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奸臣夫人重生后-第6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但既然文安侯府的这对兄弟本人并没有说什么,这件分家之事还是迅速的落定了。
所以到了九月初七,荀老太太在小郗太医的回春妙手抢救之下,神志恢复了几分之后,头一件听说的,便是二房众人已然连夜分家离京,在荀南衡亲点的护卫“保护”之下,迁居柳州。
至于在荀滟身死、齐珮出阁之后唯一还能在荀老太太身边贴心奉承、承欢膝下的荀湘,更是在分家之事敲定之后,就当场由荀澈亲自动手,剪断了三千烦恼丝,锋锐银亮的剪刀在她战兢恐惧的眼前晃了又晃,荀湘最终居然害怕到腿软外加失禁,为她身为文安侯府小姐的尘俗生活留下了最后一笔很不优雅的结尾。
这整个过程由伶牙俐齿的小丫鬟绘声绘色地给荀老太太讲解了一回,还补上了荀湘到了家庙清修之后转天如何哭喊求饶,又如何被专门送去保护看守的女兵痛打一顿终于消停的后续,荀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浑身发抖地再次晕了过去。
小郗太医对此非常生气,甚至专门到晴雨轩找荀澈兴师问罪:“你早说要你们家老太太中风,那何必让我治好了再气一回,我当初下针偏一分不就成了!如今却又叫我来救,难道救回来再气一回?”
荀澈难得休沐半日,正亲手烹茶,见到小郗太医进门,便亲自起身,双手奉了一盏给他,随后才重新坐下:“若真是能全然治好,再气一回也无妨。我一想到荀湘居然敢配合瑞阳想要断送了滢儿的清白与前程,便想直接取了她的性命。如今这样,我已经是仁至义尽。”
小郗太医却嗤笑了一声:“这话你只管拿去搪塞旁人,取人性命的法子有多少种。你想杀你们家三姑奶能还不就摆摆手的事情,你是根本就想让她生受罢?”
荀澈唇角一勾,似有笑意,却又全然冷冽:“她若是成了事,滢儿以后过的日子还不如她现在。荀湘若真有悔过之意,过个十年八年的,我再叫人送她到柳州。那时又会如何,就看她的命了。”
“你如何会叫她得手?”小郗太医随口笑道,不过到底也没有将这看似毫无疑问的事情放在心上,又赞了两句荀澈烹茶的手艺,便起身告辞而去。
而这时刚刚哄了儿子睡下的俞菱心也进了晴雨轩书房,简单与小郗太医见礼之后,便见荀澈面色平静里带着几分慨叹,想了想便过去坐到他对面,接了茶具,也自己动手来煮一盏白茶:“想二房的事情呢?”
荀澈摇摇头,将小郗太医刚才的话大致复述了一回,又叹道:“如今我是万万不敢再有那样的想法了,虽说如今太子殿下名分已定,后宫也看似消停下来,然而上辈子丽妃那些下毒刺杀的手段还没展开,接下来又会有什么变化,实在难说。”
顿一顿,他又自觉这话似乎过于消沉了,荀澈干咳了一声,笑了笑,伸手去按俞菱心的手腕:“还是要再放松些才好,冲茶的时候才能将茶叶展开更匀。对了,滢儿刚才过去看安哥儿了?”
俞菱心点点头:“恩。滢儿过来坐了坐,她最近学着做针线,给安哥儿做了两件小衣裳,针脚很好。就是我瞧着她心里还是挂念着齐珂,却又说不出来。”
以前每次提到齐珂,荀澈的心情总是复杂非常,既有看着自己的宝贝妹妹不知如何就一往情深的不甘愿,又有担心二人前途的担心忧虑,哪怕几日前与妻子分析宫中的形势与时局时,他都还是满怀思虑的。
不过这一次,荀澈眼中终于有了几分轻松之色,甚至还带了一点点试图掩盖的赞许之意:“不妨事,让她踏踏实实地看书罢,做针线也行,再等等就好。”
这话里的意思立刻让俞菱心也有些振奋:“何出此言?你是不是跟父亲提了齐珂的事情?”
荀澈一笑:“一半一半罢。”随即居然有些卖关子,转而去问那茶,“我以前总记得你是喝花茶的,却不知你也喝白茶?这手法虽然僵了些,烹出来味道却还不错。”
俞菱心白了他一眼:“从前你不就只教过我这一种?那些年我都不知道烹过多少回。”
“为什么?”荀澈越发笑意深深,连日公务疲惫,朝政时局前朝后宫等等都压在心头,他也太久没放松了一回了。
俞菱心瞧着他的眼光,也抿嘴一笑:“这问话也是有先来后到的,你先说,我再告诉你。”
荀澈多少有些没趣,他当然知道俞菱心为什么前世里会一直烹白茶,因为他喜欢喝,俞菱心当然是为了“怀念亡夫”才一直喝,再说白了,就是“想他”呗。
可这明白归明白,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总是差点什么。
几个此起彼伏的念头闪过,荀澈到底还是认输了,将前一日得到的消息,交换的意思以及他后手的计划都大致给俞菱心讲了一回。
俞菱心倒是听得十分认真,只是等到这个话题说完,茶也都喝完了,荀澈再问俞菱心当初为什么总是烹煮白茶时候,俞菱心给的答案却是完全没想到的:“因为家里有很多啊,不喝就浪费了。”
荀澈简直气结:“你果然是岳丈大人的女儿,家学渊源。”
俞菱心不由失笑,主动转身去抱他:“哎呦,都老夫老妻了,难不成还要我天天说那样的话吗。再者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些伤心的时候,我都不太记得了。”
“真的?”荀澈摸了摸她的脸颊,“好吧,我还是宁可你每日都开心些,前尘旧事,不记得也罢。”
俞菱心在他掌心蹭了蹭,又主动踮了一点脚去轻轻亲他的嘴唇:“眼前虽然也有烦心事,可到底是与你在一处的,还有安哥儿,父亲母亲,弟弟妹妹,都是平平安安的。我有时在想,哪怕这就是一场梦呢,梦成这样,我也知足了。”
荀澈心头莫名地便是一酸,这大概就是注定的缘分罢,俞菱心总是能说到他心里。天底下大概再也没有比她更懂他的人了。
“可我不知足呢。”他不由笑了,欺身进前一步,便深深吻了下去。
最终,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休沐,也还是没有如何闲下来……
不过这样的“不闲”,大约是比休息更让荀澈神完气足的。所以转日进宫之时听到宣帝居然提出对中秋宫宴之事的再度质疑时,精神抖擞的荀澈甚至不得不强压了压心绪,才调整出一副震惊与郑重的姿态来。
其余随侍在御前议事的阁臣以及中书省重臣当然也是各自震惊的,主要是不知道宣帝此言何意。若说盘查中秋宫宴,以及魏王吴王的品行等事,应该是在中秋之后立刻进行的,而且事实上也完成了。如今隔了大半个月,连两位皇子的封地明旨都下了,宣帝要再次质疑此事?这是觉得皇家丢脸程度还不够么?
宣帝倒是也很快给出了解释,起因果然是在皇后身上。简单地说,就是在过去这大半个月宣帝又愤怒又羞惭,又是因为西北局势烦忧,总体上已经心力交瘁的状态下,皇后所体现出对两个皇子以及丽妃的宽待,对宣帝的温柔体贴,都让宣帝很是欣慰。
所以宣帝在认可皇后所提“多休息,将国事多放手给太子”这样建议的同时,也听进去了皇后为吴王魏王的求情,或许也是身为一个父亲,宣帝内心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并没有真的那么不堪。
而当皇后指出,吴王好像在到露华殿之前是见过齐珂的,吴王与齐珂的说法又彼此矛盾等疑点的时候,宣帝还是带着几分期许,想要再翻此事。
阁臣们面面相觑,斟酌半晌之后还是首辅英国公禁言:“陛下的意思,臣等明白。只是齐珂到底是去岁的案首,不可刑讯。且此事到底关乎天家颜面,亦关乎士林学子之心,还望陛下慎重,以千秋声名为要。倘若当真要审,臣以为,大内天牢并不妥当,还是交由大理寺处置为上。”
此时倒也显出宣帝性子和软的好处,虽然容易听取后妃的意见,但被臣子们再拉回来也是不难。再斟酌两回之后,宣帝最终还是下旨,命宗景司司正协同大理寺卿,再次询问齐珂有关吴王之事。
因为如果齐珂确实是无辜指错路,他应该根本就不知道露华殿里有什么香料之类的设计布局,那么按道理来说,不管如何问询,都应该不出问题。
反过来,倘若是问询的过程中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那么就是攀诬皇子,构陷郡王,以及欺君之罪,后果也不用多说了。齐珂自己必定满门抄斩之外,还要继续追究齐珂身后之人。
宣帝将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群臣自然都是躬身领旨的。而荀澈身为中书舍人,站在右侧的最靠边的位置,居然本能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着他,就像是在针对宣帝的最后一句“齐珂身后之人”一样。
但荀澈随着余人一同直身的时候,神色却是依旧坦然的,甚至还顺着他的直觉回望过去,注意到了侍立在书架前的御前中官常山。
常山显然是没有料到荀澈会这样微微侧头回望过来,作为御前的积年中官,不言不动面上无波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只是人再如何强自克制,也还是会互相打量的。
看着眼前年轻而俊秀的中书长史,回望过来的目光这样坦然而平静,唇边也好像含着一丝丝似是而非的笑意,常山心里居然莫名的一哆嗦——对那位齐案首的讯问,真的能如主子所愿吗?
第197章 尴尬
随着齐珂被带进大理寺的那一刻到来; 这位因着秋闱高中而扬名天下的少年才子再次在大盛史书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一则,是随着对齐珂的审问; 正式将有关吴王与魏王之间的暧昧往来一字一句地留在了大理寺的记档上。也就是仗着如今的大理寺卿素有铁骨刚正之名,虽然听着齐珂的言语也有几分心中凛然; 但还是叫人一一记录。
再者; 便是引发了天旭年间最大的一次士林风波。因为齐珂被带去大理寺之时,正是书院学子们商议着要给即将离京返乡的齐珂送别的时候。当时便有年轻气盛的学子质问大理寺公差,为何对齐珂如此粗鲁。大理寺公差所奉之命为抓捕齐珂; 哪里理会这些文人措辞,当场便有些争执。
而后到了齐珂上堂受审; 因着宫里的传旨中颇有严审之意; 以及齐珂自己也说已经自请革去功名,所以不算有功名在身的举子; 可以受刑,甚至是愿意以此来证明自己先前所说,绝无虚言。
于是当天晚上,当以俞正杉为首的几个青阳书院学子经过疏通打点; 进到大理寺去探视齐珂的时候; 立刻便被他身上的伤痕血渍震惊。这个消息几乎是连夜就传到了京城内外的所有书院,无数诗句迅速作出; 而转日一早; 俞正杉等人便直接到大理寺去鸣冤; 质问为什么齐珂会受刑被逼供; 难道皇上是为了掩盖自己儿子的私德而逼死学子吗?
若说这样的言辞传到大理寺以及言官耳中; 也不过以为是学子之间为了同窗情谊的胡闹,只管驳回便是,然而随后俞正杉等人却又抛出另一件事——先前吴王殿下就给齐珂下药、使其生病而无法参加春闱,随后又以齐珂之母的性命要挟他成为幕僚,在京城内外往来走动,招揽学子,甚至要齐珂昼夜随侍对谈。如此逼迫种种,齐珂与众学子皆因畏惧天威不敢言讲,如今却还要将齐珂刑求致死,天理何在?
这些话直接放出来,大理寺卿都不敢擅自决断了,只能上达天听。而宣帝自然是当廷便气得拍了桌子,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只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都是在心里暗暗腹诽:吴王和魏王闹出这样丑闻就算了,掩盖都来不及,到底为什么还要审齐珂,还能翻出什么说辞来?哪怕就是证明了齐珂或者其他人下药陷害了两位皇子,可两位皇子也算生米煮成熟饭了,闹开只会更难看而已。
阁臣们心里更是无语,宣帝自己性情仁厚是没有错,但是这个耳根子也真不是一般的软。皇后明面上劝着要再查查、说不定能还两位皇子一个清白,其实事情都出了,哪里还有什么清白。但这句话到底是得着了宣帝这个当爹的心,可以说是脑子一热就去查齐珂了。
结果现在倒好,大理寺的板子也打了,齐珂杖责之下还是没有改口,反倒激起士林义愤,将吴王魏王的事情又宣扬一遍还不够,现在又翻出吴王当初如何算计齐珂的事情来。
但这件事最尴尬之处,就是吴王动机为何。
若是在中秋之前翻出来,其实吴王给自己开解的余地还是很大的,说白了齐珂纵然有才华,也不过就是个并无背景的学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卧龙凤雏之类得一可安天下的旷世奇才。
然而,现在经过了中秋之事,说到吴王曾经不择手段地迫使齐珂成为幕僚,纵然老成如英国公,严肃如晏司马,都在互相对视之间都有点难言难说的尴尬。
毕竟,齐珂这个年轻人,长得确实挺清秀的……
而此刻在朝堂上,更尴尬的除了身为吴王亲爹的宣帝之外,大概就是身为吴王岳丈的昌德伯,以及身为魏王岳丈的沂阳侯了。两位堪称天旭年间最尴尬的泰山也对视了一眼,想哭的心都有,最终还是昌德伯战战兢兢地硬着头皮出来辩解,到底他也是齐珂的族叔,说话也稍微合适些:“陛下,据臣所闻,齐珂当时是自己感染风寒,难以参加春闱,二殿下因爱才……咳咳,二殿下命人赏赐过人参药材而已,后来也对其家有所接济,纯粹是一片善意,并不曾有胁迫之举。”
然而这样的辩解却实在是太过苍白了,甚至都不用旁人多说,气的太阳穴都要砰砰乱跳的宣帝直接便怒问道:“天下学子这样多,那他为何非要接济齐珂?”
“陛下,”这时已经更换朝服,随侍听政的太子上前了一步,“此事闹到这样地步,还是请陛下另择钦差,对齐珂公审,以安士林学子之心。若是吴王并不曾行出这些事来,也当为宗室正名。但若是吴王果有此事,亦望陛下公允处置,以正朝纲。”
到了此时,宣帝越发气得头疼不止,索性挥手命阁臣商议选人及审理之事,尽快将此事料理,越快越好。自己则直接下旨退朝,要回后宫休息。
只可惜,到了后宫之中,宣帝反而更加头疼。
学子们为齐珂的喊冤闹得这样大,丽妃与吴王都不能参与廷议,只能在乾熙殿外跪着等宣帝回来,好为自己辩解,并不曾做过那些事情等等。宣帝看着数日之间苍老了许多的丽妃,心中原先那点子怜悯越发消磨殆尽,至于曾经是最为喜爱的儿子、如今伤势新愈的吴王,宣帝看着也只剩了怒火。
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抽过去:“你干的好事!滚回去!”
吴王捂着脸只能哭,以及连连叩首:“父皇明鉴,儿臣冤枉,儿臣真的是冤枉!”
而丽妃这些日子已经不知脱簪待罪了多少次,失去了脂粉的遮掩,先前那次遇刺之事留在额角与下颌的两道伤疤也越发明显,又是憔悴又是狼狈,同样是上前抱着宣帝的腿哭求:“皇上,您不能不信自己的儿子啊!”
母子两人又哭又求,宣帝看着却只是更生气,直接命御前中官与护卫将二人带回各自的宫室或王府禁足反思,无旨不得出。至于随后赶来的皇后,以及还带着几分咳嗽,但仍旧试着为二哥说情的四皇子赵王,宣帝倒是有几分和缓神色,甚至再一次感受到了身边正妻嫡子的稳重与贤德。
所以在随后的几日,当钦差对齐珂的审讯,越发让局势对吴王与丽妃大大不利的同时,宫中的帝后也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而这个消息却让俞菱心莫名地担心起来,晚膳后哄了安哥儿睡下,便直接去书房找了最近连日忙碌的荀澈。
荀澈见到妻子直接过来还是有些意外的,将文书随手放下,便起身迎上:“怎么这样晚过来,也不叫人传个话?”
俞菱心看了看他书案上堆积如小山的卷宗文书,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刚才听了白果说起如今的局势,我总是有些不安心。丽妃和吴王是再难翻身了,而皇后与四皇子却在皇上跟前讨喜,这局面岂不是跟前世的时候相似?我是怕她们各自故技重施,你最近进宫次数又多,会不会……”
“所谓故技重施怕是难免。”荀澈伸手去抚了抚俞菱心的背脊,“不过我是当然不会叫她们得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倒是滢儿,可还好吗?有关齐珂受刑的事情,正杉他们宣扬的其实还是夸大了一点点的,我问郎中的意思,并没有那么严重。”
俞菱心微微叹了口气:“怎么能好,她先前听说齐珂要离京的时候还好些,虽然也是难过,但到底是忍得住的。前几天齐珂受刑的事情宣扬出来,滢儿这几日根本就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母亲心里大约也是有数了。”
荀澈神色有些复杂,但总体还是轻松的:“叫她不要担心,齐珂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过了这一关,一切就都好了。”
俞菱心不由白他一眼:“这是能不担心就不担心的吗?当初你叫父亲抽了两鞭子,我心里都跟什么似的。齐珂这次在大理寺受了刑,我瞧着滢儿都难受,光叫她不担心有什么用。”
“是是是,总之是我不好,叫你们都担心了。”荀澈笑笑,牵起俞菱心的手在嘴边亲了亲,却又直接送她往外,“你先回去歇着罢,我看完了公文就回房。以前的事情,定然是不会再重演了,不要担心。抽空还是想想我上次说有关李嬷嬷的事情,说不定这几日就用上了。”
俞菱心本还想再问点别的,然而荀澈提起李嬷嬷之事,登时心头也是微微一紧,只好点头先回了房。
而穿廊过道之间,看到月色下的文安侯府一片安宁,这种感觉竟有些难以描述的奇异,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
前世的文安侯府也是十分安静的,只是那种安静是因着家破人亡的凋零,俞菱心孀居的那些年里,有的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可以听见花开花谢的声音,府里虽然是太平的,却更是沉寂的。
而如今的文安侯府,则是一种微妙的安静,或许是因着二房的迁出,又或许是因着慈德堂如今的消沉,同时也充满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但这却并没有让俞菱心产生更多的忧惧了,她想着刚才荀澈神色之中的温柔与坚定,甚至对即将到来的风波产生了几分期待:也是时候,将一切都做个了断了。
第198章 计中计中计
事实上; 随后的数日,京城之中局势变化的速度,犹胜初冬风起雪落的异常天象。
十月落雪; 在大盛的历史上也算是很少发生的,然而对于此刻京城中的王侯公卿; 文武百官; 甚至宅门中的女眷们,都很少有人当真有什么谈论天气的心思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理寺; 以及可算是丑闻频频的大盛后宫。
因为就在学子们激愤上书的两日之后; 齐珂的母亲病倒了,在这样的局势下;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学子或者平民妇人了,奉命审理此时的刑部陈尚书上表请求太医院指派医士前往诊治; 同时也要问询齐珂之母,是否曾经有过被吴王府或是昌德伯府胁迫之事。
齐珂之母倒是没有贸然说出什么再度惊天的言语,可是太医的诊治却引发一波新的混乱——齐母的病症与六月病倒的荀老太太居然完全一样,太医怀疑是因为中毒; 而且是同一种慢性毒药。
廷议哗然之中; 文安侯毅然上奏,提出当初吴王妃齐珮刚刚嫁到王府; 转手就送了一个嬷嬷到荀家。当时荀家人都是觉得非常奇怪; 但是吴王妃依仗天家妇的威仪; 坚持说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按摩药膳高手; 一定要给; 荀家只能接受。
然而一年过去,荀老太太的身体并没有调理出什么大的起色,反而是在世子荀澈的妻子生产头胎的时候闹出了谋害世子夫人及新生子的大事。如今看来,分明是皇后借着吴王妃的手将李嬷嬷送到文安侯府,对荀老太太下药控制,胁迫文安侯府不成就意图谋害长房一脉。
先前六月事发的时候,文安侯荀南衡本人还在北地军中,不及回京。年少的世子荀澈因着敬畏皇后,也顾虑天家颜面一忍再忍,但如今看这样的手段居然已经到士林之中,实在不能再忍。
且齐珂为吴王意图拉拢的幕僚,荀澈又是太子殿下曾经的侍读,皇后如此手段种种,皆在诸皇子身边,其心其意,甚至其借着吴王妃齐珮行出这些手段的后着之意,还请宣帝细思。
如此的一道奏本提出,廷议中的群臣几乎都是在震惊愕然之中足足静了几息,随后才多少有些凝涩地重新望向御座之上面色铁青的宣帝。
偌大的殿堂之中,一时间几乎针落可闻。
宣帝缓缓地望向了太子与荀澈,素来温和的帝王,此刻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愤怒。
太子微微躬身,背脊依旧笔直,清朗英正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请陛下秉公决断。”
荀澈则撩袍跪倒,重重叩首三次,才同样直身望向宣帝:“臣万死,先前事发之时,一心想将此事压下,只以为是吴王妃于臣家有怨,与臣妻有怨,臣不敢以微贱之身,损害天家清誉。然如今齐珂之母中毒,还望陛下明察。士林学子,乃江山后继之储备,若后妃皇子私下拉拢之下利诱威逼至此,只怕有德有才之人不愿出仕,贪图富贵者趋之若鹜,长期以往,社稷堪忧。臣一身一家死不足惜,还请陛下以江山为重,以大盛的万世基业为重!”
言至此处,阁臣与中书省重臣亦在片刻沉默之后,跪倒附议:“陛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明察。”
宣帝气得一阵阵气血翻涌,眼前甚至都有几分发花。只是此刻这位九五之尊也并不能完全分清,他这股滔天的愤怒到底是来自何处,是震惊于看似贤德端庄的皇后居然伸手到了这个地步,要将赵王之外所有的皇子都算计死。
还是身为一个皇帝,也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居然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自己的后妃与儿子们行出这样丧德败行的丑事,被臣民告到脸上。
他并不是一个残暴独断的君王,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过于平和宽仁的个性,在先前十数年的歌舞升平之中,才纵容出这样的局面。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宣帝甚至也不知道这烈怒之中到底有几分是向着皇后与丽妃以及皇子们的失望,还有几分是因着他自己做帝皇做丈夫做父亲的失败。
御前中官与近侍看着宣帝的脸色,此刻已经是吓得不行,幸好在几乎小半盏茶的沉默之后,宣帝终于强行压下了所有的烈怒心绪,甚至都感受到了喉头有些隐约的腥甜,才开口下旨,命中书省与御史台,并尚务司会审,无论此事到底牵涉到什么人,都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这一道旨意,可算是将天旭末年的这段风波再次推到了浪潮尖头,虽然太子早在当初大婚之时为了太子妃明锦柔可算是与昭阳殿产生了明确的裂痕与分歧,但无论如何,太子也是自小养在皇后身边的。
所以直到文安侯荀南衡的这一本提出之前,还是有相当多的人以为,朝廷的大局已经渐渐落定了。吴王魏王还有丽妃,就算是没有再审齐珂之事,因着中秋宫宴里的丑闻也是难以翻身了,等到再审齐珂,又翻出什么吴王对齐珂下药、胁迫其母等等罪行,都可以说是将曾经宠冠六宫十几年,受尽宣帝宠爱的丽妃母子一脉打到了万劫不复。
那么很自然的,太子的青宫储君之位越发安稳,而文皇后当然也可以踏踏实实地等着宣帝百年之后的太后尊位。至于体弱多病的四皇子赵王,有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也算合适。
至于皇后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一手养大的他人之子扶上帝位,就只能说见仁见智。
但是,这一切的众人以为的“平衡”,或者“落定”,都随着荀家的这一本彻底打破。
荀家所参奏之事一旦落实,文皇后这样谋害命妇和民妇,从而试图操纵重臣以及学子,进而影响皇子的手段,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祸乱朝纲。若是相比起来,丽妃的两个儿子彼此之间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是教子不严、私德有亏,反而算不得太过严重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在意天气如何变化呢?
人人都在等着看,高居凤位十六年、虽然看似不得帝心,却也并不曾后位动摇的昭阳殿女主人到底要如何回应。
而结果多少有一点乏味,文皇后回应的速度倒是很快,几乎就是在前朝廷议结束不到一个时辰,一身素衣的文皇后就已经跪到了乾熙殿外,表示自己要去皇陵诵经,让列祖列宗为她证明清白。
至于那些具体的指控,文皇后当然也给出了回答。
简单地说,就是没有否认,也没有质疑任何有关齐珂之母中毒,以及荀老太太中毒的事情。只是非常简单直接地将有关李嬷嬷的所有行为,都直接指向了齐珮。
说到底,虽然李嬷嬷以前是昭阳殿里的人,但赏给了齐珮这个吴王妃之后,就已经不再听命于昭阳殿。皇后甚至表示李嬷嬷以前在宫中确实没有出过问题,如今这个人是到了齐珮手里才出了所有的事端。
自己与荀家并无仇怨,倒是齐珮出阁前就跟俞菱心不和,而拉拢齐珂更是为了她的丈夫吴王,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昭阳殿没有关系,自己作为一个多年不得丈夫喜爱的软弱皇后,只是全然无辜罢了。
倒是荀家,不在这件事上追究吴王和吴王妃的所作所为,只凭着李嬷嬷最初出身昭阳殿这一点,就诛心质问自己这个多年无过的中宫皇后,天理何在?
如今儿子多病、又不得丈夫喜爱,娘家也无兵权的她,只能自请去皇陵诵经,列祖列宗在上,总是能看见她的清白。
如此这般的一番话说出来,既是楚楚可怜的,也是大义凛然的,头疼不已的宣帝一时竟不知再说什么,当然是没有许可皇后的守陵诵经之说,只能丢回给阁臣与中书省,命再查、再查、再查。
一时间,外间的议论也越发热烈,认为这是长春宫与吴王府的计策的有之,认为这是皇后借刀杀人、事后甩手的计中计者也有之,当然还有认为这是荀家人看透了一切所以纵容皇后借着吴王府借刀杀人然后反咬的计中计中计,也是有的。
但与此同时,也不乏各种各样其他的说法,有的说什么天象异常,或者皇后或者那位皇子宗室中邪的,也有的说是北戎西狄先前勾结祁家谋算大盛不成,又有细作到京城潜伏着左右挑拨搞风搞雨的,甚至还有人说是皇室或者太庙的某些花草树木石碑石雕成精了,才生出这许多的风波云云。
而在各种各样热热闹闹的说法之中,原定于十月应该携带家眷离京前往封地的三皇子魏王,居然并没有任何耽搁的意图,还是如期上表,准备行程。
只是就在魏王进宫挥泪拜别宣帝与丽妃,同时多少有些尴尬地拱手告别兄长吴王之后,预备启程离京的当夜,魏王府突起大火,半个京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