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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帝王心:第一宠妃-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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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雨一边盛了饭,一边问他:“天怪热的,外头一整日的暑气沉下来了还没散呢,这会儿出去该中暑了。”
    “没事,你们嫌热,我在西南待惯了一点也不觉得京城热。”泓昀笑笑,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这模样叫如雨看着,竟是全然和从前两个人了,便心疼他在西南吃的苦,轻声道,“若能陪在你身边,我才能真正安心。而你住几日又要离去,丢下我们……”
    “傻丫头,我不会常驻那里的,你等我回来就是。”泓昀说话的功夫已一碗饭下肚,伸手过来道,“再给我添一碗。”
    如雨见他吃得香,总算是高兴的,接过来再添,屋外忽而压进一道声音,那悲戚戚的气氛顿时充满了屋子,只听赫娅冷声哭着说:“儿子尸骨未寒,你这做爹的却吃得香,你怎么不去查查谁是凶手,怎么不去为儿子报仇?敢情承垚不是你的儿子,你不心疼吗?既然如此,你又回来做什么?回来和这个小贱人亲亲我我来戳我的心窝子吗?你们一个个都没有人性吗?”
    闹了一整天还是这句话,起先泓昀还觉得赫娅可怜,此时此刻便只有烦恼,他不计前嫌不翻旧帐,念在承垚的份上不想对妻子追究已经过去的事,可她却永远不知好歹,永远感受不到别人对他的好。
    “姐姐坐吧,您可不能再哭了,您看您眼角都红肿破皮了。”如雨上来劝她,不料赫娅竟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哭着骂骂咧咧说,“我和王爷说话,几时轮到你这个小贱人插嘴,滚出去!”
    泓昀终按耐不住,起身将如雨拉到身后,蹙眉对赫娅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我问你,这样哭闹承垚会活过来吗?”
    赫娅无言应对,再要开口,泓昀又道:“我们若好好过日子,将来不怕没有孩子,可你若一味这样,又叫我怎么亲近你?如雨是被父皇母后选来府里的,也非我去找来的,所以你不要把所有的怨气撒在她的头上,她何错之有?赫娅,承垚没了我也痛心,可你预备全家人都这样痛心地一辈子吗?”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眼下我要你替儿子抓出凶手,那么多孩子在一起,凭什么只有他会跑到那里去?宫女太监都去哪里了,他这么小,难道没有人跟着吗?”赫娅哭诉着,指着泓昀说,“你们皇家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回草原找父汗,他的外孙被人害死了,他不会不管的。”
    “赫娅!”泓昀怒声道,“若非你做出种种荒唐的事,若非你触怒了父皇母后,他们怎会将你灌药,他们怎会将承垚长久地抱入宫里让母妃抚养?你若是个安安分分的母亲,时时刻刻守在承垚身边,又怎么会有今天?凶手?谁才是真正杀害儿子的凶手,难道你不明白,你就一点也不自责吗?”
    浩尔谷赫娅被丈夫句句戳中软肋,没有半句可抢白的话,除了哭泣还是哭泣,而容澜将她灌药“迷杀”的事更是一回想就会全身战栗,她无力地伏在桌上恸哭,忽而又将一桌饭菜掀在地上,伴着杯盏碗碟碎裂的声响,只听她哭着说:“我要回家,你们放我回去吧,我要回浩尔谷,我要回草原去……”
    这句话,当初才嫁来没几天赫娅就对着阿尔海嬷嬷哭诉过,但之后就没再听她说过,而自她强硬地为了给泓昀一个交代而将阿尔海嬷嬷赶走后,整个京城就真的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她说心里话,什么都憋着闷着或歇斯底里地发作,到头来,竟又兜回到了起点。
    “赫娅,你若真心想回浩尔谷,我送你回去。”泓昀竟是平静地说了这句话。
    赫娅倏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本有一丝动摇了的心在突然看到梁如雨那唯唯诺诺惺惺作态的脸后,终究还是强硬起来,她冷笑着对泓昀:“我不走,我做什么要走,把这个家让出来给你们吗?我不会走,今生今世死也要死在你泓昀的面前!”
    泓昀的心一沉,深深吸一口气后道:“既然你生死都要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只求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去做,我想看你活着,不要看你死在我面前。赫娅,你我夫妻一场闹到这番地步,失去承垚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惩罚,你也好我也罢,都该醒悟了,不是吗?”
    “泓昀,我想承垚,我好想他……”赫娅大哭,捧着心口声嘶力竭地哭着,“儿子他走得好痛苦,我好想跟他一起走,泓昀……你为什么才回来?”
    泓昀走上来将她抱在怀里,“都过去了,赫娅,我们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怎么哭了?”宫里,淑慎送走泓晔,回来时却见嗣音呆呆地在后殿临窗而坐,凑近看,她竟是望着那池塘落泪。
    嗣音回过神,匆忙抹去眼泪,笑道:“泓晔走了吗?你饿了吧,叫谷雨摆饭。”
    “母妃,你若有心事,可不要憋着不说。”淑慎有些不高兴,嘟囔道,“承垚的死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如果你觉得这里住着心里不自在,我们跟父皇说再搬回符望阁好了。初龄跟我住就是了,也不是很挤啊。”
    “是啊,我也想回那里去。这里那么宽敞,心却空了。”嗣音轻叹,但还是唤谷雨张罗摆饭,不愿和淑慎深谈这些烦心事。
    不料皇帝却踩着饭点来了,这几日也不太见他,今日见面,却发现彦琛春光满面,嗣音知道他对承垚的情分很浅,且过去经历了那么多次孩子夭折的事,只怕都快麻木了。这会儿如是喜悦,她也不由得跟着笑:“皇上有高兴的事?”
    彦琛颔首不语,却是欣欣然透着欢喜之色。
    淑慎行了礼,待父皇坐下,见嗣音没事人似的去忙碌,不由得冲父亲嘀咕一句:“母妃才刚落泪呢,这会子还要陪着父皇笑。”
    彦琛一愣,转眸去见嗣音,果然背过自己后,她眼角眉梢露出的神态就完全不一样了。便问女儿:“为了什么?”
    淑慎转身见嗣音正和谷雨说话,便迅速道:“大概是为了承垚,方才望着那池塘发呆落的泪。父皇,不如让我们搬回符望阁吧。”
    彦琛眉头微蹙,只道:“朕会问你母妃的意思,平日里朕不在,多陪她说说话,该站在哪一边,你心里明白?”
    淑慎垂首嘟囔:“那也得父皇疼她我才站您这边。”
    彦琛瞪她一眼,此时嗣音已过来,却是笑道:“父女俩嘀嘀咕咕说什么,慎儿又编排我什么话了?”更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意在敬告她不许乱说话。
    “才懒得编排你什么呢。”淑慎哼道,转而冲父亲说,“初龄不知醒没醒,母妃奶娘都太由着她了,总是下午睡到这时候,然后整夜整夜不肯睡地磨人。儿臣去看看,若是醒了就抱来。”言罢扭身离去,留嗣音他们二人。
    不久谷雨等也摆好了菜肴碗筷,方才淑慎出去时已叮嘱过了,这会子个个都极有眼色地离了去。
    嗣音还嗔道:“越发没规矩了,这都去哪儿了?”皇帝却突然握了她的手道:“嗣音,要不要搬回符望阁?”
    猛然回头看着彦琛,硬是平静地说:“是不是淑慎胡说什么了?皇上不要理会她。”
    “嗣音!”皇帝的手,却越发握得紧了。
    彦琛慢慢将嗣音的双手全握在掌心,将她每一丝颤抖都收到心里去:“朕没想到承垚的死对你会有这样大的影响,朕疏忽了。”
    “臣妾很好。”嗣音微笑,可眸中的晶莹已曝露了她的伪装,一颔首,眼泪便落到了彦琛的手上,她低声道,“他还是个孩子,臣妾怕将来有一天,泓曦……”
    “嗣音啊。”
    “皇上,皇室里的斗争,到最后是要用生命做代价的吗?”
    彦琛一震,他更没想到,嗣音想得更远。
    “承垚的死,当真不是人为?”嗣音再问,皇室的残酷已经让她开始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信任这东西是不可逆的,一旦减少,再也不能弥补。
    彦琛却耐心道:“以朕能力之所及,承垚的确是意外身亡,他是朕的孙子,难道朕能容忍别人伤害他的性命?嗣音,你不要怕,不会有人敢伤害泓曦,你不是说也要勇敢地面对那些压力吗?眼下你究竟怎么想的,告诉朕。”
    嗣音伏入他怀里,把懦弱的自己交付到他厚实的胸前。
    “嗣音,如果你想,我们就搬回符望阁。虽然这些事不是一间殿阁就能解决,虽然你再搬回去也一定会有风波,但只要你不想住在这里,朕就带你回去。”彦琛说着,慢慢笑起来,“朕是帝王啊,当年那般境遇都一一熬过来,眼前这些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你身为母亲担心孩子是自然的,可你也要相信朕,朕绝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孩子的身上。难道朕的许诺,在你眼中没有价值?”
    嗣音坐起身,摇头道:“臣妾只是太贪恋幸福平和的生活,变得经不起一点点波折,心比天高期望自己也能像皇后一样挺立在您的身后,可面对这种种,才真正看清自己的无能。那一日看着赫娅晕厥过去,臣妾再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去责怪她曾经对我做出的种种,在臣妾的殿阁让她的儿子殒命,只这一件我也终身还不清。今日遇见三皇子,他的宽容,更让我觉得无地自容。我本该想得更多,考虑得更多,更仔细更周到,但偏偏疏忽了这么多,而为之付出的代价,竟是一个孩子鲜活的生命。皇上……你可知嗣音午夜梦回,便听见承垚那一日喊我梁昭仪……皇上……”她泫然而泣,将压抑数日的烦闷悉数吐尽,一时哭得伤心,不免咳嗽起来。
    彦琛轻抚她的背脊,一声声地哄着:“哭了就好了,原是你吓着了。傻嗣音,为什么不对朕说呢?也怪,怪朕太忙碌,总没有时间来见你。”
    嗣音哭完,只觉得浑身疲软无力,却无比松懈舒适,益发赖在彦琛怀里不动。
    彦琛笑道:“你原是撒娇?好好说话,不要叫朕心里悬着。”
    “哪个撒娇?只是说完,心里畅快些了。”嗣音抬起头,一派娇柔怯弱之态,仍带着哭泣的微喘,却道,“嗣音若无法成为皇后娘娘那样的人,您还会想现在这样疼我吗?”
    彦琛屈指扣在她的额头,嗔道:“梁嗣音把朕的心夺走时,她还是个到处迷路的小丫头。”
    嗣音莞尔,揉着额头低声道:“可您也曾费尽心思要历练臣妾,所以才如是不想您失望。”
    “那时朕怕你被人欺负,到如今你已成长不少,朕不再怕别人会欺负你。”彦琛道,又对上她含泪的双眼说,“朕从未想过让你成为皇后那样的人,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你是梁嗣音啊,不是容澜。”
    嗣音心里好一阵感慨,缓过劲后才问:“皇上心里一定在想,臣妾死要面子对不对?”
    “你明白就好。”皇帝嗔怒的目光里,却溢满了溺爱,对于梁嗣音,他没有一点点的办法,她喜他便喜,她悲伤他也跟着难过,犹记得曾嘲笑天下哪有男子会被女人挟制,可如今他心里早就明白,这辈子怕是被梁嗣音挟制住了。
    “如果搬回符望阁,定会惹来非议,虽然能换得来日的自在安宁,但一时的风波不知又会闹出什么麻烦,所以并非臣妾矫情,而是真真举棋不定,这才一直不提。如今淑慎既然说了,臣妾也说句心里话,住在这里实在不能安心,臣妾想搬回符望阁。”
    彦琛笑而不语,半晌才道:“依你。”
    “可是……就这样回去吗?”反是嗣音问。
    “兴许要你受些委屈,平白无故地搬回去,总是太唐突了,你若不在意位分尊贵,朕便罚了你回去好不好?”彦琛捏了她的手说,“地位身份都是虚的,你在朕心里的分量,早不是这世上任何东西可以估量的了。”
    嗣音颔首:“我听皇上的。”
    如是,翌日皇帝传旨六宫,问责梁昭仪的失职,造成皇孙殒命,降昭仪为淑媛,迁回符望阁闭门思过。一时朝野哗然,可谁又知道,嗣音却是欢欢喜喜地搬回符望阁的。
    彼时初龄腻着娘亲问:“我们做什么又搬回来?”
    嗣音笑问:“那初龄喜欢符望阁,还是景仁宫?”
    初龄忙道:“喜欢符望阁,在符望阁母妃不打手心呢。”
    嗣音失笑,和女儿顶着脑袋说:“初龄最懂娘的心思。”
    那边刘仙莹带着立春过来帮忙收拾,忙碌半日坐下说话,却道:“如今念珍念珠在你这里,倒还真是铺不开,难为她们愿意挤一间屋子,别的大宫女可都有自己的房间。”
    “都是很好的人,可惜敦敏夫人无福。”嗣音叹一声。
    “还是在这里与你说话自在,果然是符望阁好。”刘仙莹竟也这般说,起身看立春念珠在外头带着初龄玩耍,谷雨念珍带着吉儿祥儿满屋子熟稔地都收拾着东西,一时无人到跟前,便退身回来嗣音面前说,“早先和郡王妃托我的事,一直没功夫与你说,如今我这里有些眉目了,心想还是知会你知道才好。”
    嗣音手里正握了茶,停了半晌才说:“你真的为她做事了?”
    刘仙莹不屑地笑道:“与其说是为她,不如说是为你,反正也不害谁性命,只是查一查真相罢了。”
    “什么事?”
    刘仙莹款款坐下来,摸一摸还嫌烫手的茶碗,悠悠道:“旧年中秋,承垚与和郡王侧妃在宴席上晕厥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是吃了我送的药么?”嗣音不以为意,翻出旧事来不免心烦。
    “那晚回永寿宫的路上遇见和郡王府三位,赫娅特意留下与我说话,却是让我别再惦记她从前说的事,而要我为她做另一件事。”见嗣音皱眉,刘仙莹笑道,“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她说自己在京城人脉稀薄,能力也有限,所以想托我让家里派人为她查一查承垚中毒的事,她说她信不过宗人府。”
    嗣音皱眉道:“说起这件事,一直都没有个定论,宗人府那里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查出什么,皇上这里从没对我提过。”
    “你猜帝后知不知道真相?”仙莹问。
    嗣音摇头,抬眸道:“你查出来了?”忽而一个激灵,“你特特来与我说,难道是她?”

  ☆、439。第439章 返乡

刘仙莹唇际有冷笑,眼眉露出几分骄傲道:“以我刘家之势做这件事,还是如探囊取物的,她小小一个江南女子,在京城无亲无眷的,凭借和郡王几分宠爱和侧妃之位,以为自己就能只手遮天了?你和她,果真有血脉关系吗?为何如此不相像?梁如雨太歹毒了,看似柔弱的人,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嗣音心冷,含了三分恨意道:“天下姓梁的人数不尽数,便是我和淑太妃,又有几分相似之处?这样说她梁如雨倒和淑太妃作风一样,所以你可别往我身上推。”
    刘仙莹掩口笑道:“自然自然。”又问,“你看我该不该把真相告诉赫娅?”
    “如今承垚没了,翻出这些事也只不过将梁如雨打压,还能有什么意义?只会叫她更伤心,她若能与三殿下好好过日子,有没有梁如雨并不是最大的问题。你先压着吧,我会让人看着梁如雨,她若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一并与她算账,也算替我梁氏清理门户。”嗣音说话时眼角露出的坚毅之色,却是她自己不曾察觉的。
    而说这些话时,她心里不得不叹,其实梁如雨这样,才是真正传承了梁氏血脉吧,母亲与表舅已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自己身上能有几分梁氏血统?若有一日能恢复本姓,此生当无憾。自然名姓不过是虚的,本性才是真正立足于世之道。
    不久小满送东西来,带了贵妃和舒宁的话说符望阁里容不下太多人,她们改日再过来。刘仙莹说完了事便也与小满一起离去,嗣音这里不必应酬,便往楼上看看泓曦,待他睡熟了才到阁楼。虽然时光荏苒,却仍记得当年第一天到这里的心情,原来这天下再富丽堂皇的地方,也终比不过当初他费心为自己挑的地方。
    于是,随着承垚的死和嗣音的被罚,宫里宫外都消停不少,而立储之事更因之前皇帝下狠手镇压而许久没被提及,而近日朝臣们瞩目的,不是承垚的死也不是梁昭仪被贬,却是突然秘密回到京城,带着满身朝气的三皇子。且那一日皇帝与他相谈甚欢的事,也早已传遍京城。
    那日泓昀本要去贤王府,奈何赫娅一闹,他耐心陪了半夜,便没能成行,今日要来时管家却点明丧葬忌讳,便索性约了七叔在外头见面。因泓昀并不上朝,晏璘倒是头回见他。虽听闻许多传言,但一见仍不免惊讶,这小子哪里还是从前的模样,满身的蓬勃朝气,靠近他也会被感染。脸上没有因失子而悲伤的神情,反是爽朗地笑着,而这样的笑亦是从前少见的。
    “你小子还笑得出来,真真没心没肺。”晏璘骂一句,但还是感慨道,“今日皇上私下也对我提了你,竟是十分满意,泓昀你果然没有叫人失望,再好好历练几年,定能独当一面,为皇兄分忧。”
    泓昀有些腼腆,憨憨地笑过后,还是转了严肃的神情,语调里虽充满了无奈,但却十分坚定,“七叔,此次回京是因父皇有关西南的事要问我,只怕再过几天父皇就会遣我回去,所以家里的事根本来不及安排好。七叔,我不在京的时候,相托您替我照顾一个人。”
    “你是说如雨?”晏璘似乎有些不乐意,淡淡地说,“这孩子不讨喜啊。”
    泓昀摇头,竟是道:“是赫娅,希望七叔和婶婶能替我照顾她。”
    晏璘有些意外,不等他问为什么,泓昀已道:“说来话长,其实我自己也不晓得到底该怎么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把赫娅照顾好。”
    晏璘听他慢慢将事情说来,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末了道一声:“你贵为皇子却命运多厄,幸而你没有自暴自弃,泓昀你放心吧,这点小事七叔还是能为你办到的。安心去西南,建功立业,把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说到命运,昨日外祖和舅舅们来了府里,拉着我说了许久的话。”他苦笑道,“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为了立储的事?”晏璘都不屑去猜想。
    “我在西南都听说京城里闹得厉害,回来一趟果然是了。”泓昀笑道,“十四叔说,父皇一定很头疼。”
    “八皇子的出生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线,如今表面上看起来风波已平,可你看李沅江不是还找上你了吗?”晏璘叹道,“只要再有一点动静,就势必掀起轩然大波,皇上此番借故承垚一事将梁淑媛送回符望阁,未必不是考虑到这些,他对于梁淑媛的在乎,非你我可估量,但如是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泓昀笑道:“没有比梁淑媛更有资格得到父皇如此眷顾的人,都是她应得的。”
    晏璘一愣,旋即失笑摇头。
    此时,和郡王府正有宫里送来的东西,是中宫下派的赏赐,算是抚恤赫娅,赫娅带着梁如雨接过,便叫管家收着,淡漠地回房去了。
    秋穗那里陪着如雨一直送到赫娅门前,她进屋时冷声对梁如雨道:“往后不必每日来我这里晨昏定省,我也从不见你,你那么做究竟给谁看?你不在我眼前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梁如雨默默承受,直到她的房门合上,才带着秋穗离去,小丫头自然不服气,哼哼道:“这几日王爷在她屋子里过,她倒越发神气了。主子真是可怜,王爷回来了也不给你做主,都不曾问问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被欺负。”
    “算了,她才失去儿子,我怎么和她比。”梁如雨倒想得开。
    但回到房里,秋穗却关了门对如雨道:“算算日子这几日主子身子正是好的时候,王爷若能在您身边,指不定能有好消息。等王爷回去西南又不知几时能回来,您若能抓着现在的机会怀上孩子,将来还不把她比下去?贤妃娘娘那么在乎子嗣,若您有了身孕一定接到身边去照顾,不会让王妃她欺负你的。”
    如雨怎不心动,可是泓昀回来至今都不曾碰过她,那日见夏菡怀孕的幸福,她是多么憧憬,而今泓昀从军去,往后不在身边的日子肯定会更多,膝下若有一男半女承欢,也解不少寂寞。更何况赫娅这身体只怕是不能再生养了,自己若为王府传承香火,将来指不定皇后就会兑现她的许诺。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只要赫娅在这府里一日,她就不会有真正舒心的日子。
    “今晚想法子让王爷来主子屋里过吧,王妃那里就交给奴婢了。”秋穗眼珠子一转,满腹的心计上头。
    如雨皱眉犹豫了半晌,终是点头,“你小心些,这几****瞧她越发比从前仔细了。”
    “主子放心便是了。”秋穗信心满满,更笑对如雨说,“主子好好打扮打扮,您绝色之姿怎么都比那草原蛮子强。”
    主仆俩算计着泓昀,却不知旁人早将过去种种看得明白,这边晏璘与泓昀谈罢事分别,却见一批快马从街道奔过。
    泓昀眼明,对七叔道:“看服色似乎是八百里快报,不知从哪里来。”
    晏璘亦摇头,“你父皇就没有省心的时候,全国各地每日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那些老家伙却为了一个东宫位置纠缠不休,文武大臣不是更应该务实当下么!”
    “七叔还是先回府吧,只怕父皇要召见您。”泓昀忙道,于是送了晏璘后,自己也归府去。进门却听管家说赫娅早早睡了,而侧妃那里似乎有些不舒服。
    泓昀还是先去看了赫娅,见她果然熟睡不醒,也松口气。遂过来如雨这边,才进门却见她娉娉袅袅立在窗下,并无半分病容,见了自己只是妩媚而笑福身施一礼,柔柔地唤一声“王爷。”
    不可否认如雨的确美丽,甚至不差她的堂姐,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远不如这副皮囊?
    泓昀才要开口说话,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说:“王爷,皇上急召您进宫。”
    空费一身华服锦衣,白忙一场粉妆玉饰,梁如雨仍旧立在窗下,眼前的人影转眼便消失,唯有他走时带起的风习习扑在面颊。
    “主子,王爷他……”秋穗奔入,一脸失望。
    梁如雨长长地叹一声:“罢了,再等等吧。”
    这一边,当泓昀赶到涵心殿时,殿门外有一乘妃嫔的肩舆,因认得谷雨,便知是梁嗣音在里头,不免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事,父亲急着召见自己的时候还有心思见她?
    方永禄才要进去通禀,殿内忽而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但听父亲厉声怒斥:“梁嗣音,朕实在宠坏了你。”
    殿外的人均一颤,方永禄脸色都变了。
    皇帝的声音又传来:“不要仗着朕宠你就忘记自己的本分,滚回你的符望阁,没有朕的谕令再不许出门半步。”
    “里面果真是梁淑媛么?”听闻这些话,连泓昀都不敢信。
    不久便见梁嗣音出来,衣袂略有凌乱,鬓边也碎着几率散发,面容悲戚眸含泪光,抬眼望见自己,只是仓促一颔首,便从身边迅疾离去。
    泓昀正发愣,却见父亲已立在殿门前,满面怒色直逼梁嗣音远去的背影,继而怒声对方永禄道:“传朕的旨意,梁嗣音即日起禁足符望阁,任何人不得出入探视,违者斩!”
    方永禄和泓昀愣在原地,须臾皇帝又开口:“让淑慎和初龄搬去承乾宫,泓曦送入坤宁宫由皇后代为照顾。”
    “万岁爷三思啊!”方永禄惊呼,这两个主子究竟闹什么?把孩子从梁淑媛身边带走,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可是皇帝毒辣辣的目光逼过来,方永禄再多半句话也不敢说,泓昀心里忐忑不安,只不敢出声。直到方永禄垂头丧气地去传旨六宫,父亲才沉沉地对自己说:“泓昀,你进来。”
    待泓昀离宫时,天色已黑,宫门守卫恭敬地送他出来,外头家仆已等候多时,瞧见便引了马车过来,泓昀却道:“带我去趟夜市。”
    家仆问道:“爷这会子去夜市做什么?”
    泓昀反问他:“你带银子没有?爷身上没有钱。”
    家仆忙掏出一只钱袋给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扶着泓昀上车,继而将马车往街市驶去,隐入一片夜色里。
    宫里,没有了淑慎初龄还有泓曦的符望阁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念珍念珠还有奶娘们都被一起带走了,屋内红光摇曳,李从德正立在院子里一声叹息,忽而有人拍门,他赶去打开,却是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立在门前,而他身后则闪出皇帝的身影。
    “万岁……爷!”李从德愣住。
    屋子里,谷雨麻利地收拾好两只包袱,又拿荷包装了许多碎银子,再抓了两把金瓜子包好一并塞入行囊。抬眸看,梳妆台前的主子已褪尽一身华服,发髻低挽唯有鬓边一支竹簪做饰,镜中的她眉目绯红,隐隐有泪光闪烁。
    “主子不要着急。”除了这一句,谷雨再无话可说,也是到今日她才晓得原来主子本姓姑苏宁氏。
    此时竹帘子被掀起,皇帝穿着常服出现在眼前,嗣音起身相迎,才到彦琛面前还未福身已被他纳入怀里,谷雨见状欠身离去。
    “怎么又哭了?”彦琛低语,拂去她眼角的湿润,握了手坐下道,“你穿这些粗布衣衫,反更清丽。”
    嗣音垂首,低沉地回答:“皇上恕罪,嗣音此时无心打趣。”
    “放心吧,老爷子会好起来的。”彦琛耐心相慰,更道,“今日在涵心殿有没有吓着你,你走后朕在想,若有一日朕当真对你说出这些话,能为了什么。”
    原来今日泓昀和晏璘所见的八百里快报从江南苏城而来,自当年嗣音被封才人后,棠越书院和宁府便一直在彦琛的关注下,只是宁家人素来低调沉稳,多年来除接宁夫人入京外,从无是非。没想到突然接到快报,竟是宁文铎会罹患重疾,命在旦夕。
    彼时皇帝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嗣音召至涵心殿,命她离宫返乡。被过继易姓迫嫁入宫,已是嗣音一生憾事,即便将来有机会为她改回本姓,这一段事实也不可消除。彦琛不愿她人生里再有遗憾,定要让她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而泓昀和方永禄见到的那一幕,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若欢喜,便多陪陪你爹娘,不必惦记宫里,孩子们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兴许入秋朝务清淡,朕便南下来接你。”彦琛握着她的手不放,这一放就是数月不相见,他尚无准备如何面对那份思念。
    嗣音离座屈膝,伏在了彦琛的膝头,缓声道:“皇上待嗣音如此,臣妾无以为报。”言毕已泪如雨下,哽咽不能。
    “不过回家走一遭,做什么悲伤如是?朕不要你哭。”彦琛道,将她扶起坐到身边,“泓昀会一路送你到姑苏后再转道去西南,而姑苏有朕的亲兵在,会保你周全。你只安心在家里住着,到时候朕会派人或亲自接你回宫。”
    嗣音定了定心神,凝眸看着丈夫,珍重道一声:“皇上要照顾好自己,臣妾此去不会太久。”
    彦琛浅笑,缓缓颔首说:“朕比你会照顾自己,你安心上路便是。时辰不早了,收拾好就走吧,到了宫外安心睡一觉,明日一早他们会把你送到泓昀身边。谷雨她们不在跟前,你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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