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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帝王心:第一宠妃-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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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是初龄来接我,三年不见,初龄可不再是小姑娘了。”
    他还是三年前的模样,正当盛年的他,身上有着父皇正渐渐失去的光芒。
    “十四叔,我有要紧的事对你说,你也知道,那年我没有到三哥身……”
    容不得我说完,十四叔在嘴边比了个嘘声,旋即见容朔引马缓步到了我身边,他的身后也跟来一个俊伟的少年郎,这个人,曾经陪我一路颠簸到姑苏,却没有最终履行和我约定。
    三年不见,他不仅变得高大强壮,眉目中的神情也不复从前,我想说曾经的柯里颀我了解,可眼前的人,却委实陌生。
    “参见定康亲王!”容朔下马行礼,自报了姓名。
    十四叔垂目看他,神情温和:“你就是容朔?难怪方才见你觉得有几分面熟,你这侄儿倒有几分像姑姑。”
    提及母后,我心头一紧,又急忙道:“十四叔,初龄有话要说。”
    他却淡定地看着我:“不着急,等见过你父皇,再说不迟。”
    无奈,只能随他回宫,大抵是有十四叔在,容朔轻松了许多,不似平日那样总担心哪里会冒出刺客伤我,但终究离得我很近,而我们之间习惯的一些事,到如今已多少有些越过礼法,于是明眼人一看就该明白其中的缘故,且我与容朔的婚约,早已天下皆知。
    顺利返回宫廷,十四叔示意我不要随他去见父皇,便只能回符望阁换了衣裳,往永寿宫来吊唁耿夫人,巧的是,殿内除了宫女太监外,此刻竟无一人,五哥据说有事离开,而他的妻妾才刚去休息,其他该前来凭吊的人早在前几日来过,到现在反而清静。
    “初龄。”
    我正呆呆地看着耿夫人的灵位神伤,忽而听见刘修容在身后唤我,旋身便见通体白服的她盈盈立于门前,如此更美若尘外之人,我欠身道:“娘娘节哀。”
    她点点头,面上闪过几分犹豫,终开口问我:“听说定康亲王进宫了?”
    “是,十四叔此刻正在父皇的面前。”我道。
    她脸上竟滑过欣然之色,但稍纵即逝,我只在一瞬瞧见,而后轻声道:“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两人静了半刻,她才似回过神来一般,问:“皇贵妃身体可好些了?怎么无端端福山会着火?”
    我答:“母妃身子好多了,至于大火的事,我也不清楚。”
    刘修容不再多问,上前来为耿夫人上香,而后便劝我:“早些回去歇着吧,你脸色也不好,听说也病了是不是?”
    “我好多了。”我淡淡一笑,正说着,几位嫂嫂结伴而来,我们彼此行了家礼,道了安慰,我与她们不就不熟,自然无话。
    她们继续为耿夫人守灵,刘修容则带着我离开,我问:“五哥去哪儿了?”
    “不知道,似乎是你四哥来找他。”刘修容温和地回应,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涵心殿,目光宁静祥和,红唇微微蠕动,只是没有出声。
    “娘娘,我先回去了,您也保重身子。”不得不打扰她这份专注,我出声告辞。
    “好。”她应了我,而后静立,目送我离去。
    许是秋日固有这萧索气息,饶是宫廷广阔,我仍觉得逼仄压抑,分明走在熟悉的景物和建筑间,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和这个世界的脱离,我好像寄生于此,如魂魄一般,风大一些就会散去。
    半路上,六哥不知从何处来,我们迎面相遇,他瞧见我驻足,我心底一酸奔向他,扑在他怀里,本以为我会哭,却是闷闷得,如何也散发不出来。
    “初龄。”六哥松开我,握着我的手道,“别管了,别管那些事了。回福山去吧,或者让容朔带你走。”
    我心若刀绞,问他:“是不是有事要发生,你们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唯独不告诉我?”
    他面色深沉,吐气凝重,道:“谁也不想的。”
    “那……”我将心一沉,问,“泓昶会死吗?”
    六哥突然红了眼睛,我从未见他如此悲伤过,拉着我往符望阁走,一直到门前,才松手说:“看他走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
    “你说他在想什么,明知道眼前是一个个陷阱一个个坑,偏要往下跳,他到底求什么?”六哥有怒色,恨不争,“初龄,若真有那一日,不是父皇要杀他,是他自己求来的,是他逼父皇动手的,你不要怪任何人。”
    “不要怪任何人?不要怪……任何人……”我呢喃重复着这句话,而后问六哥,“他是你们的弟弟,为什么不拉他一把?母后厚爱我们每一个人,你们忍心看着她唯一的孩子求死?究竟是父皇太狠心,还是你们太无情?六哥,泓昶是我们的弟弟。”
    却是此刻,有面生的小太监往这里来,六哥有些不耐烦,问他是哪里的人,那小太监忙说明来意,谁也想不到,一生忠于皇室,侍候了三代人的方永禄,竟在此刻辞世了。
    但不论他生前如何得人心,一个奴才的离世,不过是皇城里稀松平常的事,且此刻有耿夫人的丧礼在,内务府只是简单按规矩办事,这小太监念我平日和方永禄亲近,才特特来告诉我一声。
    唤来李从德,我道:“告诉内务府,说是皇贵妃的意思,为方公公厚葬。”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对于他的离世并不太难过,况且他带走那个“秘密”,也好。
    那小太监见我如是吩咐,那小太监替方永禄谢我,不久离去,我也倦了,对六哥道:“我没事的,你们一个个都来跟我说那么多道理,我再糊涂也该懂了,六哥也回去歇息吧,不是说后日耿夫人出殡的事,要你来主持吗?你们都忙好了,不必担心我。”
    他欲言又止,我厌倦了这样的神情,至今每一个人都如此对我,为什么不能说明一切?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正要离去,涵心殿来人,说父皇要见我,我问他十四叔是否还在,得到肯定的回答,莫名心里有些忐忑,别了六哥匆匆而来。
    在涵心殿外,我见到了柯里颀,在城外安顿好五千兵马后,他也跟着进宫了,但只是静静地等在外头,不知是等十四叔,还是等父皇召见他。
    一路来没说什么话,此刻相见,我含笑相对,他却尴尬地避开目光,不由得气恼几分,走近他问:“我不怪你没来接我,为何见了面反似我欠你什么?”
    他垂首答:“实在无颜见公主。”
    “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抬头看我,但很快又垂下眼帘,说:“因为容大人会来接您,末将再出现,只会平添风波。”
    想起回程路上的种种,我也好奇若柯里颀真的来接我了,如今又是什么景象,人生是那么奇妙,一个人一件事甚至一句话,就能改变一切。
    “公主,皇上和王爷在等您。”小太监来催促我,我便欣然对柯里颀道,“回头向十四叔告假,我要好好款待你,谢谢你一路护送我到姑苏。”
    他只是默默地点头,退开几步,让我往殿内去。遂别过,径直往父皇这里来,他们兄弟俩正在桌边坐着,神情轻松愉悦,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行过礼便被父皇拉到身边,我细细瞧他,气色也是好的,仿佛有什么好事发生,满目的喜色。
    他们尽说些家常的话,说初晴知道父亲来京城,追到城外要父亲记得带姐姐回家,虽然听得心里热融融的,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十四叔更道:“已经派人回去接他们了,初龄和泓暄要大婚,不该叫他们错过。”
    我尴尬地笑着,再憋不出话来应付了,一时情绪低落,很想离开。父皇好似洞悉我的心思,竟在此刻说:“朕乏了,初龄替父皇送你十四叔出宫吧。”
    “是。”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下,不久与十四叔一起离开,见柯里颀还在外头等着,本以为他会和我们一起走,谁知父皇紧接着召见了他,我愣愣地看了半天,没明白父皇见他做什么。
    十四叔在我耳畔轻声说:“柯里颀说这次既然来京,就该觐见****皇帝,路途遥远,也许将来再也不会来这里。”
    我还是不明白,十四叔笑道:“原来他真的没有和你说自己的身份?”一边离开涵心殿,“柯里颀是北国的王子,是先王柯克辛唯一的儿子,如今的契王是他的叔叔,三年前就下旨要禅位给侄子,但是柯里颀为了完成他母亲的愿望,暂时没有接受。不过……”
    十四叔看看我,笑意深浓,“后来就变成要完成他自己的事,可惜他错过了最好的时光。”
    我只为柯里颀的王子身份惊讶不已,对于十四叔的话并未做深究,又细想那会儿在路上奇怪柯里颀对金银珠宝价值的了解,如今都变得合情合理,无奈地笑:“这些年我身边不乏莫名其妙的事,看到的听到的,实在是应接不暇。”
    不久行至空旷处,见宫女太监也远远跟着,遂对十四叔道:“初龄对不起皇叔,不仅没做好您交代的事,更任性地将书信付之一炬。可我只是希望兄弟和睦,不想看到争执甚至杀戮,十四叔,母后的信我也看了,您会保护泓昶的,对不对?”
    他却淡然一笑,拍拍我的肩膀道:“那件事追根溯源,是十四叔对不起初龄在先,来,十四叔慢慢告诉你。”
    一路将十四叔送到内宫外,他让我留步后独自离去,我在那里静立了很久才回身,走不多远,却看见刘修容一身素服站在路边,她似乎都不曾察觉我的存在,目光仍远远地看向宫门外,即便不明白她在看什么,也该知道此刻能看的,只有远去的十四叔。
    不敢想那些事,却大概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何如此淡漠父皇对她的感情,除了必要的宴席,我从来没在符望阁和永寿宫以外的地方见过她,而她是比小姨看起来更不在乎帝王恩宠和名分的人。
    我选择了同样无视她的存在,静静从另一边走过。本欲往涵心殿去,半路却见敬贵妃坐着肩舆过去,便识趣地打发小宫女去回禀送走十四叔的事,想着十四叔说的那些话,慢慢走回符望阁。

  ☆、483。第483章 不是你,是我

十四叔的到来,解开我当年许多疑惑,犹记得那年在船上被容朔袭击前,我们曾遭来路不明的人打劫,五哥当时的反应很奇怪,如今想起来他问我有没有喝那碗鸡汤的事,才发现自己多少是敏锐的。
    十四叔说,那群人本是他安排的,五哥也知道这件事,因怕吓着我,所以会在当夜给我下药让我昏睡,谁知道阴差阳错我没喝下那放了药的鸡汤,便亲眼见证了“那一场戏”。
    所以犹如天降的柯里颀,也对我隐瞒了真相,他只告诉我自己是被十四叔派来秘密跟随保护我和五哥,却没说他也是这场戏里的人。
    只是戏里的人都没有料到,他们的戏码散场后,还会在船上发生那一幕。十四叔说,当时他那样做,只是想看看父皇的反应,但没想到父皇将此事垂问诸子,泓昶便举荐了他的表兄容朔剿匪,于是有了后来的事。
    此刻将十四叔和容朔的话连起来,当初遇袭的谜团就全解开了,而泓昶那孩子,或者说是容栗阳,他们要我和五哥的性命,五哥可能也是因我而受牵连,经历了那一场劫难,我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仅被父母兄弟爱之甚,也被人恨之极。
    可笑的是,我还一心一意想要保护那个对我动杀念的人,对每一个人说:“他是我的弟弟。”
    “公主。”小宫女突然叫我,怯怯地说,“这条路往书房的,回符望阁不从这里走。”
    我停下来望前方,不禁苦笑,怎么来了这地方。
    “那就去看看泓曦吧。”我随口应了,继续往前走。
    被打断的思绪也继续,十四叔说我毁了那两封信不要紧,他会把母后的嘱托记在心里。我问他为何带五千兵马入京,他笑笑说,这五千精兵是用来扩充羽林军的,临别时更轻拍我的肩胛道:“泓昶不会有事,泓曦也不会有事,你这小丫头,就不要操心了。”
    我问他是否能对父皇提母后密信之事,十四叔亦轻松地笑曰:“对于你父皇而言,提不提都无所谓。虽然皇兄钟爱你的母妃,可他对皇嫂的信任,从不亚于你的母亲。”
    话既如此,我心里便笃定,父皇若不相问,此事我再不会提。
    行至书房,恰见泓曦出来,他一身褐红的长衫,步履轻松,神情愉悦,可一见我却突然变了神色,似乎有些尴尬。
    我迎上前问:“怎么,瞧见你姐姐就那么不开心?”
    他笑道:“有些惊讶罢了,以为姐姐还在病中。”
    “既不知我回来了,那十四叔进宫,你也不知道?”
    泓曦更讶异,反问我:“只说要进京,竟这么快就到了?现在十四叔还在吗?”
    我蹙眉道:“你这样不知窗外事,才是我一直以来以为你该有的模样,可事实上泓曦你知道很多事。”
    见我突然这么说,他亦严肃起来,只是没有接我的话。
    “你们退下,我和泓曦说会儿话。”屏退随行的人,我和他在不远处的亭台坐下。
    “二姐,有事不如回符望阁再说,外头凉,你病才好。”泓曦见我径直往石凳子上坐,忍不住出言关切。
    我言说没事,反问他:“方才你遇见什么好事了,看起来那么高兴。”
    他面色更严肃,似不愿回答。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我平和地看着他,示意他坐下。
    泓曦却仍固执地站着,眼眉间透着十分的不情愿,可他也从来不曾忤逆过我的意思,半晌终是开口道:“找到了福山纵火之人的罪证。”
    我心头一颤,问他:“是泓昶?”
    “是。”
    “然后呢?”
    “这罪证,将来有用。”
    我闻言眼泪打转,压抑心痛道:“将来?你是说有一天泓昶会像我们那些皇叔伯们一样,被列出一条条罪状,或死或贬或流放?”
    泓曦没再说话,我知道姐弟俩之间的尴尬不在于有了泓昶他们纵火的证据,而在于刚才我看到他欣喜的神情。
    从来都说我像父皇,泓曦像母妃,但如今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泓曦才真正遗传了父皇的一切,更遗传了帝王的品格。
    只有把江山皇权看得最重的人,才会因为握到骨肉兄弟纵恶的把柄后,露出这样的欣喜之****,和泓昶比起来,我亲弟弟手腕之狠,丝毫不亚于他。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对泓曦说那些话,身为母亲,她真正了解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泓曦势必要扼住泓昶,连父皇母妃都默许他的行为,我还有什么可说?但母妃所说的,她和父皇要做的事,又是什么?是杀,还是护?
    “二姐,不要怪我,并非我淡漠亲情。”泓曦沉沉地说出这些话,他终究还是在乎很多人很多事,“如果他不做这些事,我也不能凭空捏造,不是我想害他,我只是……”
    我起身来,仍需仰面看他,“我不怪你,母妃和父皇都不怪你,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我只是心寒,我们一起长大,如今仍一起住在宫里,世人眼里看着和睦友爱的兄弟姊妹,实际却明争暗斗,甚至以性命相搏。我反省为什么自己要被卷入这一切事件里,心想是不是当年若没有自私地离宫,哄得母后高兴,她如今若还健在,一切就不会发生。泓曦你告诉姐姐,其实一切,还是因为我,对不对?”
    泓曦的沉默让我很无奈,我不晓得他是厌恶我的懦弱无能,还是因为再一次不能对我说什么。曾经的劫杀可以是假的,柯里颀也能隐瞒我许多事,容朔那些善意的谎言也一度让我深信不疑。这个世界到底谁是真,谁是假,我又有多少精力去分别哪些是善意,哪些是恶意?难怪明源曾对香客说:何必去看透这个世界?何必去弄明白每一件事?糊糊涂涂一辈子,未尝不好。
    “泓曦。”我将手心贴上弟弟的脸颊,含泪道,“五哥的事你知道吧,十四叔曾经和父皇水火不容的那一段你也听说过,父皇是怎么做的,用怎样的心胸去包容的,你和我一样都看在眼里了对不对?母妃说帝王的心胸可以宽广得容纳天下,也可以狭小得容不得一粒沙,可是二姐希望你做前者,仁者得天下。”
    泓曦面色稍释,淡淡笑起,“我记着二姐的话。”
    我真的累了,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符望阁的路上,远远看见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被太监引着往外头去,泓曦似乎很好奇,我道:“是北国的王子。”
    “北国?王子?”泓曦更惊讶,因北国之于我们,一直是遥远的传说。
    我回过味来,忙道:“他现在的身份是十四叔的侍卫,只你我知道就好了。他就是那个叫柯里颀,三年前从船上救下我,送我一路到姑苏的人。”
    泓曦笑道:“为何一个王子要来****从军?”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只一笑而过。
    回到符望阁,念珍拿了一方小匣子给我,面有悲色说:“隆禧殿那里的小太监送来的,说是方公公留给您的,方公公前日就因为快不行了而迁出隆禧殿,今日他的徒弟去收拾原来那屋子,想起来方公公曾说这只小匣子是要留给公主的。”
    “他如今停在何处?”我含泪接过匣子,打开看,却是些我幼年玩弃的琉璃珠子,眼见这些,孩提时快乐的光阴重现在眼前,一时难耐心酸,忍不住哭起来。
    念珍知道我和方永禄亲厚,劝我几句,更道:“公主是主子,不能去看公公,有什么心意吩咐李从德便是了。”
    “我明白,之前能见他一面,他和我都已安心。”我抹去眼泪,长舒一口气。
    念珍识趣地带着其他人退下去,只留我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摩挲那些琉璃珠子,想起小时候骄傲的我,常常心血来潮要一些玩具,又每每玩不过几天就厌弃,方永禄能有心为我攒下一些,大抵也是怀念那时的岁月静好,可惜那样的时光,再不能来了。
    心情不好便不思饮食,吃了药就说要睡,然在床上辗转半夜,终不能入眠,翻身摸到藏在枕边的小匣子,里头的琉璃珠子发出清脆碰击声,一时念起,我翻身起来换了衣裳,欲往隆禧殿去。
    泓曦还未入睡,知道拦不住我,便让李从德带小太监跟着,我明白他怕什么,毕竟泓昶也还在坤宁宫住着,虽然他不至于亲自在宫里在父皇眼皮子下做些什么,可难保万一,且如今的泓曦,早已草木皆兵。
    一路往隆禧殿,几乎没遇见什么人,符望阁是偏僻的,隆禧殿也是,听母亲讲过他和父皇的故事,母亲曾迷路误来此处,父皇亲自送回,两人静静地从隆禧殿一直走到彼时母亲还为秀女的钟粹宫;三哥染天花,父皇在这里诵经一夜,母亲轻吟心经陪伴他。隆禧殿见证了他们情感的点点滴滴,本该是美好的地方。
    “我自己进去,你们在外头候着就是了。”留李从德等人在外头,我独自入殿,值守的小太监很面生,他伺候我拈香行礼后,便也叫我打发了。
    盘膝坐在蒲团上,目光所及列祖列宗的灵位,心却无法宁静,看着我点的香,烟气缭绕平缓,心念若真有通灵之事,母后她是不是也在看着现下的一切,能不能听到我的心声?
    “皇姐。”正宁静,突然从殿后冒出声音,声音来自方永禄时常会出现的地方,可再不是他唤我“小公主”,取而代之,是泓昶从后殿闪出,叫我“皇姐。”
    见我吃惊,他立定在那里笑道:“皇姐怕我?”
    我平复心情,从蒲团上站起,应答:“你突然出现,谁都会吃惊吧,你是我的弟弟,我怕你做什么?”一边说着,目光定在他的左臂,竟脱口而出,“你的伤可好了?”
    他嘴角微扬,“皇姐记错了吧,我几时受过伤。”
    见他如是,我实不知如何接下面的话,心中叹气,面上仍勉强作笑,讪讪道:“大抵是我记错了。”
    “皇姐真的记错了吗?”他又反问我,笑容古怪,目光深邃,看得我直心颤。
    “我以为皇姐会坚持,这不像您的个性。”他哼笑一声,徐步过来,恭恭敬敬地拈香行礼,而后瞩目在母后的画像之上,幽幽道,“画师没有将母后的神韵画出来,一点都不像。”
    “你是最有资格品评的。”我道,“但你眼中的母后是母亲,可挂在这里要给将来世世代代皇室子弟看的,是一代皇后,是国母,所以你才觉得不像。”
    他似乎惊讶我说的话,看我的眼神不与方才相似,顿了顿说:“表哥讲皇姐不只是刁蛮的公主,我不信,如今算明白一些。”
    容朔?我不解,也不愿细问,来日自找他再听解释,但接着泓昶的话说:“你自小不与我亲近,当然不了解你的皇姐了。”
    他哼声道:“皇姐众星捧月,我想亲近也无从靠近,怎怪我不来亲近?”
    这样的话题没必要继续下去,而我不自觉地就会去看他的左臂,那一日流了那么多的血,真的好了吗?我回来一天,不曾听任何人提起。母妃说泓曦那日伤了刺客,难道不是泓昶?
    他见我这般,竟忽而转身来,扯开衣襟露出被白纱包裹的左臂,冷笑道:“是受伤了,泓曦的剑刺在这里。”
    我受惊后退数步,胸闷得说不出话来,可想起那场大火险些要了母妃的命,顿时又怒气冲天,指着他厉声道:“为什么要害我的母妃?她也好,泓曦也好,五哥也好,还有我,几时伤害过你,泓昶,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泓曦?五哥?您?”他突然大笑起来,摇头道,“看来皇姐知道的不少啊。”
    “泓昶,为什么?”终于能直面我的弟弟,亲口问他,我反而变得镇定起来。
    泓昶却走到我方才做的蒲团上坐下,静静看了会儿母后的画像,开口道:“听说皇姐一直自责,觉得是你当初拒婚气死了母后?”
    我没有应答,只是冷色看着他,他那里带着不屑的目光来瞧我,却道:“皇姐,母后的确是被气得一病不起,不过气她的人不是你,是我。”

  ☆、484。第484章 你是我的弟弟啊

“你?泓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的眼泪要不争气地流出,心痛得无以复加。
    泓昶转而凝视那静焚的香束,依旧是不屑的口吻:“就是皇姐你离宫的第三天,我求她向父皇开口立我为太子,我知道只要她开口,父皇会答应的。可她不肯,我们因此发生了争执,母后在打了我一巴掌后晕厥,再救过来,太医就说为时不多了,之后的事您也知道了。不过让您背负这个罪孽三年,也挺有意思。”
    我已泪流满面,哽咽难语,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母后辞世时,你也在寝殿里,是不是?”
    他不可思议道:“皇姐,你竟然知道这件事?”
    “是不是?”我已有些激动,“母后到底对父皇说了什么?让你那样恨我,恨我的母亲?”
    他目光如刀一般刻入我的身体,凶戾之气冉冉升起,恨道:“她说什么?她对父皇说,万不可立我为储君,万不可让我成为帝王,因为我恨你们,来日登基,定会伤害你们。她让父皇立泓曦,因为皇贵妃会是很好的太后,她会辅佐出一代明君。皇姐?你若是我,做何感想?”
    “泓昶……”
    “皇姐,即便你我不曾经历那一段,可谁都知道你为何会出生在冷宫,那里真的冷吗?父皇对你的期待对你的爱,胜过我们任何一个兄弟。可我呢?一个未出生就不被期待的孩子,就因为我是皇后的儿子,可我有什么错?母后自小教导我要谦让,因为你是女孩子,即便是姐姐,也该让你,因为泓曦是弟弟,我更该让他。又说我是嫡皇子,不能率性妄为,失了尊贵和分寸,须得谨言慎行,甚至唯唯诺诺。皇姐你告诉我,为何我必须尽一个弟弟一个嫡皇子的义务,却得不到连五哥都能有的宽容和父爱?父皇能容忍一个私生子几十年,为什么偏偏对我的存在心存芥蒂?”
    泓昶站起来指着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因为皇贵妃啊,因为能和皇贵妃和你们姐弟争的人,只有母后,只有我啊。他爱一个女人,爱到了不顾结发之情,不顾父子之情的地步。而我的母亲,却死心塌地地爱着她的丈夫,忠于她的丈夫,就是死了,也要为他的丈夫安排未来的一切。她为此付出一生,得到了什么?而无辜的我,又被剥夺了什么?你告诉我?”
    因为他越说越大声,惊动了外头的李从德,他们冒冒失失跑进来,竟惹得泓昶大怒,一脚将从德踢在地上,怒骂道:“死奴才,谁允许你们进来?”
    见他又要去踩踏从德,我大声喊他住手,但泓昶岂能听我,眼看要一脚踏在从德脸上,泓曦竟从门外跃进,一掌推开了他的哥哥。泓昶猝不及防,踉跄几步跌开去。
    “皇兄,这里是隆禧殿,要打奴才,也不能在此处。”泓曦冷静地说罢,拽起李从德来呵斥,“出去。”
    小太监们扶着从德战战兢兢地离开,殿内只剩下我们姐弟三人,泓昶的脸涨得通红,傲声道:“你敢对我动手?”
    泓曦道:“那一日顾念兄弟之情,我手下留情,可再有下次,莫怪做弟弟的心狠。皇兄,我不会再容忍你伤害无辜的人。”
    “那你若死了呢?”泓昶忽而冷笑,双手击掌,瞬时从后殿四周冒出十来个黑衣人,个个手握长剑,其中一人更将剑递给了泓昶。
    “一盒琉璃珠子就把皇姐骗来这里,呵!”他冷笑道,“皇姐,你究竟有多单纯,明知我对你们屡下杀手,还敢夜深时分在宫内晃荡?我本以为今夜会空等一场,可你还是来了。”
    “皇兄,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泓曦挡在我的面前,怒声对泓昶道,“皇兄你做每一件事都那么冲动,可真正想过后果?”
    泓昶冷笑道:“走出第一步,我就没想过后果,到如今我还有退路吗?”
    “皇兄,我才刚说过,再一次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泓曦不为所惧,只是将我挡在身后。
    “泓曦,即便你刀剑功夫胜于我,可这里那么多人,你还要护着一个没用的姐姐,你以为……”
    泓昶趾高气昂的话未及说完,隆禧殿里突然灯火通明,不计其数的羽林军侍卫持械而来,四哥首当其冲,跨入殿内。
    “皇兄,我说了,你每一次做事都那么冲动,追杀明源也好、散播谣言也好,福山纵火,还有今夜的事。”泓曦稍松懈几分,朝他走近几步,冷声道,“但今次,我和四哥都不会再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四哥走来,面向泓昶背对着我,道:“放下你手里的剑,你要在母后面前继续糊涂下去吗?跟我走,我带你去见父皇,在你没有酿出真正的祸事前,一切都可以挽回。”
    “四哥,你以为我们在过家家闹着玩?你以为父皇可以既往不咎?你们每一个人,还有他,不是都在等我做错事,不是个个都巴望着捏我的把柄,好在将来把我死死地踩在脚下,一路捧着泓曦继承皇位吗?一切都可以挽回?怎么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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