听闻就说混账话:“这是夜夜**天雷勾地火吗?俩人都年近半百还这么激烈?”气得她当场便揪着他耳朵打。
  但这胎确实羞,她养母羞愤得根本不想生,他们好说歹说才劝服保住胎儿。归晚轻咳道:“是啊,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活泼,他们现在都和大哥定居在随州,四弟和五弟若有闲暇可以到随州走走亲戚。”
  莫归晋惊讶:“大伯母和现任丈夫有小儿子后还和大哥过吗?”这不怕相处尴尬吗?
  “咳咳,大哥、三哥和继父在樊城书院时就相处得蛮好,我娘不放心大哥到外地做官,慕容先生又没有其他家眷便干脆给大哥做幕僚,也便于家人们团圆。”
  说过些闲话,莫归晋差点忘记:“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姐呢,启煌四年的时候我到河南,大伯和二伯还说过大姐将来肯定能做丞相夫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都是陛下皇恩浩荡。”归晚笑笑,无意多聊就随意提到:“四弟经常到河南探亲吗?”
  “没有,我也就潆姐儿和八弟婚嫁的时候到河南尽点心意。”莫归晋叹气道:“我本想把潆姐儿和八弟连同婵姨娘都接到我和五弟身边来照顾。
  毕竟赖给大伯实在太难为情,只是婵姨娘硬不肯。后来我娘说就像我们都劝她再嫁般,婵姨娘是还年轻想要个男人,她又不肯把潆姐儿姐弟俩放手,只能这般尴尬处着了。”
  “好在弟弟妹妹都成家立业了会过得好,听闻朱姨娘给你大伯添了个小儿子?”
  “是啊,比大伯母的小儿子大1岁,还有平姨娘也有给二伯添个女儿,四叔更不必说。”
  莫归晋忽而感慨:“其实别说是新出生的弟弟妹妹们,七弟和八弟他们都已经忘记如今天下皆知的永福长公主是我们曾经的大姐。
  忘记也好,潆姐儿小时候那么爱拔尖,经历过磨难总算懂事了,她都没在弟妹和儿女们面前再提过曾经傅家的往事。祖父都走十五年了,祖母也已经离世,大家是都该朝前看。”
  父亲病危即将离世,莫归晋还有的忙便没有多留,归晚亲自送他到侯府外,望着他的马车越来越远,微风轻拂吹得发丝划过眼帘,叫她莫名也有些感慨。
  她正出神时感到裙子被扯了扯,归晚侧头率先看到伺候在的奴婢们,再看到低头拉她衣裙的胖娃娃,胖娃娃若哥儿小手晃动着他娘的衣裙,仰头喊:“娘——抱抱!”
  “怎么跑到府外来了?”归晚弯腰,伸手把四岁多的幼儿抱起来,若哥儿瘪瘪嘴说:“若哥儿想娘啦!”小手一指指向府外的方向:“那个是谁呀?”
  “是娘的远方亲戚,按辈分若哥儿要喊声舅舅。”归晚笑着告诉幼儿,只是她儿子反应冷淡只哦了声,她板起脸问:“你不该喊声舅舅吗?”
  “可若哥儿只看到马车背影啊。”这怎么能叫?小娃娃振振有词,归晚有点生气了:“知道你为何叫若哥儿吗?”
  “爹说要虚怀若谷。”小娃娃嘟嘟嘴,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虚怀如谷但他知道什么叫痛,委屈巴巴地跟娘说:“若哥儿下回见到时再叫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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