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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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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碎的吻辗转下移,施与怀中软玉的力道也渐渐加码……
  宁娆觉得自己想被放在了熏笼上蒸烤,浑身热气腾腾,且觉得她身上的江璃渐渐变了模样,那一惯的温煦、清冷在转瞬间消失无影,眼前的这个人炙热、疯狂、迷乱,像是要把她捏碎了一样。
  “景桓……”她不安地唤他。
  “我在这儿。”他答的笃定,却一翻手撕开了她的寝衣。
  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凝脂玉砌,粉兔盈然,如初初绽放的桃花落于雪中,艳蕊净尘,暗香靡靡。
  江璃眼中掠过一抹暗色,喘息更重。
  金猊炉中飘出芸香雾,幽幽转转,顺着幔帐涌了进来。
  他抱着宁娆滚向床榻里侧,飞快地褪去两人身上剩余的衣衫。
  “景桓……”宁娆的声音低徊,宛如呓语,却带着颤音。
  江璃察觉到异样,忍住身体的不适,从她身上撑起,低头看去。
  她白皙的脖颈被汗浸透了,精细的锁骨凸起,随着喘息起起伏伏。那双消瘦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骨节突兀,连着青筋迸起。
  再往上看,眉宇紧缩,半闭着眼痛苦难耐的模样。
  江璃心中蓦然惊慌,忙抱住她:“阿娆,你怎么了?”
  “头疼,好疼……”她觉得脑中如有千根弦,铿然齐鸣,回音不绝,一股噬髓钻筋的痛骤然袭来。
  周围景致仿佛被糅杂碾碎,飞速旋转,拖出曳长的尾翼。
  头愈来愈沉,只能听见江璃那一声声忧戚伤慨的“阿娆”……
  她好想睁开眼对他说:我没事,景桓,你不要担心。
  可身体偏偏不受控制,如一只失了线的鸢尾飘飘坠坠进迷蒙烟雾里。
  周围四壁沉寂,红烛盛艳,贴着金色的喜字,一室的芸香氤氲。
  如血般的绯色纱帐幽幽转转,蝶翼一样轻颤。
  纤薄的纱帐后隐约透出两个人影,宁娆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似乎强忍着痛楚有些沙哑,但还是溢出笑音,像是在调笑:“我看你拙的很,别不是第一回吧……”
  这个时候的江璃还稍显稚嫩,虽然已长成了英挺秀拔的样子,但不是很沉得住气,当即一沉身,对宁娆实施了报复。
  宁娆抽了口冷气,秀致的小拳头挥了出去,被江璃截住,扭到了身后。
  再接下来被衾若红浪翻滚,荡起波漪般油润的光。
  良久,宁娆憋着的一口气舒开,开始没脸没皮地抱着江璃耍赖:“景桓……景桓……你最好了……”
  江璃抱着宁娆稍稍平复了凌乱粗重的喘息,道:“父皇的前车之鉴我记得清楚,在回长安那日便发誓,绝不会让自己为美色所惑。所以这东宫上下干净的很……”
  怀中良久没有回应,低头一看,宁娆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前,三千青丝凌乱的铺陈于后背,一颤一颤的,似乎还没回过劲儿来。
  他勾起唇角:“是不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宁娆张口轻轻咬住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美么?不足以迷惑你?”
  江璃一愣,旋即笑道:“你当然美,这一生我只被你迷惑……”
  这甜言蜜语……简直是要把人溺在糖水盅里。
  宁娆感慨,原来从前的江璃是这般温柔嘴甜,犹如诗赋中走出的如玉公子,浑身上下一点都没有如今这雍容矜贵不苟言笑的冷冽君王气质。
  岁月啊,果然是把杀猪刀……
  她有些许留恋、不舍地从梦寐中醒来,睁开眼,可见帷幔低垂,人影憧憧,不时有低声絮语传入。
  江璃坐在榻边,一见她醒了,忙低头来看,眸中满是惊虑关切,连声音都发颤:“阿娆,你可有不适吗?”
  不适……对于你变的这么彻底,这么没情趣,这么不会说甜言蜜语她感到很不适。
  惆怅地摇了摇头。
  这一动她发觉原先被剥的光溜溜的身上已套了寝衣,唇角黏腻,一摸还有点药的苦味。
  江璃明显松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我再去问太医些话,马上就回来陪你。”
  他腰间垂落下的寝衣带子自宁娆掌心划过,徒留下一点微痒的触感。
  宁娆闭了眼,意犹未尽地想再回忆一下梦中那个十分讨人喜欢的江璃……
  江璃拂开帷幔出来,一老一少两个太医迎上来,年轻的那个名叫林维初,是刚从骊山行宫擢上来的,人看上去很是耿直,不及看一看江璃的脸色,直接开始禀报。
  “娘娘应是在一步步突破惑心毒,或许是旧日的场景重演,激起了她内心的记忆。”
  “这记忆每恢复一分,惑心毒的毒性就减弱一分,这中间的晕倒、头疼不过是并发症,并无大碍。若是想好的更快,最好不断地重复像今晚这些能让她头疼的事。”
  听完,向来练就一副冷硬铁面的江璃罕见地红了脸,低了头……
  老太医是院令魏和,侍奉了两代君王,早练就了一副油滑,一看就知是怎么回事。
  深更半夜的,一对年轻小夫妻衣衫不整的,还能在干嘛?偏林维初这个愣头青,没瞅见皇帝陛下都让他说的红了脸,还巴巴地说个不停……
  这样想着,铆足了劲踹了他一脚。
  林维初一踉跄,险些撞到江璃身上。
  他胆战心惊地稳住了身子,惊惶地回头看老太医,魏和咳了一声:“说重点。”
  林维初忖道:“臣给娘娘把脉,觉得脉象奇怪,近几日研读了许多云梁一带的医书,觉得娘娘虽然中了惑心毒,可这毒不是用来害她的,可以说恰恰是这惑心毒救了她的命。”
  江璃一诧,听这小太医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臣推测娘娘最先是中了另一种毒,此毒极易入脑,所中之人形神呆滞,逐渐痴傻,最后便如痴儿全然不知世事。有人为了救她,及时给她灌下了惑心毒,才将此毒压下。”
  夜风幽凉,丝丝缕缕的渗进来,江璃倏觉后背一片冷涔,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什么毒?”
  “六尾窟杀。”
  江璃一时没站稳,连连后退。
  一直跟在他身后,向来眼疾手快的崔阮浩竟也忘了扶他,呆呆地站在墙根,像被惊掉了魂。
  江璃看向太医院令魏和,魏和轻叹了口气,躬身道:“臣亦认为,若没有惑心毒,娘娘今日情状便与当年先帝一模一样。”


第23章 和离。。。
  一模一样……
  就是痴傻的口涎横流,眼神浑浊,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得。
  那一袭华美的玄衣纁裳,十二琉明珠冕冠包裹着的其实是一个傻子,手握天下的权柄却全然不知人间是何年月。
  最后的那几个月,监国的江璃和三公近臣费尽了心思去遮掩,及至到了最后他的父皇龙驭宾天的那一日,悲伤之余,他竟然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这于他的父皇、于整个大魏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就在刚刚,有人告诉他,他的阿娆竟险些步了父皇的后尘……
  他多年来被同一个噩梦所纠缠,从少不更事、弱小任人驱赶的孩童,到如今睥睨天下广拥四海的尊贵帝王,这个噩梦如影般随行,始终不肯放过他。
  云梁!
  六尾窟杀也好,惑心毒也好,都是那早已灰飞烟灭的云梁国不外传的毒。
  他攥紧了拳头,敛去所有多余的情绪,以一种冷若玄冰的语气问:“那么皇后身上的六尾窟杀可还会再毒发?”
  父皇、太傅,如今再添上阿娆,这些云梁人定要把他所有珍视、在乎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这么多年,他不曾迁怒于云梁旧民,任他们自生自灭已是恩惠。可若是连阿娆他们都不放过,那么这仅存的恩惠也该收回来了。
  亲人离丧,颠沛流离,这些苦他们都得挨着尝一遍。
  他要让那些躲在芸芸之后兴风作浪的幕后黑手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因他们而无辜殒命。
  他本就不是圣人,凭什么要他不停的宽恕、恩赦……
  可能因他脸上的怒戾太过骇人,魏和低了头,避开他的视线,缓缓道:“惑心毒虽不及六尾窟杀厉害,但却是后者的克星,看娘娘脉象,应是在中六尾窟杀不久就被灌了惑心,所以,应是不会再毒发了。”
  他怯怯地偷睨了江璃的脸色,补充道:“等娘娘记忆完全恢复,冲破了惑心毒的阻滞,那么六尾窟杀也就跟着解了。”
  江璃垂下睫羽,身侧攥紧的手缓缓松开,脸上的怒戾横飞一点点淡去。
  “今夜之事不要外传,皇后的药及在明处的脉案都得料理好,你是太医院令,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魏和忙拽着林维初跪倒磕头,连连称是。
  两人走后,崔阮浩上前,小心翼翼道:“陛下,夜深了,您快歇息吧,明日还得早朝。”
  江璃轻颔首,翻身掀开帷幔进去了。
  这一夜闹了点波折,似乎过得也极快,朝阳跃上天边的浮云连阙,初熹的薄霭渐渐散开,御苑里的琼楼瑶阁渐成了一幅明晰的画卷。
  宁娆翻了个身,抻了个懒腰,喉咙里溢出些破碎的嗓音,醒转过来。
  睁开眼时,正见炽盛大亮的天光透进来,晃得眼睛一眯。
  沐在阳光里,江璃正坐在南窗下的一个矮几前翻看一本云梁古籍,听见这边的响动,将书合上,过来,从被衾里摸出宁娆的手,温煦一笑:“若是醒了就快起来,太阳都老高了。”
  宁娆揉搓着惺忪睡眼,迷糊问:“什么时辰了?”
  江璃看了眼更漏:“巳时三刻。”
  巳时……三刻……
  宁娆睁大了眼:“你不上朝吗?”
  江璃捏着她的腕子把她从榻上拖起来,随意道:“我今日免朝了,想好好的、安安静静的陪一陪你。”
  宁娆撩开凌乱散在脸上的发绺,没所谓地说:“我没事,就昨天那一阵儿头晕,过后就好了,别担心。”说完,抬手摸了摸江璃的头。
  江璃哑然失笑:“太医也是这样说的……我不是担心,只是想起过去总是忙忙碌碌,天不亮就要起来上朝,连累的你也总睡不安生,要早早起来给我预备净茶、早膳……很是辛苦。细算起来,我登基后一天|朝都没有免过,就连你生了英儒也没能好好的陪你。国事要紧,可凭什么就要紧到了这地步一天都耽搁不得?”
  “天子也有妻儿,也得过过有烟火气的日子。”
  宁娆扑在他怀里,手有一搭无一搭地摸着他腰间垂下的玉玦:“景桓,你真好,我真想快点把你想起来。”
  江璃倒是一阵恍惚,视线虚虚散散,好半天才重新聚起来。
  轻幽地笑道:“阿娆,好的人是你。过去我太想做一个勤政爱民的明君,一头扑进朝政里,分给你的时间、为你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反倒是你,默默地跟在我身边替我操持起居琐事,料理后宫家事,为我扫除后顾之忧,体贴细致,从无怨言。我习惯了你的照顾,可竟忘了,十五岁时未出阁的阿娆是这般跳脱欢快的性子,你是为了我将自己生生的锤炼成那样一个耐心细致、贤惠入微的妇人。”
  “或许从前的你已经太累了……”
  宁娆并不能全部体会江璃心中所想,可是她的心却出奇的平静,全然没有他说的那般委屈。
  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那些重新拾起的关于江璃的零星回忆,或许是有喜有忧,有甜蜜有苦涩,但自始至终却从未有过怨怼、悔意……
  无论是好是坏,一直都流畅、自然地往下走,从来没有想过回头。
  她惊于这样的感触,手抚到江璃的胸膛前,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幔帐外的声音打断了。
  “陛下……”崔阮浩踯躅于帐前,犹犹豫豫。
  江璃松开宁娆,快步绕到了帐外,附耳过去。
  崔阮浩压着嗓子说了几句话,宁娆听不分明是什么,只是见江璃身形一滞,歪头吩咐:“让他们去西暖阁等朕。”
  他回来,些许歉意地对宁娆道:“阿娆,我有些事……你能先回昭阳殿么?我晚些时候会去看你。”
  宁娆的头上瞬时冒出些黑线来。
  不是说亏欠她吗?不是说要陪她吗?
  呵呵!
  江璃察觉她面色不悦,犹豫了犹豫,道:“申允伯徐怀奕和他母亲从琼州来了,递表觐见,好歹是功臣之后,我不能晾着。”
  申允伯……
  宁娆乍一听觉得有些耳熟,略一细想,霍的蹿起来,炸毛:“你一大清早把我扔下,要给你表妹去收拾烂摊子!”
  江璃把她摁到冬青釉绣墩上,放软了声音:“事情已闹到跟前了,我若是躲着不见,到不了明日这谣言就会传遍长安。”
  “什么谣言?”宁娆仰头,眨巴着一双莹澈的眸子问。
  江璃微低了头,轻咳一声,却没言语。
  “谣言就是你跟南莹婉不清不楚!你这皇帝陛下要跟臣子抢女人,心虚才躲着不见!”
  宁娆又要蹦起来,被江璃再度摁了回去。
  “所以啊……为了堵住这些细碎的口舌,我不能躲着不见,不然还真成了我心虚了。”
  宁娆郁闷且别扭地摸着垂下的发丝,垂眸静默片刻,突又抬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幔帐外响起故意放重了的脚步声,是内侍无言的催促。
  江璃道了句“也罢”,让玄珠和墨珠进来给宁娆梳妆,又琐琐碎碎地嘱咐了她一些事,“不许乱跑”,“不要衣衫不整地出来见人”,“不要跟前朝臣子无遮拦地打照面”……把宁娆烦的捂住了耳朵,江璃才堪堪出来。
  宣室殿四帷高悬,初夏的风含着微醺的花香杳然沉静的吹进来,将绿鲵金鼎炉飘出的打散了。
  那迷蒙的烟雾中安静站着一个人,身形长颀,一身素服,白玉束冠,如是从寡墨洇水的画中走出来的。
  听到响动,他回头,忙要鞠礼跪拜,江璃看着他腋下的拐杖和重重包扎的腿,摇了摇头:“申允伯不必多礼,朕准你不跪。”
  徐怀奕的身边站着一个越四十多岁的妇人,也是一身缟素,银箔白花点缀着发髻,妆容寡淡,再无任何装饰,看上去端庄娴雅。
  江璃猜度这就是徐怀奕的母亲。
  果然,那妇人搀着徐怀奕站稳,自己上前一步,深鞠大礼:“谢陛下恩典,臣妇替怀奕跪。”
  话说得字正腔圆,干脆利落,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看上去就是个爽快人。
  江璃只有说了句“免礼”。
  两人站定,徐怀奕从袖中拿出一份卷起的宣纸,面容沉静地说:“臣此次携母亲入京就是为了来送这个,臣与莹婉的事让陛下费心了。”
  江璃展开,见是一封用漂亮的行楷写就的和离书。
  南莹婉的和离书都送到他这儿来了……
  江璃顺着纸间原有的折痕叠回去,正要说些恰到好处的话来证一证自己的清白,却见徐怀奕抱了拳,恭敬道:“陛下勿要多心,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莹婉与端睦公主和臣家里已撕破了脸,实不好再带着母亲上门。臣听闻此事已上达天听,有些话不得不明,故而将和离书转呈陛下,也算对此事有个了结。”
  徐怀奕的容貌本就是寡淡清雅的谦谦君子,即便是说这样不甚愉快的事,语调依然平缓无甚波澜,好像再说一件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
  这样的徐怀奕,这样的徐太夫人,与端睦公主所描述的相差甚远……
  江璃定了定神,岔开话题:“爱卿一身素服,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徐怀奕阖了阖眼,道:“臣的祖母于一月前过世,臣需在家中主持丧仪,所以才耽搁了进京的时日,不然,万不会拖到这个时候才来向陛下请安。”
  一个月前……
  那不正好是南莹婉离开琼州回到长安的时候。
  江璃突然有些明白这对母子不远千里来长安见他的原因。
  他望向徐怀奕,徐怀奕恰在此时也仰了头直视天颜,视线一碰撞,徐怀奕低了头。
  这一瞬,君臣之间似乎存着一些默契。
  但向来爽利的徐太夫人却没有这种默契。
  她上前一步,道:“臣妇心想莹婉和端睦公主自不会在陛下面前说我们徐家半句好话,这番前来也是想将一些事当面说清。自莹婉进了我徐家的门,阖家上下便将她当天仙般供着,特别是我那刚走的婆母,生前尤为疼爱莹婉。可没想,自怀奕坠马伤了腿,莹婉就天天闹着和离,我们家虽比不上公主府的尊贵,可也不是下贱人,没有紧扣着人家不放的道理。可偏这时我婆母病逝,亲戚们全都上门奔丧,依着我的意思婆母生前疼爱莹婉一场,她暂且忍耐忍耐,以孙媳的身份料理完丧事,送走往来宾客,再提和离的事。左右不过一个月,谁知道人家连这一个月都等不及,连夜收拾行囊就回了长安。瞧着端睦公主的脸色,倒还好像是她家姑娘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人都说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五年的夫妻,我这做母亲的瞧着都觉得跟一场笑话似的。”
  这一通抢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干净利落,说得江璃语噎,倒不知该怎么接了。
  他有些许尴尬地抬头挠了挠额头,却看见殿侧的影壁后探出一个脑袋,宁娆梳着松散的堕马髻,满脸幽愤地看他。
  江璃忙凛了神色瞪她,朝她微偏了偏头,示意她进去,不许出来。
  宁娆撅着嘴,不情愿地将头缩了回去。
  站在御座旁的崔阮浩将拂尘搁下,默不作声地绕到后面,搬了张凳子给宁娆,笑着轻声道:“娘娘您坐着听,别累着。”
  宁娆撩开衣裙坐下,灿然一笑:“大黄门,你真好。”
  崔阮浩笑成了朵菊花,殷勤地给她打团扇,用扇骨掩了唇,小声道:“奴才这会儿才知道,陛下当年真是慧眼识珠,才弃了南贵女而选了娘娘。”
  影壁外响起江璃的声音:“这事委屈申允伯了,你若有意暂留长安数日,朕再给你择一门好亲事。”
  徐怀奕脸上漫过一抹轻飘的笑,如郁安台下的孤江水,隐隐透出颓凉之意,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微臣无再娶之心,只想此事了了,再也不踏进长安半步。”
  江璃的表情一僵,点头道:“也好,也好。”
  送走了徐家母子,江璃像打了一场艰难卓绝的仗似得,浑身透出疲累,向后一仰,吩咐近身的内侍:“把和离书送到公主府。”
  那内侍躬身道:“陛下,南贵女就在殿外,等着您召见。”
  影壁后的宁娆一听不干了,猛地蹿起来,崔阮浩忙去安抚她,神色幽微地说:“准是听说申允伯母子进宫,自个儿坐不住了。”


第24章 背叛。。。
  “长久以来,陛下听到都是端睦公主和南贵女的一面之词,如今申允伯亲自进京面圣,南贵女又向来在意她在陛下眼中的样子,自然等不及。只是……”崔阮浩忖道:“瞧这架势端睦公主怕是不知道南贵女进宫了,不然凭她的深算,不会让女儿如此冲动。”
  宁娆心里还是硌得慌,蔫蔫地玩着腰间坠下的环佩缨穗,不说话。
  外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进南莹婉那盈悦的嗓音。
  “表哥,我听闻徐怀奕刚刚面圣,你莫要听他的胡言乱语,他不想和离,一定会在你面前诋毁污蔑我。”
  江璃在南莹婉脸上扫了一圈,微低了头,将和离书交给内侍呈下去,神情寡淡:“他没有诋毁你,他是来送和离书的,这般……也算是如你所愿了。”
  话音落下,却让南莹婉一怔,神色透出恍惚。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指尖颤颤地触到那纤薄的宣纸边缘,接过来,慢慢地展开。
  墨迹晕染,疏笔勾勒,行云流水般的一张和离书,是徐怀奕那精湛文隽的笔迹。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自由,从徐怀奕坠马伤腿之后一直想要的。
  她南莹婉是公主和太傅的独女,自小是花团锦簇长大的,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她的夫君,哪怕不是面前这位御临天下的君王,也绝不能是个跛子。
  “只是听闻徐家太夫人新丧,丧期刚刚月余,你们纵然和离了,但好歹也有五年的夫妻情分。为避坊间的闲言碎语,近来你还是收敛些,莫要进宫了,在府中诵几天佛,为逝者尽尽心吧。”
  听江璃这样说,南莹婉姣美的面上漾过一阵慌乱:“表哥,你可是不愿见我了?”
  话音婉转,荡着幽浅莫辨的怨气,若浮花细蕊,清浅地飘了过来。
  宁娆气得跺脚,一拳捶在影壁上,崔阮浩阻拦不及,只听一声浑厚响动。
  南莹婉歪头看去,砂砾堆砌的屏壁,抹着浓重斑斓的彩釉,伫在那里,连光也透不出,更不肖说后面的人了。
  她自是什么也看不见。
  但江璃却心中有数,不由得嘴角轻挑,噙上了一抹宠溺温柔的笑。
  失去记忆了醋劲还这么大。
  若是在她跟前的不是影壁,而是他,恐怕这一拳就落到他身上了吧。
  南莹婉回过头,正见江璃微微出神,清逸的面容上铺了一层柔和的神采。
  她仓惶不知所措的心稍稍安了一些,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不会待她这么绝情。
  蕴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忧愁:“表哥,如今我已和离过一回儿,只是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寻到如意的归宿……父亲在天之灵,怕是也会为我担忧吧。”
  每当她摸不清江璃心中所想,每当江璃不肯顺着她、让她如愿时,她就会把父亲搬出来。
  她父亲是当年在幽微困境时对江璃不离不弃的太傅南安望,更是为了江璃被滟妃的云梁爪牙所杀。江璃看上去清冷孤绝,但内心极重情义,不会无动于衷的。
  可这一次她似乎是失算了。
  江璃面上波澜不兴,好像对她会提起南安望已经习以为常,含着一抹淡笑看着南莹婉:“这京中总是不乏勋贵世家,表妹有心,总能找到如意郎君。纵然太傅不在了,还有姑姑,她那般全心全意地为你打算,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这话听上去是关怀、是怜惜,可细细品来,却又有些别样的迂回深意。
  南莹婉一怔,来不及辨清那深意是什么,只是从中觅到了一丝疏离。
  双眸霎时漫上烟雾,泫然道:“这京中的勋贵世家再多,与我又有何干,我想要的始终都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这是赤|裸裸的勾搭!
  宁娆气得踢向影壁。
  这次的声响可比刚才大多了。
  一声钝响,成功的让南莹婉拼尽浑身力气营造出来的幽怨凄怆的氛围变了些味道,平添了几分古怪。
  她忍无可忍,抹了一把泪,抬袖指着影壁哽咽着气道:“表哥,这宣室殿宫人如此无礼,你竟然不管?!”
  江璃含蓄地敛敛袖,咳嗽了一声,朝着影壁扬声喊:“别踢了。”
  南莹婉等着下一步的处置,等了半天,看江璃喊了这么一句就再无动作。
  这……
  皇帝陛下何时对宫人这么宽容了?!
  胆敢在宣室殿放肆,难道不应该拖出来杖毙吗?
  宫闱规矩何在?!天子威严何在?!
  她强力地按捺下怒气,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放软了声音,适着刚才余韵,继续道:“这五年,我虽远在琼州,可却觉自己只是一尊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魂灵始终徘徊在长安,不离表哥左右。”
  这含情脉脉的告白之语,成功地让江璃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这也太吓人了!
  江璃轻咳一声:“莹婉,你知道,皇后病了许多时日,如今才刚刚见好,朕想去看看她,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也早些回去陪姑姑。”
  这是在婉转拒客了。
  但南莹婉的脸色霎时如浸在寒冰里:“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宁娆!我如今并不想与她抢什么了,我只想在表哥身边有个名分,她贵为皇后,就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江璃凛了脸色,端正道:“这与皇后无关。”
  这样的话落在南莹婉耳里,丝毫不绝安慰,只觉更加刺耳。
  “表哥,这么多年你难道还没有看清宁娆的为人吗?她和楚王纠缠不清,私相授受,说不准跟他背后的云梁人还有瓜葛,她何曾顾忌过你的感受,甚至……她若站在了云梁的那一边,就是你的仇敌!”
  “表哥,你生平最恨人背叛你,若她真得背叛了你,还值得你这般掏心掏肺地待她吗?”
  南莹婉那阴柔娇媚的声音变得尖啸,如利刃过耳。
  影壁后的宁娆听到这些话,先是一怔,继而勃然大怒,就要冲出来。
  被崔阮浩拦住了。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会处理妥当,娘娘不要添乱。”
  而影壁的另一侧,江璃凝着壁上斑斓精绘的图饰,短暂的缄默过后,缓慢却笃定地摇头:“不,阿娆永远不会是我的仇敌,就算她……”恍然回神之后,戛然住口。
  宁娆恰在此时挣开了崔阮浩的束缚,从影壁后绕了出来。
  她拳头紧握,怒目圆瞠,一副要把人抽筋剥骨的气势。
  看到她,南莹婉先是一惊,而后便是担忧,恐自己倾诉衷肠的话全都被她听去了。可细想想,又觉得不忿,她听去了又如何,这凤位本该是她南莹婉的,宁娆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如今自己凭什么要看她的眼色。
  想到这儿,她立刻将多余的神情抹去,换了一副惊惧面容,看上去自然、实则有心地往江璃身边靠,捏着嗓子,细声细气道:“原来是皇后娘娘,您既然在这里怎么不出来?莹婉来了多时,还未向您请安,真是失礼。”
  这娇柔软濡的话,却暗含了机锋。
  宁娆没心情理会她的夹枪带棒,只眯了眼,紧盯着南莹婉几乎贴在江璃身上的臂膀。
  江璃端坐在御座上,从宁娆闯出来就觉头侧穴道砰砰的跳,像脑子里有几只大闷钟齐齐敲打,毡垫上也犹如生了刺,坐的甚是煎熬。
  现下察觉到宁娆杀人一样的视线,下意识地抬起身子往御座旁边挪一挪,离南莹婉远一些。
  轻咳一声:“皇后是才催朕回去批奏折的吧,今日免了一□□,凤阁的奏疏就跟雪片似得送了来,若是再不批怕是要耽搁了。”
  说完,站起身,自顾自地就要回偏殿。
  走了一段路,觉得不对劲儿,回头一看,那两女人如阵前的将军,各据一寸天地,怒目相视,谁也不让。
  他只得硬着头皮回来,捏住宁娆的手,往回拖。
  宁娆不走,他暗中蓄力,硬拖了走,绕过影壁,见崔阮浩一脸的幸灾乐祸没来得及收,气得踹了一脚:“派人送南贵女回去。”
  崔阮浩捂着被踹了一脚的腿,含笑称是。
  江璃费劲地把宁娆拽回寝殿,想要将她摁到凳上坐,她偏生出了一股执拗劲儿,就是不坐。
  江璃不管了,自己弯身坐下,仰头些许严肃地说:“从前的你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宁娆低着头,气鼓鼓的模样,不理他。
  江璃继续道:“莹婉好说,她不过是任性了些,自私了些,没什么心机城府。可若是她回了家把今日情形说给端睦姑姑听,凭她的心智,恐怕就会察觉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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