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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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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素棉霍然明白过来,自己想借刀杀萧锦月,没想到六皇子想借她这把刀杀东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素棉凄怆跌在地上,昔日的端庄大气温婉,都被化作了无力、凄楚、懊悔。
    果然,很快延尉监的人便来拿金素棉,皇帝的贴身内监杨公公也凶煞煞地来宣弘凌如大乾宫,这一夜注定又是风起云涌。
    不过,锦月没工夫关心这些明争暗斗,一心只在孩子身上。侍医在里头诊了一个时辰,皂角、浓盐水、浓醋……各种法子都使遍了,才让孩子将灌下去的大碗安神汤药吐出来。
    “夫人,老朽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无法将药物除尽,有部分药汤已经被小皇孙身体吸收,只能接下来再好好调养。”
    小家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沉沉睡着醒不过来。锦月红着眼眶,心中自责不已。
    “对不起……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她不该相信弘凌,她不该低估了这复杂的后宫、险恶的人心。
    **
    接下来,锦月寸步不离的守在孩子身边,弘凌似是忙着周旋弘实的案子,也没有出现。金素棉此举,让东宫又一次陷入危机,不光东宫,连金家也一并被牵连。
    帝后朝臣说,金家德行有失,不能担当塞北护国重任,要一并卸了换人。
    这些纷争,锦月没一点兴趣理会,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孩子了,对于一个母亲,孩子是最重要的,决不能出事!
    小黎整整睡了两日两夜,才苏醒过来,他醒来时锦月守了两个日夜未眠,正稀里糊涂地趴在床边想事情,便听床上的小人儿蔫儿巴巴地喊了一声:“娘亲……”
    听见这个软糯声音的瞬间,锦月如被点活了,抱住孩子满目欣喜地眼泪:“对不起,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小黎,娘亲对不起你……”
    “娘亲,我……肚肚饿……”
    整个团子都蔫儿蔫儿的,耷拉在锦月怀里,咕哝着娘亲肚子好饿,锦月心疼不已。
    青枫这几日也守在一旁,每天早上熬好米粥,就盼望着小团子醒来,而下少年在门外听见小团子糯糯喊娘喊饿,欣喜地朝里头看了一眼,“小团子,舅舅这就去给你端米粥,啊?”
    说罢青枫去厨房端了肉粥来。
    “阿姐,快给孩子吃些吧,这两天了还吃点正经东西。”青枫端着热腾腾的粥道。
    小团子呆呆地仰头,对青枫喊了声“谢谢,舅舅……”。
    青枫亦是心疼,摸摸他的脑袋:“乖,吃点粥啊,舅舅亲手给你熬的,吃了赶紧好起来让娘亲放心。”
    锦月早已红了眼眶,拿了白瓷勺子给孩子喂粥,可小家伙才才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说是又困。
    锦月才放下碗,小家伙就疲乏地睡着了,锦月不由焦急:
    “阿竹,你去请侍医来,看看是不是汤药把孩子身子伤了,怎么这么快又睡着了。”
    结果侍医来瞧,说:“夫人莫急,是药效还没完全过,等过了就好了。”
    锦月等了两天,还说没过,心急气愤:“已经两天了,怎么还没过,你到底懂不懂医术!”
    侍医吓得忙磕头:“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应当是孩子摄入的药量过多,所以要排出需要些时间,夫人息怒……”
    看着孩子失了往日的活力,锦月心如刀绞,不想再多说,向阿竹挥手让她把侍医搜送走。
    青枫气愤地重叹了口气:“二姐也真是的,漪澜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无动于衷,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锦月想起几日前在萧家故宅和映玉的冲突,以及冲突之下映玉所说的什么仇人之女的话,心头越发烦乱:“恐怕她心中有心结,等我忙完这头事再去找她谈吧。”
    “阿姐,刚刚我见太子殿下派人来送话儿的人还侯在殿外,你真不理会太子殿下吗?”
    锦月望向窗外,外头正下着秋雨,玉兰树的大叶子尖儿一滴滴落着透明水滴,淅淅沥沥滴滴答答。锦月眼中不觉一冷:“时至而今,我与他,还有什么好说……”
    但看这东宫的姬妾成群,她作为一个女人,已经对他不再报任何希望;而他说过会好好保护小黎,可是却让小黎被他的妃子弄成这样,作为一个母亲,也对他失望透顶。
    弘凌。这两个字,就像一柄模样精美、刀刃锋利的剑,从五年前就一直在她心上割着口子,而今这一天天一夜夜过去,情爱也罢、期望也罢、失望伤心也罢,都已经割碎了,成灰了。
    青枫本想再问,可见锦月望着窗外的雨滴,眼中一片冷漠的平静,仿佛所有的热情都一并燃尽了,眼中只有冷漠,冷静。看来阿姐对太子的感情,是真走到尽头了,青枫心道。
    不过,他又有些奇怪,二姐自小依赖大姐,怎会突然如此冷漠……难不成,真发生了什么吗?
    姐弟俩单独做了一会儿,锦月便拿了披风。
    “阿姐你去哪儿?”
    锦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团子,唇角冷冷笑了笑:“去找个孩子。”
    ……
    太子唆使太子妃毒害六皇子弘实,这事儿在朝中掀起惊涛骇浪,众臣子纷纷上奏弹劾弘凌、弹劾金高卓,现在东宫和金家处于风口浪尖。
    然而,一个孩子,却让这一切都扭转了。
    这孩子正是弘实的庶女青澄,她招供,说亲眼看见母亲杨曼云将东宫的婢女投放的苦杏仁换成了甜杏仁,弘实并没有吃下。
    刑部的人和新上任的东卫尉冯廉一起查处了六皇子宫,果然在海棠花下土中刨出了一小包苦杏仁儿,正是太子妃金素棉令人下的,一共二十二颗,并不能将人毒死。
    案情真相大白,太子妃欲借弘实这把刀争宠萧锦月,却被弘实识破,将计就计欲除去太子兄长。
    皇帝气得病倒,却也命人将案子压下来,家丑不可外扬,弘实此举阴险,实在皇家丢脸,只是暗中下令将他软禁,剥去了手头的权力。而太子妃金素棉虽未有心杀害弘实,却也是伤害皇子意图争宠,判削去太子妃之位。
    金高卓也削去将军头衔,也从二品将军,贬做五品左中郎将。
    **
    今日是金素棉在延尉监牢中呆的最后一日,明天就押回东宫冷殿中,终生禁足。
    乌云压压,延尉监的黑砖监牢,牢门黑洞洞,像个能吞噬人的黑洞。
    监牢前,锦月回想被关在这死牢中的日子,至今还浑身发冷,不觉紧攥着披风,摸到披风缎子光滑的缎面才和缓了些。
    “姑娘当心脚下,牢里黑,别摔了。您可是李大人亲自吩咐了让小的接送的贵客,摔了小的担待不起啊。” 狱卒格外客气。
    李汤亲自吩咐狱卒带她来见金素棉,是以狱卒很客气。
    刚走进阴暗狭长的走道,立时两旁牢房里伸出两排脏兮兮、枯瘦的手——“大人冤枉啊,我没杀人啊……”“冤枉啊……”
    喊冤声如声浪,在狭窄的空间里一波波涌来,光线昏暗,牢中的犯人如同阴曹地府里哭喊的鬼影,朝门口投射在过道上的光亮伸手渴望。
    “别吵!喊什么!” 狱卒抡起大铁棍呵斥,打在手臂粗的木牢柱子上,“砰砰”震响。
    立刻那些鬼魅影子伴着呜咽声缩回了手臂。
    金素棉在最里面的监牢,她身上的蓝缎子华裙满是脏污,头发也散乱不堪,雪面脏兮兮,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听闻牢门脚步声,才抬头来。
    她目光,在触及锦月瞬间涌起烫人的恨意。
    “是你!”她冷声。
    锦月亦冷冷回金素棉:“是我。”
    金素棉冷笑了声,掩不住满眼哀凉:“你来找我做什么?看我落到多么凄惨的地步,嘲笑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关押,金素棉似乎反而冷静了下来,看清楚了自己和周遭的形势。之前总是日夜担忧她这赝品,会被锦月这个原主所取代,如热锅上的蚂蚁,失了分寸,之前对付映玉的那套冷处理也并不管用了,因为这个女人比那个昭训厉害太多。
    锦月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或许真只是来看看金素棉到底落到什么地步。
    “怎么,怕自己有一天也落到这样的地步是吗?哈哈哈……”金素棉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她的脂粉早已在脸上擦得乱七八糟,很是狼狈。
    锦月凝眉,心中竟然隐隐一虚,突然很不想再看金素棉满身狼狈的模样一眼。
    金素棉这样子,和潘如梦被弘凌下令关押思过殿的时候,太像了,都是这样的狼狈、疯狂。这狼狈的处境,仿佛是一个魔咒,会在后宫每个女人身上应验,不论先前多高贵、多妖娆迷人,终有一日会落到这个下场。
    “站住!”金素棉忽然从角落奔过来,紧紧掐住牢门,美目大瞪:“萧锦月,你以为打败了我,就能将我取而代之,永远和太子双宿双栖吗?哈哈哈——”
    金素棉从前端庄温婉的脸,有些苍凉的疯狂,笑得双眼泪水横流:“有一个秘密,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只有我,才最了解太子殿下——”
    关于太子每月必须暗暗喝那药的秘密,萧锦月永远不会知道!
    锦月回身:“你就不恨弘凌吗?她这般对你。”
    金素棉的狠,在听见这话的一瞬间变成哀凉、痴迷:“恨,我当然恨……可是,比起恨,我更爱他。”
    “哪怕他这样无情将你关押着?”
    金素棉渐渐似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我爱不爱他,和他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呢……哪怕他让我立刻就死,我也无怨无悔。”
    无关吗?锦月双手在袖下收拢。
    金素棉忽地不屑地朝锦月看来,“而你,因为他变了、有了妻妾了,就不愿爱他了。说到底,你爱的还是你自己,一旦他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弃他而去!”
    锦月脸色白了白,呼吸有一些乱了,却说不出否认的话。不由想起几个月前决定于弘凌变成陌生人时,弘凌对她的质问:萧锦月,你究竟爱的是我,还是一个能给你理想生活的男人。
    金素棉满是轻蔑:“可怜太子殿下,为了满足你的要求,宁愿冒着功亏一篑的生命危险,自断了我们金家这条手臂。那么聪明的一个男子,却为了你,一再走下策……”
    她越说越苍凉,慢慢兀自呜呜哭起来,是被心爱之人放弃后的绝望。最终,太子还是选择了萧锦月。
    ……
    从牢中出来,锦月还喉头发哽,金素棉的话回响在脑海里,一次次震撼着她。
    是,她是因为弘凌给不了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坚持不愿跟随他,难道,这样的坚持是错了吗?
    是错吗。爱情是什么,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忠诚相守一生吗,不是一份互相平等的爱情吗。她既然给了他百分百的真心和感情,他也应该如此只爱她一人不是吗?
    锦月背后,一随扈跑上来——“萧姑娘,我们李大人有请。”
    锦月才回神,随狱卒去了延尉监大牢旁的办公院子——延尉监正殿。
    几曲几折,随扈领着锦月进了偏殿的一件茶室。里头一青袍的青年官员正拿着陶壶往瓷杯中倒浅绿色的茶水,他容貌端正,器宇轩昂,举止间有些弘允的从容味道。
    李汤。
    “大人,萧姑娘到了。”随扈道。
    李汤起身,朝锦月看来,作了请坐的姿势。
    锦月坐下后李汤久久没说话,只顾洗茶、泡茶,锦月心中牵挂着孩子,便开口道:“李大人有话请直说吧,锦月还有事必须极早回东宫。”
    李汤:“回去照顾太子皇孙?”
    锦月略略歉疚,知道李汤因为她隐瞒小黎是弘凌的而非弘允的,而心中不悦:“先前隐瞒小黎身世而让你误会,是锦月不对,请大人原谅。”
    “原谅不敢,我也不过是一介奴才,哪里配得上萧大小姐的原谅。”李汤道,是的,他得知小黎是太子之子的瞬间,只觉自己干了件大蠢事,但……
    “五年前五皇子殿下坠崖前满身鲜血,叮嘱我务必将姑娘照顾好,一辈子不能受苦、受难。古人言忠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殿下对姑娘一片痴心,是连自己死后的事都操心着,姑娘当真忍心这样无情地对待五殿下吗?”
    锦月一直不愿多想,弘允对她太好,好到让她无法报答:“五皇子的恩情锦月一直铭记在心,无以回报……”
    “今日我请姑娘来,是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得不说,五皇子殿下生来身份尊贵,性子也要强,从不会说自己的脆弱。”
    “李大人有话请说。”
    “萧姑娘难道没发现,五殿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找你了么?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一个连死都不放心不下你的男人,而今同在皇宫里,却不来看你。”
    最近发生太多事,锦月无暇他想,加之在行宫别苑皇后当众羞辱警告她,不得勾引弘允,她便潜意识更放任各自不再相见。而今想来,确实有些奇怪。“五皇子他……在忙些什么?”
    “殿下这些日子没来看姑娘,其实是因为……”李汤眼眶微微泛红:“殿下五年前被人追杀坠崖,侍医说殿下脑中里有淤血不散,导致眼睛时好时坏。在从芙蓉苑行宫回来的当晚殿下眼睛就忽然不能视物了,可尽管如此,殿下得知皇后茶话会上为难了姑娘,怕皇后娘娘再有伤害姑娘的行动,撑着病情连夜进宫解释了清楚,求得了皇后对姑娘的谅解。这些日子,殿下一直在尚阳宫,数位御医日夜治疗着,才稳住了病情。”
    锦月僵在当场,而后脑子和双耳都如滚着雷声,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你是说 ……五皇子失明了?”
    “失明倒不至于,只是视力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好,坏的时候便近在咫尺的东西也看不清楚。”李汤叹了口气,“殿下本不让我说,可我每次见殿下那般痛苦,就实在不忍。殿下生来身份高贵,不肯在心上人面前示弱,我说这些也只是希望姑娘能够不要那么无情,还是去看看五殿下吧。殿下尚阳宫中没有姬妾,一个人住着也是清冷……”
    锦月如挨了个晴天霹雳!难怪,难怪她被关在漪澜殿,弘允都没来,原来不是他不来,是他来不了……
    自己为何就没有早些想到这些反常,弘允自小就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照顾着,她受罪难受,弘允都一定会来。
    “等等,你说追杀’?当年五皇子不是遇到的山匪吗?”
    李汤冷声一笑:“那等高手怎么可能是山匪。那是太子培养的杀手护卫。当时五殿下听闻姑娘在大漠被捕,担心姑娘千里迢迢被押回来会有危险,就亲自出宫寻来,暗中叮嘱了押送的队伍不得为难你,并一路暗中保护跟随。哪知道,被太子的手下发现行踪,在狼牙关的山崖八面包围追杀……”
    锦月脸色白下去,胸中一哽,只觉难以呼吸。
    “怎么可能,当年的太子温润如玉、信佛理禅,他怎么会……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汤冷哼一声,满是不屑:“若太子真是骨子里温润如玉的人,他便不会在大漠杀人如麻,而今再回长安来大肆报复。萧姑娘,你是不知道太子那平静淡漠的皮囊下是多么心狠手辣的手段,他回来后长安城中因而他死的人,只怕能埋一座山!太子根本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不值得你跟在他身边!”
    李汤恨弘凌,锦月不是不知道,弘凌身上时常隐约有血腥味,只是她时常不愿去想那些。
    只要不去想,仿佛这个男人还是当年的那个让人心疼的善良男人。
    ……
    回漪澜殿的路上,锦月浑浑噩噩。
    金素棉的不屑,李汤的吐露,在脑海里不停的回旋。
    抬头望天空,乌云攒动,遮住日光。
    锦月站了一会儿,直到阿竹轻声催促她:“姑娘,好似要下雨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小皇孙恐怕也睡醒了。有些事情,等日子久了,或许就看明白了。”
    锦月轻嗯了声。
    到漪澜殿外,锦月却一眼看见里头抱着孩子、温柔微笑的弘凌。他竟然来了。
    他身上没有佩剑,一身金银丝九章纹的玄黑华缎,让他雍容而高贵,眉眼霜冷,可看着孩子又矛盾地腾起一阵温柔、温暖感,脖子上的掩饰伤痕的图腾令人生畏,又让人心疼。
    锦月远远站着审视弘凌许久,越看,越觉得有一种陌生感。弘凌就像一本厚厚的书,最开始只是看见华丽漂亮的封面,然后一页又一页,记载着和皇族皇子们完全不同的内容,吸引着她好奇地读下去,可怎么翻,似怎么也翻不到底……
    弘凌察觉,看来,薄唇轻轻一抿微微一笑:“锦儿你来得正好,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他放下孩子。
    小团子基本康复了,见锦月立刻张开手臂跑出来抱住锦月的大腿。
    “娘亲——”
    小团子伸着两条胳膊,求抱。
    锦月弯腰抱起他,再多的不快都在看见儿子的瞬间,散了些:“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还困不困?”
    嘻嘻一笑,小团子摇头:“不困了,娘亲,爹爹来了,再多瞌睡虫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一阵凉凉的气息朝锦月撞来,弘凌大步走来伸出长臂把孩子从锦月怀中抱走,放地上:“乖,去偏殿和澹台大儒看书去,爹爹有话和你娘亲说。”
    “好吧……”小团子嘴一瘪,“但你们说完话记得叫我哦……记得哦……”一步三回头,“真的要记得哦。”
    弘凌公事繁忙,来漪澜殿的时间并不多,小团子很是想他。
    两个大人用看着孩子走远。锦月回头来,正见弘凌霜冷的眼睛微微含笑,一把拉住她手往殿中走。
    弘凌似心情不错,淡淡的脸上神采飞扬,叫她小名儿:“锦儿来,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锦月抽回手:“好。不过在这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好,你问,我都答。”他好心情的说。
    想起心中的话,锦月眼睛一冷:“弘凌,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年是不是派杀手刺杀弘允,今年,是不是数次追杀弘允,阻挠他回宫!”
    弘凌脸色冷下去:“你就是想问这个?”
    “是!”
    弘凌呼吸沉了沉,气氛凝了不少,“我可以回答你,不过,我们可以改天说么?今天我想和你说个好消息。”
    “不,我现在就想知道。”心中的疑惑逼得锦月一刻也不能等,难道当年弘凌的温柔良善,真是骗人的吗,她被骗了么,“当年刺杀弘凌的杀手,是不是你的人,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弘凌唇抿紧了许久,才说了一个字:“是。”
    锦月腿一软,险些没站稳,眼中泛起泪:“他是个亲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当年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黑眸中晕染了怒气,弘凌双拳在袖子下收紧:“所以,你也觉得我狠毒,是吗!”
    锦月想起方才去尚阳宫外,远远看见弘允双眼敷着药,如瞎子一般摸索走路。弘允那么高傲的天之骄子,若是真的不能视物,是多么大的打击,等于废了啊。
    “弘凌,亲人之间应该有温情,你不应该用这样敌对的方式,为什么不去试着化解呢?他是你的亲弟弟啊。”
    弘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冷眼化作个冷笑:“够了!”
    他忽然大力一挥袖子,将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你若觉得我狠毒,就狠毒吧。”而后大步离去。
    锦月被他的怒气吓了吓,而后看见地上翻开的奏折上写着——
    “……东宫生此变,太子妃位空缺,萧家长女锦月,贤惠淑德,恭顺贤良,儿臣启奏,令萧锦月为儿臣正妃,主领东宫……”
    是一道,改立太子妃的奏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得晚了些,不过送了差不多一千字,算是慰藉吧。 今天出去看电脑耽搁了,笔记本坏了。
    谢谢昨天留评论支持作者君的小读酱,非常感动,=3=
  ☆、第48章 1。0。5
    虽然入秋了,但灵犀殿外的花草却精心打理过,丝毫没有苍凉之感,反而是开满了金色和粉紫的菊花。
    整整齐齐娇娇艳艳的一片,映得整个灵犀殿又淡雅有生机勃勃。
    婢女巧双从殿中捧来了金剪子,花丛中映玉正挽着水袖、挎着小竹篮,挑拣菊花。
    “夫人,您剪这些菊花来做什么呀?若想泡水喝药藏局多得是呢。”巧双不解。
    映玉柔柔笑笑,将一朵娇嫩的粉菊放入竹篮中:“这等上好的菊话若是就这么开败了岂不可惜。太后喜欢菊花,我晾干了做成一副万寿百菊图送到清宁殿。”
    婢女惊叹。
    这时,巧芝匆匆从外头来:“夫人,消息我打听到了。”
    映玉瞄了眼灵犀殿外时而走过的宫人,道“进去说”。
    一进殿,映玉便令人关上了门,姜雉端来道调理药膳,用喜鹊啼枝的白瓷碗给映玉盛了一碗,热气腾腾。
    映玉边听巧芝汇报东宫的风吹草动,边喝药膳。经过姜雉的调理,她雪白的脸总算被热汤烫出些红晕。
    巧芝跪在地上禀告:“夫人,奴婢刚才去椒泰殿看过了,废太子妃的东西都被内侍们一件件搬了出来,这会儿估计都腾空了。废太子妃午时就被押去了思过殿冷殿中,皇上身边的杨公公亲自宣了废黜的圣旨,内监们走后思过殿的门就紧闭着,外头有禁卫军守卫,连苍蝇都飞不出,估摸废太子妃是完了。”
    映玉药膳喝了一半,闻言停下来,她一身素裳,仿佛和氤氲在她脸上的白气一样轻柔绵软:“那金家的人如何处置了?”
    巧芝:“金大将军被贬作了五品左中郎将,家中儿子、侄子也都左迁,大权是没了。现在漠北的军师交给了尉迟太尉主管,手下是兆秀将军,他统领。”
    映玉沉思了沉思。兆秀是太子的心腹,尉迟太尉现在也是太子殿下的人了,说到底,金家大权旁落,全部落入尉迟手中了。尉迟家,是害萧家满门的大仇人!
    巧双道:“这下总算好了,废太子妃欺压了夫人这么久,让夫人吃了多少哑巴亏、苦头,这回落到夫人的姐姐手里,也是不堪一击。”
    映玉脸色一僵,巧芝呵斥巧双:“胡说什么,你的意思难不成是咱们夫人不如萧锦月吗?”
    那婢女还不知道萧府映玉和锦月有过摩擦,只当姐妹俩还是从前那般亲近,被这一呵斥当即吓得噤声,而后姜雉让婢女收了碗筷出去。
    关上门,姜雉回身来焦急说:“二小姐,没想到少了只匹豺狼,多了只老虎,尉迟家俨然成了东宫的左膀右臂,势力更不可小觑了。大小姐是尉迟云山的女儿,若她认祖归宗,那地位就不是寻常姬妾能比拟的了。到时候,她又有太子的宠爱,还有孩子,谁要想撼动她地位,就真难了!”
    映玉眸子闪了闪,浮现几许哀伤: “姐姐若要认祖归宗也是她的权力,我难不成还阻挡她么。虽然萧府的亡败与她脱不开干系,但毕竟我们姐妹多年,彼此留些情分也好。”她缓了口气,“我想,姐姐哪怕坐上太子妃,也不会欺侮我。”
    姜雉握住映玉白瘦的手:“大小姐性格刚烈,向来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我怕太子为了表明决心,而让东宫姬妾都守活寡,甚至打入冷宫啊。”
    映玉呼吸一凝,许久才将窒在胸口的气吐出来,手指不觉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缓缓站起来凝眉道:
    “是啊,姐姐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要殿下宫中还有别的女人,她是一定不会当这个太子妃的。”
    姜雉拿了披肩披在映玉身上:“再说,既然太子为了娶到大小姐,不惜砍掉金家,就不会再顾惜多费点儿力气,把东宫的姬妾也一并处理了。害死咱们萧家的主谋就是尉迟云山,我看大小姐早晚是颗拦路石。而且现在连太子妃都被她轻而易举端了,实在不能小觑……”
    “姜姑姑你别说了,姐姐她到底也是你带大的……”映玉心烦意乱道。“往后看看再说吧。”
    姜雉冷道:“我这辈子最后悔、最对不起你爹娘的,就是把个仇人的女儿养大!”
    *
    金素棉被打入了思过殿禁足,房门紧紧锁着,任谁也进不去。她啼哭了一个日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屋中只有一个老姑姑金芹伺候着,凄苦不已。
    第二日中午,映玉来看了一趟,金素棉哭得嗓子嘶哑、浑身蓬乱,卧病床上气息奄奄,映玉看了也不禁心中生寒:是否有朝一日,自己也有落到这个地步?
    映玉轻曳了金丝水袖:“和你斗了这么久,我处处受你欺压,竟不想,是我赢到了最后。”
    金素棉喝着金芹喂过来的药:“我是输了,不过从不是输给你!”她呛药,咳嗽了几声,“你当庆幸你有个厉害的姐姐,不然,你早在我手中死了不知多少回……”
    金素棉又呵呵冷笑了几声:“不过也不幸,你有个这样的貌美聪慧样样胜你的姐姐。不远的将来你就会变成我,落在她手中,呵呵……不过你别怕,还有本宫在这思过殿等着你,哈哈哈——”
    金素棉满面含轻蔑的笑,这笑正好刺中映玉内心最脆弱的神经,她立时拂袖斥了声:“我看你已经神智失常、发疯了!”
    映玉从思过殿一路疾走出来,走得气喘吁吁、头发乱了也不自觉,直到姜雉跛着脚追上来拉住她手关切地喊二小姐。
    映玉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疾走了这么远,来了中庭的花园,花园深处传来孩子的笑语声,园子外一行奴才恭敬侍立着,其中正好太子的贴身内侍总管曹全,和小太监洪安。
    映玉上前两步,透过枝丫茂密的枝干,正见弘凌举着孩子,笑意融融,隔了几步远的石桌锦月坐着,虽没有和弘凌站在一处,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仿佛任谁也插不进去,所有姬妾都是多余的——
    小黎仰脸对弘凌说:“爹爹,小黎不要那么多‘母亲’,只要娘亲,好不好?”
    弘凌宠溺地揉孩子的头:“好,只要娘亲。”
    树叶后,映玉听见这番对话已是白了脸,指头在袖子下攥得紧紧的。
    姜雉轻拉映玉的袖子:“二小姐你看,我到底有没有说错?孩子那么小就懂得争宠了。”
    像是被扼住喉咙,映玉只觉难以呼吸,连连后退几步。
    忽来一道声—— “见过萧昭训。”
    香璇轻轻福身。
    将树干后的映玉主仆都吓了一跳,映玉定了定神,秀眉蹙了蹙将香璇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是你……怎么,现在想攀附姐姐这颗树,当贴身侍女了?”
    明明是两个脾气都一样柔和的女子,却有种令人窒息的紧绷气氛。
    香璇温柔垂首:“姐姐对我极好,我自当竭尽全力相报。我一介弱女子别无所长,也只能对姐姐和孩子多照顾照顾了。”
    映玉无声轻哼,匆匆而去。
    香璇看了眼灵犀殿主仆离去的背影,才进去园子中找锦月,不想太子竟然也在,先行了礼,弘凌挥手让她起来后也没理会兀自看着孩子玩泥巴,香璇过去锦月身边——
    “锦月姐姐,怎么太子殿下来了。”
    锦月不悦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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