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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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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毓生就光明磊落的倔脾气,自觉两人清白无染,哪里肯回避。
无奈的跌足,浅夕催促:「小侯爷!皇上正与民同乐,阖宫喜庆,侯爷却在这里触景伤怀,凭吊令姐。要是传到皇上哪里,岂非平添麻烦!令姐也颜面无光啊。」
白毓眼中一动,这才拱手离去。
深吸一口气,浅夕放松了脸颊,若无其事的转身。
反正跑是来不及了,管他来得是谁,今天她也要把他挡在这儿。
月光如水银泄地,亮白一片。
花阴下,身姿伟岸的一人昂然而立,冷冽的眼盯紧了她,恨不能刺出两个洞来。
「秦…四小姐,您怎么在这里。」跟随一旁的陆昌看清了浅夕的面容,惊得说话都磕巴了。
陆昌怎会认得自己,浅夕脑子转得飞快也没找到答案,顾不得许多,只能先福身:「民女浅夕冲撞了王爷,民女惶恐。」
「惶恐?」讥讽里带了寒意,玄色的宫靴一步步踏近,停在浅夕面前。
玄色的宫制锦袍上,银线织就了鲲鹏、腾龙,气势压人,须知慕容琰素来都是沉紫蟒袍,今日这一身素服是…难道他也是到长乐宫来凭吊自己的?浅夕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纷乱如麻。
「起来吧。」头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方才走得那人…」
「民女一人在此,不曾看见旁人!」浅夕飞快抬头。
「那么,你又何故在此?」慕容琰哂笑。
「民女…迷路。」浅夕端直了肩背,力求说得理直气壮:「现在,民女已经想起来怎么走了,不打扰王爷赏月,民女告退。」
一口气说罢,浅夕转身就走。
慕容琰必然不会对毓儿不利,浅夕现在只求自己不惹上这位麻烦的王爷。
「站住!方才离开的人——是永安侯吧。」慕容琰声音不冷不热,讳莫如深。
「不是!」浅夕下意识回头反驳。
慕容琰勾唇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是谁?」
啊啊啊…掉坑里了,为什么见了他总是会方寸大乱。
浅夕悲愤不已,望天胡掰:「是一位白衣姐姐,她说人人都来搅她安宁,害她迟迟不能往生,她不胜其烦!」
「你说什么?」话音未落,慕容琰已经大力掐握了她的双肩,满眼都是碎裂的伤楚。
世界寂静一片,浅夕呆呆地望着慕容琰消瘦的脸颊,咽了一下口水,不负责任想:他不会是当真了吧。
夏衣单薄,熟悉的温暖贴着心膛,娇小的身子还不及他肩高,蝶翅般的长睫下乌瞳漆黑如潭,眸底深蕴的是最动人的温柔,一切的一切,都与他的宛儿一般无二。
酝酿已久的思念霎时崩塌漫溢,托起巴掌大的小脸俯身吻下,连微凉的唇瓣都与记忆吻合。抚过光洁如瓷的脸颊,满足的喟叹散入凉夜,化作热烈的侵入与索取,小心翼翼拥揽了怀中青稚娇俏的身子,长驱直入的吻愈发加深。
脑中如焰火爆开一般,浅夕瞪大了眼,前方一片模糊。
从前她命悬一线时,慕容琰也曾为她哺汤喂药,可在她清醒时,他却从不孟浪,只是将她冰冷的身子暖在怀中一夜又一夜。
如今连陆昌都知道她是秦家四小姐,他,他这是着魔了么?还有!她到底出来有多久了…这里可是在危机四伏的大旻宫!!
「放开我!」双掌用力撑开,撞肘挣脱,浅夕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慕容琰伸手捞住浅夕手臂还不曾开口,浅夕一掌掴在他脸颊之上脱身而去。
打得不重,却又快又准,慕容琰刚刚清明的眸子瞬间又陷入迷惑。
花径上,娇小的人儿转眼就不见了身影,慕容琰回望了黑魆魆的宫墙,倏然一笑:「宛儿,真的是你么?若是你不说,本王便把这个小丫头娶回去!」
凉夜清寂,陆昌听到清脆的掌掴声,忙从石山子后现身出来,看见的却是自家王爷对着长乐宫斑驳的宫墙自语。
「其实,本王娶谁、爱谁,你从来都不曾在乎过,对吗?『不胜其烦』…宛儿,你早就厌了,是也不是?」
第45章试探
一路小跑,奔回北宫门,戏已近尾声,洛氏与颐华郡主都急得发疯。
浅夕先去到颐华郡主的隔间,低低告诉她自己遇到麻烦耽搁了。裴颐华哪及细问,只是以目光坚定地告诉她,自己绝不会说出去。
回到自家宴桌,洛氏见浅夕安然而返,一颗嘭嘭乱跳的心才算落了地。浅夕推说自己找净房迷了路,多得一个宫女姐姐指引,万幸没出什么事。
洛氏见她脸色发白,纵然心中不悦,也不忍再苛责。
宫宴结束,二人一路无话,回去秦府各自歇息不提。
次日,洛氏正在翻查桑园的账目,核算桑园周边桑田、农田的收成,顾妈妈进来道:「夫人,娘家大奶奶来了。」
洛氏手停在算珠上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顾妈妈说的「娘家大奶奶」是她大哥的妻子向氏。
一时想不起来,并非洛氏迟钝,实在是她在娘家时就与这位大嫂合不来。到出阁时,洛家老太爷又几乎拿了三分之一家产给洛氏做陪嫁,如同儿子分家一般。当时向氏脸都绿了,若不是洛家大爷按着,她只怕立刻就翻脸闹起来。
是以,洛氏嫁到秦府十几年,向氏来秦家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可今天这不年不节的,她巴巴儿跑来作甚?
顾妈妈一叹,低声提醒:「夫人昨日不是受邀入宫了么…」
来巴结她?!洛氏瞪着眼半信半疑,一旁站着的红菱也满脸鄙色,那样松竹一般的云渊少爷,怎么摊上这么个现世的娘。一时向氏进来,满脸都堆了笑。
「一直都要来瞧瞧姑奶奶,今儿可算得了空,大郎每日每夜的在家念叨姑奶奶呢。」
向氏进门就叉手福身,洛氏也忙还礼将她让到罗汉榻上。
瞧着小几上尚未撤下的账本子算珠儿,向氏笑道:「姑奶奶还是这样操劳。」
仔细审视着向氏的神色,洛氏忽然心念一动,佯作随意道:「这个…是老爷的一处庄子,想过在我家四丫头名下。不过我瞧着田产略少了些,正打算把山下的农田一道买了,将来当做陪嫁,也能好看些。」
「姑奶奶真是菩萨样的琉璃心肠。」向氏一边赞叹,一边打量了洛氏。
只见她眼波亮如星辰,乌鸦鸦的云鬓衬了满月似的脸庞,好比盛放芍药一般。且听她口气,两夫妻是有商有量的给庶女儿置办嫁妆,看来外头说他们夫妻不睦的传言未必属实。
洛氏这厢已微微一笑:「我是她嫡母,膝下又没有女儿,自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待。」
「哦,前些日子,渊儿回去说受了伤的那个孩子就是四小姐吧。可怜见儿的,好在有姑奶奶疼。」向氏秀眉一挑,换了话题:「姑奶奶你是不知道,那天渊儿回去就冲到他父亲房里,直说是姑奶奶在夫家受了委屈,有人要害姑奶奶母女,非让老爷出面来问一问。」
「我与他父亲好一通劝!他父亲说姑奶奶是最有办法的人,什么事都处理得妥当,他也不肯依;我又说姑奶奶自有大姑爷庇护,大姑爷还没说话呢,你父亲出面算怎么回事?这孩子不说话了。」
向氏以袖掩口,低笑个不停:「后来,我与他父亲又许诺他,等事情风头过了,就来瞧瞧大奶奶。不然,咱们娘家人气汹汹的,秦府还当咱们是来兴师问罪呢,没帮得忙,倒给姑奶奶难做!他这才依了。」
「瞧瞧,我千难万难生养他一场,他紧张姑奶奶比紧张我还多,啧啧啧,不如明日送了来,给姑奶奶做儿子算了!」向氏口中啧啧,极夸张地摇头。
一旁的小丫头都跟着赔笑。
云渊哪里是在紧张自己这个姑母,他紧张的根本就是四丫头!洛氏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一阵发凉。
云渊回去分明有提起浅夕,向氏却连浅夕叫什么、多大了、性情怎样,这些最寻常的事儿都懒得过问,即使自己也刻意表示极看重这个庶女儿,向氏也无动于衷。可见浅夕的出身,在向氏眼中是连眼角边儿也搁不下的。
洛氏又梭一眼小丫头刚刚呈上来的礼单,上头的礼品有给秦修言的、自己的、秦阆的,还有在外游学未归的秦钦的,却唯独没有特意给浅夕的礼物。
看来顾妈妈一番打算已是落空,实在可惜了云渊对四丫头的那份儿心思…
神情淡淡,洛氏挑唇笑道:「云渊这孩子宅心仁厚,大嫂给洛家教养了好孙儿,是我沾光,得了大嫂的便宜呢!至于渊儿说的那件事,原也是一场误会,几个惫懒奴才二弟妹都已处置了,倒劳大哥大嫂忧心一场。」
话说得极客气,可向氏还是觉出洛氏有几分意兴阑珊,莫非是嫌自己带来的礼轻了?还是洛氏对自己的怨气没消。
两人又聊了一阵儿,洛氏仔细问了洛老太爷的身体、起居,向氏一一答了,才告辞出来。
回去的路上,向氏虽然还是觉得洛氏的态度怪怪的,但是总体来说,她还是很满意。
从前她一直不大爱跟这个坏脾气的小姑子亲近,后来洛氏嫁到秦府,风光了几年,紧接着就有传言说她与夫君的关系不和睦,再后来窦老太太指了二房当家,向氏便直接断了与洛氏往来的心思。
丈夫每每责怪她,她就推说家里事多,又说儿子隔三差五就去秦府,还要怎地!
这回,她也是拗不过儿子催促、丈夫着急,才勉强应承。结果前几天听闻洛氏去访了国公府,昨天洛氏竟又受贵妃娘娘之邀入宫赏戏,她便当机立断,赶来秦府修好。
要说,洛氏的变化着实让她讶异,不止待人宽和了许多,处事也从容若定,很有秦氏宗妇的气度。将来秦钦迎娶了颐华郡主,凭娄贵妃这层关系,洛氏只怕会被皇上册封为淑人,许入宫走动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向氏越发笃定心意,要与这位「时运当头」的小姑子重新交好。
天气闷热,树上的蝉还在烦心的鼓噪。
顾妈妈撤了果子、残茶,看洛氏静坐不语,心里也是恹恹的。大奶奶到底是主子,她也不好太多非议。
两人正各想心事,外头帘子一动,浅夕带了彩薇含笑进来。
瞧见这气氛,不禁问道:「母亲,出了何事?」
第46章用人用心
浅夕有些惴惴不安,莫非洛氏还在担心昨晚宫宴之事?
洛氏却勉力强笑,召浅夕来身边坐下:「没什么事,就是你大舅母来说了会子话。」
大舅母?那不就是洛家大奶奶,来说了什么话让洛氏这般恹恹不振。
挨着洛氏坐下,浅夕不动声色:「外祖、舅舅们好么?」
「都好,说是成日里忙着给皇上建什么百戏乐宫,一个个的不着家。」洛氏随口答道。
浅夕大为惊异:「百戏之事不是已被压下了么?怎么还…」
洛氏也皱眉:「不知道,听你舅母说是要用来接待三国使团的,柔然、扶余还有代凉,有鼻子有眼儿,我看多半是真的。」
不止要大兴百戏,还要四方来贺,共襄盛举?!这才是惠帝真正的想法吧,端的是好大喜功、劳民伤财,大燕可是连十年太平日子都还没过上呢。
可怜太常公与御史大人一番劝谏,其实皇帝的心思却从未更改过。也只有真正负责实施监造的将作少府洛老太爷,才知道皇上扩建这些行宫的真正意图。
但是建造宫殿的名目可以隐瞒,这么一笔庞大的开支款项,既然不被朝臣们认同,又是如何顺利从丞相秦鸿谦眼皮下通过,从大司农手中划拨出来的呢?
洛家大奶奶连这样的机密之事,也肯拿来与洛氏分享,是为了表示结交诚意?逢迎娄贵妃?还是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泄漏了皇帝的秘密…
浅夕很想知道的更细致,可洛氏显然已经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她不清楚,更不关心皇帝和朝臣们之间的这场猫鼠游戏。
收拢了小几上账本儿,洛氏和蔼问道:「从前桑园的庶务夕儿可熟悉?」
「嗯,姨娘时常说起,后来姨娘去了,夕儿管过两个月。」浅夕忙拉回思绪正色答道。
「那这两本账,你可认得?」
「认得,蓝的是桑园的总账,青的这本是一百二十亩农田的小账。」
洛氏听罢满意点头,将账簿递给浅夕:「这园子往后还是交给你打理,横竖是咱们大房的私产,不用交公,以后账目也不用给我看了。」
忙起身深深福礼,浅夕很明白这个「不用交公」意味着什么,心里也由衷感激。
之前柳茹打理桑园,每年都是要交公账的,自己所剩并不多。现在洛氏指明了桑园是大房自己的私产,而她也不再管账,那么庄子上的收益自然全都归了浅夕。
见浅夕不惊不乱,也不假意推诿,大大方方就受了,洛氏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也明快了许多。
女儿怎么了,她也是洛家女儿,照样管得万贯家财。浅夕显见得也是个有担当的孩子,既然向氏「不识货」,又何必与之瞎耽误功夫。
至于秦阆的亲事,现在看来,自己也未必就办不妥。那向氏今天不也巴巴儿地赶来跟自己修好么?再等明年钦儿回来,颐华郡主进了门,又会是一番新气象。阆儿是相府嫡孙,不过年少好动些,怎么就求娶不到一位贤妇?
想到这里,洛氏携了浅夕的手,语重心长:「你二哥和你很说得来,你要替母亲多劝劝他。如今他也大了,便是不想做学问,也莫要总是在外头厮混,哪怕安分呆在家里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母亲何故这样说,二哥很聪明,又是赤子心肠,将来必有大出息。」浅夕展颜一笑:「母亲放心,过几日二哥回来,我便去看他。」
洛氏听浅夕如此盛赞秦阆,又欣然应承,自是欢喜不已,连心里最后一丝儿惆怅也散了。
回去晖露园,彩薇捧着账册又是手抖又是心跳。
绿芜姐姐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以四小姐的心智、气度,早晚是要出头的人。这才三个月不到,就成真了!
虽说桑园不大,一年收益也就不足千两银子,却全都归了小姐一个人。府里的嫡庶小姐,除了二小姐在帮着三夫人管铺子,一人独掌一份产业的,自家小姐可是头一个!
浅夕倒没有太多感触,前世白夫人走得早,她是嫡长女,将军府的庶务都是她一手打理,产业也不例外。其实只要用好了人,这些事情都有规可循,并不是多么难。
是以,第二天顾妈妈带了几个有经验的嫂子、婆子来让浅夕挑人,浅夕很用了一番心思。
按理这些人她都是不熟悉,用起来多有不便。但桑园里的那些老人都不能随便动,绿芜、彩薇又是姑娘家,理理账还行,出不得门、管不得外头的事儿。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人住在外头,又时常进府给她回事儿、跑腿。
最后,一个看起来气定神闲,头发梳得一丝儿不乱的郭嫂子入了浅夕的眼。
听到这个结果,原本沉静淡定地郭嫂子兴奋地眼睛、脑门儿都亮了一截,在浅夕跟前千恩万谢才出去了。
绿芜纳闷,问说顾妈妈带来的人里,有两三个都是夫人手底下极好的,小姐何故弃而不用。
浅夕正喝茶,差点儿呛了水:「我这小庙怎么供得起母亲房里的大佛!选了她们,怕是会恨死我了。再者,用人用其心。郭嫂子年轻,正在求出头,看她说话条理清楚,面相端正不邪,念了我这点子绿豆大的恩情,她会尽十分心力办事的。至于其他的,且慢慢调教着看。」
绿芜、彩薇都点头称是。
有了庄田的收益,浅夕捉襟见肘的状况改善不少。须知为洛氏调制香膏所用的香料都是价值不菲,如今她手里宽裕了,各色凝脂、香露便制好了一盒盒往上房送,用得皆是宫中私方。
除此之外,浅夕还授了红菱、蓝蕙按揉、舒缓的手法配合使用。洛氏衣饰妆容日益简素清淡,整个人却愈发鲜妍明丽,容光璀璨。
从来女子最好的饰品便是自信与好心情,洛氏本就是貌美之人,日日在琉璃镜中看着时光回转,又怎会领悟不到这个道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几日忙碌,一天得闲,浅夕让彩薇带上两罐自己腌制的酸梅子,说是要去北苑睦德堂看秦阆。秦府几位少爷在内宅是单另一院,就离老太太的悦心阁不远。
彩薇撅嘴抱着小罐儿不肯走,一脸哭笑不得:「小姐,没听说二少爷今儿回来呢!再说了,二少爷就是回来了,也不会吃这些酸梅子。」
浅夕望天哀叹,手指点在彩薇额上:「谁说酸梅是给二哥吃的,这是让你带去亲近二哥房里春芽、秋苇的,可还要再说得明白些?」
「明白,明白,这下奴婢明白了。」
第47章孰不可忍
二人信步朝北苑去,到了地方就见一间四角大屋掩映在几株参天古木中,颇显巍峨,匾额上「睦德堂」几个字苍劲有力,远远可见。
正要进去,一个身着细绸的婆子迎出来福礼:「这不是四小姐么?今儿怎么往这里来了。」
浅夕莞尔微笑:「母亲给二哥带了些东西,让我送进去。」
那婆子还要再问,后面的彩薇已经燥得两道直眉竖起,那婆子才朝院子里望瞭望,讪讪道:「姑娘莫多心,只因里头来了几个外客,怕臊着小姐。四小姐若是要去二少爷的睦怡斋,委屈从这边的小石径走,就可以避过了。」
「谢妈妈指路。」浅夕从善如流。
方才她朝大屋扫了一眼,确实见窗口有几个人影晃动,能到少爷们这儿来的多半也是男子,她理当回避。
顺了墙边的石径,也没绕多少路,就到了秦阆的居处。
这方大院儿是以睦德堂为中心,周围分设几屋小院儿做少爷们各自的住所,大约是希望他们兄友弟恭,睦邻而居的意思。
不过秦钦在外游学,明年更要娶亲,不会再住在这里;秦阆则成日不着家;二房嫡子铭哥儿今年才五岁,一直被严氏带在身边。这会子能在大屋交友会客的,大概就是三少爷秦棣了。
进了睦怡斋,廊下做针线的两个丫鬟立时笑脸迎出来,正是秦阆的两个大丫头春芽、秋苇。
知道这位庶四小姐前几日还随了大夫人入宫,她们如何敢怠慢。忙请进书斋,浅夕抬头就看见门楣小匾上题了个极清峻『怡』字,多半是秦修言的笔墨。
书斋里整洁如新,可见秦阆少用,倒是书架子底下有几部旧书。乘着丫头们斟茶,浅夕取来看,皆是《太公六韬》、《石公略》和《攻伐实纪》兵法一类。这些她并不陌生,前世堂堂上将军白府里又怎会少了兵书。
「二哥平日爱看这些?」浅夕回头问。
秋苇正奉茶来,听了不禁眼睛一亮:「四小姐如何知道。」
浅夕淡然微笑,秦阆生性好动,爱看兵法也不算意外。
彩薇窝在一边和春芽嘀嘀咕咕,说什么「梅子泡茶解暑」之类,两人正讲得亲热。
浅夕打量秋苇。
不同于春芽的温敦端庄,秋苇瘦长脸儿,十分爽利精干的模样,浅夕便与她问起二哥秦阆平日的起居。
正说着,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笑声。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这是我大哥特意买给我的,放在袖袋里,随时可以拿出来温书,又不是玩具。」变声期少年的声音有几分怪怪的锐利,听起来极耳生。
浅夕纳闷,正要问秋苇这是谁,就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克哥哥,我拿松石弹子和你换嘛。」
这孩子竟是二房的铭哥儿。
「不干,我娘要我每日都温书,我可不想象有些人,整日不学无术,被人当做酒囊饭袋,草包一样。」
「你说的不学无术,是我家二哥么?」铭哥儿天真地问。
「咳…」一个沉稳些的声音立刻插话进来:「铭哥儿,你克哥哥的小书上都是字,不好玩儿。赶明儿三哥去给你买一本上头都是图的,你也可以放在袖袋里,时常拿出来看。」
「好啊,好啊,我也要看书做学问!」铭哥儿欢喜雀跃:「三哥,克哥哥说二哥是草包,好好笑,哈哈哈,我娘也常这么说。」
「咳咳咳,你克哥哥说着玩儿的…」秦棣又岔了话题。
一群人,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只剩下睦怡斋里静悄悄儿,掉根针都听得见。
彩薇和春芽早已住了嘴,浅夕细眼微眯,目光如秋水剑一般,寒凉肃杀。
「奴婢去找他们理论!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辱骂二少爷!」彩薇气红了脸,攥着拳头就要往外冲。
「回来!」浅夕扶椅端坐,一动不动。
彩薇停在门口气得直跺脚。
秋苇忙上前跪在浅夕跟前禀道:「三少爷平日里都还好,见着二少爷也守礼,说…说混账话的那个是李家小少爷,时常过来玩几日,到底是外客,四小姐息怒。」
眼眶湿湿的,春芽也在桌边跪下:「铭少爷还小,不懂事…」
「你们…」彩薇瞪大了眼,不明白看着挺伶俐的春芽、秋苇两人这是在做什么。
「铭哥儿是小,可教他说这话的人呢?」浅夕唇角浮上讥诮的笑:「还有那个李克,凭他在李府是天王老子混世魔王!到了咱们秦家,说这样的话也不可恕!」
浅夕终于明白秦阆为何总不肯呆在家里,这样的家怎么待得下去?
看春芽、秋苇的反应就知道,听见这样的话必然不是头一次了。奴才们的反应,往往可以折射主子的态度。秦阆已经快十五了,这么多年,洛氏未必一点儿不知。只怕也是早就寒了心,觉得自己儿子不出息,遇人矮一头,所以就算闹起来也不硬气,只好闭目塞听,关门过日子,从此不与人往来。
可怜的二哥,本有个极好的父亲,就因为与洛氏夫妻失和,便将他仍在内宅里不闻不问,白白荒疏。真不知他这些年受了多少冷遇、白眼,却还能保持那样一颗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忽然扬眉微笑,浅夕悠然端了茶:「你们都起来吧的,没得教人看着糟心。从今往后,你们都不必再这般忍气吞声,二哥要出息了!一个个的,都替你们主子撑出点儿气势来,若还是这样只知道跪人、抹眼泪,这屋里不留你们也罢。」
抬起头,春芽惊得张了嘴。她们都是打小儿服侍在秦阆身边的,往后秦阆娶了妻,她们就是屋里的暖房人,平日里连夫人都怜三分,这位庶四小姐却开口就敢撵人。
浅夕如何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兀自抿着茶,一言不发。
静默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春芽心上,渐渐演化为莫名的恐慌。
一直垂着眼的秋苇,静静起身,仿若听懂了浅夕的话一般,细瘦的身子站得笔直,春芽这才懵懂懂的跟着起来。
「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两位姐姐好。」浅夕各今非昔比了!前几日进宫,你们猜我遇到谁?」
第48章自作孽
「是太卜令陈大人。」浅夕信口胡诌,面不更色:「彼时,大人正夜观星象,我请他帮忙瞧瞧母亲的命宫,陈大人说母亲运势今年大有好转,但变量的因缘却在二哥这里。」
「二哥是命里有大富贵之人,要先受十五年困缚,只待志学之年一满,便会一飞冲天,宏图大展。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既然是太卜大人的话,春芽、秋苇自然懵懂地点头。
「就是,就是!」彩薇才不管自家小姐是不是胡诌,力挺道:「夫人如今事事顺心,接下来就是二少爷了,你们若还这样成日哭天抹泪、低声小气,当心妨了二少爷的运!」
「奴婢们不敢!」春芽、秋苇都惶恐福身。
凭她们伺候二少爷多年又怎样?但凡夫人觉得是她们妨了少爷的运势,直接打发出去都不需理由。
从睦怡斋出来,浅夕走了几步就远远看见,方才进门拦路的那个婆子正与铭哥儿的乳娘廖氏簇头说话,两人低声笑谈,一脸亲密。
浅夕冷笑,怪不得她一进门那婆子就迎上来,还假意好心给她指路,其实是不想让她接触到铭哥儿吧!自打上次与秦月茜交恶之事后,严氏一直防备她,生怕她有机会靠近铭哥儿,会报复陷害。
少顷,廖氏进去寻铭哥儿。浅夕唇角微翘,袅袅朝那婆子走去。
「四小姐出来了。」那婆子依旧一脸不咸不淡。
「是啊,方才劳妈妈引路,妈妈日日管院子实在辛苦。彩薇——」浅夕侧头一个眼色。
彩薇应声上前,将一个荷包递在那婆子手中。
「哎哟,无功不受禄,这怎么使得。」那婆子过手一捏,只掂分量就知道里头装的是银锞子,脸上立刻笑成一朵花。
「二哥时常出去,开门闭户的还望妈妈殷勤些,怎么能说无功受禄。」
「四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事。」
点头微笑,浅夕转了话题:「方才铭哥儿是不是在院子里?」
那婆子一怔,涩巴巴应道:「是,刚来玩了会子。」
看那婆子紧张的脸色,更印证了浅夕的想法,当即皱眉道:「这院子日后还是少让铭哥儿来得好,李家那位小少爷品行不端!」
「四小姐可是瞧见了什么?」婆子闻言心里一跳。
「看见倒没有,是隔墙听见的。仿佛是铭哥儿想借了李家少爷的口袋书看一看,李家少爷便欺铭哥儿年幼,横竖不给。可怜铭哥儿求着用松石弹子换,李家少爷竟说咱们铭哥儿是不配读书的…」浅夕一脸气愤。
「不会吧,四少爷身边跟着人呢。」婆子半信半疑。
「跟着人又有何用,克少爷是李家嫡子,便是三少爷也不敢得罪,何况下人。左不过都欺四少爷人小,围着一通哄了事。真闹开了,谁也不落好!」说罢,彩薇又撅嘴小声添一句:「换了是我,我也息事宁人,死都不说出去,没得白挨一顿罚。」
那婆子心里一动。
浅夕肃色道:「咱们府里的哥儿们个个矜贵,有多少人品贵重的王孙公子可以结交,何必去迁就一个李家少爷!这回是我听见他奚落铭哥儿,下回背人处,他是不是连鄙薄、哄骗也敢做?!铭哥儿到底还小,不知人心险恶,咱们多护着他些,自然是没错的。」
「那是,那是。」婆子连声应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铭哥儿真要在这院儿里受了委屈,她也逃不得干系。
见状,浅夕这才带了彩薇,含笑而去。
一会儿,廖氏带着铭哥儿及两个丫头出来,看门婆子忙把廖氏叫到一边,也不敢说是浅夕所言,只说是有人听到的。
廖氏顿时青了脸,过去温声问铭哥儿,有没有拿松石弹子换口袋书的事儿。铭哥儿的回答自然是李克不肯给,末了,还兴致勃勃跟奶娘说,三哥答应下次给他买一本图画儿册子补偿。
果然是哄了铭哥儿去迁就李克,全和看门婆子说的对上了!
谢过那婆子,廖氏看也不看两个丫头,抱起铭哥儿就匆匆往西大院儿严氏的归燕堂去。
次日一早,彩薇风一样从外头冲进来。
「小姐,小姐,李家少爷被三夫人送回去了,由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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