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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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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怿:“……”活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样教训他,沈怿不得不惊讶,竟不自觉就站直了。
  书辞看得明白,忍不住偷笑。
  然而刘大爷的嘴还没停下来,碎碎叨叨:“瞧你还比人家姑娘大好几岁的,多大个人了,半点不知分寸。你们俩若是小两口也就罢了,若要不是,你安的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呢?”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冷哼且鄙夷地看着沈怿。
  后者不以为意地一笑:“哦?我安的什么心思?”
  刘大爷皱了皱:“你肯定想白占人家便宜,还不打算负责。”
  书辞立时挑起眉,并很怀疑地朝后退了一步。
  沈怿瞧着她这个举动很是不悦:“你还真信?!”
  他颦起眉:“我要想碰你,能留你到今天?”
  刘大爷啧了声,“小孩子家家,出言不逊。”作势扬手就要打。
  沈怿虽一直忍让,眼下也不会由着他出手,抬臂一挥挡在耳畔,却不料这老者的身形竟很矫健,手腕翻转游刃有余地朝他推去。
  两人下盘纹丝不动,只拼掌法,眨眼间就过了数招,然而这招式的幅度又都不大,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有礼的在打太极。
  碍于书辞在旁,不欲与他缠斗,刘大爷率先撤了力,只用手心摁住沈怿的胳膊,淡笑道:“年轻人,言语轻薄了也不好,这要是在我们村,可是得对姑娘负责的。”


第二十七章 
  沈怿闻言一脸的不屑:“负责就负责; 我又不是娶不起。”
  书辞底下悄悄拿脚踢了踢他:“你瞎说八道什么啊。”
  “怎么?”对她这个反应略有不满; 沈怿转过眼,“觉得跟着我委屈你了?”
  书辞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委屈我了!”
  没料到她竟这样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沈怿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
  刘大爷看好戏的样子在那儿呐呐呐了半天:“瞧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
  见他俩一个鼻孔出气,沈怿睇了书辞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 朝书辞道:“别理他; 走走走,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跟着他走下土埂; 老槐树边儿就是一间小院。
  “这屋里住的是个寡妇,姓韦,家里面除了她和孩子没别人了。你是个女娃娃,我想着跟她挤一挤比较好; 免得遭人说闲话,是不?”
  难为他这么细心,书辞不由感激地笑道:“还是您老人家想的周到。”
  韦寡妇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然而常年的劳作使得皮肤有些粗糙黝黑,不过她那个小女儿却很可爱; 才四五岁的模样; 眼睛亮得出奇。
  小孩子玩心大,加上平时少有人拜访; 牵着书辞去看她捡的小黄狗。
  毕竟是城里来的姑娘,韦寡妇不敢怠慢; 足足将屋子打扫了两三遍。
  “姐姐,你不用忙的。”
  书辞抱着小韦走过来,“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好了。”
  韦寡妇显得讪讪的:“我们这地方,想来你住不惯,怕是怠慢了。”
  “不要紧,我不挑,到哪儿都能睡着。”
  另一边儿,刘大爷回了家,洗了两根粗长的白萝卜,在灶台前呼哧呼哧的切着,鼻中还哼哼着曲儿。
  沈怿靠在门上神色平淡地打量着他。
  背后一双眼睛,盯久了刘大爷也感到不适,拎着菜刀侧过身,“怎么?你也想来试试?”
  他并未回答,只似笑非笑地说道:“前辈功夫不错。”
  “你也不差。”难得被人夸奖,刘大爷倒是应承得快,“彼此彼此。”
  沈怿淡笑,冲他下半身努努嘴:“前辈这腿,是旧伤吧?”
  “干嘛,想乘人之危呀。”刘大爷咧着嘴瞪他。
  “不敢。”他这话,恭维得格外敷衍。
  刘大爷轻哼一声,继续切菜,“你还别小看这伤,讲出来怕吓到你……这可是诏狱里走了一圈的结果。”
  “哦?”沈怿这一个字,吐得百转千回。
  “知道厉害了吧,当今天下进了诏狱还能活着出来的,没几个啦,小子。”
  小小的山村竟也卧虎藏龙,果然不能小觑。
  沈怿背着手走进书辞的这个小院,抬眼就见到她坐在那儿玩纺车,咯吱咯吱的搅得很带劲。
  “你怎么来了。”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个位置,手上却还没停,“咱们这儿都是女人家,刘大伯不看着你啦?”
  他避开不答:“一口一个大伯,你倒是攀上亲戚了。”
  书辞挑眉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沈怿懒懒地笑了一声,垂眸看她将棉花搓成的捻子接到纺车上纺成线,那动作可以说是生疏得不能再生疏了。
  “你以前没玩过这个?”
  “没。”她边转轮子边道,“我会做针线活儿又不代表我会纺线。”
  说话间,寡妇的女儿小韦哒哒哒跑到书辞身边,瞧见沈怿吓了一下,从开心地牵她衣摆变成了胆战心惊地牵她衣摆。
  原因是她手上只有两颗糖豆,哪知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还长得不是很友善,犹豫了很久,小韦仍是把糖豆喂了一颗给书辞,另一颗自己吃了。
  “娘让我,给你的。”
  “谢谢。”她凑上去在小姑娘脸上亲了亲,后者欢欢喜喜地跑开了。
  书辞不禁叹道:“真可爱。”
  这种地方生长的孩子都比较粗糙,自然比不得宫中的公主郡主,反正沈怿是没看出来哪里可爱。
  “你喜欢小孩子?”
  “还好吧,主要是小韦比较爱粘人。”她想了想,补充说,“长得像我弟弟。”
  沈怿侧目看她,颦了颦眉。觉得一个小姑娘长得像她弟弟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弟弟喜欢粘着你?”
  “那当然。”说来还有几分得意,书辞愈发欢快地玩纺车,“我弟弟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当然爱粘我了。”
  不多时,那孩子又回来了,竟是特地去讨了颗糖豆递给沈怿。
  “瞧,多讨人喜欢。”书辞爱不释手地去捏她的小脸,“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口吃,所以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比较慢。”
  沈怿颔了颔首,正听见这孩子盯着他开口:“我好喜欢,大哥哥。”
  闻言,两人都不同程度地愣怔。
  毕竟生平很少听到有人朝自己说出喜欢二字,就连身边亲信也只是敬畏而已,因此沈怿不得不惊讶,忽然发现这个小丫头是有几分可爱了。
  他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以示鼓励,小韦便接着道:“……脸上的面具。”
  静默了一阵,沈怿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在心中将方才的那个念头收了回去。
  书辞在一边儿憋着笑,看见他望过来,忙将嘴捂住,忍得实在辛苦。
  “好笑?”他问。
  “是有一点……”
  “那你倒是笑出来。”
  说完,她就真的笑出来了……笑声还越来越清晰,趁他发火前,书辞赶紧起身把孩子牵着往外走。
  “小韦,走走走,姐姐带你去买吃的。”
  俩人跑得飞快,眨眼就没影了,沈怿留在原地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最后还是丢下纺车,跟了出去。
  村巷里难得碰到有卖罐罐蒸馍和冰糖疙瘩的小贩,几乎一个月才来一次,眼下就在门口不远处停着,小韦自然极其兴奋。
  书辞没吃过这种馍,看着也挺有意思。
  “怎么卖?”
  小贩竖起一个指头,“一个铜板两个馍。”
  “我买你五个,算我两个铜板如何?”
  沈怿站在身后,瞧她颇为认真地计较那几枚铜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就在此时,斜对面的四合院传来哐当一声响,竟是那挑担子卖茶果小伙儿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没长眼睛呢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儿摆摊,简直活腻歪了!”
  说话的是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在全村人都穿布衣的情况下唯有他一人是身着绸缎,左右还有几个随从跟着,显眼极了。
  “这什么人?这么耀武扬威的。”
  韦寡妇刚听到声音推门出来,见此情此景,不由叹道:“那是镇上秦员外的公子,特地在咱们这儿置办了个宅子,没事就过来住几天。”
  邻里看热闹的老汉在旁啧啧叹息:“尤其是最近,说是在山里找到了什么宝物,上个月连着派人在东头挖了好久,周围的几分地都被他那帮人给踩坏了。”
  “宝物?”书辞好奇,“真的有么?你们看见了?”
  “谁知道呢。”为寡妇摇头,“就算有,咱们也没那个福气瞧。”
  “这可是个霸王。”一旁的小贩跟着接话,“只要他在,准没好日子过,村里人见了都得绕道。”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这句话,前面的秦公子一路走一路踹东西,大有给皇帝清道的架势。
  “见了就绕道?”书辞像是想起什么,“正巧,我们那儿也有个人人见了就绕道的。”
  沈怿不自觉皱眉头。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和当今的肃亲王有得一比。”
  韦寡妇自然不知道肃亲王,只摇头劝他们小心点:“总之,他不是个好惹的主,你们能避则避吧。”
  “好,我会的。”
  都说耳闻不如一见,韦寡妇的这番话,书辞在傍晚的时候倒是亲身体会了一番。
  彼时天刚黑下来,山谷的水田里响起蛙声一片。
  正吃过了饭,她牵着小韦在村内散步消食。
  山间的晚上很安静,不过小酒家小茶摊倒亮着灯,劳作一日闲下来的村民就聚在那儿吃吃喝喝,谈天说地。
  小韦跑得快,想过去凑热闹,冷不丁撞上了从门里出来的人。
  那人想开骂,一低头看到是她,反倒先乐了:“我说是哪个没头苍蝇,原来是你这小不点。”
  秦公子蹲下身,大掌一伸就去摸她脑袋,“韦丫头,几天不见长高了呀。”
  小韦开口道:“秦,少爷。”
  “嗯还算懂规矩。今天一个人出门?怎么没见你娘呢?你娘好不好,我上回送她的那布,做新衣裳了没?”
  秦公子问了一大串,小韦不紧不慢的继续说:“晚上好。”
  秦公子:“……”知道这孩子讲话听着人心急,他起身道,“算了算了,你也别叽歪了,带我找你娘去,快点快点,再磨蹭我一会儿揍你。”韦寡妇他垂涎已久,奈何那附近的老头多管闲事,每每不能得手。
  小韦结巴半天语不成句,秦公子正催着,不经意见到书辞从灯下走出来,先撞入他视线的便是那对眸子,明亮清澈,仿佛有星辰坠落其中。
  灯下看美人总是别有一番滋味,更何况在这样偏僻的山村内能遇见如此清丽的女子,简直是意外之喜,秦公子不禁赞道:“你这小东西还真有福气,找的娘一个比一个好看。”
  书辞刚抬起头,迎面就对上一张马脸,她微微一愣。
  秦公子笑盈盈地俯下身来:“姑娘,找孩子呢?瞧瞧这是不是你家的。”
  言罢,把小韦往前送了送,书辞狐疑地接过来,点头说是。
  “多谢。”
  “诶——”秦公子折扇一推挡在她眼下,“别急着走啊,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姑娘不表示表示?”
  她扬了扬眉,有礼地说:“我带的钱不多。”
  “谈钱多伤感情。”秦公子一本正经地望着她,“这滴水之恩,是要涌泉相报的。”
  他一张脸越凑越近,两指伸出,正欲去捏她下巴,突然间,一股钻心的刺痛骤然袭来。
  有人握着他那两指往下扳,几乎快变了形。
  “疼疼疼……”
  面具后的目光利刃般扫了过来。
  “这个‘涌泉相报’如何?”沈怿淡淡道,“还满意么?”
  “你你你……你敢动我?你可知道我是。。。。。。”
  话还没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加大了力度,书辞和小韦甚至能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两个人不自觉抱在了一起……
  “要断了要断了要断了……”秦公子急忙点头,“满意满意满意,我很满意,您老能松手了么……”
  他冷哼一声松开,狠狠甩了下袖子,“滚。”
  秦公子捂着两根断指,还真给面的连滚带爬走了。
  怪道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地方的人到底是些不三不四的货色。
  沈怿活动了几下手腕,转过身。
  书辞和小韦站在他背后,很整齐的竖起拇指。
  沈怿:“……”
  她笑道:“厉害厉害,果然一物降一物!”
  小韦跟着点头。
  “一山更有一山高。”她还在夸。
  沈怿无奈地摇头笑出声,伸出手指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这傻丫头……”


第二十八章 
  原说住一日就走的; 偏不巧近来村里要敬山神; 这山神庙据说灵验得很,届时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 还有镇上的杂耍班子。
  韦寡妇想留他们多住几日; 等那时候跟着南山镇来的人走,也不至于再迷路。书辞欣然同意,本欲给她些钱两作为食宿费; 然而韦寡妇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 她没办法,只能悄悄塞给小韦。
  敬山神和庙会的排场差不多; 热热闹闹,吹吹打打,喜气洋洋。
  沈怿没多大兴趣,抱着双臂在前面走; 书辞牵着小韦在后面欢腾地跟着。
  见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和周围格格不入,她总觉得要干点什么才好。趁着气氛热闹; 书辞俯下身去附在小韦耳边说了几句。
  沈怿正出着神,冷不防发觉肩头一沉; 竟是书辞抱起孩子就往他头上塞; 一个标准的骑马姿势,那两手还不老实; 直冲他耳边的面具袭来,沈怿忙抽手护住脸。
  “你作甚么?!”
  “小韦说喜欢你的面具; 不关我的事。”她一面扶着人一面鼓励道,“小韦快点,摘下来。”
  二对一的局面他明显处于弱势,沈怿此刻把人扔出去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憋屈了半天咬牙挤出字来:“言书辞!”
  她还听话地应了一声。
  “之前我就说过会想办法摘它。”书辞挑眉道,“你自己说了拭目以待的。”
  “……”
  山谷里的微风含着麦穗的清香,杨柳摇晃,戏班子唱得震天响。
  然而沈怿已经想不起自己上次这般无措是什么时候了……
  韦寡妇没有出门看热闹,书辞和小韦回去之时她刚煮好稀粥给她俩当宵夜。
  小韦吃得很是欢快,摊开手又找她要糖豆,韦寡妇摸摸她的脑袋:“在厨房小盘子里搁着的,记得给姐姐也拿几颗来。”
  后者放下碗筷,哒哒哒跑进去了。
  书辞瞧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忍不住生出些艳羡来,她由衷叹道:“你们母女感情可真好……小韦这个病是生来就有的?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韦寡妇笑着摇头:“这孩子其实不是我亲生的,捡来时就已经这样了。”
  闻言,她大吃一惊:“小韦不是你的亲生孩子?我还以为……”
  韦寡妇仍旧含笑:“不是,我丈夫死得早,也不想再嫁了。偶然有一回见到这个孩子,觉得和她有缘,反正此生也无依无靠,倒不如养着她同自己做个伴。”
  此刻书辞再看着小韦时眼里就已经不只是艳羡了,还有嫉妒。
  “命真好,能有你这么一个娘……”
  听她这话感到奇怪,韦寡妇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娘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孤身一人出门?”
  “这个,说来话长。”
  书辞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把这些年的不解甚至难过也一并向她倾诉,说出来之后才发觉心中竟舒服了许多。
  “实不相瞒,我此次去南山镇其实也是偷跑出来的……因为不想被我爹他们发现,所以绕了道,结果就走到了这儿。”
  韦寡妇皱着眉寻思了良久:“你娘对你,从小就是这样么?”
  “也不是。”书辞想了想,“我弟弟没出世之前,她对我还是不错的,后来就……”她没说下去。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娘是怎么想的,我猜不出。”她缓缓道,“不过做母亲的,没有谁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不担心自己的骨肉,你离家出走,她在家肯定很着急。”韦寡妇忽然顿了一顿,又补充,“除非,不是她亲生的。”
  北京城内,言家小院中。
  夜色凄清,正厅里悄无声息,只听得到茶炉水滚的声音。
  紫玉端着茶壶低头把空杯子都满上。
  门外忽传来一串脚步,温明还是那身捕快的服饰,喘着气进来。
  一屋子的人都抬起了头。
  陈氏放下摁着眉心的手,颤声问他:“……怎么样?”
  温明尴尬地望着面前的几双眼睛,终究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就一点消息也没有?”言则无法接受地又多问了一句。
  温明实在难以开口,良久仍是摇头。
  四下里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桌上的灯烛突然爆出一朵烛花,言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嗓音低低的:“二姐是不是死了?”
  那一瞬,几乎所有人都回想起当天她离开家时的神情。
  冷漠,惨淡,寒彻骨髓。
  ——“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会无动于衷?”
  “不会的,不会的……”言则站起身,握紧拳头喃喃自语,“不会的……”
  此时距离书辞离开家,已经是第七天了,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然而音讯全无,言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不得不让人心生凉意。
  “一定是这样的。”言莫步步往后退,忽然一阵难过,“是你们,你们把二姐给逼死了!”
  “小少爷……”紫玉想去牵他,他却红着眼甩开,转头就朝外面跑,言书月回过神,也紧跟着追出去。
  陈氏又伸手摁住了头,神色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和悲凉。
  温明站在原处,看了看门外,又瞅了瞅屋内,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道:“阿辞房里的金银细软都收拾带走了,应该、应该不会是……总而言之,我再派人去找找,你们二位千万别多想。”
  言书月跑到后院的时候,角落里正蹲着一个人影,言莫拾了根树枝,一下一下戳着地上的泥土。
  “小莫。”
  听到声音,他揉了几下眼睛,转过头来:“大姐。”
  她不善言辞,此刻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伸出手拍拍他,“别伤心了。”
  言莫泪眼汪汪地问:“二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她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
  乍然想起那日书辞说过的话,言书月一径沉默,最后才低低说:“我……也不知道……”
  “就知道是这样。”言莫把树枝往地上一丢,闷闷地说,“问你什么你也不会知道。”
  听了这话,言书月歉疚地抿唇不语。
  温明走了,正房中,言则和陈氏相顾无言。
  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现在你高兴了?她若真的死了,你开心么?”
  陈氏一手捂着整张脸,闻言放了下来,满眼悲戚地看着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很想让她死么?”
  “你但凡对她好一些,她也不会走!”
  “我不想对她好吗?!”陈氏起身,走到他旁边,哽咽道,“书辞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她最孝顺,最懂事,最听话,可是她一天天长大,我看着她那张脸……”
  言则无奈到了极致,欲言又止地狠摔袖子:“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陈氏咬着唇,“我替你把这个孩子一点一点拉扯大,她生病的时候我照顾她,她小时候那些衣衫,一针一线都是我挑着灯给她做的。我女儿有一口饭吃,我几时缺过她一口?而你呢?你自己又为她做过什么,到头来竟怪我?”
  被她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言则重重地颔首,“是,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压根不应该把她带到这个家里来。”
  “你……”
  言书月靠在门外,怔忡地捂住了嘴。
  里面静默了许久,才听到陈氏轻声开口:“她人来都来了,我也没说一定要赶她走的……”
  言则终究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错都在我。”他走过去,摁在她肩头摁了摁,“其实你有火气大可以冲着我发,书辞她……”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抬手把眼角的泪花拂去,“先把人找到吧,我也不想看着她出事。她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安心……”
  *
  山村里,月光下。
  韦寡妇吱呀吱呀摇着纺车:“你既说你爹爹在找你,表明你家里人还是惦记着你的。你有你的委屈,有些话我不好劝,只是姑娘家离家在外,实在是不安全。你往后呢?靠什么谋生?这世道可乱着,好人少,坏人多。”
  书辞坐在一旁,垂着眼睑半晌无言。
  她轻叹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和你娘有芥蒂,更应该与她好好的谈一谈。退一万步讲,她真的不那么喜欢你,你也不应该走出城。你还有你爹爹不是么?互不往来的方式有很多,你偏偏挑了个最不好的。”
  书辞慢慢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欠考虑了。”
  见她如此乖巧,韦寡妇也不禁一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京城里出来的大家姑娘,我也不想见到你在这种小地方过生活。像我们这样,有什么好的?”
  “你高看我了,我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
  虽是这么说,不过韦寡妇让她好好想想,书辞还当真仔细地想了想,这一想就想到了深夜。
  山中风大,一晚上吹得呼呼有声。
  近处远处不时有犬吠响起。
  庙外的杂耍早就收了摊,秦公子和他的走狗们从祠堂后面的山口慢条斯理地出来,沿着乡村小路走。
  “没看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不是这个祠堂,我才不会来。闲的!”
  秦公子的两根手指都上了膏药,厚厚的裹了一层,稍微一碰便能疼得他哭爹喊娘。
  他翘着伤指心疼自个儿:“好不容易遇到个标致姑娘,脸没摸着还白白赔上两根手指,真够亏的!这娘们养的狗比我的还厉害……”
  随从们闻言,无辜的面面相觑。
  书辞一直睡不着,大约后半夜时,远处的犬吠声忽然变大了,夹在其中的还有些吵杂的言语。
  她披上外袍下床去看。
  与此同时,四周接连有灯光亮起。
  山村中有被这动静惊醒的村民,皆披头散发站在自家门口瞧热闹。
  那最大的一间四合院此刻正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抢掠打砸,锅碗瓢盆摔得满地都是,秦公子更是衣衫不整地滚在地上,旁边零散躺有几个随从正在哼哼唧唧。
  四下居民见状无不拍手称快:活该活该。
  “真是恶人自有天收。”书辞扒在门后自言自语,“都说财不外露,让他猖狂,吃苦头了吧。”
  耳畔一个慵懒的嗓音响起:“那些,可不是山匪。”
  她吓了一跳,转眼看到沈怿那张面具,又是一吓。忍不住想: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么?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
  他不答反问:“你不也没睡?”余光落在她身上,沈怿不禁颦了颦眉:“穿成这样你就出来了?”
  本就准备只在门口望一眼,书辞不过罩了件外衫在肩上,里面仍旧是白色的里衣。
  “谁知道你会在这儿……”
  他随手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肩上,不由皱着眉催促:“还不把衣服穿好!”
  说话间,秦公子已经被人从院中踢到了街上,连着滚了好几圈。
  此刻书辞才发现,这群人中有几个身穿亚麻色曳撒,脚下一双官靴,她一面扣盘扣一面狐疑:“是锦衣卫?”
  院内紧跟着有一人疾步而出,将曳撒的下摆狠狠一撩,一脚踩在秦公子那五根手指上,旧伤未愈新伤又起,疼得他嗷嗷直叫。
  “说!东西呢?”
  隔壁的屋舍内灯光亮起,正照在那人面容上,俊秀的轮廓带了几分清冷,剑眉如羽,寒眸似星,俊逸中又不失沉稳。
  书辞一看见就回想起来了,喃喃道:“是他?”


第二十九章 
  沈怿斜过眼来:“你认识?”
  “也不是认识; 只是见过。”
  秦公子疼得抽气的同时还不忘替自己辩解:“你……你说的什么……什么东西; 我压根就不知道啊……”
  青年人冷哼一声,脚下加大了力度; 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他面无表情的问:“不知道?你大老远跑到这山野之中; 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秦公子闻言诧异地支起头:“你也是为了……”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只听啪地一阵脆响; 其他几根手指也骤然崩裂。
  眼下围观的村民已从看好戏的神情转为了同情的神色; 纷纷朝后退了几步。
  书辞冲沈怿努努嘴:“你们习武之人都喜欢掰人手指的么?”
  他说不尽然:“脚趾也可以。”
  “……”
  这边还未审完,屋里打砸抢的锦衣卫忽然跳了出来; 恭恭敬敬地朝那青年施礼:“晏大人,属下在床头的暗格里找到了此物。”
  说着递上一个锦盒,青年伸手接过,脚下却仍未放过秦公子。
  他打开盒子; 书辞匆匆一瞥,隐约看见那红绸间躺着一个鸦青色之物,然而还没瞧个明白; 他砰的一下便合上了盖子。
  “就是这个。”
  他总算挪开了脚,抬头把其他几人召回; 简短道:“走!”
  一群人训练有素的撤离; 经过书辞身边的时候,他明显停了停; 不经意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 大约是也觉得有几分眼熟。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书辞下意识地往沈怿背后躲,他便也不着痕迹地将她掩了掩。
  隔着一张面具,两人目光交汇,平静地对视了片刻,才见那人别过脸,摁着刀快步离开。
  直到四下里再度归于平静,沈怿才侧头,语气里带了些不屑:“很怕锦衣卫?”
  “当然怕了。”书辞从他身后钻出来,“这群大爷那是在京城里横着走的。
  肃亲王、肖云和、锦衣卫,堪称京城三霸,哪一个都惹不起。不过王爷和肖大人平时高高在上,想惹也没机会,锦衣卫就不一样了。”
  她说着叹了口气,“我爹从前做京卫的时候就吃了他们不少亏。不止如此,从小到大,我看见过身边多少人被锦衣卫抓走,那真是有去无回,吃人都不吐骨头。”
  后面的内容没细听,沈怿还停留在京城三霸几个字上,颦着眉看她:“你们市井中成日里都流传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书辞倒有几分得意:“没听过吧?好玩的多着呢。”
  两人一壁说,一壁往回走,韦寡妇和小韦睡得沉,并未被之前的响动吵醒。
  书辞想了一晚上的事,眼下正饿得慌,溜到厨房里摸了根生黄瓜和一些核桃,坐在台阶上跟沈怿分着吃。
  “瞧你这个样子,一晚上都没睡吧?”核桃在他掌心里,不过轻轻一捏就碎成了几瓣。
  书辞拣了两块,留下三块给他,随口道:“可能是山风太大,我睡不着。”
  沈怿盯着她,慢悠悠地说:“是山风太大还是有心事?”他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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