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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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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月安抚了她一阵,她才说是午睡滚下床,恰好被床帏的系带子勒住了脖子,险些丧命。
    “姐姐你知道我一向浅眠,不可能睡一下午的,而且,而且那系带怎么可能恰好就结成了一个圈,而且我还滚落了床、恰好钻进去……”
    锦月听得心惊肉跳,若是如此,那当真太可怕了。
    “姐姐,你若不帮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金素棉她是要我的命啊……”
    映玉双目垂泪,锦月心下不忍,想起萧家养母临终的嘱托,心中万般煎熬。
    映玉见锦月迟迟不语,泪水泛起一层冷意,跪下去,直直望着锦月:“姐姐就算不看在我爹娘的养育之恩上,也看在……映玉默默为你守住身世秘密十多年的份上,帮我这一回吧。”
    闻言锦月如遭雷击:“你……你说的,什么身世秘密。”
    映玉忽然安静下来,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锦月:“娘亲临终前应该会告诉你,你并非萧家的血脉。这个秘密我七岁时无意听见爹娘说话,便知道了。姐姐是我的贵人,是带给我幸福的人,我想姐姐更快乐,所以也一同守住,谁也没说。”
    锦月跌坐在椅子上:“你竟然一直知道,我们并非亲姐妹。”
    “不是亲姐妹又有什么关系,虽然府中有庶妹,但在映玉心里只有姐姐一人是映玉的姐妹,她们都瞧不起我,都说我是怪物,只有姐姐疼我,爱我。”映玉平静说着,泪水啪嗒啪嗒湿了衣襟。“爹娘都嫌弃我,我只有姐姐,我这辈子就只有姐姐一个亲人……”
    锦月心痛如绞,也一同跪下去,擦去她眼泪,可看见她横在脖子中央的勒痕时,不由身子一顿。
    许久,才轻轻将映玉抱进怀中,咬唇说:“好,我帮你……”
    映玉闻言似忽然有了生气,那种被抛弃后的的绝望又一扫而尽,靠在锦月肩膀紧紧抱住锦月:“我就知道姐姐不会不管我的。姐姐,映玉会好好对你的……”
    锦月眸光止不住泛起凄清,怀中还是这个妹妹,可这次抱着映玉的感觉却和从前不同了,那种单纯的快乐、亲情,仿佛也如映玉脖子上的勒痕,有了瑕疵……
    “只要你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好了。”
    映玉紧紧抱着她:“姐姐,谢谢你,映玉永远爱你……”
    锦月让阿竹打了水来给映玉梳洗了一番,又亲自送了她回去,抬出弘凌叮嘱连带恐吓的说了一通映玉殿中的奴才,以后决不能在发生类似的事,才回来含英斋。
    每回映玉来香璇都会回避,她走了锦月才通知香璇进屋,锦月回来含英斋看见香璇抱着胳膊还等在院子中。夜风凉飕飕的,她穿得淡薄、风寒又没好,哪里受得了。
    锦月心下自责,刚才走得急,竟忘了通知她。
    “是我不好,竟忘了告诉你,你身子还病着不能吹风,赶紧进屋吧。”
    香璇蹙眉,担心地望着锦月:“云衣姐姐当真要帮她吗?一旦你插手这池争宠的浑水,姐姐日后想要独善其身过安稳日子,可就难了。”
    “这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只是……”锦月望天上的满月,叹息,“爹娘将她托付给我,娘亲更是临终遗嘱,我若眼睁睁看她赴死,岂不是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
    “可这对姐姐太残忍了!”
    锦月吃惊看她,香璇眸中含泪、心疼地看来,“若这么久香璇还看不分明就真是傻子了。姐姐和殿下,分明是互相在乎彼此啊。如此要你去帮着别的女子追求心上的男子,岂不是太残忍吗……”
    锦月一怔,目光闪烁了闪烁撇开,背对香璇:“你看错了,我与太子只是兄妹之情罢了,没有别的在乎。更没有什么心上男子……”
    香璇上前两步绕到锦月跟前:“姐姐你也不必骗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只有对着太子眼睛才会有亮光、有生气,而太子也只有看着你眼睛才会温柔、会耐心的说话,哪怕他说的话不好听也不会和别人那般根本不理会。”“姐姐,说话做事可以骗人,但无意流露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你们就是相爱啊!”
    锦月不想在听这些扰乱她决心地话,撇开脸:“别说了……别说了……”
    香璇握住锦月伤痕还未消退的双手:“姐姐,你还记得我在暴室里说过的话吗?我说过,我蔡香璇今生都不会背叛你和小黎,或许你有苦衷不能告诉我,但一定要记得,哪怕你的亲妹妹背叛你、利用你,你还有一个妹妹叫香璇,会和你和小黎一起走下去……”
    锦月含泪看她,心田全是感动,同时也感凄凉。映玉脖子上的勒痕是横在脖子中央的,若真是从床上跌落下去,那勒痕一定是靠脖子顶部的。也就是说,那勒痕是假的。
    或许金素棉是真不容她,金素棉手下的姬妾也确实让映玉日子难过,但今日这次,也一定有映玉故意的成分。她替映玉擦泪的时候就看了分明,但,终究不能负了爹娘的养育之恩,也不能真忍心看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生不如死。
    进屋前,锦月望了眼庭中她刚来时,弘凌让人移栽的玉兰,吩咐阿竹:“那些兰花甚是扎眼,明日……明日让花匠来移了吧。”
    **
    正式册封东宫诸夫人、美人的圣旨隔了四日便下来了,本早该册封的,却因着弘凌牵涉弘允的命案而推迟了。
    夫人只是临时性的称呼,美人也等于皇帝的采女,并不是正式名分。
    东宫姬妾共分六等,正妃自是太子妃。而后是良娣两人,正三品;良媛六人,正四品;承徽十人,正五品;昭训十六人,正七品;凤仪二十四人,正九品。
    东宫姬妾加起来才八个,空缺还多,有意攀附加入□□的、家中有貌美女儿的,都眼睛放亮了看着这些空缺。一个搞不好,弘凌一登基,这些还不起眼的姬妾就成天子妃嫔,飞上枝头了。
    毫无疑问,金素棉是太子妃,而映玉因着下毒失宠,只封了个江昭训,李、郑二美人是皇帝亲赐,封了良娣,其余几个也都是良媛、承徽。八人中,只有映玉地位最低,以前大家见面都见平礼,现在却不同了,地位低的受气自是不用说。
    ?
    清早,锦月便起来小厨房蒸了荷花香糕。弘凌最爱吃这个,甜甜的,又带点儿荷花香味。
    锦月昨日向曹全打听了,说弘凌今日不忙,便让映玉约他去湖边的亭子。
    香璇在一旁帮忙,洗了莲蓬上的浮萍,一颗一颗地剥莲子:“姐姐你可真了解太子殿下,难怪江昭训一定要你帮她。”
    自映玉欺瞒了锦月,香璇便有些不喜她了,说起映玉语气也冷了些。
    锦月将锅盖揭开,立刻腾起一阵白白的热气,荷花的清香迎面扑来。
    这香糕用荷叶包裹蒸,小灶房里立刻荷香四溢。
    锦月拿筷子沾了一点儿尝了口,甜度不够,又用刷子刷了一层花蜜,才说:
    “不管太子会不会喜欢映玉,只要他来见她,哪怕说上几句话,映玉的处境也不至于这么难过,别的姬妾总得有些忌惮。”
    香璇将剥好的莲子递过来:“可惜姐姐无心做后宫妃嫔,否则以姐姐的慧心,定然能争一番地位恩宠。”
    锦月笑笑,她不要别人施舍恩宠。再高的地位、再多的富贵荣华,也比不上一份平等的爱情。“这样跪着的爱,不要也罢。”
    香璇透过朦胧的水汽和阵阵荷花香看锦月,锦月正低着眸包荷叶,香璇一时有些看痴,后宫中怎会有这样的女子,从容貌到灵魂仿佛都散发着香气。
    这时阿竹进来:“姑娘,延尉监的李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和姑娘说。”
    锦月吃了一惊,自那回牡丹园子的谈话被弘凌听见,锦月便嘱咐他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莫来找她,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锦月摘下围裙,洗了手,忙出去。
    院中李汤满面春风,笑吟吟地和小黎玩投壶的游戏。
    李汤穿着蓝袍,腰间用深蓝色滚浅蓝边儿的缎带束着,缀了块大方简单的碧玉流苏,模样看起来很高兴,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娘亲来了!”小黎见锦月来,和李汤一指她说了一句,然后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抱住锦月的腿:“娘亲娘亲,李叔叔说有爹爹的消息了,爹爹他唔……”
    锦月吓了一跳捂住儿子的小嘴“嘘”了一声,忙看四周无人才放了心。
    李汤忍不住欣喜,三两步跨过来:“云衣姑娘,五殿……”他一顿,改口,“小黎的‘爹爹’有消息了,他或许……还活着!”
    锦月一愣,几乎反应不过来李汤说的话、指的人,呆若木鸡地立了一阵,才颤抖着喃喃问:“活着……谁,活着……”
  ☆、 第三十三章 弘允归来
    荷花香糕只需要蒸小半个时辰,很快就蒸好了。
    除了香糕,锦月又托念月殿灶火房的那太监“云贵”做了些豆沙糕、海棠糕、定胜糕、鸳鸯卷,虽然按照弘凌的口味来调了,也不能确定他是否喜欢。
    一共五道点心,用景泰蓝、描了金边儿的掐丝珐琅食盒装好。食盒分五格,放进去正正好。
    灵犀殿映玉派了巧芝来取食盒,锦月检查了一遍,才递给她,并嘱咐道:“让你们夫人一定配酸梅汤,或者其它带咸、酸的果酒亦可,这些糕点都是甜的,吃多了腻。”
    巧芝却捧着食盒跪下去:“徐姑娘,太子殿早晨说忙,我们夫人一时情急便说姑娘也过去,还请姑娘随我们一道过去吧,不然到时候太子殿下来了见姑娘不在,恐怕要责怪我们夫人欺骗他。”
    香璇忍不住上前一步,刚要说就被锦月拉了拉,制止了。
    瞧了眼食盒,锦月叹了一息:“好,我过去。”
    到了灵犀殿,时间还早,映玉焦急地等在秋波亭里。
    茶、酒摆好,凌霄殿的小太监来说太子还要晚一些时候才过来,现在正在大乾宫和圣上说话。
    清风徐徐,湖水碧波荡漾,亭子里姐妹二人独坐着,有些无话,一种两人间从未有过的尴尬、静寂在蔓延。
    映玉打量锦月,见她安静望着白灿灿的湖心,一语不发,眉头也锁着,一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从刚才锦月来,她就发现锦月有些不对劲。
    映玉心头发虚、不安,难道姐姐发现了自己骗她吗。思及此处,映玉心下愧疚,可欺骗之事又觉说不出口。
    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映玉颤颤伸手,迟疑了许久才握住锦月的手,问:
    “姐姐为何一直都不说话,可是还生我气?”
    锦月蓦地从李汤的话中回神,见映玉紧张忐忑地看她,叹了气说“没有”。
    见锦月不欲多言,映玉也住了口,只心头暗暗发誓:对不起,姐姐,等我一日得势,坐上太子妃的位子,一定加倍报答你和小黎……
    “夫人、姑娘,殿下来了。”巧芝从水上曲廊跑来亭子里说。
    映玉一下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弘凌对她向来不咸不淡的,虽然从未才吃穿上苛刻过他,但也不热络,心情好就说几句,不好就一个字都不理。
    锦月收好李汤的话带来的胡思乱想,躬身站起来,余光瞥见曲折的朱漆回廊那头,弘凌款款走来,身后跟着曹全、李生路,他穿着杏黄…色绣九章纹的太子朝服,头上是独属于他的蛟龙衔珠金冠,远远看去,除了觉得高贵不可逼视外,还有种他独有的凌厉和冷冽,和他手背的脖子间裸…露的伤痕一样令人敬畏,只让人觉得这男人不好接近,也让她觉出一种……孤寂感。
    弘凌转眼走近,锦月低首站好。
    映玉盈盈福身:“映玉见过殿下。”
    锦月也一同淡声行礼,跪下去。
    扫了眼垂首的锦月和桌上的糕点,弘凌眸子似有明了。映玉盈盈望他笑,弘凌目光没有温度,淡声说:“免礼吧。”
    说罢也不扶她,自顾自坐下。
    映玉咬唇略有些失望,但很快收敛了去,又笑盈盈地落座忙给弘凌布糕点。
    一揭开掐丝珐琅食盒盖子,立刻扑出荷花香气来。
    分作五格的食盒中,摆着海棠红的海棠糕,粉如桃花的定胜糕,浅绿如嫩叶的豆沙糕、鸳鸯卷儿,中间是雪白中带鹅黄的荷花香糕。
    银筷定了定,映玉挑了块定胜糕放在盘子中,又用如意柄的小银刀切开,分出一块儿,小心送入弘凌的白瓷碟。
    弘凌夹起来看了看,问:“你做的?”
    映玉目光不住闪了闪,余光瞟见锦月默默无声,才轻“嗯”了声:“是妾身做的,殿下请品尝,这些日子妾身在灵犀殿思量了过错,很是懊悔,不该那般和太子妃姐姐敌对……”
    弘凌看了看就放下了。映玉脸一僵,眼圈发红,但只得又硬着头皮夹了个鸳鸯卷,豆沙糕。
    结果弘凌还是不动,似毫无胃口。映玉一时急出了眼泪,包在眼眶,死死咬唇不敢让泪水落下,更扫了兴。这相处的机会可是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来的。
    “殿下,吃一口吧……”
    弘凌凝眉似有不耐:“本宫不想吃。”
    映玉悄声咬唇,亭中陷入死寂。除了弘凌、映玉、锦月三个,凉亭里还站了巧芝、曹全几个伺候的奴才,人不少却静寂得连呼吸声死都能听见。
    明明是炎炎夏日,这凉亭里却如寒风扫着背脊让人发凉。
    “不若义妹来给我选一道?”弘凌终于开口,落在锦月身上的目光复杂莫辨。
    锦月立时一凛,眸子更低了些:“这些是江昭训亲手做的,她比较了解,还是江昭训来选吧。”
    映玉本想接着锦月的话说,可现下心下哀伤不能自已,唇瓣颤得怕说话失礼,便委屈着脸沉默着。
    “亲手做的。”弘凌夹了块荷花香糕低声重复锦月的话,而后冷冷勾唇,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冷笑,“确实是亲手做的。”却是看着锦月说的。
    锦月心下一跳,心说他难道发现了什么时,却看弘凌转过脸去看映玉,那话又像是对映玉说。
    “做得很好,是本宫……少时最喜欢的味道。”
    映玉见不再被无视,又扬起希望,殷勤地倒茶、布糕点。
    锦月安静地垂着眸子,听弘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映玉交谈,心中却渐渐沉郁。
    尽管近在咫尺地坐在一个亭子里,可锦月却觉得和弘凌仿佛越来越元,隔了储君皇位、隔了后宫的众多女人,他帝王的路,自己不知道往哪里走的路,越来越远。
    而自己这样,帮着别的女人追自己从前喜欢的男人,也真是愚蠢透了,滑稽透了……
    想到此处,锦月越发不想在这儿坐下去。他们是夫妇,而自己杵在这儿怎么看怎么像个多余的傻瓜。
    思及此处,锦月只觉看着两人如心中扎着刺一般,忍不住嚯地就站起来——
    “我身子不适,告退了,太子殿下和江昭训慢用吧。”
    说罢也不待弘凌同意,锦月便起身匆匆从水上回廊离开,她仿佛听见映玉仓皇地喊了声“姐姐”,并没有听见弘凌的声音。
    锦月心烦意乱一路疾走,走出灵犀殿才觉胸口的窒闷轻了些,能够呼吸了。环顾四周,竟走到了中庭的花园,这处也有个小池子,眼下荷花正开得艳丽,绿叶红花倒影在碧波里,景色虽美,可她这个赏景的人却毫无心情。
    “娘亲,娘亲等等我……娘亲……”
    锦月心烦意乱,竟没注意到儿子小黎跟在后面追了来,小家伙跑得头发跟雷劈了一般,乱糟糟的,一双小鞋子跑得全是灰。
    锦月一时心疼,但又觉小脑袋毛茸茸的炸着毛滑稽又有趣,含泪笑了笑,替儿子顺了顺头发。“抱歉,娘亲不知道你在后头追,跑累了吧。”
    “小黎是男子汉,不累。”小黎摇摇头,然后黑黑的眼睛就打量着锦月的眼睛说,“娘亲眼睛好红,是谁欺负你了吗?”他面露凶煞,一撸胳膊,“娘亲快说是谁,我去帮娘亲报仇。”
    锦月心头一暖,知他最近迷上了香璇口中的功夫故事,人也变得暴力了,摇头说:“娘亲是风沙迷了眼睛,没有人欺负。”
    “风沙?”小团子嘟着嘴想了想,然后牵开自己的小袖子,遮在锦月脸侧:“那小黎给娘亲把风沙挡住。”
    锦月忍俊不禁,然后就见小团子欲言又止,小嘴蠕着有话不敢说。直到被她一问,小团子才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锦月,糯糯开口问:“娘亲,其实你是因为爹爹回来了,所以才难过,是不是?”
    锦月一怔,知道他说的不是弘凌,而是李汤口中说的“爹爹”。
    “为什么你觉得爹爹回来,娘亲难过?”
    小团子四周望了望,才小声说:“因为娘亲喜欢神仙舅舅了,这时候爹爹如果回来,那就不好办了。”
    锦月一怔,万万不想这么小个团子想法这么复杂。
    小黎瘪了瘪嘴,叹气,“虽然我也很喜欢神仙舅舅,但是……小黎还是想选爹爹。”
    锦月心中千言万语,却不能告诉儿子,抚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傻孩子,娘亲不喜欢神仙舅舅。”锦月捧住团子小脸儿:“小黎,听娘亲说,爹爹……爹爹已经不在了,往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他了,李叔叔只是弄错了,爹爹不会回来,之前就说好的,我们要忘记他。”
    小黎脸蛋儿立刻垮下去,两眼泪水汪汪看着锦月。“哦……”
    团子刚低下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来:“要是小黎忘不掉呢,娘亲……”
    锦月心中微微抽痛,将孩子抱着怀中哄道:“忘不掉,就慢慢忘,总有一天会忘掉……”
    这句话不知是对孩子说,还是对自己说。锦月抬眸,天上流云被风搅乱,风起云涌,和她内心的骇浪一样搅得人心不宁—
    李汤说,他手下在长安城的乱葬岗发现了弘允的踪迹。锦月但听乱葬岗三字便知道,弘允定是去看自己的坟墓的。真正的徐云衣代替她萧锦月葬在那儿。
    得知弘允还活着,她本是既震惊又欣喜,可是再一细想若他回来,皇族宗亲有了储君人选,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锦月又止不住的浑身发冷。
    实在,不敢想象下去。
    *
    锦月在荷花池边坐了半个时辰,阿竹和彩香就找了来,刚回含英斋锦月才觉额头有些发烧。
    果然扯谎要遭报应,说是不适,就真的不适了。
    阿竹去药藏局请御医,可御医却说忙着给李、郑良娣和太子妃研制调理身子备孕的药,没空来,随便丢了一副药给阿竹便不理会了。
    阿竹回来一说,彩香便不忿道:“先前这些侍医对咱们含英斋风吹草动都无比关心,眼下不过是看江昭训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又多日不闻不问咱们姑娘,才见风使舵。”
    锦月懒懒不想多说:“他们为了自保,撇清关系不愿意帮忙也是情理之中,帮助别人害了自己,这样的亏本买卖有几人愿意做。”
    锦月挥手让她们下去了,浑身无力只想躺下不动。
    傍晚来了风雨声,天色立刻暗下来,风雨飘摇得让人心慌。
    含英斋外竹林被狂风卷得稀里哗啦,风声呼喝,锦月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觉得房顶到要被雨冲垮了,被雷劈开了。
    睡不着,不敢睡,锦月干脆坐起来抱住被子缩在床角,其实她是怕打雷的,尤其丞相府破败之后,这样一个人的夜晚,恍惚间仿佛看见丞相府中亲人、奴才们的冤魂。
    而下不知几更天,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暴雨、狂风和惊雷充满,只有靠着墙锦月才能找到些安全感,昏昏沉沉,也不知是醒是睡。
    直到门一声绵长的轻响,来了几只轻悄的脚步声。
    锦月惊醒睁眼,乍见闪电照亮房屋,床前一个高大的男人影子立在床前,她立时一声惊恐的“啊”声。
    影子伸手:“别怕,是我。”而后一只大手就落在了她抱膝的手臂上。
    锦月稀里糊涂,分不清是梦中的冤魂还是真的人,惊恐的缩手:“别碰我!”
    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是我,弘凌,别怕。”
    “弘凌……”听见这两字,这个声音,锦月才醒得明白了些。
    “嗯。”
    弘凌见床上瑟瑟发抖,目光深邃下去,渐渐浮起一层细碎的温柔,语气却还淡淡的。“本宫已吩咐了人去熬药,你一会儿先喝了再睡。”
    等锦月彻底清醒,弘凌已经出去了,而后才想着方才孤男寡女地在一室实在不合适,但愿别传出去被人听见。哪怕是义兄妹,也要避嫌的。
    药熬好,锦月睡了几个时辰也有些睡不下,便起来去偏厅喝,哪料偏厅灯火通明,满屋子奴才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弘凌竟然坐在圆桌边儿,背脊笔挺的,桌上放着碗药。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随扈,袍裾和黑缎金云靴也被雨水沾湿了。
    锦月见了礼,可弘凌一个字不说,也不看她,就这么坐着,一直等到她喝了药去睡,他才说了句离开。
    锦月看着弘凌的背影走出雕花门,他一个人撑起黄油纸伞,孤身走进夜色,心中不觉一酸。
    若她还看不明白他来干什么,她就太傻了。弘凌定是因为自己白日说“不适”,来看的。
    锦月忽然丢了披在身上外裳,跑到门口朝那背影喊——
    “等一下!”
    屋檐挂着的灯笼摇晃着微弱的光,照不亮弘凌身前的路,只见黑色里他周围全是雨丝,他回身来,清俊的脸一如方才的冷淡,只是细看便能看见他眼中闪烁着些许惊喜地微光,被夜色晕得朦胧,被烛光镀上温柔。
    “何事。”他问。
    “你……”
    锦月张张口,指尖把袖口搅得紧紧的,却始终说不出来弘允还活着的秘密。
    弘允是皇后嫡子,是皇室宗亲都宠爱的嫡皇子,皇帝、皇后、太皇太后之所以还忍着弘凌,便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储君人选替补,若弘允回来,皇家所有人都会帮他。到时候,弘凌又该何去何从……
    “你一切小心。”
    弘凌将锦月的欲言又止收入眼中,淡声说了个“好”,转身背对锦月之后,脸上的便结了层寒冰。
    李汤来含英斋的事他知道,说的什么他不用查也能猜到。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包庇弘允,不告诉自己……
    刚走出含英斋,伞骨便在弘凌手中成了粉末,他一扬手,纸伞落地。任头上电闪雷鸣,他一人在雨中前行。
    他的路,一直是一个人的黑暗。
    ……
    这一夜,皇宫风雨飘摇。
    此时另一处——大乾宫,栖凤台。
    这是皇后所居之地,墙壁透着椒兰香气,屋中几只人影,一只火盆,一双无名指和小指上戴了景泰蓝宝石长甲的素手,正一片一片地将纸钱丢入火盆里。
    屋中一只瘦影一晃,是个婢女过来带着哭腔劝:“皇后娘娘,三更了,您烧了半宿的纸钱了,歇息了吧。”
    这双长甲素手却没停下,那婢女知趣地退到一旁,而换了个年长些的姑姑上前躬身劝说——“娘娘,您这样哀伤流泪,五皇子泉下有知也会难过的,歇息了吧。”
    屋中一声又长又缠着极致难过的美人叹息,撕纸钱的素手才停了下来,从衣襟里掏出绣翟鸟缠枝纹的蓝丝帕子擦了下巴的泪珠,轻缓道:
    “今日是弘允的生辰,青姑你是他奶娘,丧子之痛堪比剜心啊,你可明白本宫心中哀痛……可恨那害死他的孽种还霸占着他的太子之位,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每每想到此处本宫这做娘的那还能睡得着。”
    “娘娘节哀,太子弘凌手段狠辣,现在朝中谁人不忌惮他。唉,只怪贵妃和六皇子实在不济,娘娘都这么相帮了,他们还是三两次败在太子手中,眼看五皇子的案子都重新翻出来了,还不能将太子弘凌斗倒,真是一筐扶不上墙的烂泥啊。”
    素手的主人冷冷一笑:“那对母子,我就从来没有指望过。”
    姑姑似想起了伤心事,擦泪道:“想起大姜后仁慈厚德,岂料身边竟养了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大姜后对那贱婢如同姐妹,她竟勾引陛下,还为了早一步剩下孩子毒杀了大姜后……”
    姑姑泣不成声。
    素手拿着蓝手帕替她擦泪:“你打小在就跟在姐姐身边伺候,感情深厚,你的忠心姐姐九泉之下也会明白、感动,因果孽报终有时,本宫活着一日就不会放任那孽种残害大周皇室。”
    “我只恨不能替大姜后和胎死腹中的三皇子报仇,大皇子、二皇子定然也是死于那贱婢之手……往后,他恐怕还要杀更多的皇子,不敢设想。”
    “姐姐命苦,本宫定然为她报仇,青姑你且宽心……”
    大姜后本还有一胎双生子,却不足月就双双病死在摇篮里,这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而后怀上三皇子才中毒殒命。
    皇帝、太后、太皇太后连连受打击,一蹶不振,幸好大姜后还有个孪生妹妹,可以慰藉……
    屋中火盆里纸钱跳跃着火焰,啜泣声低低的,和屋外的雨声和在一起说不出的窒闷压抑。
    片刻,门口匆匆跑进来个浑身被雨水浇湿的太监,跪在殿中从袖子里掏出封信来,双手呈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信了……来、来信了……”
    婢女从太监手上拿了信,朝雕凤凰纹玫瑰椅这方呈来。椅上,素手的主人接过,打开信纸一看,立时无声倒抽一口凉气,呆若木鸡坐在那里。
    满屋奴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敢问。
    片刻素手捉着信纸不住颤抖,“弘允,本宫的弘允……”声音说不出是喜还是哀伤。
    立时屋中一阵呜呜哭泣,而后便听这声音按捺着欣喜和仇恨,轻颤道:“把这晦气的火盆撤了!”“本宫的弘允,回来了……”
    **
    弘允归来的消息,比锦月预想的来得还要突然。
    正是她患了风寒后的第三天,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炸在皇城之上,两日之内,迅速如疾风扫过各个角落!
    “当年坠崖的五皇子回来了!”
    “皇上病情骤然好转,今晨早膳都多吃了一碗。”
    “太皇太后、太后娘娘亲自去了尚阳宫,都是满面欢喜……”
    “五皇子温柔高雅,老天果然不会让这样的人英年早逝的……”
    “延尉监大人和许多受五皇子栽培的大人,都递了拜帖求见故主呢……”
    何处都能听见这些类似的话,锦月被阿竹扶着在东宫博望门外的长街站了一会儿,就听见了不少。
    显然,不光皇室宗亲,就连宫中的奴才、朝中的大臣,都因为弘允的死而复生而欢欣。弘允攒下的人心,在这一两日间达到史无前例的爆发。
    自弘凌归来后,紧绷、忐忑的半年的皇宫,终于露出喜悦的生机。
    锦月恍惚忆起往昔,弘允确实是人人都崇敬爱慕的天之骄子。
    锦月回望身后的东宫,仿佛压抑着厚重的阴云,锦月清楚地感受到东宫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绷,和压抑,甚至有一分萧瑟。
    “姑娘,还要站会儿吗?”阿竹扶着锦月问。
    锦月摇摇头,往博望门里头走。“回去吧。”
    锦月刚转身欲回东宫,便听身后突然有男人叫住她——“我以为,你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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