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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灵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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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被坑了
  入目所及,一片雪茫茫中,一只莹蓝色的蝴蝶不畏严寒地扇动些翅膀缓缓飞近。到了闻歌的头顶,绕着飞了几圈,然后,便飞走了。
  这样的天气,自然不可能还有什么蝴蝶,何况,是这样艳丽的色泽,所以,闻歌没有犹豫,随着它迈开了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它,一步步朝着十里坡下的浦月河而去。
  但她不是傻子,还记得一路走,一路悄悄留下标记。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那必然就是上次那伙人无疑了。上次,他们没有讨着便宜,这一次,既然卷土重来,自然不会全无所备。
  留下标记,若是顾五能够看到寻来,届时胜算总要大些。
  闻歌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想,她是何时对顾轻涯有了这样的信任,居然连性命也可以交托,她此时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探着步子,一边四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还得每走几步,就抖落手中香囊里的棘霞花粉。
  这棘霞花,虽然名字里有个霞字,但一般情况下,颜色却并不亮丽,棘,自然便是刺的意思,所以,这棘霞花的植株之上遍布细小的倒刺,花很小,但开得很密,不香,花瓣成灰白色,不怎么起眼,花粉亦是一般的颜色,灰白无味。而它这个“霞”字,自然也有所由来。这棘霞花通常都是长在背阴之处,可它或许是向往阳光,一旦照射到日光,便会变色,橘红若霞,这才得了“棘霞”之名。制成花粉之后,这个特制也仍然存在,所以,用它来留下标记是最好不过的,为了以防万一,闻歌随身得香囊里一直都备着一些。
  只是,闻歌抬头看了看天,风急雪骤,浓云蔽天,哪里还见得到半点儿日光。可是……这样一来,也好!棘霞花若是遇到日光变为霞色,那就太明显了,顾五能看到,那些人,自然也能看到。
  但今日这样的天气,棘霞花粉撒下去,并不明显,旁人难以察觉,但却未必能瞒过眼力绝佳的顾五的眼睛。如今,闻歌只盼着顾五能早些寻来,千万不要等到这雪将她撒下的棘霞花粉一并掩埋了才好。
  就这样,一边心事重重地跟着那只蝴蝶走,闻歌一边四处查看,一边撒下棘霞花粉。雪花飘零中,树林、村庄、山坡都被抛在了身后,眼前的雪原一点点开阔平静起来。
  突然,闻歌猝然停下了步伐,那只蝴蝶拍拍翅膀,飞上了天空,一点荧光,眨眼被狂风卷着雪花淹没。
  闻歌却已懒得去看它,因为,此时,她已无需它带路。
  面前,已经是浦月河。宽阔的河面上已是结了厚厚的冰层,这一场暴雪下来,冰层之上又堆积了厚厚的雪花,打眼望去,一片雪白。
  但被越来越大的雪迷乱了的视线里,闻歌还是一眼瞧见了那抹小小的身影。
  大红的碎花袄子是今年过年时,葛大娘与葛大嫂刚裁的新衣裳,据说,她已经两年没有新做过衣裳了,今年,葛大哥去了别的地方做工,多挣了些银钱,手中略有些余钱,这才敢给她做了身新衣裳。
  虽然小,但虎妞也是个姑娘,哪儿有不喜欢新衣裳的?所以,穿上这件新袄子,就撒欢,却也爱惜得很。听葛大娘笑说,她都是白日里穿上,夜了,就脱下来,用旧的毯子裹好,放在床角。彼时,他们大人说起这话时,小姑娘还又羞又恼,惹得他们都是一通的笑。
  所以,此刻,哪怕,闻歌没有顾轻涯那样好的眼力,哪怕风狂月骤,迷乱了视线,因着对那件袄子印象深刻,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虎妞!果真是虎妞!
  “虎妞!”她扯开嗓子大声地喊了起来。
  可是风声太大,她的喊叫刚出了嗓子,便被瞬间吞没在北风的呼号当中。
  四野一片雪白,除了那一点卧在冰面上,小小的、静默的红。
  闻歌心里发急,四处看了看,没有瞧见半点儿人影,也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可是……这不可能!
  既然大费周章绑了虎妞,又是箭书,又是蝴蝶引路的将她引到此处,怎么可能没有布下后手?
  那里……必然就是陷阱!
  可是,望了又望,四野除了风雪,就再无半点儿人息。
  她咬了咬牙,终究是再顾不得多想,朝着那抹身影一步步挪了过去。
  哪怕明知是陷阱,她也不得不去。
  这样大的风雪,这样冷的天气,那个孩子静伏在冰面之上,一动不动,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有没有事。但哪怕是没事的,再这么耽搁下去,也会被冻成冰块儿的。
  在一步步踏上冰面,朝着那道身影靠近的过程中,闻歌丝毫不敢多想,一是害怕多想她就会犹豫,二是她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多想,她全副的心思都用在了警戒之上,目光四处逡巡不说,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小心了又小心,她袖中的红线已经隐隐现出,而擎月弓已经握在了手中。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是安然无恙地走到了冰面中央,走到了那抹身影身边。
  低头一看,那大红碎花袄子裹着的小小身影果真就是虎妞,她闭着眼,似是不省人事,一张小小的脸,已经被冻得青紫,眉毛和头发上被雪花铺成了一片霜白,几乎成了一个雪人。
  闻歌心一紧,再也顾不得其他,擎月弓往地面上一搁,已是伸手朝小姑娘探去。
  触碰到她的那一个刹那,闻歌以为自己碰到了一块儿冰,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可她顾不得多想,咬了咬牙,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就在那一刻,本就狂躁的风突然诡异的一止,然后,更是狂暴地直朝着她们涌来,闻歌脚下几乎站立不住,眯眼间,瞧见周遭的风雪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将她们围在了中间,高速地流转着。
  闻歌脸色一白,恍惚间,她们竟已是处在风暴的中心。
  糟了!她在心中惊喊,小心了又小心,还是着了道,这是人家一早就布好的阵法,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而这阵法,恰恰好,正是她的短板,偏偏……顾五此时又不在身边。
  闻歌恨得在心里骂了声娘,但她此刻却也顾不得这些许多了,怀里的小姑娘冷得像是一坨冰,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第181章 没事的
  再不施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闻歌来不及多想,便已将掌抵在虎妞的胸口,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了虎妞的体内。掌下,冰冷的小小身躯慢慢地变暖,虎妞的脸色由青白又变为了早前的红润,就连呼吸也平稳了起来,虽然还未醒过来,但闻歌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这才有了心思打量她们所处的这个阵法。
  周遭围绕的风雪转得好快,快得眼花缭乱,并且越来越浓密,似是将整个天地的雪都卷到这一处来了一般,而脚下,除了雪,就是冰。
  虽然身为郇山第十七代掌门赫连阙的女儿,但对于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什么的,闻歌是一概不知,她爹也从未教过她,如今好了,出去怕也是无望。
  闻歌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又紧绷起来。即便现在无事,再在这儿困下去,不说虎妞,就是她自己,也得冻成冰块儿。
  “闻歌!”就在六神无主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呼唤,清雅从容的,属于顾轻涯的嗓音,这一刻,听在闻歌耳里,却是恍若天籁,让她高兴得差点儿喜极而泣。
  “顾五!你来了?”太好了!有救了!
  可是……四处看了看,外面的一切已被快速转动的风雪漩涡所遮蔽,她什么都看不清,何况是找到顾轻涯的身影?可是,方才,顾轻涯那一声呼唤明明那般清晰,犹如就在耳畔。
  “我在外面,现在是用神识在与你说话。你听好我说的。这个阵法虽然转得快,但还是由八卦演变而来,我知你对阵法一窍不通,但你听好了,任何阵法都有它的罩门,即所谓的生门。我现在,想办法,让它转得慢一些,你看好了,待得寻到生门,先将虎妞从生门里扔出来,听见没有?”
  “嗯。”闻歌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没有半点儿的犹豫,她甚至未曾怀疑过,为什么找到了生门,不是她抱着虎妞一道跳出去,而是要先将虎妞给扔出去,闻歌只知道,阵法这类东西,顾五比她懂得多,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她信他!
  须臾间,闻歌便知,她只能等待。
  也不知顾轻涯是如何做到的,那高速转动的风雪漩涡果真一点点慢了下来,闻歌定睛看去,不敢错过半点儿的细节。
  然后,她瞧见了,某一处,果真有个风雪稀疏的洞口,转速慢的时候,她甚至看见了外面双指轻扣,操控着流空剑,正在与这阵法斗法的顾轻涯,电光火石间,她甚至瞧见了他嘴角蜿蜒淌下的殷红血迹……
  心一紧,闻歌有些慌了。
  她深吸两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只有尽快按他所说的做,才不至于让他的努力白费。
  闻歌又望定方才的那一个窟窿,待得它再转到眼前时,她目光一厉,就是现在。
  “顾五!接住!”她大喊一声,同时,将怀里抱着的虎妞朝着那个窟窿处,用力地扔了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虎妞的身影从那窟窿处消失的刹那,一阵狂烈的风再度扑面而来,她受不住地偏头去闪躲,几乎站不住脚。而方才,本已慢了下来的风雪漩涡,眨眼又恢复了刚才的速度,不!比刚才还要快!
  而此时,耳边除了风雪呼啸声,便也再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顾五!”闻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然后竖耳听着,可是听了半晌,耳朵里,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等了片刻,没有半点儿的动静。闻歌有些绝望,幽幽苦笑了起来。他既然要腾出手来接住虎妞,自然再奈何不了阵法。阵法有变,自是必然。而且,他本就受了伤,要再一次让阵法变慢,也不知还有没有力气。
  胡思乱想间,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如同刀子割裂在了了身上,寸寸割,寸寸疼!
  不!不是如同,而根本就是。
  闻歌陡然醒悟过来,面前的阵法好似发怒的猛兽,已经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朝她扑了过来。
  她眉眼骤睁,然后,手一挥,袖中红线飞舞而出,绕她周身,将那些风雪所凝的刀剑隔绝在外。但却也被逼得步步后退,陡然之间,脚下一空,她身子向后一倾,眼往下一瞥,登时惊恐地瞠大,脚下,竟是万丈深渊,今次……吾命休矣。身子往下倒去,她无处着力,也无计可施,只得闭了眼,本能地逃避着接下来的灾难。
  千钧一发之际,她腕间一紧,睁眼间,一个力道已将她提起,将她从死亡之境拉扯了回来。
  “傻丫头,我再晚到一步,你就跌进死门里去了。这法阵之中,哪里是能乱走的?”顾轻涯一开口,便是斥责。
  但闻歌听在耳里,却是一暖,他来了,她也就心安了。
  可是,再仔细一看时,她却是忧虑地皱紧眉来,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然而不等她发问,顾轻涯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你先走!”话刚落,闻歌还来不及反应,便觉身子已是腾空而起,被他朝着一个方向瞬间甩了开去,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住她。那些冰刀霜剑,不得近身,已纷纷避让。顷刻间,她已从那风雪漩涡中被送了出来,安稳地落在了冰面之上。
  “顾五!”她有些不安地低喊了一声,可风雪呼啸,她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她只得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对于阵法而言,他比自己强强百倍不只。再说了,他既然可以指点着对阵法一窍不通的自己找到生门,将虎妞送了出来,又能进到法阵之中,又将她给送了出来,那他自己要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她不该过分忧心。
  想到虎妞,她连忙四下望了望,瞧见河岸的一棵树下,一抹红色的小小身影安然静卧。
  闻歌快步走上前去,见虎妞正躺在一件衣裳上安睡,她心下稍安。可是,下一刻,眉心却是一紧,只因目光所及处,瞧见了那件雪白的男子外袍的衣襟处,一抹殷红的血迹。这衣裳,是顾轻涯的,血……自然的是他的。她刚才分明瞧见了,他嘴角蜿蜒淌下的血迹,还有他过于苍白的脸色。
  她心口一突,心房往下沉了沉,她连忙深呼吸,扯了扯嘴角,迭声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第182章 救英雄
  嘴里说着没事的,却连自己也没能说服。
  闻歌的视线胶着在冰面中央的阵法所在之处,那风雪漩涡好像越裹越大,越裹越厚,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隐约瞧见了那阵法中腾起了血色。
  心,慌到没边儿。拼命地深呼吸也不能让胸口的紧绷松缓分毫,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顾轻涯还是没有从法阵中出来,闻歌的脸色也跟着越变越白。
  为什么?为什么头一回,只让她将虎妞扔出来,而不是让她抱着虎妞一并出来?
  而后一回,却也只是将她送出来,而不是他们一道出来?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闻歌的手交叠放在胸前,却是控制不住地扭绞在了一起。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顾轻涯出来,反倒是那个风雪漩涡已经比闻歌出来时大了一倍还不只,闻歌心中的不安已是膨胀到了极致,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这么想着,她便是朝着那冰面阵法处迈开了步子,可是,刚刚踏上冰面,只听一声巨响,一道金色的剑光从那风雪漩涡的中央,冲天而起。
  那道剑光,闻歌认得。是流空剑的剑光,是顾轻涯的剑光。
  闻歌脚步一顿,看那道光的力量,他没事。至少现在,还没事。
  闻歌轻轻吁出一口气,便见着那本来高速旋转的风雪漩涡,突然停滞在了半空中,一瞬过后,便似失去生命力了一般,轰然崩塌。
  那厚重的雪,落了下来,渐迷人眼。
  但闻歌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道站立在风雪中央的身影,他拄剑而立,背脊挺得直立。
  闻歌不由放松地笑了起来,他没事,太好了。闻歌放心地朝着他迈开了步子,谁知,才不过两步,冰面突然传来了清晰的破裂声。
  闻歌一僵,抬起眼来,却只来得及惊恐地睁大,她下意识地拔腿朝着他那处狂奔,可是,无论她跑得有多快,却已经来不及了。
  冰裂,在脚下一点点扩大,终于,闻歌“不”地大喊了一声,但除此之外,她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脚下一倾,身子,便随着冰块儿的倾斜落进了河水里。
  闻歌脚下不停,飞也般地奔了过去。若是平常人,掉进冰河里,自然怕冻伤,冻死,他们有法术防身,原本顶多弄湿一身,没有大碍,可顾轻涯显然是元气大伤了。方才他虽然背脊挺得笔直,但要倚剑而立,她就知道,他有些不妥。何况,虽然从他破阵到冰面破裂他跌下去,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顷刻,但自始至终,他都未曾抬起过头。闻歌就是知道,他是强撑着,用他的骄傲在强撑着。
  所以,这个时候,掉进冰河里,他若是再无灵力护身,只怕会伤上加伤。再说了,这样的情况若是出现在旁人身上,云二、凤拾遗,甚至是他自己身上,闻歌也未必会这么担心。
  可是,那人……那个掉进冰河里的人是顾轻涯呀!
  她见过他在水里的样子,她见过他驭水施法,事后疼得蜷曲成一团,浑身痉挛的样子,闻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抽尽,她不能想象,他此时在水里是什么样子。也许顷刻间,那水,便能夺了他的命,即便没有,疼,也能将他疼死。
  “扑通”一声响,没有半点儿的犹豫,跑到方才顾轻涯跌落的方向,闻歌纵身一跃,便已挑进了冰河之中。
  冷!冰河里的水涌上身体周遭,似是针扎一般的疼。闻歌打了个哆嗦,活动四肢向下潜去。
  光亮,在头顶的冰面一点点模糊,水下,好暗。她没有顾轻涯那样的好视力,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能一边游,一边极力地探出手指在水中摸索。顾五!顾五!你在哪里?
  满心的忧虑,却只能呐喊在心底,刚一张嘴,便是成串的泡泡从水里涌出,直窜上水面。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闻歌几乎就要绝望了。终于,她触碰到了一只手,冰冷的、无力的……她一把将他抓住,他没有如她以为的痛得浑身发抖、痉挛,但……却已是全无意识。
  闻歌不知为何,心下抽了抽,却是不敢再耽搁,一把将他的手臂绕到颈后,脚下奋力地一蹬,借着水的浮力,往水面上挣。
  这一刻,闻歌不得不庆幸起,在猛鬼陵的那次落水,竟好似为了今日的预先演习一般,她如今才能驮着一个秤砣,因为有所准备,而显得有条不紊。更庆幸的是,某人自己已经先晕了,倒还省了她当回坏人,将他给敲晕。
  破水而出的刹那,闻歌感怀道,这样的情况,自己居然还能诸多感慨,也算是苦中作乐,心态平和了。
  扭过头望去,倚在她肩上人事不省的人一张脸白中透着青,那青色已一路蔓至眼角眉梢,闻歌看得心头一抽,踌躇地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间,那虽然微弱,但却真实感受到的轻浅鼻息几乎让闻歌喜极而泣。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活着……就好!
  “葛大娘!你怎么又来了?你这又是做了什么?我都说了,你们家里也不宽裕,真用不着这么破费。”望着又是大包小包敲响房门,进了院子来的葛大娘,闻歌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葛大娘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姑娘这话就见外了。这鸡是自家喂的,蘑菇是去年天气热的时候,我家老头子自己进山里采的,柴火也就是自己打得,也就费些工夫罢了,值当什么?你与顾公子可是救了我家虎妞的命呢!连累顾公子伤成这样,我们全家上下已经是心里不得劲儿了,你若再不让我们做些什么,岂不是要让我们难受死?”
  葛大娘如今想起那一日,如今还是心有余悸。
  那时,她以为她家虎妞已是彻彻底底丢了,却不想正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这位姑娘就回来了,带回了不省人事的虎妞和那位顾公子。
  据说,虎妞是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后来转了出来,却又不小心栽到了浦月河里。
  这个时节的浦月河……葛大娘一想起,就浑身打哆嗦。若非得顾公子和闻歌姑娘相救,她家虎妞即便没被淹死,在冷成那样的河水里多冻上一会儿,也是要命,哪里会像如今这般,竟是连个喷嚏没有打过?


第183章 非昔比
  葛大娘当然不知,若不是早前闻歌特意给虎妞输送了真气,她这会儿即便小命保住了,也要狠狠折腾一番,哪里有如今的轻松?
  只是,葛大娘见自己的虎妞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反倒是救人的顾公子伤成了那样,心里更是不得劲儿。
  “闻歌姑娘……这顾公子今日可有好转了?要不……咱们还是再请大夫看看?这药再贵,只要能救命,咱们也得抓不是?”
  闻歌见葛大娘这般,目光闪了闪,却是有些心虚。
  她没有办法说出虎妞是受他们所累,才遭此一劫,只得编了这么一个谎话。原本,虎妞他们也就回来了,并无什么损伤,顾轻涯还因为这事,伤成了这样,到如今还是昏迷不醒,闻歌倒也觉得不亏欠他们什么,心安理得得很。
  偏偏葛大娘一家都是实诚的人,又知恩图报得很,而虎妞貌似也是一无所知,就连她是如何从家里不见的,也半点儿印象没有,闻歌的话,她也信了。一家子就理所当然将顾轻涯和闻歌当成了救命恩人,一天三趟地往这小院子跑,而且从来没有空手来的时候。
  今天鸡汤,明天鱼汤,不要钱似的往这儿搬。偏偏闻歌再清楚不过,葛大娘家虽然不算穷得揭不开锅的,但也不是富裕到每日里都能吃鱼肉,闻歌也说了好几回,但葛大娘一家却仍是故我。
  闻歌心里这才不安,这才虚着,若是顾轻涯再睡几日,葛大娘家怕是就要将那原本就不怎么厚的家底给掏空了。
  再说了,如今顾轻涯还昏迷着,虽然也偶尔能灌进一些汤水去,但毕竟吃不了多少。那些鸡汤、鱼汤的,大多都是祭了闻歌的五脏庙,她实在觉得受之有愧得很。
  再一听葛大娘还要给请大夫,抓药的。闻歌可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知道这请大夫、抓药可都是最烧钱的,哪里还能再让他们破费,连忙摆手道,“大娘,真不用了。那大夫不是说了么?顾五他只是一时脱力,元气大伤,其他并无大碍,只需要好生静养就是了,而且也抓了药,如今吃了也有所好转,脸色都好看了许多,真用不着再请什么大夫了。”
  刚回来的那天,闻歌心中担虑,便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那天,葛大娘也在场,大夫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
  葛大娘点了点头,却还是心中犹豫道,“可是这顾公子还没有醒……”
  闻歌目中也是腾起两丝未散的阴翳,却是扯了扯嘴角,故作无事地笑道,“没什么。他只是有些累了,想多睡一会儿罢了,他睡够了,自然就会醒了。没准儿……没准儿,他一会儿就醒了呢?”
  闻歌虽是尽量的粉饰太平,但葛大娘毕竟是历经世事之人,哪里看不出她故作平静的表象下,心里的难受?不由暗骂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连忙道,“是啊!吉人自有天相。顾公子必然会无事的,这几日,定会转醒的。我地里还有事,得去忙了,一会儿再过来。这鸡汤我就放这儿的,趁热记得喝了。”
  话落,葛大娘放下了篮子里的瓦罐,匆匆走了。
  闻歌站在原处发了会儿呆,这才将那瓦罐抱起,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后,用瓷碗盛了一碗端了出来,进了房。
  房里,帐幔轻垂,光线有些暗。
  靠窗的床上,无声无息,顾轻涯平躺在那里,双手交叠,狐疑轻浅,睡得安闲。
  闻歌将瓷碗用力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可床上的人还是淡定地睡他的,没有半点儿反应,一如他一贯的清雅从容,从前,闻歌总觉得他这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很是让人安心,可如今,却是让她厌恶至极。
  “你一天天地睡着,就不嫌累么?若是我,只怕腰板都睡痛了吧?难不成你是不想做饭给我吃了,所以故意偷懒呢?再躺下去,你就不怕发霉了?葛大娘给你熬了鸡汤,用的是山里的野蘑菇,可香了。你别说,葛大娘的手艺可不错,这些天我没有少吃。这可都是做给你的呢!谁让你自己一直睡着,活该被我吃完!”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闻歌想,最好他能够骂她一声“啰嗦”才好呢!可是,这么半天,他却是一点儿杂音也没有发出,仍然睡着,沉默着,似是要一直这样沉默地睡,直到天荒地老。
  “你一直躺着是要做什么?让我内疚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会内疚的!我本来不让你们跟来猛鬼陵,是你一定要跟。跟来也就罢了,谁让你跟着我进来的?现在好了!我们出不去还好说,若是到出去时,你还是这样,云二还不将我给拆了?”
  闻歌一边说一边走,话落时,已走到了床边,她轻轻蹲了下来,目光刚好与他的睡容平视。
  方才强撑起的那一点点气势已经烟消云散,这一刻,闻歌的神情萎顿下来,“顾五!求你了!快些醒过来吧!”
  再开口时,她音量压低了很多,语调也再不若平日那般骄矜,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哀求,放弃了所有的骄傲。
  然而,即便是这样,顾轻涯也还是没有半点儿的动静。
  在床边默默蹲了一会儿,闻歌觉得腿都麻了,这才站起身来,却是抬手抹了把脸,就快步走到了桌边,端起那碗鸡汤,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然后,很是豪气地一抹嘴,道,“那我全喝了!气死你!哼!”
  “你又上哪儿去了?搞得这么狼狈?”夜幕降临时,冯娘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头发乱糟糟,衣裳脏兮兮,一脸狼狈回来的闻歌,一连重复几日的疑问又冲口而出,即便明知会跟之前的每一日一样,还是得不到半点儿答案。
  果然,闻歌看也没看她,便是拎着一个包袱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内便燃起了火,白烟腾袅。这一回,冯娘子倒是没有急着进去看了,反正进去看了,也看不出个究竟。而且,这些日子,闻歌算是历练出来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连火也不会生,水也不会烧,头一次进厨房,把油当成水浇在火上,险些将厨房给烧了的闻歌了。


第184章 她不傻
  灶上,闻歌已经熟练地烧上了水,将一支处理过的灵参放了进去,然后,注入灵力为佐,给顾轻涯熬起了参汤。
  这几日,她都是驾云往返翠微山,去山里捕来灵参,再回来给顾轻涯熬参汤喝。
  可这灵参汤,一碗又一碗地灌下肚去,顾轻涯的脸色岂止是好看了许多,简直就是健康红润有光泽,脉象与呼吸也很是平和。
  她暗地里给他把了下脉,她虽不是大夫,但毕竟是修道中人,对这些也算有些了解,她敢打赌,顾轻涯的身体已经转好,没有大碍了。可是他,却还是长睡不起。
  但闻歌除了这个,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因此,只能日复一日地往返翠微山,一碗又一碗的灵参汤醒给他灌下去,只是,那灵参越捕越粗,越粗越是年岁久远,越是灵气充沛。
  闻歌虽然喜欢美食,但从不自己生火做饭,住到这小院子后,虽然是他们自己做饭,但顾轻涯在的时候,她也不过洗个碗罢了。火,是早就生好的,她不过是将水热一热也就是了,更别提做什么参汤了。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场灾难。
  弄得整个厨房烟火弥漫,乌烟瘴气不说,她自己也是呛咳了许久,更是弄得一脸灰,很是狼狈。
  可如今,却已经是不一样了。
  她如今无论是生火,还是烧汤,都已经是驾轻就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一碗参汤就已经出锅了。
  哦!忘了说,她之前可没少忘了,灶上刚用过的东西烫,不知被烫过几回,这才长了记性,如今,却是再也烫不着了。这人呐……很多事情,都是被逼的。
  闻歌感叹了一回,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将那碗灵参汤端到了房里床前。
  只是,才走了两步,她脚步一顿。眼,眨了眨,又眨了眨,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喝上闻歌姑娘亲手熬的汤!”
  清雅从容的笑嗓徐徐在耳畔响起,闻歌终于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
  那已经昏迷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人,终于醒了。如今,就倚着床头坐着,身上的外衫随意披在身上。那件外衫正是那日染上他的血,后来又被脱下垫在虎妞身下的那一件,后来,是闻歌亲手,一寸寸洗净的。这会儿,却披在了他的肩头。
  这世间,怕也难有人如他一般,不过一身简单的白衣也能穿出这样的绝世风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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