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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良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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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停了查探她的心,没想到,却因保护灵药,而又将所有的疑点指向他这位继母。
她到底与苏贵妃,与十公主有什么深仇,数十年如一日的谋害算计。
他已将行装打点好,明日便会启程去大同,解决闵氏的事儿,他已交给白玉京。
在绝对的权势之下,没有什么家宅不宁。
既然知道她不是个好的,悄悄问清了,结果了便是。
闵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在夏日的烈阳下有点儿清甜的腻味。
“世子爷,行装可打点好了,前儿太后娘娘还问询过你去大同的事儿,我便来瞧一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门口的小丫鬟哪儿拦得住她,她着了一身海棠红的衣裳,眉眼上挑,一副双利的模样,打了帘子就进来了。
瞧见自己的这位继子,没来由的让她心跳停了一拍。
真真和年轻时的国公爷有八分相像。
陈少权坐在椅上并不起身,抬了抬眼睛,沉声说话——却是在斥责外头的丫鬟。
“立心堂,外人非请勿入,你们怎么当差的。”
闵氏定了定心神,换了轻柔的语气。
“勿恼勿恼,是我造次了。”她寻了个把椅子温温柔地坐下,“前儿太后问询,说后日在东华门
为公主选婿,话里话外的意思想问问世子去不去,你看是不是……”
她以探寻的眼光看着陈少权,心里却在暗暗惋惜,若是她再年轻十多岁……
陈少权自白玉京那里早知此事,懒怠和闵氏闲话,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不劳你费心。”
他语音清朗,洋洋盈耳。
闵氏略带了几分羞涩,柔声道:“我身为你的继母,这婚事自然要替你操办着,前儿老娘娘一问,我便应承了下来,不管是六殿下还是十殿下,咱们能与天家接亲,那是天大的荣幸……”
话音未落,陈少权已冷冷将她打断。
“闵夫人眼界何其浅薄,我的曾祖母、祖母、母亲,皆是公主。”
闵氏乍听得此言,七月天里冒了一身冷汗。
他竟然这般羞辱她。
她竟然因为他的这幅俊美皮相,而忘记他的本质。
他本质就是那个十二岁敢拿剑杀她的凶狠少年!
她气的全身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是,卫国公府三代尚主,偏偏这三位公主还都贤良淑德、天下典范。
她为了卫国公独身,好不容易等到荥阳长公主死了,她才嫁入卫国公府,却从不被府中人放在眼中。
仗着服侍过长公主,不把她放在眼里。
公主,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她也是侯府千金,出入前拥后呼仪态万方,哪一点比公主差了?
她的左手死死掐着她的右手,掐疼了才笑着说:“……我已向老娘娘哪儿递了求帖,你看还是要去一趟为好。”
陈少权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胸闷烦乱,倏地站起身,大踏步往外头走了。
外头蝉声聒噪,一声一声齐鸣,叫的人热气直升。
公主选婿的旨意一发,京师便喧腾了。
个个都在揣测上意,到底陛下更疼惜哪一位。
六公主虽有些顽劣名声传出,但抵不过人家是皇后嫡女。
十公主从前承欢膝下,却在前年舍身明感寺,后来赈济流民,解决疠气症,造福万民,获陛下赞赏。
六公主十六岁,十公主十四岁。
两位都各有千秋,难以分出高下。
向陛下和宫里头的娘娘们递了求帖的各勋贵高官家里,却极其安静。
陛下到底疼惜哪一位,从这年纪上便能看出来。
六公主满了十六岁还没定亲,十公主还未及笄就要选婿,摆明了六公主是赶了十公主这趟车。
再者说了,十公主赈济万民,那是大功德,天下女子典范,从前又是在圣上膝下承欢十二年,怎么看,都是十公主更受宠一些。
宫外头各式揣测甚嚣尘上,宫里头却暗流涌动。
未明宫修葺月余,倒也恢复泰半,再将宫里头的花草移来,那便大功告成。
灵药歇在未明宫也有月余,这几日正为了选婿一事发愁。
那一日,她去见父皇,原想将白玉京查到的跟圣上禀告,却苦于没有证据,也不愿再掀波澜,便先按下不提,父皇却给了她一个惊吓。
她的父皇站在通天接地的江山如画画卷下,笑的和蔼。
“你明年及笄,朕让太后为你操办,今年先把你的婚事给定下来,你六姐姐要嫁卫国公世子,我瞧着他对你却有几分不一般,朕就看看过几日他来求娶的是谁,若是你,你嫁不嫁。”
她一口便否了陈少权。
“女儿不愿意。”
她的父皇却有些不乐意了。
“你六姐姐脾气不好,她治不住陈世子。”
父皇的言下之意她懂。
六公主成日里斗鸡走狗的不干正事,嫁给卫国公世子,对父皇的皇图霸业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
那她也不愿意。
她脑子里就盘旋着不愿意不愿意,别的什么都不想。
她极力用意念和理智对抗着趴在心底最深处的陈少权。
时日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七月十六。
中伏酷暑,日光猛烈。
东华门早早来了一大帮子的青年才俊。
吉时在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左右),灵药却携了法雨悄摸儿的去了离东华门不远的重华宫。
重华宫摆放了各种珍稀物件儿,前朝的今世的,琳琅满目,平日里自然是锁着的,灵药领着法雨在外头的廊下躲着日头,热了一脑门子汗。
“多会儿了?几时开始相看啊。”灵药晒得头发晕,红着小脸问法雨。
法雨忙着用扇子给她扇风,一手去给灵药擦汗,恨铁不成钢地说:“要想瞧,就正大光明地一会去东华门楼上瞧,在这儿躲着看有什么意思,热的很,说是未时三刻呢,这会子太晒了,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午睡完了才能来相看。就您急的很。”
“到了未时三刻可就晚了。”灵药热的很,恨不得像狗一样,将舌头吐出来喘气,“不事先收集点情报,一会怎么选?更何况,本公主又生的这般美貌,那些青年们都选了我,六姐姐不难看嘛!”
法雨噗嗤一笑,这会儿了公主还记得说笑话。
“您可真逗,一会儿那些人可瞧不见您的长相。听说里头还有四十多的呢,也好意思来求娶公主。”
灵药吓了一吓,急红了脸。
“这像话吗?四十多还没成婚吗?”
“哪儿能呢,若是四十多还成婚的,怎么敢来,早让陛下给斩了。”
灵药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父皇不会跟我和六姐开玩笑的。”
耳听得外头有些人声鼎沸的,灵药想去看上几眼,离了走廊,围着围墙绕了几圈。
围墙边有棵树,五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灵药挽了袖子,就让法雨在下头蹲着,她想跳上去。
法雨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
灵药还要纠缠,眼光流转,却落在了远处自东华里门而入的青年身上。
他身着青色锦衣,显得挺拔英俊。
只是比之先前,清减许多。
他闲步逡巡,负手而行,似乎在焦灼的尘世里不染一分烟水气。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灵药的脸上,灵药昂首不惧。
“这里是禁宫,世子怎么来的。”
陈少权心中悸动。
“回殿下,我从太后娘娘那里而来,至东华门参选。”
灵药气闷。
他这是告诉她,他会去参选,会求娶她或者六公主。
看他这般冷漠,这两月余都无半分消息,定是和她划清了界限吧。
果然是冷清又冷酷的征西大将军。
灵药心中鄙夷,面上便显露出来。
“陈校尉不是要去大同守城门了么?怎么还赖在京城不走?”
陈少权默然。
“今日参选过后,便会入职。”
灵药冷哼了一声,只觉得他今日异常冷淡,异常地话少。
“见了公主不下拜行礼,你胆子可真大。”
法雨歪头看了公主一眼:公主今日有些奇怪。
陈少权闻言,便要下拜。
灵药倨傲道:“不必了,你就在这儿站着吧,待未时再去东华门。”
陈少权扬眉,胸中一阵气闷疼痛。
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说话费劲。
他颔首说好,领旨谢公主恩。
灵药抬头看了看日头毒辣的天,甩袖离去。
陈少权立在日头下,慢慢的,全身都被汗浸透了。
第48章 选婿(下)伪更捉虫
赫赫炎炎的日光笼罩着东华里门旁的青年。
他负手闭目; 眉头却紧皱成川字。
他背上伤口未完全愈合,此时捂在里衣里,愈发疼痛难耐。
距离十公主倨傲离去; 已有半个时辰; 他自小体健; 却也抵挡不了热浪来袭。
一个形容瘦削的小内侍急急地跑过来; 见世子端立东华里门旁,有些诧异; 垂首恭敬道:“……世子爷; 您在这里是……”
陈少权猛地睁眼,眼前却是一片发黑。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的身体晃动; 好一会儿回转了脸色。
“有些冷,晒晒太阳。”
小内侍惊恐地望了一眼天上毒辣的日头,复又垂首道:“世子好雅兴。奴婢是自甘泉宫出来寻您的。”他拱了拱手,“姜侯爷过几日要去西州,打算和世子爷同行呢。”
他指了指后头遥遥走来的一人; 又道:“侯爷一时也要去东华门候选。”
陈少权抬头,遥遥地望见前方一人缓缓走来。
紫衣玉冠,眉目清爽。
淮阴侯姜许。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这淮阴侯姜许也有小三十了吧。
陈少权一阵发晕,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什么人都能尚主了?
姜许远远地走过来,却一眼注意到了陈少权的面色不对。
“小公爷; 这是怎么了?”
陈少权懒怠理他; 背上前胸又痛的厉害; 面上不显,脸色却出卖了自己。
姜许本就儒雅,此时见陈世子默然不语,也不尴尬,笑着说:“一时便要去东华门候选,同去?”
陈少权听他嗓音若淙淙泉水清透,心头火起。
“侯爷先行吧,我还要在此站一会儿。”
姜许却像是有心似得,蹙着眉头问一旁的小内侍:“这里有什么景儿?”
小内侍一脸茫然,环顾四周:磁器库、重华宫……连朵花儿都没,更别说遮阴的大树了……
陈少权看着这姜侯,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存心来瞧他笑话的了。
姜许笑着说:“那我便陪着小公爷站一会儿——你可也是来候选?求娶的是哪一位殿下?”
陈少权闭了闭眼,一脸生无可恋。
“十殿下。”
姜许哦了一声,一脸的了然。
“恭喜小公爷,十殿下高情远致、倾国倾城,京师俊杰争相求娶,东华门一时热闹了。”
陈少权眼中有狐疑之色。
莫非他不是来求娶十殿下?
姜许闲适地看了陈少权一眼,递了张帕子给他。
“小公爷擦一擦汗,这么暴晒下去,怕是得黑成碳咯。”
陈少权心里嗤笑了一声。
他是有名的晒不黑。
姜许接着说:“……燕王世子穆清,国子监祭酒之子傅青煜,这可是都是世子的劲敌。”
陈少权挤出一丝笑意。
“侯爷您呢?”
姜许摆摆手。
“我算什么呢,太娘娘让我来凑个热闹。”他说了句玩笑话,“尚了主,我平白就矮了一辈,不值当。”
话是这般说,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陈少权憋屈了半晌:“侯爷也是为了十殿下?”
姜许难得有些讪讪,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夸了夸世子的形貌,便甩袖走了。
陈少权简直像身处炼狱,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冒烟了。
万钟静悄悄地从东华里门外闪进来,见自家世子站在这里望呆,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称赞:“方才小的偷偷去了候选的那些个男子,个个猥琐不堪,就那个燕王世子穿的像个花蝴蝶似得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真是没打改他!爷,您看您今日这装束,这造型,这□□,啧啧,简直是丰神俊朗、器宇轩昂啊……”
陈少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将胸中烦闷之意吐出。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万钟见自家世子爷这般暴躁,再一打量,突然盯住世子爷的脑袋,惊道:“爷,您头顶冒烟了。”
废话,这么热的天在日头下暴晒,能不冒烟吗?
陈少权把一只胳膊搭在他肩头。
“撑我一会儿……”
万钟呆呆地撑住了自家世子,抬头望了望天,日头略略有些西移,快到时辰了吧。
灵药怼了陈少权,恹恹地领着法雨回了未明殿,睡了一时,醒来时双眼迷蒙,两颊通红,将将换上衣衫,就有人来报:“六殿下驾临。”
灵药还未醒过身来,六公主已是气汹汹地冲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专来下本公主的脸来是吧?这么热的天儿,你让本公主的驸马立在哪儿当木头桩子,什么意思?”
灵药醒了醒神,才想到她是在说陈少权,心中一惊,忙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法雨在一旁恭敬作答。
灵药倒吸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陈少权会不会晒成干儿。
六公主见灵药不说话,更是气的直喘粗气。
“本公主不跟你啰嗦,这便去看一看驸马去,也好,你耍威风,倒送给本公主一个卖好的机会。”她骂着骂着突然悟到了什么,“噫,我跟你在这儿费什么话!”
风风火火地领着一帮子人走了。
灵药换上了衣服,乘了步辇,一路领着宫人想着心事往东华门而去。
正是中伏天,她躲在步辇的伞下,辇中搁置了冰盆,这还热的烦闷,若陈少权听话,这会子该热傻了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和他没关系了。
公主的婚事原就比民间女孩子要艰难些,大周已经较开明了,公主们能在东华门后的帘子里看一看——前头有陛下和皇后、太后相看,她们在帘内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只能让身边的婢女来来回回地跑,相中了哪个就跟长辈们说一声,饶是如此,也要看陛下和娘娘们同意不同意。
当场就能定下驸马人选,若挑不好,够悔一辈子的。
灵药要挑个合心意的,这会子早早地上了东华门城楼,在帘内坐坐好,将将坐下,就见六公主红着个脸庞进来了。
“世子今日好奇怪,红着个脸不言语,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偷偷跟灵药耳语,却又似想起来什么,“还有你,十妹妹,好端端地你罚他做什么?仗势欺人还了不起了你。一定是世子狠狠拒绝了你,你才罚他的吧。”
灵药暗暗翻了个白眼。
“是,他拒绝了我,我恼不过,就罚他在太阳地里暴晒。”
六公主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反而开始安慰起了她。
“其实世子也没什么好的……你瞧外头站了那么多才俊,妹妹总能挑到一个好的。”
灵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吉时已到,元朔帝携了薄皇后、姜太后驾临。
城楼下山呼万岁,太监唱道:“求娶公主的四十二位俊才一一登楼面圣。”
这便有内侍将候着的人一个一个地领上来。
六公主等着陈少权,灵药却看的仔细。
这个不行,口齿不清,这个也不行,娘气娘气还有些弱不禁风。
内心暗暗挑剔了前些个的样貌,灵药心里头都觉得自己烦了。
好像,都没有他顺眼些。
灵药一惊,差点想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她是疯了吗,现在还这样想。
只听外头太监又唱:“国子监祭酒之幼子,傅青煜。”
一位青年轩然而立,自帘子里头看过去,有几分俊秀的样子。
灵药冷笑了一声。
上一世他以死相逼,定要拒婚,此时竟来求娶,天大的讽刺。
傅青煜侃侃而言:“微臣翰林院编修,现如今正在编撰《大周博物志》,微臣昼夜不休,只盼着能为我大周江山添上几分风采。”
元朔帝见此翰林,长身而立,气质不凡,倒来了几分兴致。
“你是来求娶朕的哪一位公主?”
“微臣听闻香音公主赈济万民的事迹,心向往之。”
元朔帝满意地点点头。
身后却有个娇俏声音嘟嘟囔地传出。
“三角眼、单眼皮,眼白浑浊,黑瞳发灰,嘴大唇薄,不像个好相与的。”
说是抱怨声,然声音却着实大了一些。
元朔帝皱了皱眉眉。
殿下立着的傅青煜却如雷轰顶,嘴唇抖动。
里头想必是公主了,为什么出言如此刻薄……
薄皇后愠怒地吩咐身边的宫娥:“……让公主小声点。”
傅青煜跌跌撞撞地下了城楼,带走了背后如芒的目光。
元朔帝叹了一口气。
目光却叫缓缓上楼的青年给吸引住了。
青年面色苍白,眉眼俊秀,气质出尘。
元朔帝唇边漾起了一丝笑意,好小子,到底还是来了。
“末将陈衡,拜见圣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陈少权眼前发黑,却还是依礼参拜,只是跪下那一刻,已觉耗费了全身的气力。
姜太后笑道:“这孩子,快起来。”她温温柔地看着陈少权,只觉得他哪哪儿都合她心意,“皇帝,我瞧着这孩子伤了身子,你怎地还让他去大同,太不近人情了。卫国公为大周征战了一辈子,如今你又要让他的孩儿去守城,可让人家的儿孙享享福罢。”
元朔帝示意内侍将他扶起,笑道:“朕让他歇了一个多月,还不够?大好青年不去保家卫国,岂不是浪费人才,朕还打算领兵出征呢,到时你给朕当先锋官!”
陈少权慢慢点头,用尽全身力气道:“末将……末将求娶香音公主,还望陛下允准。”
他第一次这样的,当着天下人的面,袒露自己的心意。
不知是因了身体羸弱,还是心中激动,他浑身微不可见的抖动了起来。
他的胸中若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提醒着他身在何地,想要做什么事。
姜太后、薄皇后乃至元朔帝都笑吟吟地听他说完。
却听帘后啪的响起,显是谁挨了一巴掌。
接着吵闹声响起。
灵药挣扎着从帘内而出,身后跟着被小宫娥拉扯住的六公主。
六公主满面泪痕。
灵药面上红红五指印明显。
她深深地看了陈少权一眼,又看了看城楼下立着的大半个京师的才俊。
此时的她着了一身鸭黄色的淡色云衫,风姿翩然,将城楼下的青年们看的倒吸一口气。
在大报恩寺的赈济中,有幸见过十殿下的人,将十殿下传说成了九天上的仙女,美若天人。
目下看来,比之仙女还要再出尘几分。
灵药转身便拜倒在地,恳切道:“父皇,母后、皇祖母,儿臣便是嫁傻子秃子鳏夫,都不愿嫁卫国公世子!”
一语言罢,城楼下众才俊一片哗然。
陈少权望着灵药俯身跪拜的背影,心下又是卑微又是寂寥。
此时了断,如此甚好。
第49章 鱼干(上)
东华门公主选婿一事将将落下帷幕; 关于卫国公世子的传闻便甚嚣尘上。
京城贵女人人趋之若鹜的卫国公世子,一夕之间跌落云端。
人人都说陈世子貌比潘安宋玉,却在公主选婿时; 被十殿下一句宁选秃傻鳏夫都不会选他; 而瞬间声名扫地。
十殿下与陈世子;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能令十殿下下一道这样的评语,那么陈世子一定在人品性德上; 有不堪之处——毕竟世子的容貌无可挑剔。
然而; 更多的闺秀却暗自欣喜:“世子不尚主,名声又不好听了; 那么自己会不会也有几分机会了?”
京师旁的青年才俊也在暗自嘲笑:“陈世子自回京以来,又是武学卫学头名,又当了个五城兵马司的官儿,更别提是大周战神卫国公之子了,这样人的陨落; 是他们最乐于见到的。”
炎夏酷暑,未明殿中却清凉一片,灵药自甘泉宫太后那里去了半天回来; 此时才能歇息一时。
她歪在园中结满了葡萄的葡萄架下,伸手就揪了一串下来,也不洗; 揪了一颗便填进嘴里; 法雨急惶惶地跑过来; 嗔道:“这像什么样子,好在这葡萄架是从别处移过来的,不洗也没什么。”
这葡萄不甜,酸的倒牙,大约月底才能彻底成熟。
灵药把这串葡萄丢在一边,抬头盯着着葡萄藤架叶子缝里透出来的日光,只盯了一会儿,眼睛就酸了,眼前顿时黑了一霎,有几颗金星冒来冒去。
她想到昨日她罚陈少权站,也是这样的日光——不,好像比今日还要再晒一些。是不是他也受不住?
灵药一手撑着脸,将一侧脸压的扁扁的,似乎漫不经心地问她:“在这种天下晒一两个时辰,会晒出毛病来吗?”
法雨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挨着在自家公主的脚头坐了。
“哪儿就这么矜贵了,又不是淋了一两个时辰,泡在水里一两个时辰。”她道。
灵药的心略略安了几分,又听法雨接着说:“不就是晒几个时辰,左不过就浑身的水都被活活吸走,最后又干又痒,然后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公主见过咸鱼干没有?一定没有。咸鱼干就是暴晒成那样的,干干的扁扁的,鱼尾巴翘起来,一碰就能掉下一丝尾巴条,啧啧啧……”
灵药越听越不像话,脚一抬就给了法雨一下。
“那天在东华门上我见他也没怎么样,脸色还白了许多。”
法雨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瞧她。
“公主您说谁呢?谁脸色又白了?”
灵药坐直了身子。
“水仙不开花——你就装蒜吧。”她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就那一个。”
“哟,您还关心他呢?”法雨将这个他字拖的好长,故作惊讶,“您不是将人家打到地底了吗?那么大仇,报了多开心呢,管他死活。”
灵药两条腿自被晒得有点微热的玉石席上移下来,吊着晃来晃去。
“我心里有点慌。”她坦言,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将眼睛挤成了可爱的三角形,“那样说他,是不是有点儿坏心肠。”
法雨拍拍她的手,诚恳起来。
“陈世子这个人蛮好一个。那日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给他难看,人家一点儿气性儿没有。连陛下都说您了呢。到底是卫国公府的世子爷,祖上也是立过功的,现如今人家的爹爹还在外头征战,前儿我才听说国公爷的伤了一条胳膊——打人不打脸,您这么下人家脸面,日后还怎么相见。”
灵药嘴硬起来。
“还见什么,我就是不打算和他相见才那样说的他。”
法雨望了望她的面色,捕捉到了了强装的一抹镇定。
“您也别嘴硬,前几月还心念着世子爷,搬到长公主府那一日就变了,再见面就开始折辱人家、嘲讽人家,我的好公主,您待人不是这样的,世子爷哪得罪您了吗?那日在华棠馆,人家捧着大炮去救了您呢。便是您转变心意了,也不该这样对他,再见面亦是朋友不是。”
灵药在心里点了点头,可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她总不能告诉法雨,上一世陈少权领兵守城,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将她射死在阵前?
太荒谬了罢,连跟陈少权秋后算账,她都推说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我不要他,还有六姐姐,还有京师那么多姑娘……再说了,我是公主,也有不嫁谁的权利
吧。”
“您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但因了这件事,开罪六殿下也就罢了,昨日您让姜侯爷送您回宫又是何意?虽没当场选定驸马,但您这一举动,难保陛下不误会,娘娘不误会啊。”法雨想到这一茬,就有些头痛。
姜侯爷不是不好,只是是太后的亲侄子,太后那样的人,怎好有牵连,再者说了,姜侯爷可是殿下的叔叔!
灵药心虚地一缩脑袋。
她自然不是想选姜侯爷,只是想让陈少权看看罢了。
在场的,除了薄皇后、姜太后,姜侯爷是她的长辈,又是极儒雅的一个人,父皇显然是动了气,她不找个靠山哪儿行?这才指了姜许将她送回宫。
若是姜许误会了,这可不大好。
她年纪尚小,可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大十六岁的叔叔。
法雨望着自家公主阴晴不定的面色,舒了一口气,耳边却听到了自宫外头传来的通传声。
“六公主殿下嫁到。”
法雨心一凛,站了起。
灵药却懒得应付,不用想,六公主是来兴师问罪的。
横竖是开罪了她,她那日也挨了六公主一巴掌,这下撕破脸皮倒爽快。
六公主领着浩浩荡荡一群宫娥过来,红肿着眼眶站在了灵药面前。
死盯着灵药看了许久,这才挥手示意身边宫娥退下。
又呵斥法雨:“没规矩的东西,还不退下。”
法雨虽嘴巴厉害,却识趣,六公主今儿遭了那么大一心灵创伤,怎么着这面子是要给的,弓着身子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六公主瞧着灵药懒怠理她的样子,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灵药诧异地抬头瞧她,她咧着嘴巴哭的大声,慢慢地坐在了灵药的身旁。
等她哭完,已是过了一刻钟,她哑着嗓子去问灵药:“你怎么不问我哭什么?”
灵药机械回答:“你哭什么?”
六公主自袖中突然掏出个红木匣子——这么大一匣子,她是怎么塞到袖子里的?她将匣子猛地摔在灵药身前的地上,里面叮叮当当的滚了一地出来。
粉红色的围棋子,小锦袋子装着的小牙齿……
灵药年幼时的一些记忆也滚了出来。
六公主嘶哑着嗓子抽泣,是不是吸吸鼻涕。
“我哭我母后,哭我自己。我哭我打小没你受宠没你漂亮,什么都被你盖过一头去。”她指了地上的物件儿,“你埋匣子的地方是康羽告诉我的,我给你偷走了,先前安排明感寺里头的姑子欺负你,也是我叫人去干得,周灵药,你现在报复我我认了。”
灵药俯身去捡地上的匣子,眼光却落在了那一副歪歪扭扭的诗句上。
六公主看着灵药呆呆地盯着诗句看,边抽泣边哼了一声。
“十妹妹,这里没旁人,我就问你一句,你娘亲若爱着国公爷,当初大可以追随而去,做什么要进宫抢我母后的男人?你娘亲既然进了宫,做什么又嫉恨国公爷的妻子荥阳长公主?荥阳长公主怎么死的?那是入宫见太后时,被你娘亲说的话活活气死的。”
灵药倏地站起身,面色冷的如冰似霜。
“前次在父皇那里我以为六姐姐得到了教训,没成想今日更加信口开河起来,我娘亲不过一介妃嫔,何来的胆子敢给长公主脸色看?”
六公主不理她的质问,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的娘亲害了陈世子的娘不说,昨日又在东华门那样羞辱陈世子,你究竟凭什么?”
灵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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