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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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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抱起的小豆丁,突然动了一下,他把胳膊伸的直直的,将手里的猴子举的高高,仿佛不想让任何人碰到它。
  宋夫人抱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只是转身对檀婉清说道:“福荫平时挺听话的,自己一个人也能安静的玩,今儿个守着他的书童偷打了个盹,一睁眼他就不见了,我带人把整个院子翻了一遍,就是没找着,这孩子可千万不能丢了,这要是丢了,那可不得了了。”
  一开始檀婉清以为,豆丁是宋夫人的儿子,可这般一听,又似乎不是。
  虽心下想着,却没有贸然开口询问,只道:“他叫福荫?福庇周全,好名字,可能是见到下堂的小童拿的糖人,才一路寻了来。”
  宋夫人看了看桌上纸包的糖人摇了摇头道:“这孩子天生痴儿,寻不得路,可能是赶巧了吧,我带了两个多月,也写不出一个字来,谢大人将他交到我这教馆里来,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私塾不收啊,我闲时能教一点是一点吧,好好的孩子,可惜……”
  在宋夫人说出谢大人时,檀婉清便心头一跳,竟平空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他是……”
  宋夫人点了点头:“这事儿不少人都知道,我也不瞒姑娘。”宋夫人摸了摸老实趴在她怀里的福荫后背,道:“他就是咱卫安守备大人的胞弟,一个娘生的,与大人差了十五年。”
  宋夫人同情的叹了口气,“守备大人英俊神武,可弟弟却是个痴儿,听说当年为了胞弟娘胎得的病,寻了不少大夫,都治不好,福荫原先还能说几个字,可自谢大人母亲过世,谢大人又常常不在府中,一直托于城南的一处私塾,平时让人接送管教,结果,塾里受了欺辱,又是个不会说不会闹的痴儿,直到后来大病了一场,差点要了命,谢大人才知道受欺的事儿,可就自打病好了之后,这孩子就不开口了,原来会的一些字眼也不说了……”
  宋夫人摇了摇头,“谢大人是实在没法子,送到我这里来,让我看顾着,识些字也好,指不定哪天又能说话了。”
  檀婉清听着这番话,不知是太累,还是这内堂空气不好,胸口竟有点窒息,一时扶着案面,有些喘不上来气。
  在逃出卫安城的那一晚,她听瑞珠提起过,他有一个生下来就痴傻的弟弟,算着年岁,正好是那年妇人怀胎的时候,之所以下定决心冒着风雪也要离开,便是知道这事又与当初的鞭子脱不了干系。
  可听人说,毕竟只是听人说而已,没有亲眼看到。
  当如今呆呆的豆丁就在自己面前,檀婉清便是再镇定,脸色也有些苍白。
  宋夫人连叫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夫人,刚才说了什么?”
  “我刚才说,下了堂的学童吵着不走,你这堂上的不错,沈姑娘,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宋夫人有些担心的道,“下午没事,要多休息,中午在这儿用了饭再走吧。”
  檀婉清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没什么力气,她放开扶着案子的手,婉拒之后,便道:“宋夫人,那我先回了。”
  宋夫人也未勉强,提了明早上课的时间,便与她一起出了内堂。
  这时,有个小童快步跑了过来,与宋夫人说了几句。
  “什么?谢大人已到门口了?快请进来吃茶,算了,我亲自过去。”说完宋夫人便冲小童摆摆手,回头就对一起出来的檀婉清道:“谢大人心疼胞弟,闲时便亲自来接送,正好顺路,我送姑娘到门口。”
  说完,抱着小豆丁走了两步,结果发现人没跟上来,一回头,就见她还站在原地站着。
  “沈姑娘?怎么了?”她唤了一声。
  檀婉清立即清醒过来,微微抬脚走上两步,才开了口道:“夫人,我突然有些头晕,可借地方歇息一下吗?”


第51章 
  谢大人一大早返回营地,军兵训练刺枪时的声音响彻北门,杀!
  这段时间粮草充足,伙房每日饭菜丰盛,肉食不断,加之发放的御寒军衣,不冷不饥,自然个个脸色红润,气韵长足,精神气不再是以前饿着肚子时的虚软无力。
  过了用饭时间,伙房空空荡荡无多少人,谢承祖走了进去。
  伙房四十多岁的伙夫听着声音,探脖一望,见是大人,当即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撩开油乎乎的帘子迎了上来,满脸笑容道:“大人过来用饭?您来的赶巧,昨晚上刚杀了头猪,煮了一锅猪大骨,馋的整个营房的兵蛋子嗷嗷叫,四百多斤,肉够肥头,那是真香。”见大人点了点头,便又道:“就在灶上温着呢,我给大人盛一大碗来,再填三张黑面烧饼,五个馒头,大人觉得怎以样?要不要再加个猪皮脆瓜?”就是猪皮切条拌腌黄瓜。
  谢承祖寻了处近的凳子,坐了下来,伸手打断他,道:“不用麻烦,现成的拿来就是。”
  “是是。”伙夫忙应声道。
  大人这身衣服,还是昨天回来时沾了点血的那件,怎么也没换一身。
  伙夫不由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后头。
  谢大人这段日子是忙坏了。
  两日前,亲自带着数百精兵风尘仆仆的赶到丰城,监运过来大量废旧的铁器与粗铁矿石,外城铁窑处足足堆了一小山,听说全部用来打造兵器农具之用,这一冬,带进了城的那样工匠可有的活干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黑压压的兵蛋子热闹的翻了天,个个都在说那堆铁料,这要是全融了造兵器,得造多少,懂行的便道,至少也得人手一件。
  人手一件啊!
  大人麾下没有两千人,也有一千五六百人,人手一件就是一千多件,这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如今正逢战乱之时,兵器损耗尤其严重,益州的几个城加起来,库房都不知道有没有个三五千把。
  这年月,除了粮食之外,最缺的就数武器了,如今营地的小兵,是一把刀几个人使,平日训练,就一根棍棒喊打喊杀,棍上连个枪头都没有,军兵军兵,若没武器在身,还参的什么军?叫的什么兵啊!真要打进来了,手无寸铁,连只鸡都杀不死,别说是杀敌人了。
  自听说铁窑建了起来,铁料堆成了山 ,人手一件武器在望,这营中几百号人,简直炸开了锅,个个热血沸腾,挥拳踢腿,恨不能现在就能拿到手,舞个天花乱坠,建铁窑也更加卖力。
  伙夫回到厨房,正烧着火的小兵道:“我怎以看谢大人脸色不好,来的又晚,是不是累病了。”
  “胡说,大人身强体壮的,哪来的病。”伙夫伸手拿了大海碗,一眼就看到烧火小兵嘴上的内渍,舔的再干净,也是油光铮亮的,抬脚便踢了过去,“偷吃肉了,撑不死你。”
  小兵知瞒不过去,立即装傻,妈个鸡,守着一大锅肉,没偷也是偷,骂两句吃进肚子的肉也不会掉出来。
  伙夫骂骂咧咧的,才走到煮肉的大锅处,自热气腾腾的猪骨中,捞出一块瘦中带肥的大骨,刷刷几刀便将上面的颤颤巍巍的熟肉片了下来,放到板上,手起刀落,将熟肉的切成片,一收一抹,装了满满一大碗,再飞快的拣了三个烧饼,五个馒头,就要端出去。
  “昨日留的鹿骨鹿鞭汤,不如给谢大人送去吧,那东西可大补。”小兵想偷着两口,都被伙夫好顿胖揍,随即有些讨好的道。
  伙夫当即白了他一眼,从小灶上取了汤端出来:“关你什么事?把你能的。”啐了口后,端了饭菜出了伙房。
  ……
  外面寒风凛冽,伙房却是暖和,虽然过了早饭时间,人少,但一些城门的军士换了哨,会进来吃一口热的,三五个掀了帘子,见谢大人在,倒也没往上凑,不过三五七个熟识的坐在一起,边吃边偶而看看大人,悄声低语。
  “昨个一路运进城的铁料,连车都压漏了?那十几车没个万八千两银子,可拉不回来。”
  “可不是,听说路上还遇到了鞑子,被大人的人马打的落花流水……”
  “那些不开眼的蛮贼,这回是撞到阎王爷手里了,只有咱家大人抢人的份,哪有别人抢他的份儿。”
  “哈哈,就是,听说大人这次把难民全接进外城了。”
  “大概是担心一旦攻城,这些人没地方躲吧,本来就不归大人管,大人也是仁至义尽了。”
  “可不是,听守外城门的人说,这几日又来了三五百号流民,全都是奔着大人来的,外城的锅又加了三口,合着原来的那些,整整一千多号人!算算,到来年春还有三个多月,来年秋还有大半年,光是米粮耗费就够大人头疼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话的军士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现在不缺粮,库房才运了十几车的粮草,现在就连外城的流民都能吃饱饱的,你瞧瞧我们手里的伙食,全是干货,变着花样好吃又耐饿,两日还能见一顿肉,那是实实在在的肥肉,咬一口,全是油。”
  “对,大人肯定是又弄到银子了,否则也买不到外城那堆铁料,现在铁可金贵着呢,大人有法子弄到,可真有本事……”
  “那是,我就是觉得大人有本事,跟着他有肉吃,才参的军。”
  “那你说,大人这银子从哪弄的?之前是带我们剿匪,可现在那些流匪,见到大人的兵马跟见了鬼似的,吓的屁滚尿流,三十里内无人敢扎寨。”语气不无得意及可惜,说完,几个兵士笑了。
  ……
  他们以为声音压的低,可坐于中间的谢大人,已经听到了。
  那脸色可没有半分军士口中的得意,若说起来,简在是窘迫二字不足以道,当初接到卫安城的时候,是座空城,一群穷兵,家徒四壁,库房里别说是银子,连只耗子都没有,既要建外城还要养一千多号人,剿匪是无奈之举。
  一城守备军,居然靠匪徒抢来的金银养活,说出去,也是沦为笑柄,不是甚么光彩之事。
  ……
  伙夫将早饭端了出来,五个白生生,成人拳大的馒头,跟黑面天壤之别,摁下去,便是个指印,看着便香甜的很,大饼薄软用来卷肉吃,也是十分的香,再就着一碗肉汤,在寒意瑟瑟的军营里极是享受。
  见守备大人将肉汤一口喝下半碗,“这什么汤?一股怪味儿。”他边问边几口咽下一个馒头,伙夫犹豫了下,凑近了道:“大人,这是……鹿鞭骨头汤”
  谢承祖没听清,眉头一挑,咬着馒头看向他,“鹿什么汤?”
  “大人,就是昨日,那头鹿……”
  “鹿怎么了?”谢承祖蹙紧了眉头。
  提起那头鹿,便想起昨日为点肉血大打出手的几个人,那难看的吃相,当是军纪不严了。
  回程的时候,遇到几波胆大包天来劫车的流匪,还有一伙明显来寻仇的鞑子兵。
  好在谢承祖有备而来,随行这一队挑得全是精兵强将,个个身经百战,损失近乎于无,顺带发现头林间鹿,当场被他一枪毙命,鹿可是好东西,全身连肉带血都是宝。
  他虽明说了,见者有份,却没想到,将鹿扔到伙房,不过出去一趟,回来后,从头到脚分了个干干净净,连碗鹿血都没留下,好在伙夫留了点筋骨。
  “那头鹿的鹿鞭,还有几根鹿大骨,我悄悄留着了,这都是对男人身子骨好的东西,小石头死皮赖脸的要,我没给,就是专门给大人留着的,刚才大人喝的那碗汤,就是,喝了这个,连熬个三天两宿都不累,好东西……”
  伙夫满心好意,但男人,尤其是年轻,还是未婚娶的男人,本身筋骨就壮,既不阳亏又不精损,白白补了一碗鹿鞭汤,那感觉。
  谢承祖刚把那大汤碗剩下的汤倒进胃里,就听到这番话,虽打过鹿,可这东西从来未喝过,一时间愣了下,看了眼空碗。
  伙夫以为大人想问鞭哪去了,他不待问便主动解释道:“鹿鞭我切成三段,煮化了一段,大人喝的这碗,还有两段,晚上杀只鸡,给大人熬成鸡汤,再填些参,这样更补。”
  本来未说,还未觉得,这么一说,只觉得那碗汤一下肚,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打断他,“好了,剩下的不用给我,给小石头,他刚娶妻,正需要,给他送去。”
  “大人……”
  谢承祖赶紧摆了摆手,“去忙吧。”
  待人一走,他急忙摸了摸鼻子,未见着血。
  “鹿鞭?”他将空碗往桌上一放,这不火上浇油吗?匆匆把东西吃完,起身离开了伙房。
  ……
  虽是冬日,但外城却热闹至极,一些车马频繁出入内外城,无数军兵与流民来来往往,或挖土坑,或建石房,暂时将流民接于外城内安家落户,只不过人数太多,若全安顿好,也要个把月。
  外城的东侧已圈出一片建窑之地,铁窑最先建了起来,石头彻成的数间方正结实的屋子,一进去,热浪扑面,不少召来的铁匠,光着膀子。
  谢承祖与张献杜和二人进去的时候,几个正打铁的工匠学徒停下手里的活,叫了声大人,又继续抡翻着废旧铁器。
  待走到打铁炉前,便见一四方脸盘,光着上身的男子,正专心的高高抢起铁捶反复敲打着一块烧红了的铁,在炉子的火光映射下,打铁的手臂格外的健壮,泛着水光。
  谢承祖并未打扰,而是走到已打出型的几刀器上,拿起一柄,用手掂了掂,试了下手感重量,再在光线下细看刀锋,慢慢挥了两下,才点头,“不错!”
  张献也在看着一柄才打出不久的枪头,虽然只一截,却棱角锋利,枪尖如刺,泛着淡淡的寒光,“大人,这个石皓我听说过,益州有名的石家铁匠,祖传的手艺,代代都是打兵器的一把好手,传到他这一代,就剩他一个。
  原来这人还好模好样,但自从美妻跟了个文弱秀才跑了之后,就疯了,后来离开了益州,不知去向,没想到竟流落卫安,还差点饿死街头。”本来是百家争抢的人物,怎以会落的如此地步,说起来有些唏嘘。
  杜和哼一声道:“女人,跑了就跑了,再娶一个就是,石铁匠一把子力气,养家糊口不在话下,何必为个女人疯疯颠颠,可见也没什么骨气。”想到什么,随即又道:“真不知那种除了咬文嚼字,诗作画外外,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弱鸡书生有什么好。”
  “女人就喜欢那股举止文雅,吟风弄月的书生气儿。”张献道:“像我们这种大老粗,天天舞刀弄枪的,挥锤砸铁的,人姑娘见了都怕,绕着你走,没见营里多少个娶不上媳妇儿的?你什么时候见秀才打光棍?”
  杜和啐了一口,“什么世道!女人都瞎了眼了!”
  谢承祖将枪头往案上重重一放,转身离开了铁炉房,两人相视一眼,不知说错了什么,不由噤了声。
  一出铁窑,谢承祖便脸色沉沉的对张献道:“枪头用铁少,耗费时间短,需大量锻造,先做出一些,让兵士人手一把枪,最好外城的这些壮年流民,都配上一把,一旦遭遇攻城时,皆可成为战力。”
  “另外,耕种的农具也要赶在明年春打造出来,数量统计好后交给王骥。”在回头看向孤零的间窑房,道:“你们两个再多召些善打农具的铁匠进来,这些人不够用,召的时候每人多加半斗米。”
  “是,大人。”张献杜和同声道。
  谢承祖说完,便回头上马,张献抬头看了看日头,这整个外城转了一圈,就晌午了,他不由道:“大人,小石头夫妇中午在宅子里摆宴,大人去不去啊。”
  “不了,我去趟书院。”说出话的时候,黑炭头已冲了出去。
  张献摸了摸鼻子,“大人去接福荫了。”
  杜和瞥了他一眼,“别忘了还有个人啊,大人刚才生气,别是听进去了吧?那书院可全是小白脸。”
  张献拍拍他肩膀,“人家是教的女学子。”
  杜和一把拨开他的手,“别以为我不去东街,男女学子一个院子,是混的!”


第52章 
  宋夫人让童子带檀婉清去可休息的厢房,厢房就在茶厅的旁边,她手指微微按着太阳穴一侧,随带路的小童走进去。
  “先生可要到榻上歇息?”小童说完便要去取被褥出来。
  檀婉清回身忙拦道:“不必了,我坐一会儿就好,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小童见女先生脸色确实有些白,有些犹豫,“那我去给先生倒些热水。”说完去拿茶壶。
  檀婉清见小童已提起壶了,只得顿了顿,微微笑道:“那多谢了。”
  “先生太客气了。”小童挺喜欢这个长得美说话又柔和的先生,拎着壶便走了出去。
  待人一走,檀婉清放下了手,刚才那个吃的满嘴墨的五岁小童,便是当年她鞭下孕妇所生,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在那种危急之下,她抽妇人的一鞭子,与抽谢承祖的三鞭是完全不同的,当时确实是为救人,不为泄愤。
  可在见到并得知这个孩子是个痴儿,甚至,有可能就是自己那一鞭受到的惊吓所造成,她心头忍不住有烦乱起来,说不清的愧疚还是郁郁,难以言喻。
  而在这种刚得到消息,还未消化完全,无什么心理防备下,谢承祖与他幼弟二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檀婉清觉得,至少那一刻,她内心无法坦然面对,所以,她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原本并未头疼的她,坐下来后,再想到一旦在门口见到面,那情景,竟是隐隐的头疼起来,还有他们的母亲,她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固然不是直接的关系,却有着无可推却的间接关系。
  尤其是小豆丁的出现好像预示着自己亏欠于人,她不由的将放在额头的手放了下来,呼出口气来,房间太小,空气太少,真是憋的要疯了,如果早知道谢承祖的弟弟在这间书院,她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过来。
  再想到宋夫人那句,快请进来喝茶,虽然她不认为谢守备会进来,但是她却不想再待在这里,念头只一动,便再坐不住的起身,快走两步,伸手推开了厢房的门。
  相比另一边的书院里近五十多名学子,十数人的小厮童子,宋夫人教馆这边,人确实少了些。
  檀婉清出来后,整个院子,并未见什么闲杂人等,只有寒风吹动小片竹林时,传来的阵阵竹子碰撞磨擦的沙沙声,竹间有条小径,应是通向孟秀才书院的路,进来时带路的小童说起过,宅子是分的两处院子,各走一门,穿过小径,另一头的书院自然有门可离开。
  要躲便躲彻底了吧,至少今日是不想见了,她只犹豫了下,便甩了甩褶皱的袍袖向竹林小路走去。
  正午时分,下了堂后,学子大多离开,留下的也多是在内室温习,大冷的天儿,没什么人愿意在外面溜哒儿,何况檀婉清今日穿着一身正统的宽袍儒衫,她的个头虽不算高,但也绝不矮,且上下身比例完美,衣着又合身,如果不非去与个高的男学子对比,只远远一看,是不会让人感觉到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或矮小不对劲的感觉。
  只略一想,她便以宽袖掩于面,做遮风状,匆匆顺着小径走去。
  如她所料,两处院子差不多,路上除一些小厮收拾院子,及几个零星学子出入大门之外,并没有太多的闲杂人走动,一身学子装扮也极为唬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若路上遇到了人,也多是绕开,若避无可避,就掩住口鼻做咳嗽状,天寒地冻,冷风呛鼻,凉咳症的人却是不少,见着的人也不以为怪。
  这般,走走停停一路到了大门,出门后,檀婉清放下了袖子,再无心思逗留,匆匆的离开。
  她一门心思的要回到宅院,好好的睡一觉,等到养足了精神,有了力气,再去想这些事,脚步自然走的飞快,拐角一辆马车也无心打量,快步走过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桃儿小姐……”
  檀婉清快走出几步后,才突然停了下来,桃儿,这是个太久远的名字,久远到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这是她亡故多年的生母起的小名儿,因为她生下来时,粉雪一团,胖嘟嘟的像个桃子。
  待到生母不在,这个小名儿,便再无人叫了,父亲也多是叫她清儿,继母也亲昵唤她婉清,妹妹只呼姐姐,这个曾经带着数不尽的欢喜和宠爱的桃儿,早已经被遗忘了。
  可是这一声,似乎又唤起了已被埋藏在深处的记忆,虽然过了许多年,可当这三个字再被提起的时候,那两个字中所蕴含的一切,还是扑面而来,虽然早已忘记长相。
  如今还能记的这个名字的,也只有檀府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了,檀婉清定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了那辆马车。
  只见一个一脸菜色,全身瘦的皮包骨头的人,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檀婉清连连看了数眼,才从那隐约的面容轮廓中记起,眼前这个人,居然是当年檀府里最得父亲重用的阮掌柜,可那时的阮一舟,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生得方脸壮硕,与现在这个瘦得两颊凹下,几乎脱了相的马夫天差地别 ,难以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人。
  “真的是小姐。”一身粗衣的阮掌事,有些激动的,甚至腿脚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老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还能看到桃儿小姐……”他神情有些激动,眼睛里甚至有泪花,“小,小姐过的好吗?怎么是这样的打扮,老爷呢?”
  檀婉清此刻已是冷静下来,她之所以在这里,说来话长,也不能在此随随便便的说出来,只得左右看了看人,才避重就轻的轻声道:“檀家流放到边关,我和父亲失散了,一直留在城中,现在不比以前,只能勉强糊口罢了,檀家现在皆是赐罪之身,还请阮掌事不要说破了身份。”
  “桃儿小姐不必担心,马车上无人,只有老奴,否则老奴绝不会叫小姐的。”
  檀婉清点了点头,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如此一端量,更是心中沉甸甸,这个阮掌事是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四十多岁时在府里也是极受父亲重用,意气风发的红人,可檀家一倒,奴才死的死,卖的卖,这个昔日的大掌事,却落得这个地步,如何能让人心里不难受,这才短短三个多月,便这般老人模样,可见遭受的折磨。
  再想到自己的际遇,不由的放柔了声音,问道:“阮掌事现在还好吗,家里人呢,怎么会做起马夫,以你的本事……”
  阮掌事听罢,一脸的苦笑,“桃儿小姐还叫我阮掌事。”他看了看后面那辆车,一脸的落寞,“我现在只是个马夫,做不了什么事,在檀家时……”阮掌事看了看檀婉清,“老爷顾着旧情,可如今,换了好几手的主家,人都见我年纪大,不重用,也信不过,便是能给个马夫的活儿做着,混口饭吃,便是不错了,哪能想其它的。”
  想到什么,他神色才有了丝光彩,“幸好老爷恩典,免了我家里人的奴籍,她们还留在京城,只是可惜,不知道还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檀婉清听罢,默然了下,阮掌柜这些年在府里,虽说是奴才,可绝不比一般身家的大掌柜差,便是良田宅院美妻娇妾不在话下,若是出事时,家里人拿钱来赎人,绝落不着这般田地,可为何无人来赎呢?
  想到这是阮掌事家中之事,她也不好过问,便轻声道:“总有机会的。”
  “是啊,活着会有机会的,只可惜马车是主家的,不能捎桃儿小姐一程了。”
  “我离得近,走走便好。”
  以前时在檀府,出门哪有让小姐走着的,阮掌事听罢黯然,“小姐现在一人?住在城中哪里,可是安全?生活如何,银钱可够用?”
  “我和瑞珠在一起,够用了。”他是父亲身边的人,忠心耿耿是信得过的人,便也没瞒着道:“我在孟秀才夫人开的教馆里做女先生,赚的银子够我们生活了,你呢,现在是在哪一户当差,后面的马车可是接学院里的学子?”
  “是城东的白家,小门小户,不提也罢了。”阮掌事不愿多提,想到什么,低头自怀里取了只袋子,倒出了两块丁大点的碎银和一把铜钱,“小姐,这些这你拿用去,我在白家当差,没什么地方花钱,留着这些也怕被人摸去,小姐你拿去!”
  “这钱不能要。”檀婉清见状,忙将钱推了回去,“你留着多买些吃的,瘦这么多,要补好身体。”
  “小姐,你拿着吧,留在我身边也保不住。”
  “不行。”
  推来推去,阮掌事有些焦急,鼻尖似在冒汗,最后拿袋子强自推到檀婉清手上,“我得去赶车了,过两日再去看小姐,小姐快回去吧。”说完见到拐角的人影,便急急的返回了马车处。
  檀婉清手里拿着还温热的钱袋子,犹豫了下,想过去将钱还与他,可才追了两步,就见一头带玉冠,身着绸制长衫的公子,随行一小厮走了过来。
  “你死人啊,不会把车赶到巷口等少爷啊。”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小厮指着车上的马夫的脑门,便骂道,转过身掀了帘子,一脸讨好语气的让少爷上车。
  那公子手里拿了把扇子,拍了拍小厮的头,才踏进车厢。
  “好了,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赶车!”小厮是少爷身边人,自是一股子傲气。
  阮掌柜唯唯诺诺应声,才甩起了马鞭。
  小厮早就看不惯这个马夫了,心里也掂记着早上少爷赏他的碎银,那些钱可够喝一口好酒的,赏了这老头可真可惜,这家伙呆板木纳,装聋作哑,平日半个铜板也不掉,要不是少爷指名让他赶马,他就只能去洗马桶,要知道出门这差事可有的是人争抢,昨日还有人塞了钱求这活儿呢。
  看到前面拐角,想到什么,他眼珠子突的一转,不由咧嘴一笑,故意用脚踢了下马臀,待马受惊一动,车子便不稳,趁着摇晃的劲儿,他肩膀往旁边用力一撞,就将人撞下了车,这老头的身子骨,寒冬腊月的摔一下,不躺三月,也得歇个十天八天,到时候伤好了,少爷身边马夫的活,还能等着他吗?自然有人顶上。
  后面的檀婉清,捏着钱袋子,见马车已走远,本是犹豫的停了脚,可刚要转身,就看到车上人影一晃,有人跳下了马,正是刚才与自己说话的阮掌柜。
  怎么回事?她见此情景,不由快步走过去,离得近了,听到小厮虚张声势的大声辱骂声,甚至还拿起鞭子生抽马车下的人。
  好歹阮掌事在檀家做四十多年,算是看着檀婉清长大的,檀府时,谁敢这般随意打骂,也是有脸面的,如今却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百般辱骂,檀婉清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忍不住上前大声道,“住手!”
  那小厮正抬起马鞭,竟突然出来个人,吓了一跳,又见到是个穿着公子一般学子模样的人,一时软了三分,没敢抽下去,不过听着声音应该是个女人,再看其脸,小厮诺诺的居然缩了缩马鞭,不过语气还是挑着道:“你是谁,凭什么让我住手。”
  檀婉清急忙上前拉起地上的阮掌事,阮掌事爬了起来,不理小厮,只低头一个劲低声对她道:“我没事,快走,快走吧。”
  既然已经开了口,后悔却也晚了,要做咬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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