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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当家_花晓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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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娆难免有些疑惑不解。
她姨娘不是跟她说,韩家的宓姐儿既是出身低,便比另外几个附学的姑娘好拉拢么?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即便自己是个庶女,那也是侯府庶女,这学馆还是自家开的,说什么也不该被韩宓冷落啊!
庄娆这么一想之下,越发气得狠了,气韩宓不识抬举。
韩家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儿,要不是皇后娘娘替韩家说了情,那韩宓还想进汀兰馆!?
这汀兰馆可是姓庄的,她韩宓算个什么东西!
可是庄娆也知道,嫡母正打算将嫡长兄与韩宓的亲事定下来呢。
还说什么虽说两人年纪还小,不能正式走礼,总该将信物与庚帖先换过,而不是黑不提白不提,再叫人笑话温靖侯府不厚道。
那么庄娆就算再气愤,她又敢将韩宓如何?她将来不用在韩宓手下讨生活么?
这般等众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庄娆便悄悄从自己的书袋里掏出个笔袋来,又笑眯眯的将它递到了韩宓的桌子上。
“这是我姨娘花了六七日才做得的,说是叫什么打籽针,宓姐姐瞧瞧喜欢不喜欢?”
韩宓顿时惊呼一声:“这针法好漂亮好繁复!你姨娘手真巧,这样的满绣才六七日就做得了?”
韩宓当然知道庄娆的本意是想悄悄将这笔袋送给她,在她面前卖个好儿。
她虽然才十二岁,却是与庄岩自幼一起长起来的,若是她没记错,两人的亲事也快拿到桌面上谈了。
当年旁人家也不是没人眼红,说是以她一个小小从六品官之女,怎么就能入了温靖侯夫人的眼。
那些人又哪里知道,韩宓的亲娘何氏可不单是皇后娘娘幼年的手帕交,皇后母族的表亲,还救过尚未出嫁的温靖侯夫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一条命。
要知道何氏自幼随着父亲外放在江南,到了江南没一年便学会了凫水呢。
若不是何氏在十几年前救了落水的温靖侯夫人,那位马上就要出嫁的温靖侯夫人,哪里还有如今这些人与事?
只不过温靖侯夫人落水的事儿,若是细究便牵扯到了不止一人的声誉,就连何氏也不能独善其身——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个掉进了水里,一个还会凫水,说起来好听么?
因此上这其中的缘故也不过是几个当事人知晓,即便马上就要造就两家的儿女姻缘,也再没谁将这话拿出来、当众谈过罢了。
那么眼下既瞧见庄娆想跟自己示好,韩宓又偏偏不想接受这个示好,她可不是就惊呼起来,还立刻就引来了同窗们的目光?
“媛姐姐婷姐姐你们快来看啊,这是娆姐儿姨娘绣的笔袋,你们看这针法多精致!”
韩宓犹嫌不够,还喊着众人来看。
“我们这些人可数宋姐姐女红最好了,宋姐姐你也来看看,这针法你能不能学会!”
她口中的宋姐姐、镇远将军府上的嫡幼女宋千红顿时冷哼一声:“宓姐儿你忘了,娆姐儿的姨娘可是绣娘出身,我哪里学得会她的本事!”
也就是宋千红当众点中了庄娆的软肋,庄娆的示好便成了主动找奚落。
在座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庄娆的姨娘本是个活契绣娘,在温靖侯夫人的陪嫁绣庄上做活儿,却借着往府上送衣料的空儿,便勾搭上了温靖侯,这才有了庄娆的诞生。
庄娆登时满眼含泪,一把就将那笔袋从韩宓手中夺了回来,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韩宓一眼。
韩宓不由得有些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夸你姨娘手巧?”
心里却暗暗冷笑道,庄娆当年便总是如此与她示好的,她果真也上了当,这些同窗们不也因此渐渐与她不好了?
单只说宋千红那个敢爱敢恨的小辣椒吧,因着她和庄娆交好,不就再也不爱搭理她。
更别提庄家两房两个嫡女,也颇恨她不分轻重,后来即便她误会了庄岩,也不屑再给她解释什么。
想来庄媛自打她与庄娆真正交好起来,便已巴不得不要她这个糊涂的弟媳妇了吧?
……既是女孩儿们都在庄家附学,午膳自然也是在汀兰馆的偏厅一起用。
只是也不等丫头们将才领来的午膳摆上桌来,庄媛便望着窗外笑了,旋即就悄悄捏了捏韩宓的手。
“岩哥儿来了,身后的小厮还拎着食盒,想来是也知道你痊愈了,便巴巴的又像往日一样来给你送菜呢。”
韩宓咻的红了脸,却也忍不住立刻就站起身来,甚至颇有些慌张的离了座位,又脚步飞快的出了门,径直向庄岩迎了过去。
这脚步离他越近,她的心跳就忍不住越快越响亮,响亮得她都有些担心,这心跳会不会被他听了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失去了一回,便既害怕又高兴。
害怕她会不会又一次走了老路,再一次失去他,高兴她应该不会再犯那种错,而他,也实打实的就在面前。
身后的偏厅里便渐渐传出了笑声,显然也在笑她脚步的急切。
可是这又有什么!她既然回来了,她就是要理直气壮的见他,就是要理直气壮的和他好!
等韩宓终于迎到庄岩身前,她便扬起白玉般的脸庞,对他微微一笑。
庄岩也顿时就笑起来:“我才听我母亲说起宓妹妹大好了,我还有些不敢信,便想来看看母亲是不是骗我。”
她的身子骨儿倒是一直都挺好的,可前几日那料峭的倒春寒却不是一般的冷,他可不是就怕她这一病会病得太久?
只不过庄岩说罢这话,便觉出自己话里的不对劲了。
母亲说她大好了,他却不信,他这到底是想叫她痊愈还是不想啊?
怪不得母亲总说他寻常都是个聪明的,可只要对上宓妹妹就变成了傻瓜蛋!
他就微微红了脸,慌忙伸手接过小厮提着的食盒来,又往她手里递了过去,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儿,仿佛生怕宓妹妹也觉得他傻,便不愿意和他好了。
“宓妹妹既是才刚大好,我母亲便怕汀兰馆的午膳不合你口味,特地叫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素三鲜小包子,还有清蒸鱼和莼菜羹。”
庄岩带来的小厮关山不禁急得直跺脚。
世子爷这究竟是怎么了!竟想将这三层的食盒交给韩大姑娘拎着,她哪里拎得动!
☆、第7章 绕路
殊不知韩宓既是再世为人,又哪里会不知道,正是因为庄岩一直都很喜欢她,也就偏偏总爱在她面前犯傻。
倒是前世两人婚期将近时,她突然就开始疑神疑鬼,就将他这一贯的性子当成了他的躲闪,他每每话语含糊了些,她便总以为他有事刻意瞒着她。
否则苏樱和庄娆也不会那么轻易就骗了她不是么?
韩宓便又是仰脸一笑,那笑容比方才还灿烂:“岩哥哥真糊涂!”话语中也不无娇嗔,正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刁钻烂漫。
“我瞧关山拎着这食盒都挺费力的,岩哥哥却拿来叫我拎?”
关山忍不住扑哧一笑,又连忙掩住嘴。
别看他们家世子爷一旦对上韩大姑娘就有些愣头愣脑,可若叫世子爷将他的笑声听了去,等回头必然得叫他一起上校场,陪着世子爷打熬筋骨去!
就他这小身板儿,给世子爷跑跑腿儿还凑合,哪里禁得住世子爷那样的磨练?!
庄岩实在是没听见关山这声笑,只因他眼里只剩下韩宓一个人,他耳朵里也灌得满满的,都是她的娇嗔和笑声。
他就忙将那递出去却没人接的食盒收回来,笑道那我送妹妹进去。
“人家才不叫你送。”韩宓越发娇嗔起来,“岩哥哥你是没听见,方才我出来迎你时,她们都在身后笑我呢!”
“若是我再与你一同回去,等你走了,她们更指不定怎么笑我!”
韩宓心里清楚得很,别看几个同窗与她向来都玩得挺好,这三四年来轻易不曾生过什么纠纷,暗地里也没谁敢给谁使绊子,可实则却没有面上这么简单,好戏还在后头。
单只说那几家将女儿送来温靖侯府附学的,哪个是自家没能耐请个好先生好姑姑的?
实则还不是有人盼着温靖侯夫人与她娘亲的口头婚约哪天无效了,既有这汀兰馆近水楼台,自家女儿便可能入了温靖侯夫人的眼!
当然这其中也未必都是想要与温靖侯府结亲的,肯定还看中了温靖侯与皇上的连襟关系,这才借此机会进一步与温靖侯府交好。
而温靖侯夫人也未必不是瞧着汀兰馆人多,便不怕她与庄岩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什么事,这才从不阻拦庄岩来这里与她见面不是?
总之不论如何,她才不会叫庄岩与她一起回偏厅!那偏厅里可都是女孩子家!
可韩宓也知道这样的小性子不能常用,她便立刻收起娇嗔,笑眯眯的软声道,岩哥哥的学馆里此时也该摆饭了:“可别叫人单等你一人儿。”
“眼下这样的天气,若是叫午膳放凉了,也容易吃坏身体。”
庄岩那见她又担心起了自己会吃凉食,便憨憨的笑了——她这是还记着他早些天用膳用晚了、就有些腹痛那一回吗?
“那就叫关山拎着食盒将妹妹送回去,我也这便回学馆去了。”
“等下午放了学……我来接妹妹,送妹妹回家。”
说起来眼下可是再有十来日就到三月三了,母亲打算到了那天,便带他们姐弟和堂弟堂妹们出去宽松一日,他也想去求求何家表姨母,带着宓妹妹与他们同往呢。
他母亲倒是说过回头便会给表姨母下帖子,可这哪有亲自去请来得更有诚意?
这时的他又怎会知道,他母亲本来打算的便是到了三月三那一日,就与何氏商量着、早早将一双小儿女的亲事定下来呢,哪里就用他亲自跑去韩家恳求同行?
韩宓倒是还记着当年这个特殊的日子,等她回了汀兰馆,又隔窗目送着他走了,忍不住就抿嘴儿笑了。
这个呆子!
可也就是这个呆子,被她糊里糊涂抛弃了之后,不但不记仇,还将她当成当年的小妹妹那样护着——要不是他的护持,她肯定早被金家那群虎狼囫囵个儿吞了。
这时她就听见庄媛在她耳边戏谑的笑:“喂喂,人都走了,还盯着窗外收不回眼睛来呢?这清蒸鱼再不用可就该腥气了!”
韩宓慌忙回神,伸出筷子便夹了一块鱼肉,谁知等那鱼肉放在吃碟里,她才发现这是一块鱼肚子,而她却是最不爱这里的肉。
庄娆哪里知道韩宓虽爱清蒸鱼,却偏不爱吃鱼肚子?
眼见着自己最喜欢吃的地方却被韩宓一筷子夹走了,分明是故意跟她抢食,她不由得一阵憋气,随即就凉凉的说道,大哥也真是偏心偏得没边儿了。
“就连特地给宓姐姐送来的清蒸鱼,都比昨儿晚上我用的那一条肥得多。”
她倒是也想说,她大哥放着亲姐姐妹妹们都不给送菜,却要巴巴的讨好韩宓。
可是她那位嫡姐庄媛哪里是她惹得起的人物儿,她哪里敢给嫡长兄与嫡姐挑拨离间?
殊不知她才来汀兰馆上学几天呢?
其他在座的各位已是早就习惯了庄岩来给韩宓添菜,也早就习惯与韩宓一起享用这个特权了。
庄婷便弯着眉眼笑了:“瞧瞧娆姐儿这话说的。”
“敢情你昨儿晚上用的不够肥的清蒸鱼,是大哥特地去厨房叫人给你挑了一条养瘦的?”
“他又特地吩咐了厨房,将肥鱼留到今儿中午做给宓姐儿吃?”
庄媛却是没有庄婷这么好脾气了,闻言便冷笑起来:“娆姐儿若想挑拨离间也分分场合!这里是汀兰馆,不是后宅!”
“先生和姑姑们教导的食不言寝不语,都是耳旁风不成!”
等她说罢这话也不再看庄娆一眼,便将自己干干净净的吃碟与韩宓对调了一个个儿:“我知道你最不爱鱼肚子,偏我却爱吃这个,这一块就便宜我了吧。”
韩宓的心底不禁酸酸的疼起来,疼的是庄家姐妹唯独这庄娆差劲些,旁人待她却都是极好的,她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似的,将这些情份都白白丢了。
就算丢了这些情份也还罢了,庄岩最终却因她落得个英年早逝还绝了嗣的下场,她这不是造孽么!
……这般等到下午放了学,韩宓坐上马车后还有些闷闷不乐,就连立刻就着手去查那孙氏都没了什么大兴趣。
她怪丁香,怪孙氏,怪苏樱,甚至怪自己的父亲,怪庄娆,其实怪不着啊!也恨不着啊!
但凡她自己个儿心思坚定些,也聪明些,哪里会被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左右!又怎么会将庄岩害成那样儿!
归根结底她最该怪的、最该恨的是自己才对!
她本就没了亲娘护持,有了后娘便又有了后爹,她不自己早些立起来,还指望别人手下留情?
不过等她再抬头时瞟到了身边的青芽,她便眯着眼笑了。
当年的她是过分懵懂又糊涂了些,她娘又向来娇惯她,这才被人将她玩弄于掌心尤不自知。
等她在金家经历了无数刀光剑影后方才彻底醒悟,虽然心思与手段也有了长进,再后悔却也晚了。
可是糊涂懵懂也不全是她的错啊。
就像当年的青芽颇有些没心没肺,却终归是忠心护主的,又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就该被继母孙氏活活打死么?
韩宓便迅速从那种悲观自责里脱身而出,转头撩起了轿厢侧窗的帘子,轻轻敲了敲窗,又在庄岩打马贴近后就笑着与他商量起来。
“岩哥哥能不能叫我的马车多走几步路,从咸宜坊的砖塔胡同边绕一圈再回家?”
别看她这话说得轻松极了,说是多走几步路,其实韩家虽然住在阜财坊,与咸宜坊同在西城,要往咸宜坊去,过了阜财坊还有十来里地呢。
庄岩却是不问缘故便非常利落的答应了——哪怕宓妹妹的要求再无理,他也必然会为她赴汤蹈火,何况只是叫马车绕个路。
再说宓妹妹可是向来乖巧得很,她何时提过无理要求呢?她既是要往咸宜坊去,就必有要紧事儿。
只不过等马车真正将阜财坊都驶过了,又朝着咸宜坊驶去,庄岩突然就皱起了眉头,想起半个多月前,父亲与母亲说话时被他听见了那一耳朵。
“你那表姐夫韩云枫最近可真是奇怪得很,之前这一个正月里,我在咸宜坊附近竟遇上了他三次,他又一次比一次慌张。”
“你可曾听你何表姐说过,韩家在咸宜坊有什么亲戚或是近交么?”
他母亲当时便频频摇头:“我可没听秋娘表姐说起过,除了何家的亲戚之外,韩家在京城还有旁的亲戚和故交。”
说白了那韩家不过是山东登州一个普通乡绅,家中比寻常人家富庶些罢了。
要不是韩云枫中了举人便被何家老太爷瞧中了,他还想中进士当官儿,这官儿又升得这么快?
庄岩当时并不曾将父母这几句话放在心上,还以为那咸宜坊不过住着韩家表姨夫的同僚或是恩师,正月里走动得频繁些也没什么。
可现如今宓妹妹竟叫他陪她走一趟咸宜坊?
难道、难道那咸宜坊住着的竟是韩家表姨夫置下的外室不成?又被宓妹妹无意中发现了?
要不然她为何在回家的路上过家门而不入,远远的跑到十来里地之外,又不说到了后要去谁家拜访,而只是绕一圈?
要不然何家表姨夫在那咸宜坊遇上父亲几回,又为何一次比一次神情慌张,仿佛是怕被父亲看破了什么?
庄岩便越发不动声色,也不去追问韩宓。
等马车到了咸宜坊附近,他先是提前发话叫车夫将车停在个不起眼的位置,也不与韩宓商量,便打发自己身边两个小厮去坊里走一趟。
“莫叫人知晓你们是谁家的,这碎银子你们拿着,只要打听出顺天府韩推官是否总往这里来,走动的又是哪一家,我重重有赏。”
☆、第8章 臭肉
庄岩是刻意离着马车远些交代的这话,只因他认为要是他猜的没错,便更不能叫韩宓掺和进这等事情里来。
不过是韩家表姨夫置个外室的小事儿,哪里就要叫宓妹妹脏了手眼、脏了耳朵?一切都有他呢。
只是庄岩到底也没想到,关山与明月两个小厮去了没片刻就回转了,打听出来的消息却不是韩云枫在此置了外室这么简单。
“那一位虽是个寡妇,却不是个一般的寡妇,哪里会当个外室就知足了?”
“韩家老爷也便虽然来得殷勤些,却十次里头有七次都进不得大门,只能将一车又一车的礼物放在门口,再由那家的下人搬运进去。”
庄岩顿时冷了脸。
他就说么,这咸宜坊里虽然没住着什么高官,也多半不是平民百姓,韩家表姨夫怎么就敢这么大胆,竟将外室置在这里,全然不怕走露风声。
敢情这里竟住着那位顺天府苏同知的孀妇,那位平乐长公主的妯娌孙氏?
那就怪不得他的小厮说,这一位并不是当个外室就知足的人;这事儿也便越发的大了,就不是韩家表姨夫置个外室、随便抬手就处理得了的小事了。
庄岩也便不顾得那么多了——譬如孤男寡女的独自相处,还有那不想叫韩宓脏了手和耳朵的想法了。
他当时便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关山后,就跳上了韩宓的马车。
等马车驶离咸宜坊一段距离后,青芽也被他打发离开车厢、坐到了外头车辕上去,他这才沉声对韩宓道,这事儿可不简单。
“宓妹妹若是信我,就将事情交给我来处置吧,你别再插手了。”
韩宓虽是早就有所怀疑,怀疑孙氏早于她娘亲还未亡故时、便与她父亲勾搭上了,如今事情几近落实,再不是无根无据的猜测,她依然出奇的愤怒起来。
怪不得娘亲早产后,父亲也不曾多么悲痛与失落!
待得知娘亲可能好不起来了,甚至还会因此送了命,父亲的悲伤也像装的一样!
她的外祖父家是有些能耐不假,她外祖父既在江南做过知府,后来又回京任过吏部侍郎,大舅舅如今又是西川布政使,外祖母还与皇后母族是表亲,是皇后父亲的姨表妹。
可谁叫她外祖父已经做了古,二舅父出仕又晚,官职并不高,如今何家也就剩下她大舅父一枝独秀了,大舅父既有大舅母那一边的亲戚要帮扶,又远在西川鞭长莫及?
谁叫韩云枫做官的手脚又不够干净,就连庄岩也抓了他不少小辫子,这小辫子先是落进了孙氏的亡夫苏同知手里,等苏同知死了,又落进了孙氏的伯父、那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手里?
娘亲就是这样成为了父亲的弃子吧?她娘既没有孙氏背后的娘家那样势力都聚集在京城,更没有孙氏那般抓住了父亲的死穴……
却也正是想到了孙氏娘家的势力,想到了韩云枫的死穴,又由此想到娘亲当年的亡故越发蹊跷,韩宓便立刻压抑住了满心愤怒与憎恨,又立刻抬眼对庄岩摇了摇头。
她既然已经将潜在的威胁摸得差不多了,或许她只需在自家护好娘亲就够了,又何苦叫庄岩掺和到这种后宅争斗里来?
只要不叫娘亲轻易接触旁人送来的吃食,也别再被父亲蒙在鼓里,娘亲既不会早产,也不会彻底坏了身子,孙氏觊觎不到娘亲腾出来的韩家正室之位,又不想做外室,便只能另嫁他人!
当然她也不怕在后宅的各种手段阻止不了孙氏的觊觎,更不怕她父亲丧了良心与孙氏里应外合。
要知道庄岩上一世留给她的信里,可将孙氏与韩云枫的致命弱点全告诉她了……
虽然这几件事看似查出来的太晚,或是庄岩为了不叫她糟心、便一直刻意瞒着她,她还没来得及用一用,便回到了十二岁,可眼下看来倒好像是她的得天独厚了不是?
但凡她在后宅阻止不了这一对狗男女又对娘亲下手,她必要给他们雷霆一击,弄不死他们她就不叫韩宓!
那她又何必再叫庄岩为此劳心分神?
他虽然才十四岁,到底也是个男爷们儿家呢,哪有叫个男爷们儿替她打理自家后宅的道理。
倒是庄岩听韩宓忌惮起了孙家势力,立时就笑了,那笑容中既带着七分胸有成竹,也带着三分的不屑。
别看韩家表姨夫可能真是看上了孙氏背后的娘家,以及她曾与平乐长公主做过妯娌,他庄岩可不会将这样的人家放在眼里!
那孙氏不就是有个大伯父在都察院做着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么?还有两个堂兄弟在朝中做着六部小主事?
他就轻挑起细长的眼角笑道:“宓妹妹既知道孙家都是文官,便该知晓文官是最爱护清誉的,孙大老爷更甚。”
只是这短短一句话,立刻将韩宓点了个茅塞顿开。
敢情他也不是要用旁的什么手段,而是想从孙氏的名声上下手,若是孙氏的名声先臭了大街,孙家也就只能弃了她!
等孙家真弃了孙氏,她父亲恐怕也会将孙氏当成一块臭肉,迫不及待的离她远些吧!
那么哪怕孙大老爷再用什么要挟韩云枫,除非不怕韩云枫将孙家也一起拖下水……
这时再想起庄岩当年对她的各种护持与帮扶,桩桩件件都各有不同,完全是糅合了各路兵法,她立时就抛开了所有愤怒与担忧,展颜就对他笑起来。
“话是这么说不假,岩哥哥的计谋也从来不会差,只是还请岩哥哥做得隐秘些,万万别将自己暴露了。”
“若被我家的腌臜事儿连累你坏了名声,我、我哪里还有脸见表姨母。”
眼下的庄岩毕竟才十四岁,由不得她不多嘱咐一声。
再说两人的亲事马上就要正式摆上桌面了,若叫温靖侯夫人得知十四岁的儿子竟派人出去破坏寡妇名声,这一切还是因为她韩宓,两人的姻缘恐怕还没开始就走到头了……
庄岩却是被韩宓一句“岩哥哥的计谋也从来不会差”说糊涂了。
他哪里知道这竟是韩宓一句口误,所谓的计谋全是前一世?
不过再听她分明是担心他被牵连名声,便先夸赞他一句才嘱咐他,以免他真的轻敌失手,他就笑道宓妹妹尽管放心。
“放个风声这样的小事还不用我露面。”
“我母亲那里你也只管放心,就算叫她知晓了什么消息,她与何家表姨母也定会站在一头儿,哪里会因……迁怒你。”
庄岩本想说,他母亲肯定不会因为韩云枫的荒唐怪罪韩宓。
可是长辈是否荒唐的话却不该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便连忙将“荒唐”两个字吞了回去。
“总之你就甭担心了,我既不会将自己牵扯进去,亦不会牵扯你们家,也必然能将那孙氏的名声毁成一塌糊涂。”他笑着补充道。
韩宓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便忍不住苦笑起来。
她就知道,就算她已重活了一回,看似能挽回很多当年不该错过的,她那位好父亲却还是不叫人省心的老样子!
既是改变不了爹已彻底渣掉的事实,那就将一切手段都拿出来,叫她的好父亲也尝尝苦果吧!
总不能叫她娘平白的屈死一回,也总不能叫她韩宓白白被父亲娶回来的继室害一回!这一回也该轮到他了!
韩宓也便不忘悄声叮嘱庄岩,最好将那放风声的事儿放到三月三之后,随即就红了脸庞羞涩起来。
庄岩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竟知道自己今天送她放学回家是为了三月三。
她这是怕那孙氏的什么风声闹将出来,万一又真牵扯了表姨夫,连三月三的踏青都会被影响,大家都没了好心情么?
不过以他的心性儿又怎么会糊涂太久,只是火石电光之间,他突然就纳过闷来。
怪不得不过是个相约踏青,母亲还说她会亲自下帖子邀请何家表姨母,实则以两家的交情,这不过是差个下人去送句口信儿的事儿。
原来母亲一直说要将他和宓妹妹的亲事定下来,并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事儿已经就在眼前了?而宓妹妹也从何家表姨母那里听说了?
庄岩便只觉得欣喜若狂——要知道他三四岁时就放过话说,将来必要娶宓妹妹为妻的,虽然那时候的他还不懂什么是夫妻。
他就突然又成了呆呆的样子,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望着韩宓的一双眼却明亮极了。
好在韩宓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儿,她便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催促,良久后才见他鸡啄米似的点头。
“宓妹妹你放心,我都懂!”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他说了多少个“你放心”。
其实自打韩宓开口求他,说是叫马车多走一段路去一趟咸宜坊,她也有些犹豫,犹豫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利用了庄岩。
现在的他到底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却倚仗着他的信任纵容,拉他替自己做事,这样真的好么?
可现如今再见到他先是知晓了两人就要定亲,随后便几乎欣喜傻了的样子,她突然就明白了,她这哪里是利用她,她分明是在为两人的将来努力。
若是这份努力应用得当,她既不用年少失母,也不用另嫁金家,他也一样不用另娶苏樱,不用英年早逝,亦不用绝嗣,这本就是天大的幸事不是么?
相爱的人本就该在一起,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她再也不要走当年那条弯路,却越走越远,最终也没能与他汇合!
韩宓就笑着看他,笑着笑着,眼中却忍不住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这泪珠顿时将庄岩吓坏了,也就再顾不得母亲前两年教他的,说是他和宓妹妹都渐渐大了,就算两人再要好,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轻易就有肌肤接触。
他便慌忙伸出手给她擦起了泪,连掏个帕子出来也顾不上了,口中也不停的软声安慰起她来:“不是还有我么?”
“不是还有何家表姨母,还有我母亲我姐姐么?”
“就是我四弟小岑哥儿不也很喜欢你么?”
言之意下便是以为韩宓因为她爹伤心呢——即便这个爹再荒唐又怎么样,她还有他。
☆、第9章 点心
何氏却是没想到,女儿病愈后才回温靖侯府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庄岩护送了回来。
乍一听外头报进来说,温靖侯世子陪着大姑娘回来了,何氏不禁一阵心跳加快,还以为女儿并没好利落,若不是身为长辈,她可能就慌慌张张迎出了门去。
她嫁人十四年了,今年已有三十整,在女儿之后虽又生了个儿子,还未满月便已夭折,她哪里容得宓姐儿有一点闪失?
不过待她强压着焦灼等到了女儿和庄岩,再瞧见并肩进来的一双小儿女脸上都带着笑,她心中顿时一松。
原来岩哥儿只是要亲自护送宓姐儿回家啊,而不是宓姐儿大病初愈体力不支?
这时再瞧见庄岩上前给她施礼问安,何氏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起来,一边笑着招呼他快坐下喝盏热茶暖暖身子,一边口中却忍不住笑着埋怨道,宓姐儿还真是不懂事。
“眼下可动辄便倒春寒呢,竟叫你岩表哥一路亲自送你回来,也不嫌折腾人?”
庄岩慌忙摆手:“表姨母多虑了,路上并不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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