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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良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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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大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一双茫然的小眼睛看着面前的世子爷。
    “吃不饱饭瘦了一圈?我还没瞎。”陈少权笑了笑。
    田大舔了舔油乎乎的嘴巴,倒退了几步。
    “前日是将背囊绑在了腰间,才显得有些肿……”田大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陈少权不信。
    陈少权是决然不信的,他负手而立,随意道:“去瞧瞧罢。你住哪间?”
    田大傻傻地指了指靠近溪水的那间小布帐。
    陈少权大踏步而去,田大醒悟过来,追了上去。
    “都是些私物,绝没有半点不妥的,您别去,别去,别进去……”
    陈少权弯腰进帐,却见毯子上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堆物事。
    白的是绫布,一个赤红色的锦袋,一包吃食——坚果花生梅子枣子,零零碎碎地装了一大包。
    帐中哪能装下俩人,尤其陈少权身量又高,田大挤在他身后,快贴着他了,急急地说:“世子爷,小的归郑大人管,您这么闯进来不合适吧。”
    他一急,声音露了几分尖细来。
    陈少权察觉有异,扬眉道:“这都是什么。”他弯腰去捞毯子上的那卷白绫布,有些奇怪。
    田大梗着脖子,急的面红耳赤:“衣服,那是衣服。”
    陈少权忽的回转了身,田大惊的连退几步,一脚踩住布帐的一角。
    陈少权甚觉无趣。
    这田大瞧上去又粗鄙又无礼,怎么会让他莫名地升起熟悉之感?
    大概是那日他来时,自马上掉下来的那一声普通让他亲切罢了。
    灵药,也不会下马……
    帐中矮小,他离田大甚近。
    “既然入了华阴军,便要守规矩。”他平静地说。
    田大忙不迭地点头:“我守规矩,一定守规矩。”
    头顶却有异样的动静,再一闪神,布帐哗的一声塌了下来,先盖住了陈少权,又落在田大的头上,两人眼前顿时黑成一片。
    田大慌的拉住陈少权的胳膊,布帐在脚下堆叠,田大站立不稳,往后跌去,连带着将陈少权拉下了水。
    两人在黑暗中叠在一起。
    陈少权身上被抹了桐油的沉重布帐压着,身下却是粗鄙丑陋的疤痕矮子田大。
    触目的是黑暗,入鼻的却是鸭油烧饼和盐水鸭子的气味。
    与这些不相称的,却是身下的田大。
    异常的温软似棉。
    他的鼻息轻轻地呼在田大的耳边,田大呆若木鸡地抬起了手,往陈少权身上抹了抹。
    手上全是油,在他身上擦一擦好了……
    布帐沉重,又一角落了下来,将陈少权又压低了一分。
    他的唇,重重地落在了身下这个粗鄙男人的唇上。
    出乎意料地柔软,带着湿润和一股子鸭油烧饼的气味。
    他无意识地摩擦一下,触感却更加的湿润,他忽的想到,他这辈子还从未吻过。
    却在今日,吻了一个毛头黑脸的粗鄙汉子……
    他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立时从方才的柔软中脱离,胸中一阵不适感,他挣扎着顶着布帐起身,七手八脚的将身上的布帐取下,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田大愣愣地躺在布帐下,缓缓地,用一双粗糙的、长着倒刺的手,捂住了脸颊。

第53章 前六日

枯花落叶铺满山凹地; 十几处布帐隔两丈而设,月光映照其上,映衬着夜间的山中雾气; 分外缥缈。
    一个搭的显然歪歪斜斜的小布帐; 孤零零地立在溪旁。
    帐里未点灯; 一个面色乌七八糟的小汉子呆呆地席地而坐。
    嘴巴上的胡子蹭掉了一些; 露出鲜嫩柔软的一部分唇瓣来,黑黑的脸上此时起了一点皮; 显得又是粗糙又是狼狈。
    田大; 此刻正呆呆地撕手上的死皮。
    撕掉了一点点,堪堪露出了一星儿的白嫩肤色; 在旁边粗糙的肌肤比照下,异常的白皙温软。
    脸上和露出的手上涂的是黑糯米加草木灰和铅粉,再加上白玉京的一些秘方做成的粉,优点是极为真实,缺点是很容易起皮干裂; 看上去就像是饱经沧桑,这样也好,看上去有点阅历很好。
    田大; 不。
    灵药撕着撕着死皮,又饿了。
    从跟着白玉京的人赶路那天,她就没吃饱过。
    保护她锦衣卫尽忠职守; 一架小车带着她昼夜不停地追了两天; 才追上陈少权的车队。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出城七天,陈少权也才行到山东成武地界。
    到了才知,孙家母女拖累了行程。
    灵药叹了一口气,好饿。
    从被压的扁扁的零嘴袋中,捡出一颗梅子,放在口中,酸的口水都溢了出来。
    外头马的嘶鸣声响起,又听得几声细碎人声,像是孙姑娘家的那个小丫头回来了,少顷,夜又静谧起来。
    灵药咂咂嘴,又往口中丢了一颗梅子。
    不知道法雨和沈正之此时走到哪儿了。
    这颗真酸,酸的让她想起了那一日白玉京找她时,她心中就是这般又酸又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一日是陈少权离京的第一日。
    京师百姓拥簇着他的车队,一直闲话跟到聚宝门才散,这事儿传到宫里头时,她就被父皇召至养心殿,受了一番惩戒。
    前所未有的严厉。
    就算她被贬明感寺,父皇待她也只是不闻不问,权当没这个女儿。
    可这一回,父皇是劈头盖脸地将她数落了一顿。
    “你是个女儿家,朕对你没什么要求,如今四海平定,也不需要你这个享天下之养的公主去和亲结交外族,更不需要你治国安邦!”元朔帝给她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坐在案前声色俱厉,“你当年刚生出来的时候,你娘亲还与朕玩笑说要将你嫁回西凉母家,那时西凉刚依附我朝,安定繁华,朕都不愿你远嫁,如今想为你择天下最好的一位佳婿,就在朕的眼前,看着照顾着,先头你和你六姐因了陈衡的事吵架,朕怎么说的?愿嫁愿娶,两厢情愿,你不愿嫁就不嫁,当着那么多世家子弟的面出言折辱一位国之栋梁,你可当得起一国公主?”
    她当时已受六公主所说之言的影响,心中正慌乱不安,此时被父皇训斥,更觉坐立难安。
    元朔帝执起案上的天子万年笔,在纸上草草写了一些什么。
    “如今你六姐因此事和你生了嫌隙,在朕看来,你六姐也可怜!爱而不得,没想到朕的女儿也会有这种憾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陈衡之谋略才能不亚其父,如今去了边疆历练,也是一桩好事,你既和他划清界限,朕也不勉强你,你六姐喜欢他,那就成全你六姐,成了家过了日子,感情自然就有了。”
    灵药眼中有细碎的光亮闪烁。
    “父皇……”
    她说不准自己内心的想法,先前东华门城楼上出言拒绝的痛快早已消弭,取而代之的却是内心的惊惶。
    元朔帝闻言侧过脸看着曾经绕膝的小女儿,有些感慨。
    “你既在宫里头住不惯,那就先跟你姑姑去住,你姑姑疯是疯了点,跋扈也是真的,奇怪,待你倒很好,你六姐翻了年就搬到公主府了,朕也为你造一座公主府,你找到可心人就嫁,找不到可心的,就单门独户的过着,朕不拘着你。”
    灵药有些感激地看着元朔帝。
    “父皇,女儿想去西凉。”
    元朔帝微怔。
    灵药自腰间的小绣袋中拿了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认真道:“……父皇,姜五叔在西凉时,有位自称是母亲兄弟的西凉人,托他将这颗舍利交给女儿。”
    元朔帝接过这颗舍利,放在手心端详。
    西凉昙无达法师的一石四斗舍利之事,他早从白玉京口中得知,也命人去了西凉,只是毫无头绪。
    “父皇,昙无达法师的舍利,关乎西凉宝藏,辽人耳目薛整整已死,其中奥妙已不可知,但母亲的兄弟既然将此事托付与我,自是知其中秘辛。”灵药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眼神坚定,“女儿心中有无数不解——关乎母亲清誉的谣言,西凉藏宝之地究竟在何处,那一位母亲的兄弟究竟知道些什么?女儿想去想去西凉,查个清楚。”
    元朔帝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
    “你一个女儿家,能办成什么事儿,京城到西凉万里路程,万一出了意外如何是好。”元朔帝自是不允的。
    灵药缓缓摇头。
    “父皇,西凉因内乱而覆国,”女儿想去看看,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那里是母亲的来处。”灵药恳切道,“古有大唐平阳昭公主为父开疆辟土镇守娘子关,女儿万万不敢和平阳昭公主比肩,只求能为父皇出一分力,毕竟,若真有遗落民间的王族亲眷,应当是认女儿的。”
    元朔帝沉吟良久,命她回宫。
    到了第二日,圣上的旨意昭示。
    “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六皇女、十皇女柔嘉居质,婉嫕有仪……。封六皇女为荣寿公主,十皇女为太康公主,赐之金册……勿替令仪,尚缓厚禄,钦此。”
    另赐荣寿公主如意里公主府一座,太康公主珍珠巷公主府一座,汤沐邑各十城等丰厚赏赐。
    到了晚间,圣上另有密旨悄悄入了未明宫。
    赐十公主锦衣卫随行百人,秘密前往西凉,另赐十公主皇帝真龙令牌一枚,可随意调遣沿途各城卫所,可随意差遣沿途各城主官方便行事。
    灵药拿到真龙令,忽觉有些泪意。
    她自小受宠宫中,当年那些亲密无间的父女亲情,似乎又回来了。
    那一夜,她在未明宫中辗转发侧,彻夜不能眠,四更时,为她办事的法雨回转,并带来了一位妇人。
    蓬头历齿、形容苍老,灵药仔细辨认,都认不出她是哪一个。
    她说话有些漏风,附带着呼呼的喘息声,像是从肺里传过来的。
    “娘娘,娘娘,奴婢一个字儿都没往外说,奴婢这七八年来,躲得远远地,要不是奴婢的侄子还小,奴婢绝不敢活在这个世上……娘娘,您饶了我,你饶了我啊……”
    灵药和法雨对看一眼,心中甚觉纳罕。
    “我不是什么娘娘。”
    法雨在一旁瞧她可怜,补了几句。
    “她是当年随侍苏娘娘的宫女,名叫玉盏。是在千秋县将她找到的。当年正是她随着娘娘,和荥阳长公主见的面。”
    灵药点点头,看了地上跪着的,苍老的宫女玉盏。
    是的,当时常随着母亲的,正是玉字辈的几个,有叫玉盏的,有叫玉杯,还有一个她记得叫玉铛。
    “宫女放出宫,日子虽过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如此落魄,你又远远地躲到了千秋——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仔细与我说说。”
    玉盏闻言,使命地在地上磕头,直将横纹密布的额头磕出了几道红印子。
    “殿下,我的侄儿……”
    法雨安抚她。
    “你的侄儿在沈侍卫那里,你且放心,你若能老实作答,公主殿下自然会庇护你。”
    玉盏似乎是放下了心,眼中泪水簌簌而下,划过干裂的皮肤。
    “……这事宫里头的好些个娘娘都向奴婢问过话,奴婢从未瞎说过半句,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也是拜那位四姑娘所赐。”
    “肃毅侯府的四姑娘。”灵药早已猜倒,平静道,“如今的卫国公夫人闵氏。”
    玉盏有些瘫软,歪坐在地上,呼着重重的喘气声。
    “那一日我记得很清楚,我哥哥自宫外头传来的信儿,说嫂嫂前几日刚生了一个侄儿,苏娘娘看奴婢高兴,让人在库房里特意找出了一枚长命金锁,叫我托人送出去。奴婢高兴的紧,午时跟着娘娘去了甘泉宫吃太后的生辰宴。”
    灵药有些疑惑,轻轻蹙起了眉头。
    玉盏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回忆道:“您当时也去了宴禧,只是跟着公主皇子们坐在了西暖阁里。外头宴席上宾客满座,都是女客,吃到末了,怀着身子的荥阳长公主邀娘娘出去走一走,说是去消消食。太后便准了。”
    “苏娘娘那时不爱言语,便也没说什么,陪着荥阳长公主在甘泉宫走了一走,奴婢跟在后头,甚觉的有些尴尬——苏娘娘爱笑不说话,荥阳长公主瞧上去也是个寡言之人。没成想,过了一时,荥阳长公主便开始说了起来。”
    “言语中多有不客气,连声说着,说着……劝苏娘娘恪守宫规,好好侍奉圣上,莫要肖想什么不该想的……苏娘娘不善言辞,被这般没头没脑的质询给问懵了,张口结舌起来,荥阳长公主大约是觉得娘娘心虚,言辞更加的不客气。”
    “荥阳长公主将一张写着字的纸砸到娘娘的脚下,又口口声声地问,苏娘娘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背着圣上做一些不礼的举动。苏娘娘听了之后,气的哭了起来。”
    灵药打断了她的话。
    “娘亲有没有反驳?有没有说一些刺激荥阳长公主的话?”
    玉盏惶恐地抬头,有些不敢言。
    “你但说无妨……”
    “苏娘娘说,我在入宫前是有一位心仪的男子,他也钟情于我,但那时年纪尚小,不懂情爱。自入了宫之后便一颗心都付给了圣上……之类的话。”
    “荥阳长公主听了这话之后便浑身颤抖起来,双眼冒着火,恨不得伸手就要上来打苏娘娘,苏娘娘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长公主吓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之后她便出了事,奴婢只看到她的裙子被染上了血。”
    灵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娘娘只说了这些?”
    玉盏摇摇头。
    “那时候荥阳长公主被架走,苏娘娘在后头一直跟着,嘴里喃喃地说那个人不是你的夫君,你误会了。”
    殿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那你为何会落到了如此境地。”
    玉盏慢慢哭了起来。
    “那一日,很多人都看到了荥阳长公主和苏娘娘谈天之后才早产,最终在宫里生下了国公府的姑娘之后撒手而去……”
    “那时候,宫里头都在传言是苏娘娘给了长公主脸色看,都来悄悄的打听出了什么事儿,奴婢不敢多嘴,嘴巴闭得紧紧的。后来过了三年,奴婢被放出了宫,闵夫人便找了奴婢几个,非要奴婢将此事说出来,其他几人奴婢不敢保证,可奴婢一个字都没说,闵夫人叫人将奴婢从京城里赶了出去,还拿奴婢的哥哥嫂子威胁,最后奴婢的哥哥嫂子……”
    灵药默然。
    法雨将玉盏自地上扶起来,轻声道:“玉盏姑姑,你在外头受苦了。”她照着灵药的意思,将包好的银两奉于她,又轻轻道,“殿下早已为你安置好一切,你安心带着侄儿吧。”
    玉盏闻言泪水簌簌而落,跪在地上给灵药磕了几个头。
    “殿下,公主,苏娘娘是个好人啊,她就是一着急就憋的满脸通红不知该怎么说话……”
    灵药点点头,吩咐法雨将她妥善安置好。
    法雨命人将玉盏带出去安置,再回来时,见灵药坐在榻上面色平静不说话。
    “公主,您看……”
    灵药叹了一口气,眉头蹙的紧紧地。
    “不管怎么说,是母亲间接地刺激到了长公主。”她分析着,“母亲错就错在,没有辩白清楚,而让长公主误以为她和国公爷有过私情。母亲是进宫来才学会写一些汉字,缘何在进京路上就会有一张这样的诗句,进京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睛盯着手中的小黄鸭罗香囊,轻声道:“这件事,还是要着落于国公爷身上。”
    西凉入京师,万里之路,国公爷当年携西凉大量金银财宝,和一位倾国倾城的西凉王族之女,跋山涉水地进了京,究竟这一路上发生过什么事?
    而母亲曾经钟情之人,究竟是谁
    灵药沉沉地睡了半宿,到了第二日,她便做了决定。
    先去边关大同,问清事情始末,再入西州。
    这便开始收拾行装,到了未时,白玉京便来了。
    他是锦衣卫镇抚使,本就有出入皇城的通行令牌,此番又是奉皇命为灵药输送护卫之人,自是来的坦然。
    灵药气他说话刻薄,本不愿见他,晾了他一个时辰,这才自殿中出来。
    白玉京本坐在殿外的树下乘凉,见灵药出来,着了身淡粉色的衣衫,瞧上去又是清爽又是动人,倒被惊了一艳,旋即又想到了自家兄弟凄凄惨惨地上路,心头一阵火起,不情不愿地行了礼之后,便道:“公主好兴致,边关打仗,您还想着去西凉省亲,劳民伤财啊。”
    灵药见了他就觉得气闷,日光又有些刺眼,便用手遮着眼睛道:“白大人是不是瞧着我好说话,便不知礼了?我让你一次,你还想骂第二次?”
    白玉京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此时见灵药回嘴,更激起了一身逆鳞,他俊秀的面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臣都忘了该恭喜公主受封太康了。公主如今风光受封,又得城池供养,可还能想起为了你被贬大同守城门的陈少权?”
    灵药不怒反笑。
    法雨在后头指着白玉京的鼻子不客气道:“公主该记得谁该忘了谁,跟你有什么干系?莫不是你肖想着公主吧?成日里在未明殿里吠来吠去,怪不得人家叫你们锦衣卫为鹰犬!汪汪汪!”
    灵药接上法雨的话:“白大人,你若能好好说话,那就好好说话,若不能,就请走吧。本公主还请不了你这尊大佛。”
    白玉京被她这么一说,反而赖皮了,他冷笑了一声道:“公主,臣瞧着你心狠着呢?陈少权为了您,调动了京师火器营,扛了一尊大炮去救您,到末了换来了一个守城门的贬谪,前些日子,您宫里头失火,陈少权冒着擅闯禁宫的罪,来到您寝宫搭救,为你挡了一刀,一整个后背都被刺穿了,上面又是火烤又是刀伤,险些丧了性命。足足休养了一两个月才能下地,您呢不为所动也便罢了,在天下人面前出言羞辱他,又是何等歹毒的心肠?陈少权这辈子遇见您,真真是他的劫数!我这个做兄弟的,只能叹他一声命苦……我看早晚,陈少权得死在您手里,才算了结……”
    他在那兀自叨叨说着,灵药看着他的嘴一开一合,只觉得头晕目眩,眼睛里满是碎碎的金光。
    日光太盛,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他在说什么。
    那一日未明宫大火,她知道有护卫救了她,可她不知道那人是陈少权……
    他为她挡了一刀,险些丧命?
    灵药有些站不稳了,法雨见状连忙扶了她一把。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灵药眼神茫然,轻声道:“他为我挡了一刀?”
    白玉京见她骤然发问,楞了一愣。
    “是,那匕首上带了倒刺,伤了经脉才□□……他因此险些丧命。前几日临走时,我看他还虚弱不堪。”
    灵药鼻子突然有些酸。
    白玉京见灵药突然红了眼圈,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怎么了,您不像是个软心肠的人呢!怎么可怜起他来了?”
    法雨冲他瞪眼:“你少说几句会死吗?汪汪汪!”
    灵药有些支撑不住,退后了几步,法雨扶着她在葡萄架下的玉石榻上坐了。
    “白大人,原来你是为了这些事,而对我心怀不满。”她有些歉意地望着白玉京,“你说的对,我确实心太狠了。”
    白玉京见灵药皱着一张小脸,眼圈红红的,登时自己也有些歉意上涌。
    “是臣无礼了,还望公主恕罪。”
    灵药缓缓地摇头。
    白玉京见灵药这般,便恳切道:“殿下,少权十二岁丧母,他父亲新娶,一气之下他带了百金入了仙都稚川,一去便是七年,先头一两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后来才知道,他学了道法,才学会了放下。我跟他自小一起长大,去年重逢,他已不像幼时那般活泼,平心静气从容不迫。我盼着他能与我一同建功立业,可未成想那几日清明,他竟遇到了您……现下想来,这便是他命中的劫数吧。”
    灵药垂下了脑袋,脚无意识的晃了几晃。
    “这个劫数,该结束了。”她轻声道,又抬眼去看白玉京,日光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泛起白皙的亮光,“他现在走了几天了?”
    白玉京有些愕然。
    “您是要去找他吗?我同意,我赞成!”白玉京以为自己理解了灵药的意思,竟然上前拍了拍灵药的肩膀,像跟兄弟说话一般随意,“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是个义气人。讲道理,少权为了你炸了华棠馆一条街,借了大炮,又替你挨了一刀,你再铁石心肠就说不过去了罢。”
    灵药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了一笑。
    “其实,出言羞辱他那天,我还在重华宫门口罚他站了两个时辰……”
    白玉京仰头看天,翻了翻白眼。
    “我刚才夸了您,您就给我来这么一出。怎么着,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灵药有些怅然。
    “我要先去大同,寻国公爷……”
    白玉京摆了摆手。
    “走吧,我看这么着,您就跟着少权的车队走,横竖他也是去找他爹——他也不傻,真守城门啊?”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过也说不准,冲他对你一根筋的傻样,估计还真能乖乖守城门去。”
    灵药仰头看他。不大好意思跟着他的车队。”
    白玉京想了想,突然笑着拍了拍手。
    “那就捉弄捉弄他!前方的探子可跟我说了,少权刚出城收留了一对母女,说是华阴军的家眷,那孙姑娘,生的可是千娇百媚……”
    法雨训斥他:“胡说什么玩意!”
    白玉京收了口,正经起来:“他们如今有了拖累,走的慢,依我看,殿下你不若乔装打扮一番,混到其中,捉弄捉弄他。”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好似计谋得逞了一般。

第54章 赶路

灵药两手抓住布帐的缝; 看着外头将明未明的天。
    这里是中原,青山一发,杳杳天低。
    她想起昨夜那温热的触感; 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莫非已经发现了?不可能。
    白玉京身为锦衣卫镇抚使; 手下自然是有几个能人的; 擅易容的崔应鸿便是其中一个; 他亲手制作的药膏定然不会露出破绽。
    那么,为何他会突然关注到自己?
    灵药放下抓着布帐的手; 开始摸自己的腰身——先头来的时候; 不好大包小包的戴,只好将紧要的裹在身上; 其他的行李分别装在那十九个锦衣卫的行囊里,一解一系之间,从胖子变成瘦子,自然是逃不开陈少权的眼睛。
    这个人,猴精猴精的。
    灵药开始有些慌了; 她还没做好被陈少权发现的准备,再次见面,总要美美的才行; 更何况,他能这么义无反顾地上路,自然是做了和她彻底了断的打算。
    她吸了一口气; 只觉得前路茫茫; 先在他的帐下做个小兵再说吧。
    白玉京抱着捉弄陈少权的念头; 可她并没有,她只是,只是有些近乡情怯罢了。
    再次抓住布帐两边,头探出去看外头的情形。
    布帐将她的脑袋挤成一个三角形,配上她黑脸黑胡子的造型,真的有些难看。
    昨夜燃的篝火堆已然熄灭,冒着细细袅袅的烟,一股子草木灰的气味儿在将明未明的空气中蔓延。
    最外围的护卫懒散地站着,几个牵马的小兵溜过,一点朝气全无。
    而最远处的一株杨树下,一人伫立。
    在晨雾里,身形楚楚。
    他仰面而立,侧脸的弧线与脖颈练成一线,清冽而温润。
    灵药在布帐中看了,黑脸一红。
    再抬头,却已对上他的眼神。
    遥遥的,似乎他在看着自己。
    灵药毛骨悚然,正遐思间,却见面前出现一张大脸。
    “嘿,小田,吃山芋!”这张大脸上的大嘴巴一开一合的。
    灵药吓了一大跳,往后跌坐在帐内。
    那大脸正是孟久安,他捧着一个滚烫的红薯,嘻嘻笑的憨直。
    “快趁热吃,这是我埋在火堆下的,一人一半儿。”他撩开灵药的布帐,将露着嫩黄发着热气的红薯放在灵药的手里。
    灵药正饿着,接了半个红薯,吹了吹开始吃。
    “好兄弟。”她吃的烫嘴,嘟囔地夸了孟九安一句。
    孟九安开始帮灵药收布帐,手脚麻利的很。
    “好兄弟,我吃了你两只鸭子,六个烧饼,再有好吃的当然要想着你了。”孟九安将灵药的小包裹给她拾出来,“你们锦衣卫,都是家里头有背景的,哪像咱们当兵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他三下两下收好了帐篷,上下打量了一番灵药。
    “不过你家里是挖炭的吧,怎么这么黑,手脚也粗,怎么干上锦衣卫的,真是命好。”孟九安嘟囔了几句,又抬头看看吃的香甜的灵药,怕她不高兴。
    灵药哪里会计较这个,兀自吃了一嘴的黄巴巴,瞧上去怪恶心的。
    “我把子兄弟是白玉京。”她信口开河吹牛,得意洋洋地看着孟九安。
    孟九安果然一脸的羡慕,扑通一声在灵药身边坐了,很感兴趣地说:“白大人是你把子兄弟啊,你牛!不过我来头也不小。”
    他神秘兮兮地望了望四周,说:“我老大是陈世子。我自己呢也还行吧,马马虎虎是个六品校尉,男人嘛就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我才十九岁,前途且大好呢!我瞧你也老大不小了,长得又黑,你家里娶媳妇了没有?”
    灵药吃完最后一口红薯,抹了抹嘴巴摇头道:“没娶,我还小呢,才十九。”
    孟九安一脸难以置信。
    “你十九?看不出来。”他不打算继续年龄这个话题,而是想继续吹嘘“我家里头媳妇已经定好了,来年公主给我主婚,公主你见过吗?紫禁城里头坐着的公主娘娘,我可是见过七八回……”
    灵药险些笑出声来,装了一副崇拜的样子瞧他。
    “那你老大人怎么样?我看他不爱说话,昨天还把我训了一顿……”
    孟九安昂了昂脖子。
    “我老大,五城兵马司大哥,人狠话不多!老大管着五城兵马司,没人敢造次!就连入城的狗,都规规矩矩夹紧尾巴。”
    灵药差点没笑喷出来。
    忽听得外头一声令下,要整装出发了。
    陈少权那里已然列好了队,而锦衣卫这边却还懒懒散散歪七扭八地牵着马。
    灵药和孟九安同时喊了声糟糕,孟九安飞也似地逃到了队列中,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
    灵药也慌忙去牵了自己的那匹大马。
    郑登峰走到灵药身边,状似随意地小声说:“您能不能骑,要不要扶您上去?”
    灵药抬头看了一眼远在前头的陈少权,小心翼翼道:“我上不去。”
    郑登峰使了个颜色,便有两个锦衣卫飞速地过来,扶着灵药让她上了马。
    灵药在马上环视一周,顿觉得志得意满,前几日赶路她都是做小车,今日她亲自骑马,一定能骑得潇洒。
    车队缓缓前行。
    陈少权和队伍中间车轿上的妹妹说了几句话,慢慢落在了队伍的后头。
    一个黑脸矮小的汉子,还不是正经的锦衣卫,竟然要两人扶着上马。
    再想到昨夜郑登峰集合锦衣卫时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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