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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双_月半弯-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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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杲眼睛一下红了。已经多长时间,父子没有这么亲近过了?便是偶然到太子府去,别说父子坐下聊天,父皇便是连府里的茶都不曾喝过一口。
眼下却肯这么依赖自己……
想着忽然道:
“父亲,我背你——”
声音已是哽咽。
“不用。”能感觉到儿子激动的情绪,周恒心里也是有些发热,却依旧摇了摇头,眼下周恒心里也是乱的紧,却依旧明白,宫里这会儿怕是也不安全。
十有八九便是自己行踪也在有心人的掌握之中。当此之时,更要事事慎重,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瞧出一点破绽……
又过的片刻,觉得自己精力终于恢复过来,外人应该不至于看出些什么,周恒第一个走出房间。
出得门来,正好瞧见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形,可不正是阮玉海?
阮玉海也没料到,会和周恒正面相对,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状态。
周恒也不理他,径直往楼下而去,后面周杲等人跟着出来,走在最后面的正是陈毓。看着一行人离开,阮玉海无疑有些气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上车而去。
车子在大街上无目的的转了几圈,确定并没有什么可疑人,才径自往太子府的方向去了。
乍然看见两三辆普通的马车来至府门外,太子府总管李成海还有些奇怪,不妨自家主子却从第一辆车上跳了下来,李成海吓了一跳,忙不迭命人打开府门。
却没料到周杲并没有再上车,而是亲自引领着后面的车辆往府里而去。
李成海惊得出了一头冷汗——车里人什么身份,竟能劳动太子殿下甘为马前卒。眼睛忽然睁得溜圆,难不成,竟然是皇上?!
“今天的事,除了太子妃,不许任何人知晓。”周杲低声吩咐道。
“太子放心。”太过激动,李成海声音都有些发抖。
不怪李成海如此,实在是从太子大婚,皇上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到过这太子府了。
而这也是二皇子周樾日益猖狂的根本原因——毕竟一个失了圣宠的太子,位置又能如何稳当得了?
皇上今日既肯到太子府邸,那是不是说,这对儿父子终于冰释前嫌,重拾父子亲情了?
那边车辆已是径直进了太子内院,待得关闭院门,成浣浣也闻讯赶到,瞧着从车上下来的皇上,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周杲已是蹲下身形,周恒脚顿了一下,终于趴在了周杲的背上。
周杲一用力,就把父亲背了起来,一瞬间却已是泪流满面。
便是上面的周恒,也不由唏嘘感慨。
成浣浣也跟着落了泪,看那父子俩走远,才转向侍立在后面的几个人身上,却是在瞧见陈毓时大为诧异——
这个俊美少年又是哪个?分明眼生的紧。
?
☆、第 164 章 机缘
? “李大人,庆涵表弟,郑总管——”成浣浣说着又瞧向陈毓,神情明显有些为难——
既是太子带回来的,还跟皇上在一处,当也不是无名小卒,怎么也不好冷淡了对方。可自己委实不知道眼前这俊美少年的身份。
不待成浣浣开口,陈毓已是抢先拜下:
“陈毓见过太子妃娘娘。”
陈毓?成浣浣顿时一副颇受惊吓的模样——
应该是同名同姓,而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未来妹夫陈毓吧?实在是凭陈家的身份,便是忠义伯本人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更遑论是不过一个小小举子的陈毓了。
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总管李成海已是匆匆跑了过来:
“太子妃,太子让请陈公子快快进去,还让人速去请七小姐过来——”
一个“请”字让太子妃对陈毓的身份更加好奇,毕竟自己夫君乃是太子殿下,寻常人如何当得起一个“请”字?
倒是旁边的郑善明几人心中了然——
近些年来皇上和太子关系日益紧张,若非陈毓的出现,太子如何能令皇上初步放下心防?
只这些话,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尤其是郑善明,早已认定这陈毓绝对是福缘深厚。当下对太子妃道:
“劳烦太子妃快着人延请那位七小姐便好——”
说着便和李景浩陈毓朱庆涵几人快步往太子书房而去,却是有意礼让陈毓在前,反是自己跟在最后面。
找小七的?后面成浣浣更是一头雾水,虽然从方才太子背着皇上的情景可以瞧出,皇上八成是不舒服呢,可依照皇上素日来的习惯,能来太子府就已是一大殊荣,更遑论敢让自己娘家人靠近了。
越发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令得皇上变化如此之大。
却也明白,今时今日的变化委实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又瞧了瞧陈毓的背影,说不好,这少年还真是小七的未来夫婿呢。虽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走到这里,可能得皇上如此信任,倒是一份儿了不得的机缘。
陈毓几人进的书房时,周恒父子俩也不知说了什么,彼此眼睛竟是都有些发红。
尤其是太子,看到进来的陈毓时,脸上全是笑意,竟是招手对陈毓道:
“陈毓,过来这边坐。”
又笑着转头对周恒道:
“父皇,陈毓还是个孩子,您可不要吓着他才是。”
完全是一副好姐夫好连襟的架势。
饶是陈毓,也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却并不敢真跟太子说的那般,大喇喇的跑过去坐下,而是撩起衣服下摆,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小民陈毓见过皇上,见过太子——”
“起来吧。”周恒摆摆手——
自己也好,太子也罢,全是大周最尊贵的,寻常臣子见了尚且诚惶诚恐,这少年恭敬之外并不见半点惊慌,果然如自己第一眼所见的判断,是个有大城府的。
陈毓垂手侍立,任周恒以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
“坐吧。”半晌,周恒终于道,“你方才说,我之前用的药丸,不是治病良药,而是毒物?”
早有人回宫取了药丸过来献上,陈毓拿过来,捏开手中洁白晶莹的药丸,微一用力,就碾成了碎末,又放在鼻子下细细嗅了片刻,虽是比之钟四的神仙散,多了些其他东西,味儿道也更好闻,可陈毓依旧能确定,手中的药丸和神仙散乃是理出同源。
当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不错。我在铺子里一位工匠手上见过这物事,据他说,此物名叫神仙散,吃了能让人欲仙欲死,只觉快活赛神仙。后来我拿给小七——”
说道这里却是顿了一下,瞧一眼一脸八卦的太子,木着脸道:
“就是成家七小姐——”
事关皇上安危,当时情形自然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不然,自己怕不是立下大功,而成心怀叵测之徒了。
虽然不情愿,可也只能把当初自己和小七的事情,说出来些。
什么?一句话说的朱庆涵好险没从椅子上掉下来——小七就是成家七小姐?
之前所有的疑虑顿时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怪不得得月楼的成掌柜会对陈毓那般恭敬,还有成家,那么容易就接受了陈毓。
原来这两人,那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朱庆涵神情太过诡异,陈毓淡淡瞥过来一眼,朱庆涵顿时就怂了——
一个陈毓自己已经不是对手了,更不要说还有个手段鬼神莫测的小七了,顿时恢复了正义凛然的模样——
嗯,放心,好兄弟,我相信你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众人的神情都太过诡异,饶是陈毓,脸色也有些赧然,只得又解释了一句:
“我不知道七小姐是女孩子,一直到前些时日听成将军说起,才知道当初的小七就是眼下成家七小姐……”
周恒还未开口,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李成海的声音随之传来:
“皇上,成将军还有七小姐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门开处,成弈和小七一前一后的进来。
两人也根本想不通为何皇上突然召见,还是在太子府中。
待瞧见陈毓竟也在,甚至座位还靠近皇上,更是大吃一惊。
只是这会儿并不是彼此叙话的时机,兄妹俩收回眼光,上前见礼。
周恒点了点头,却是多看了小七几眼:
“方才听陈毓说,你们两个是在鹿泠郡相识?”
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派人宣召,竟是为了询问自己和陈毓的事情,小七毕竟是女孩子,脸一下通红,可皇帝有问,又不敢不答,犹豫了片刻终于低着头小声道:
“陈,陈公子以为是在鹿泠郡,其实,我们相识要比那时还早。”
什么?一句话说的陈毓一下瞪大了眼睛——小七竟然早就认识自己吗?
便是周恒也不觉好奇,陈毓这个人精,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却也因为有了这个认知,瞧着陈毓比之当初顺眼了不少。
“启禀皇上。”眼看着自己妹子羞得头都快垂到地上了,成弈当真不忍,终于接过话,“皇上可还记得小七幼时曾被拍花子的给偷走那件事?当时全是靠了陈毓,小七才能讨得一条活命来……”
“你是,安安?”陈毓只听了一半,就失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情里全是不可置信。果然是造化弄人,再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那么早就有了牵绊,小七,就是当初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毓哥哥、毓哥哥”叫个不停的安安?!
成弈点了点头,既然说了,索性一下全说清楚:
“……后来更因受到惊吓,小七得了失语症,还只认陈毓一个人,当时根据陈毓的指点,救出小七的周大人无奈,只得找了借口,把小七送到陈毓身边照顾,小七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一番话说得众人神情都有些变化,着实没想到,这俩孩子看着年龄小,当初受了那么多苦,彼此之间也有着这么深的牵绊。
朱庆涵早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便是周恒也终于明白,为何陈毓性子全没有普通少年的跳脱,原来幼年时竟是受了诸多苦楚吗。
“……后来微臣到江南寻访神医虚元道长,没想到到了鹿泠郡后,微臣和小七竟在渡口处意外落水,陈毓也第二次救了我兄妹二人。只是两人彼此面貌变化太大,初时并不相识,还是知道了陈毓的姓名后,我着人查了一下,才知道这少年和幼时救了小七的陈毓乃是同一人。只是彼时,小七知道了陈毓的身份,陈毓并不晓得小七是谁……”
陈毓顿时听得心潮起伏。成弈严厉的性子,更有小七高高在上的公府嫡小姐的尊贵身份,想也知道成弈必然会对小七和自己的接触严加阻挠,也不知期间小七受了多少委屈,却从未在自己面前吐露半分,反而是掏心掏肺的好……
“你会参加科举,全是为了成家小七?”周恒忽然转过头,瞧向陈毓。如果说先前还奇怪,到底是仗恃什么,才能让陈毓永远那么波澜不惊,即便坐在他对面的是自己这一国之尊。听了成弈的话,却忽然有了这样一个认知,或者陈毓本身对当官并不热衷吧?所谓无所求则无所惧,再加上此子性情之刚毅非同常人……
陈毓怔了下,明知道自己点头的话或者会令皇上对自己有所不满,却依旧不想说谎:
“是。当初小七突然失踪,小民遍寻天下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古人说一举成名天下知,小民便想着,能考取状元的话,岂不是天下闻名?我找不到小七,或许小七听说我的名字后会跑来寻我……”
一直低着头的小七猛地抬起头来,大眼睛里已是蓄满了泪水。便是一向对陈毓诸多挑剔的成弈也不由感慨不已,房间里顿时一片静默。
“你曾经到过东泰附近?”周恒又道。语气里是自己也没察觉的温和——怪不得涵儿会对陈毓掏心窝子,原来竟是个如此深情的人。
“去过。”陈毓蹙了下眉头,“还曾和当地百姓一起抗击过东泰贼人的入侵……”
这句话倒是不假。只是陈毓对东泰卑劣本性的认知更多的却是来自于上一世,那东泰人委实过于残忍,来至大周,抢夺财物之余,竟是妇孺老幼全不放过,甚而有的整个村子都被抢光杀光烧光……为此,自己还和大哥亲自赶赴东泰,刺杀过东泰的重臣,这话自然不能说。
太子的眼睛越发亮,陈毓竟是和东泰交过手吗?想起之前陈毓论及东泰时慷慨激昂的模样,这会儿也终于明白,竟然不是纸上谈兵而是亲身经历吗?
父皇既如此问了,无疑也是向自己暗示,他已经相信之前状元楼中,陈毓并非是受了自己示意才会有那番言论的吧?
“而皇上服食的这些药丸,它的主要成分我也在那时见过,是一种名叫罂粟的美丽的植物,罂粟的原产地,正是东泰。”陈毓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
室内一片静寂。周恒神情都有些狰狞——
周恒相信,这样的事陈毓必然不敢说谎,毕竟,既然他说出了罂粟这个名字,也必当明白,自己必然会派人去两国边境探查,是真是假,很快就可以知道。
“你说你家铺子里的工匠,当初也染上过这种毒瘾?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药丸?”李景浩忽然插嘴道。
“钟四服用的神仙散,是从我家一位宿敌,阮笙那儿所得。”停了下又解释了句,“阮笙的兄长便是如今在朝中任职的阮筠阮大人。”
“原来竟是这个龟孙子。”朱庆涵气的一下骂了出来,忽然想到皇帝舅舅还在呢,忙又讪讪然闭了嘴,脸上却全是怒色——
阮筠的背后可不正是潘家,难不成这事,竟是和潘家有关?
?
☆、第 165 章
? 周恒脸色一片铁青,要说这药丸的来历,当时也是偶然。
不过是一个秋日,阳光正好,朝务也并不繁忙,周恒下朝后看时辰尚早,一时兴起,就带人去西山秋猎,未曾想半路上忽然头疾发作,痛不欲生时恰遇一位白发白须飘然若仙的老者。
老人自言叫天云子,乃是修道之人。即便面对自己这九五之尊,那天云子依旧神态悠然、惬意的紧,怎么瞧都是一副高人范儿。虽然依旧对天云子心怀疑虑,只是当时头疼之剧,已是令自己整个人生不如死。便不顾劝阻,吃了天云子的一丸药。
再没料到,那药竟是神效的紧,不过片刻,便止住了剧痛,整个人的精神也是出奇的好。
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依旧把天云子带回了宫中。
天云子丝毫没有反抗,一路上也是谈笑宴宴,言谈间见识颇广,便是朝中博学鸿儒怕也不如。待来至皇宫,更是谨守本分,从不和其他人结交,只天云子自己整理了一片园地,种了一种特别漂亮的花儿,一直到数月过后,才提出告辞,更告诉自己,园中植物,便是疗治自己头疼的主药,药方他已经留下,到时让太医院配置便可。
自己平日里倒也亲眼见过天云子用那花的果实做菜,据下人讲,味儿道委实鲜美的紧。再没想到,那般美味的东西竟还是一种药物。
尝过菜的味儿道,自己最后一丝疑虑也完全打消。甚而当时认定,是上天眷顾,才会派下一个天云子来帮自己纾解病患……
只是当时的一系列偶然,这会儿看来却是破绽百出。
就比如说自己的行踪,即便再是一时兴起,可宫中人却是知晓,真有人往外传递消息,令那天云子守株待兔侯在那里是完全可能的。还有当时自己的头疾,也犯得太过突兀,毕竟,平日里头疾发作都是有征兆的,那几日自己精神却是健旺的紧,不然也不会兴起外出游猎的念头。还有那种远超任何一次,仿佛能把人整个都撕裂令自己几乎失了神智的剧痛,之前之后也再未出现过……
“……那花是不是开紫红色的花朵,开放时特别漂亮……”陈毓忽然插嘴道。
周恒神情越发僵硬,见此情景,所有人心中都起了一个念头——
天云子在宫中留下的皇上宝贝不已的所谓药田,十有八九,怕就是陈毓口中的罂粟……
“那神仙散确然有镇痛的功效,服用后也不会致人死命,却会令人上瘾,服用时间越长,对人头脑伤害越大,到得最后,便会一时半刻离不得,更会影响神智……”小七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周恒眼中的厉芒越来越甚,半晌却是长叹一声,整个人好像瞬间老了十多岁。
这些年来,自己对那药丸的需求量可不是越来越大?从最开始的半丸,到现在每次都得至少三丸。
还有每次服用完后,甚而兴奋到有些癫狂的自己……
本以为是能让人欲仙欲死的神药,却再没料到乃是那等阴险霸道的毒物。
陈毓也不由心生恻然,再怎么说也是叱咤风云的一代帝王,临老却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皇上这会儿的憋屈自然可想而知。
“可有戒除毒瘾的方法?”周恒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神情中更是闪过一丝坚毅——想自己堂堂帝王,如何能被人用这般阴谋诡计控制?
“这——”小七迟疑了一下,先是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臣女交代陈公子的指法倒是能起到纾解的作用,毒瘾发作时能暂时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可要想彻底戒除,外力的作用却是几乎等同于无,须得靠自己的意志。”
顿了一下又道:
“期间过程太过痛苦,对病人身体的摧残非同一般的厉害……”
若然身体本就虚弱,再对抗如此厉害的毒物,可不见得能吃得消。而皇上近年来身体却是每况愈下……
“小七过来,帮我诊脉。”周恒沉吟了一下,探出一只手。
小七也不推辞,当下上前一步,手指搭在周恒脉搏上,心却是“忽悠”一下就提了起来——
皇上幼年失母,宫廷倾轧中,身体底子本就不好,登基后先是和权臣周旋,接下来更是几十年的宵衣旰食、勤于政务,身体劳损不是一般的严重。
本来若是早日发现,精心调养,还可延缓几年,却不料又被人暗算,误把毒药当良药,到现在体内早已是沉疴堆积,整个人便如同盖了盖子的火山,不爆发则已,一旦冲破现有桎梏,实在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陈毓内心里却早已是长叹一声,别人不知道,他却最清楚,明年冬月便是皇上的大限之时,可叹昔日英明雄武的一代帝王,竟是最终死于自己人的阴谋之中。
看小七神情变幻不定,周恒又如何不懂意味着什么?
要说自己身体情形,太医院院判苏别鹤也不是没有提醒过,只每每服用了药丸后,精神的健旺总是让自己对苏别鹤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到得最后,甚而觉得苏别鹤有哗众取宠的嫌疑。
除了这等疑心,又何尝没有讳疾忌医的意思?
自己果然是,老了吗?
“这毒物太过霸道,皇上想要彻底戒除,还须先调理一番身体才好。”良久,小七终于委婉道,还想嘱咐什么,却惊见周恒再次僵直了身体,两眼盯着方才捏碎的药丸,眼中全是尽力压制渴望却又控制不住的疯狂。
如果说之前周恒还不明白小七说的“太过霸道”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却是终于体会出来,瞧着那药丸,自己周身每一处都在疯狂的叫嚣着“想要”,甚至心底更是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只要能如愿吃了那药丸,便是拿大周的江山来换也未尝不可。
“毓哥哥你去帮皇上——”小七先冲陈毓道,然后又对周恒急急道,“这事儿还须从长计议,皇上切莫要伤到自己……”
郑善明如何听不出小七话里的意思,忙不迭拿出一枚药丸,送到周恒面前。
周恒只是犹豫了一下,下一刻一把抢过去,塞进嘴里,亏得陈毓随即上前,手指在周恒周身大穴连点。
待得周恒再次回复平静,整个人早已是浑身湿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甚而即便有周杲几人小心看护,周恒手心处依旧抠挠的一片血肉模糊……
怪不得小七说非有大毅力者难以戒除!
周恒神情惨淡,方才一番挣扎有多艰难唯有周恒自己心里明白。而这,还是在小七和陈毓的护佑之下,更是吃了一颗药丸来缓解……
“东泰贼子!”皇宫中那处药田,周杲也熟悉的紧,甚而因为皇上尤为看重之下,特意派的由大内高手在旁守护,便是自己,心底何尝不潜藏着强烈的向往,希冀父皇什么时候会赐给自己一些……
这般想着竟是出了一声的冷汗,再没想到那么美丽的花儿竟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以父皇无坚不摧的性情,尚且被折磨至此!若然是自己碰了这些毒物……这般想着,不觉打了个寒噤。
“皇上,等回去,老奴就毁了那药田——”郑善明已是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不许!”周恒却是一口否决,“留着,记得比从前照顾的还要精心。朕已经没事了,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郑善明无疑有些不解,却并不敢提出什么异议,忙忙的擦干净眼泪,低着头退了出来。
“对东泰,眼下该如何处置?”周恒的眼神在成弈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却是停顿在陈毓身上。
“眼下还不可和东泰翻脸。”最先开口的是成弈,“小七虽然没有找到解药,也是因为咱们大周并没有这种可怕的东西。那毒物的原产地既是东泰,说不好东泰那里会有解药也未可知。”
周杲也跟着点头: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又咬牙道:
“早晚有一天,必让东泰十倍百倍的偿还。”
看陈毓始终不开口,周恒只得道:
“陈毓,你怎么看?”
皇上还真是老奸巨猾。
自己毕竟年龄太小,自然不好锋芒太露。本来陈毓是压根儿不打算开口的,毕竟在座的人都是人精,既然察觉到东泰的阴谋,自会想出万全之策来,却没有料到,皇上不肯放过自己,竟是直接点了名。
罢了,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清楚,东泰贼人可不是在皇上驾崩后就直接兴兵来犯?既有这么好的坑他们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放过才是。反正皇上心里,说不好早就把自己定位成了老奸巨猾之辈。当下点了点头:
“皇上一代明君,折服东泰这么一个蛮夷小国自然在情理之中,为了显示咱们泱泱大国的气度,东泰提出的所有要求,皇上自然都会成全……”
听陈毓侃侃而谈,周恒神情越来越满意,成弈脸色则有些复杂。亏得自己之前答应了他和小七的事,不然,这小家伙真是和自己较上了劲,还真是防不胜防。
朱庆涵也是心有戚戚然,你说陈毓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呢,这坑人的主意竟是一想就得,亏得自己识时务,更亏的自己运气好,及早认了小陈毓当兄弟……
周恒却是深深的看了陈毓一眼,便是李景浩,也不觉蹙了下眉头,实在是陈毓方才的计划不可谓不完美,却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东泰会在计划制定的期限内挥兵入侵大周,不然,怕是自己等人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饶是意识到陈毓有大才,可鬼神莫测到这般地步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即便如此,饶是周恒也不觉起了爱才之心,笑着对成弈道:
“亏得成弈你动作快,不然,说不好朕也得动手抢人了——这可是咱们大周第一个六首之才呢。”
六首?一干人等一下张大了嘴巴——皇上的意思是,这会儿已经把状元的名头给定下了?而且既是六首,那岂不是说,今科会元也正是陈毓?!
还有抢人之说,皇上的意思分明暗示,不是成府定了陈毓这个娇客,皇上说不好就会直接下旨让他尚主?!
?
☆、第 166 章 进士及第
? 要说京都中那个地方最为有名,自然首推崇安街。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但凡大周声望最著的世家大族几乎都云集在那里。那些老牌世家,能在历朝风雨中昂然矗立这么久,自然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深厚底蕴,无论是家族后辈之繁茂还是家教风气之严谨,都堪为京城贵家之典范。
以致说起京城这首善之地,帝都人第一个要提的就是崇安街,别说是崇安街走出来的人,便是一只小猫小狗,也会令得无数人羡慕崇拜。
即便这里宅子的价钱贵的吓死人,可但凡有可能,那些朝中新贵还是想在这条街道上谋一个落脚之所,好让后代子孙熏陶些贵气来。只是想法虽好,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比方说即便做了本朝三十年宰相的温庆怀,也是临老致仕时,皇上不忍放人离开,为了以示恩宠特意夺了一位获罪官员的府邸赏赐下去,温家才好容易在崇安街有了立足之地。
宰相之家尚且如此,更遑论说其他新贵?
因而即便父亲也就是个三品官,甚而不过居住在崇安街最不起眼一处宅子里罢了,阮玉海却依旧骄傲无比——
能在崇安街拥有方圆之地,本身就是一件极大的荣宠,假以时日,阮家何尝不能成为这些百年世家中的一个。
当然,能拥有这样一个宅子,更多的是得益于阮家家主阮筠的才干。
阮筠的妻子潘氏虽是潘家远支,却一向和潘家嫡支走的极近。潘氏娘家就一个兄弟,还不成材的紧,倒是作为女婿的阮筠,近些年来表现的可圈可点,颇是替潘家立下汗马功劳。连带的岳家对这个女婿也越发看重。索性直接把崇安街上的这处宅子送给了阮筠。
可即便是靠了外家才能得到这座宅邸,依旧无法让阮玉海心中的自傲减少半分——
毕竟,有权倾朝野的潘家这样的外家本身也是足可傲视旁人的一大资本。
一大早,阮家宅子里就开始忙乱起来,人人脸上都是一片喜色——
今儿个可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自家才高八斗的少爷阮玉海早有才名,甚而之前在国子监时,便有先生断言,阮玉海有大才,今科考中进士根本就易如反掌,真是发挥好的话,说不得还能和其他举子争一下会元的名头。
而出得试场后,阮玉海还把自己的卷子给誊抄了一遍,便是进士出身的阮筠看了也频频点头,明显颇为满意……
“穿这件红袍喜气,大喜的日子,可不要太素了才好。”阮夫人潘氏笑的脸上早开了花一般。亲自捧了一件红色的锦袍过来让阮玉海换上。
“大哥戴这件玉佩吧。”阮玉芳也笑嘻嘻的上前凑趣——父亲已是三品京官,若然兄长再今科得中,少不得自己的地位也定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般想着,心中不期然闪过那日东苑外见到的那个俊美少年陈毓的身影,娇羞之下,不觉就红了一张俏脸。
便是寄住阮府的李昭,虽是两家还未正式放定,可彼此间未婚夫妻的关系已成定局,瞧见众人围在表哥阮玉海身侧,李昭虽是心热的紧,却怎么也不好意思上前,终究让贴身丫鬟拿了个荷包过去——
荷包里是几天前李昭去寺庙中帮阮玉海求得的一个必中的上上签。
“好了,这会儿子定然已经放榜了,管家也快回来了,不然,先去门外瞧瞧。”
将将打开府门,正好瞧见位于崇文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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