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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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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口气憋在胸腔,体内未清除的余毒使他眼前突然一黑,沈怿忙伸手握住门框。
  这般举动,在书辞眼中只当他是要发火,不禁往后退了退,“我不是那个意思……”
  胸口堵得异常难受,他闭目调整了一下呼吸,最后毫无波澜地抬眼看着她。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别的,不用你多管。”
  书辞咬了咬嘴唇,悻悻地垂头应了:“是……”
  沈怿冷漠地收回视线,伸手掩上门扉。他靠在门上,听着院中的动静,知道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这才犹豫地拖着步子离开。
  就在书辞走远的刹那,他狠狠拧眉,垂头呕出一口血。
  高远正端了药进来,见此情形,赶紧把碗放到一旁,作势就要扶。
  沈怿把他的手隔开,说不碍事。
  “气血不畅罢了,这口血吐出来反而有好处。”
  他起身在软榻上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才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看着自家王爷这副模样,高远竟有些说不出的心疼,“王爷,您何必呢。”
  沈怿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对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并无表示。
  “您真的认为,这样做就一点疏漏也没有么?”
  沈怿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疲倦地开口:“你是说,她已经察觉了?”
  “我看她不止是没察觉。”高远苦笑,“她是压根就不曾对您的身份起过疑。”
  他一句话点破,“正是因为她太相信您了,所以无论您说什么做什么,有多少破绽,也都没留意。”
  沈怿沉默不语,半晌只是盯着手边的烛台出神。
  高远俯身去收旁边的碗,慢吞吞道,“您就不怕她到时候恨您么?”
  他支着额头,眸中似有所动。
  *
  狩猎之行还未结束,已经闹得风风雨雨。
  书辞在房中窝了两日,心里却越来越忐忑,她开始产生了各种各样不好的预感,这附近到处都有官兵把守,前些天更因反贼行刺之事闹得人心惶惶,无名那身打扮若被当做漏网之鱼该如何是好?
  就算没有,来时方圆数十里都未看见山村城镇,他又该去何处医治自己的伤?他有马匹么?他的伤究竟能不能撑到让他寻一个歇脚之处?
  书辞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偏头看见篮子里那个尚未做好的钱袋,双目一阵刺痛。
  会不会出事?
  他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书辞才发现,自己对他竟是一无所知。
  他的年纪,他的家乡,他的容貌……就连他住在京城的什么地方也毫不清楚,几乎从来都是他上门来找她,自己却从未提过要去登门拜访。
  而她何德何能,叫他甘心长途跋涉这么远,跑到这种地方来,又受这样的伤……
  不是没有动过心,也的确嫌弃过他的身份,但当无名出现在林子里的那一刻,忽然莫名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好好的。
  一切都不重要了。
  书辞从臂弯间抬起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沈怿的伤恢复得并不好,他的医术本就是个半吊子,所以毒清得非常慢,身子忽冷忽热,偏偏又不能请太医,只能不好不坏的将就过。
  底下人说书辞求见的时候,他正发着烧,于是强撑一口气走出来,坐在太师椅上等她。
  耳边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沈怿疲惫地睁开眼,她逆光而站,纤细的身子清瘦单薄,脸上的表情千愁万绪,复杂难言。
  沈怿不由问道:“怎么,谁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书辞砰的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他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怔怔地往前倾了倾。
  “你……”
  “王爷,我想求您一件事。”她那双眼睛带着他此前从没见过的哀求神色,水雾朦胧。
  沈怿从椅子上起身,不经意牵动了腰间的伤,于是掩嘴咳了两声,颦眉让她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个话,我实在没法好好说。”书辞固执地埋下头,“我知道可能会很唐突,但是在这里,除了您我真的找不到第二个能帮我的人了。”
  沈怿轻叹了一声,俯身拉住她胳膊,将人轻轻提起,“什么事,我答应你便是。”
  书辞定定望着他,眨眼时泪水顷刻往下掉:“我、我想让您帮我找一个人。”
  他闻言愣了愣,“是何人?”
  “我……我的一个朋友。”她把无名如何如何救自己,又如何如何受伤,全部实情和盘托出,说着说着,语气里已掩不住哭腔,“我知道他不该擅闯此地,可是、可是……都是因为我,他才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也不知究竟是好是歹。我……我真的很担心,他要是出了事……我这辈子可能良心都不安。”
  书辞伸手捂住双目,拼命把眼泪往回逼,但仍有几滴冰凉从她指缝间滑落,滴在他手背上。
  沈怿指尖微动,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他对你而言,很重要?”
  她咬着嘴唇点头。
  “看你紧张成这样……”他淡淡道,“真的只是朋友?我怎么瞧着,像情郎。”
  没想到他此刻还有心情调侃,书辞一时也无心应付,“这……这个是两个人的事,我做不了主。王爷,您就帮我找找他吧,好不好?权当是积德行善,救人一命,这份恩情我一定没齿难忘。”
  沈怿盯着她沉默良久,轻轻地应了声:“好。”
  茫茫的草原上,天高云淡,远远近近几十个侍卫在林间和坡上搜寻,何其认真的找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沈怿看见书辞亦提裙跟在侍卫的身后,不停歇地喊着、唤着。忽然竟有些羡慕那个所谓的无名……
  他在想,假如情况相反,受伤的人是自己,她还会不会如此担心?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哪怕他陪她找了一路,她也从来没有侧目看过他苍白的脸色。
  ——不是不怀疑,是太信任。
  ——您就不怕她恨您么?
  有些事,瞒得越久就越担心揭露的那一天。他现在完全无法想象,如果书辞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倘若她真的恨自己,又该如何?
  有那么一刻,沈怿萌生了出要让无名永远消失的念头。
  一群人找了两天,肯定是一无所获。书辞拨开脚边的枯木,愈发感到希望渺茫:“他难道已经死了?”
  就这么点伤,怎么可能死。
  沈怿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活见人,死见尸。他要真死了,尸首早就该找到。既然没有踪迹,要么是治伤去了,要么是治好了伤,走了。”
  “走了?”书辞沉吟了下,觉得有这个可能,“说不定,是回京城去了。”言罢,便转过眼来看他,“王爷,我们还要呆到多久?”
  他略一思量,“大概半个月。”说完,又顿了顿,“不过要提前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第四十三章 
  留在这里实在碍手碍脚; 他身上的余毒未清; 需得尽快找个郎中,否则再这么下去; 没准儿真会落下什么病根。
  “可皇上还没说返京呢。”书辞犹豫地看着他; “我现在离开,算不算犯上?”
  “你想太多了。”沈怿瞥了她一眼,“自己又不是什么人物; 是能服侍皇上吃; 还是能服侍皇上喝?”
  想想也对,书辞只好闭住嘴; 若有所思地颔首,又迟疑道:“那我应该怎么和上面的人提这事儿才妥当?”
  沈怿淡声说无妨,“我随便找个由头,带你一块走就是了。这边有你爹和邢宽; 足够应付。不过我估摸着,圣上大概也没什么心思再打猎。”
  她心下稍安,亦没想到他肯帮忙至此; 对沈怿的这份仗义自然感激不已,“多谢王爷您出手相助; 往后……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您尽管开口。”话是这么讲,但仔细一想; 以自己的能耐和自己的身份,应该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幸而沈怿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摆摆手让她回去收拾东西。
  事情办得很快,也不知他究竟找了个什么由头,当天下午就派人来请了。
  山庄偏门外停了两辆黑漆平头车,前后都是王府护送的亲卫。书辞正踩车辕准备进去,高远忽然把她拉到一旁。
  “高大人。”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书辞不禁奇怪,“您有什么事吩咐么?”
  高远压低声音,“王爷生病了,你一会儿到他的车上去帮忙照顾照顾。”
  对于沈怿,书辞心存感恩,自然没有二话,“可是伺候的活儿有侍女,我去合不合适?”
  “合适的合适的。”高远推了推她,“咱们府里的丫头怕他怕得紧,就你胆子还大点,人在病中难免脾气不好,你去让他宽宽心。”
  然后便不由分说把她扶上了车。
  沈怿正倚着软枕休息,抬眼就看见书辞打起帘子钻了进来。
  “王爷,高大人方才告诉我说您病了?”
  她在一旁坐下,伸手便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的确要比自己的烫上许多,“您发烧了?”
  沈怿微微偏头,避开她的手,“你到现在才发觉?”
  “我之前没留意……”
  他闻言冷哼,“你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个面具人身上了,又岂会留意我。”
  听到马鞭抽动的声音,车子已缓缓开始前行。
  书辞心里内疚得很,“您病得严不严重?要不咱们歇几天再走吧。”
  “皇上跟前已经告了假,理由也找了,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让我下车?”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口气虽不严厉,可话里句句带刺,果然是病中脾性不好。书辞不敢招惹,忙去小几上给他倒了杯茶,“王爷,发热时身体缺水,您多喝些水吧,会好受点。”
  他也没应声,只接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抿着。
  车队摇摇晃晃行在官道上,和来时一样,满目仍旧是一片碧青。
  今天是个阴天,风吹得车帘猎猎作响,将草原上青翠的苜蓿卷进车内,书辞一面低头捡出去,一面趴在窗边仔细地朝外张望。
  沈怿没什么精神,懒懒的歪在一边瞧她:“你在看什么?”
  书辞并未转头,“在看路人……”说着便奇道,“这些人的穿着挺古怪的,您有没有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个相同的图腾。”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他淡淡道:“那是麒麟。在这里,麒麟被奉为神物,是乌洛侯的象征。”
  “原来是这样。”书辞了然的颔首,却仍没收回视线。
  见她专注至此,沈怿不由得开口:“有那么好看吗?看这么久。”
  “不是。”她解释道,“我只是想,万一他也正好回京,或许咱们能遇上。”
  静静望了她一会儿,沈怿轻轻一哂,“这么在乎他,还说不是情郎?”
  “王爷。”书辞颦眉侧头,不满道,“您能不能别老关心我的婚姻大事啊?”
  “怎么,关心不得?”他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我若愿意,公主皇子的婚事都能关心,何况是你。”
  那倒是,别说公主,哪怕太子在他面前也得规规矩矩叫声皇叔。可惜今上立后太晚,还不曾有子嗣。
  她默了默没做声,沈怿把茶杯放下,漫不经心地问道:“镇国将军的公子你看不上,锦衣卫千户你也看不上,就偏偏想跟着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
  书辞不能苟同地反驳道:“终身大事怎么能和金钱相提并论?那也太俗气了。”
  他拿眼睇她:“哦,原来你还是个清高的人,真没瞧出来。佩服佩服。”
  “这不是清高……”她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解释,“我一开始也不想,可有些事,那不是没办法么。”说完,又嘀咕道:“一看您就没心上人,不会懂的。”
  沈怿悠悠垂下眼睑,看她低头给茶杯倒满水,难得的一句话没说。
  马蹄在耳畔嗒嗒作响,车子吱呀吱呀摇晃,听上去竟有些许宁静祥和之感。
  在书辞把茶杯递上来时,他信手将糕点盘子推到她面前,“他是做贼的,你不怕跟着他吃苦?”
  “做贼也能金盆洗手啊,而且我倒是觉得普普通通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书辞拣了块桂花糕,“那些王公贵族家比我家都还复杂,每天肯定过得很累。”
  “至少有人服侍,不愁吃穿。”
  “做生意赚了钱一样不愁吃穿。”
  他抿了抿唇:“那往后也没机会到这种地方来了。”
  书辞闷闷道:“来了还有性命之忧,不如不来的好。”
  “你……”沈怿恨铁不成钢地干瞪着她。
  这才反应过来不能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书辞赶紧打圆场:“当、当然……再好也没法和王爷您比的,谁要是往后嫁了您,那绝对衣食无忧,京城里横着走。”
  沈怿:“……”
  提起这个,她忽然想到什么:“王爷,您怎么也没定亲?”
  沈怿无力地叹了口气,敷衍道:“暂时不想成家。”
  “那红颜知己呢?”
  他抬眼:“没你的多。”
  “……”
  风越吹越大,但到底没有下雨。
  马车从两山间的小道上驶过,不急不快,速度刚刚好。
  照这个行程,大概天黑时能赶到附近的小镇上,沈怿对自己所中的毒并不熟悉,眼下不过是想寻个落脚处把毒给解了。
  暮色四合,黄昏笼罩大地,窗外的光线暗淡了许多,轱辘还在不紧不慢的转着,突然间,行在前面的马蹄乱了节奏。
  随即,更多的马匹停了下来,不安的来回踱步。
  坐在车内的沈怿骤然睁开眼,已从四周的风声里听出了异样。
  四面八方都是抽刀的动静,高远沉声吩咐:“保护好王爷!”
  还真会挑时间。
  他一早就发觉附近有人跟着,没想到才这么一阵便沉不住气了。
  沈怿身上有伤又中了毒,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出手,不过这群人似乎有恃无恐,仗着人多毫无避讳地直攻进来。
  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这辆马车。
  几支弓箭破窗而过,正钉在茶几上,沈怿忙将书辞拉开。斜里一把钢刀刺来,他两指夹住刀刃,顺着对方胳膊划出去,死死扣上他脖颈,不过轻轻一扭,那人的头便歪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知道这群人是想杀他,留在这儿只怕会连累她。
  沈怿头一次体会到带个女人在身边是如此的麻烦。
  “在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
  他吩咐之后,掀开帘子从车中钻出,入目是满地横尸,蒙着面的黑衣刀客一波又一波,锲而不舍。
  肖云和的人?
  这个念头蹦出来之后,他又不禁皱眉,肖云和手里能有这么多人?
  刀客们一见他现身,瞬间好似受了什么刺激,前仆后继朝他杀来。
  沈怿站着岿然不动,一招一式却快得惊人,狠辣之极。他一向不带什么兵刃,杀人都是就地取材,有刀夺刀,有剑夺剑,不过转瞬,那身袍子染满了鲜血,脚边的尸首层层叠起。
  浓郁的腥味弥漫开来,他单手扼住一个刀客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起,任凭他挣扎,任凭他吃力地去掰他的手指,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
  等那人双目无神,再也动弹不得时,沈怿才松开手,将他扔在地上。
  “他就派你们这些人来?”侧过身时,他眸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没一个能打的。”
  许久没这样杀人了,这种感觉无比痛快。
  心里的那股酣畅引着他下手越来越狠。
  他想起曾经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宫殿里所受的种种折磨,想起这辈子第一次拿刀杀人的场景,埋在血液里的兴奋不断涌入四肢百骸。
  那个女人也许说的没有错。
  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而活,他体内流的本就是这样的血。
  沈怿掌风凌厉,像是杀红了眼,对准面前的黑衣人便要劈下去,正在此时,他忽拽了一人挡在自己身前。
  那双眸子清澈明净,直直望进他眼底……
  沈怿的手堪堪停在书辞的脸上,距离她的鼻尖只有半寸距离。
  骤来的风扬起她鬓边的发丝,仿佛万籁俱寂。
  一股迫人的杀气扑面而来,书辞盯着他沾血的掌心,脑子里一片空白。
  死人,她在城郊的乱葬岗里见过,半死的人,闹饥荒时也看到不少,不过轮到自己,那份恐惧依旧难以言喻,总觉得这一掌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
  沈怿的胳膊轻颤了下,随后他猛地撤回了手,顷刻间,真气逆流直上,胸口撕裂似的开始隐隐作痛。
  对方似乎正是冲着书辞去的,趁着他停顿的空当,一手扣住书辞的咽喉,另一手抱着她,跳上马匹绝尘离开。
  原地里的亲卫尚和一群刀客纠缠不休,混战不止,沈怿不等缓过气,就近捡了一匹马,紧追在后。
  黄昏结束,日头已没入地底,暗蓝色的天幕中繁星点点。
  寂静的官道上,两马一前一后地急驰,烟尘四起,泥土飞溅。
  沈怿瞅准了距离,俯身在地上拾了块石子,正打中马蹄子,只听一声嘶鸣,马儿脚下打了个滑,黑衣人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下来,此刻竟还不忘搂着书辞。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忽然抽出刀,爬起身,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沈怿。
  苍凉的月夜下,利刃闪着寒光,冰凉刺骨。
  书辞眼睁睁看见沈怿勒马,翻身而下,一步一步走过来。
  “别动!”刀客手指紧了紧,“否则,我杀了她。”
  他果然停住了脚,冷漠地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咽喉处莫名的疼痛,书辞为难的咽了口唾沫,甚至觉得沈怿瞧着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厌弃。
  能威胁到他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刀客既欣喜又得意:“沈怿,你的女人在我手上,若要她安然无恙,先自断一只手臂吧!”
  书辞皱起眉,若不是脖子被刀逼着,她很想转头去瞪这个黑衣人。
  心说你这个条件是不是开得太苛刻了点?!
  且不说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人,哪怕是,依王爷的性子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残身体。
  四周安静了片刻,沈怿不声不响地从袖下取出了一把小刀。
  拔出刀鞘的时候,白刃上反射着苍凉的月光,也将他清俊的面容映得格外惨白。
  玄色的广袖被微风卷起,深黑里沾了鲜艳的殷红,几缕青丝在他耳畔缠绕,黑白分明的眼中平静如水。
  不知怎的,他这般血腥清冷的样子,在这一刻,在她眼里,竟不觉得可怖,反而意外的有些好看。
  那个温和而冰冷的轮廓令人心生安稳。
  他还发着烧吧……
  书辞发愁的想。
  不然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黑衣人正戒备地盯着他,“我告诉你,要是想耍什么花样,我现在就……”
  书辞从不认为沈怿这样的人会救她,当那把小刀直射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这么想的。
  劲风划过,银芒闪烁。
  背后的惨叫声乍然而起,又戛然而止,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她脖颈上。
  书辞正要回头,一双宽厚的手掌轻轻捂住了双眼,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他柔声道:“别看。”


第四十四章 
  黑衣刀客应声栽倒在地。
  书辞从沈怿的臂弯中抬起头; 不知为什么; 自己明明是头一次被他这样抱着,却一点也没觉得陌生和排斥; 反而感到异常熟悉。
  四周寂静无声; 夜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隐约察觉到沈怿的身子摇摇不稳,书辞忙伸出手,勉强扶住他; “王爷?”
  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还有很重的血腥味,书辞心下一凉:“您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沈怿埋首在她颈窝; 浅淡的呼吸轻喷在她耳廓。
  腰间的伤大概是裂开了,适才真气逆流,又加上中毒,情况于他而言着实不算太好……
  可是这些; 也不能告诉她。
  沈怿深吸了口气,说没事。
  “怎、怎么会没事呢,你声音都这样了!”他语气又低又轻; 显然很虚弱,和平时中气十足教训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
  书辞费力地将他的头支起来; 月光之下; 薄唇苍白如纸。
  沈怿已无力避开她的手,干脆靠在她额头上。
  “不要紧; 只是中毒。”
  “中毒!这还不要紧!?”
  他无奈道:“你小点声……”
  书辞忙歉疚地搀着他:“对不起啊,那、那您在这歇会儿; 我马上去找高大人。”
  正要转身时,沈怿却紧扣住她手腕,轻叹道:“你会骑马?”
  “不……不会。”
  他这下连气都懒得叹了,“这么说你打算徒步走回去?然后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他说完点点头,“等你回来,应该能赶得上给我收尸。”
  “我……”书辞语塞,又皱眉道,“您别乱说,不会有事的。”
  沈怿轻笑:“也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我活着……”他嗓音低低的,含糊不清,书辞一时没听明白的嗯了声。
  沈怿倒也懒得再重复,将食指放在唇下,吹了个短促而清脆的音,很快,在树下踱步的枣红马便哒哒哒跑了过来,听话地停在他跟前。
  “您要上马?”
  他颔了颔首,握住马鞍勉力翻身而上,饶是如此,坐在马背上身形依旧不稳,书辞只那么看着都胆战心惊。
  沈怿拉着缰绳,简短道:“我抱不动你了,你自己上来。”
  她依言尝试了几下,好在这匹马倒也温顺,甚是贴心的低着头,寻了个地势较高之处让她借力。
  然而到底还是沈怿拉了她一把,不知他伤在何处,书辞坐稳后也不敢乱动,他两臂将她圈在怀中,控着马缰,不快不慢地驱马前行。
  并不是往回走,她不解道:“不去找高大人了?”
  马背颠腾得难受,沈怿有气无力地闭上眼,“找他有何用,到镇子上看大夫……他会知道找过来的。”
  他身子沉甸甸的,倚在她肩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往下坠。书辞不得已只能拽住他衣袖,以免他不慎掉下去。
  那张平日里锋芒毕露的俊脸此刻毫无生气,剑眉紧拧成结。
  她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或许在潜意识里,肃亲王就应该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样的肃亲王……她没见过,一时竟有些无法接受。
  马蹄滴滴答答,书辞望向前面的路,既担心他受不得颠簸,又在心里盼着这马能走快点,再走快点……
  沈怿靠在她脖颈处,不经意睁开眼,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唇角轻轻勾起。
  *
  一场激战后的矮坡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横七竖八的尸体,斑斑点点的血迹,有王府亲卫的,也有蒙面刀客的,在夜色中有种诡异惊悚的味道。
  马车已经开走,原地里没有活人留下。
  姗姗来迟的蓝衣青年飞快跳下马,焦急不安地在尸堆中搜寻,偶尔看见一两个惨死的女子,他会突然心悸,随后又颦起眉继续翻找。
  坐在矮坡上的刀客抬眼瞧了瞧他,不禁哂笑。
  晏寻闻声扭头,继而大步走过来,伸手掐住他脖颈——并未用力。
  “你们来杀沈怿,可有动过那个姑娘?”
  刀客不以为意:“场面乱成那个样子,谁知道。”
  他手上的力道收紧了几分,微眯起眼睛:“临行前我警告过你们,女人不能杀。”
  呼吸被阻截,咽喉卡得难受,那刀客艰难开口:“晏寻……你不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可笑么……”
  “沈怿受伤之事……是你告诉大人的……刺杀……也是你着手安排的……”他喘了口气,“如今还装什么……好人……”
  晏寻神色未变,缓缓松开了手,就在他拼命喘气的当下,手起刀落,不过眨眼功夫,刀便落回了鞘中。
  他神色冷漠地转过身,背后鲜血四溅。
  “横竖你们也失了手。”他微偏过头,“眼下就当是因公殉职了,死得其所。”
  另一边,书辞和沈怿走了不多久便抵达了北面的一个小镇。
  客栈刚好剩下两间,但犹豫再三,她还是只要了一间,一则省钱,二则也为了方便照顾。
  安顿好沈怿,她以最快的速度去把镇上的大夫请了来,饶是如此,也耗去了半个小时,沈怿靠在床上,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看上去很不好。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眼皮。
  书辞正立在床前焦急地等医生把脉,眉宇间有几许忧愁。
  “中毒,发烧,失血过多。”
  大夫结论下的很快,字字准确。
  “失血?他还流血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被那群刀客给伤的。
  “对,赶紧的,衣裳脱了我看看。”
  大夫说着就弯腰去开药箱,人命关天,还是如此金贵的人命,书辞自然没有犹豫,坐到床边去就欲给他脱衣。
  沈怿原本昏昏沉沉,被她手碰到腰间时却蓦地一骇——那个药囊还在怀中!
  他呼吸开始急促,几乎瞬间回过神,强撑着口气唤她:“书辞!”
  后者微微一愣:“王……”思量着在这种地方叫王爷不大好,于是改口,“公子,什么事?”
  沈怿虚弱地扬了扬下巴,示意桌上:“给我倒杯水来。”
  “好。”她的手从腰带上移开,回头去提茶壶。
  趁着这个空隙,沈怿飞快取出药囊,嗖的一下扔出了窗。
  正取出银针的大夫把他这个举动一个不漏地看进眼里,抬头时对上沈怿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毕竟年纪大了,见多不怪,他倒也没说什么,只多瞅了他两眼,这才坐下。
  书辞倒好了水,搀着沈怿坐起身,让他靠着自己肩膀。
  一杯见底,他嘴唇仍干裂蜕皮,她不禁担忧:“还渴不渴?要不要再喝?”
  沈怿摇头,缓缓倚回床上,似连说话都费劲。书辞放好杯子,迟疑了片刻,方开始给他解衣带。
  外袍内是中衣,因为天还不冷,穿的不多,解开之后便是白色的里衣。领子渐渐松开,他锁骨以下的肌肤便映入眼帘
  书辞垂着眸,尽管努力专心致志,却明显能感觉到沈怿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他躺着,她站着,这个姿势无法避免。
  老大夫就在旁边翘着腿,一副瞧好戏的模样观摩她脱衣裳,压根不急。
  手指下的肌肉紧实,常年练武的缘故,他身躯很修长,肩宽腰窄,那些淡淡的伤疤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显露出来。
  书辞迅速瞅了他一眼,不过一瞬,便已看清他神情里的慵懒与玩味,耳根莫名其妙开始发烫。
  “王……公子,我可没有要占您便宜的意思,这都是……情势所迫。”
  沈怿淡笑:“情势所迫?给我脱个衣服有那么可怕?好似要了你的命一样,这么墨迹。”
  一听这话,书辞干脆刷的一下把他深衣揭开,凝固的血连着皮肉,撕扯地痛楚令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然而让书辞震惊的却不是他腰上的伤,可以说她根本没去注意他的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沈怿胸前大大小小的圆形疤痕上。
  那像是被什么物体狠狠扎过,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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