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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妇[封推]-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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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为何要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白苍似乎从来都看不懂这个男人。
锦衣侯府虽然名声尴尬了点儿,却拥有名门望族也难以企及的雄厚财力,白苍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比之白府说是强上十倍也不为过。
莫侯爷就他和莫熙廷两个儿子,即便他非莫太太亲生,即便被分得这份家财的百分之一,他也完全可以守着这份财富安安稳稳、和和美美过日子。
何苦弄成如今,兄弟反目、夫妻成仇,四处树敌之境地?
莫熙宁冷哼一声,锦衣候府滔天的富贵在没有足够强大的权势支撑下,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上辈子那些他最为信任、珍视,不惜为之赴汤蹈火的人,在榨干他身上最后一分利用价值后,反手将他打倒在地,折磨地他不成人形。还将大姐儿从他身边带走。
死去后,阎王既然未曾将他打入那十八层地狱,历经刀山火海,烈火油烹。反倒让他在年幼的自己身上醒来,不就是为了让他带着上一辈子的记忆,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他又怎能辜负,苍天这一片厚爱?
这些事情他自然无从对面前的女人说,只能沉着脸道,“爷行事自有爷的道理。”
语毕将手探进长袍中去,掏出一块晶莹剔透,温润细腻的羊脂玉丢到白苍跟前的锦被上,“这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见此玉佩便如见我。蔷薇馆外有十名暗卫轮流监守。上次你们买下的那七名婢女亦有武艺在身,若白府有难,关键时刻可使唤他们救急。”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火漆封好的赭色信封,“这里面是我存在宝通银号的五十万两白银,若三个月后。我不曾回京,你便将这笔银钱分批取出,通知灰影和柳梢,带着两个孩子和两百余暗卫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好生过日子吧!”
白苍抿唇看着这两样东西,像是在心里下定决心。又似对他的话做出回应,“我会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让他们远离一切纷争。”
莫熙宁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盼着他回不来才好。
心里却生出一丝淡淡的惆怅,他若果真回不来。七皇子的狼子野心也将暴露无遗,到时不知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弑君逼宫。。。。。。
那时,她和这两个孩子还能安然保住性命吗?
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地太多。
这些东西只不过是给这女人以防万一而已,他又怎会回不来?
“如此甚好。”莫熙宁嘴角带着一抹淡笑。倾身过去,解了白苍腕上的腰带,重新系回自己身上,而后披上已半湿不干的大氅,跳下炕去,径直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白苍捡起锦被上的那两样东西,玉佩温润,就连信封也还带着那人温热的体温,然而这两样东西的重量,注定会压地她今晚喘不过气来。
思来想去,她终究拿了个荷包,将这两样东西包了起来,放入贴身的里衣里面。
而后便是一夜无眠。
天将亮时,莫熙宁也整顿好人马,在给锦衣候打过招呼后,一队轻骑悄无声息地扣开了紧闭的城门。
因为实在睡不着,白苍索性起了个大早,待云英敲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穿戴完毕,梳好头发,披着兔皮大氅,静静坐在窗前,看着簌簌而落的雪。
“姑娘?”云英手里端着热水,轻轻走近唤了白苍一声。
白苍回头瞧了她一眼,阖上窗,淡淡笑了笑,“起来了?”
“姑娘脸色怎这般吓人?可是没睡好?”
白苍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小茂那孩子,还有他爷爷。”
云英闻言, 眼底也带着些许担忧,随即挤出些许笑容道:“姑娘也莫太担忧了,咱们夫人、二姑娘还有韩老太爷医术都好着呢,有他们在,小茂和他爷爷都不会有事的。”
白苍点点头,“但愿如此罢。”
用完早膳后,白浅薇和韩氏要去同济堂给小茂的爷爷看诊,白苍便提出带着白晗一块儿去韩氏医馆探望小茂。
腊八后,夫子要回家过年,家学也随之放假,白晗也因为能够出去玩耍,而欢呼雀跃起来。
一家四口上了马车,行到集市中间时,白苍忽然道:“不知小茂那孩子今日能否醒来,我想下去给他买些点心。”
“不是从府里带了两盒点心么?”白浅薇有些不解地道。
白苍笑了笑道:“同济堂孩子多,那两盒点心便留着给他们吃,我们再去另买些?”
“好!晗儿也要去!”白晗今日兴致尤为高昂,竟主动提出要去像集市这般热闹的地方,若是前两年,他定是紧紧窝在韩氏怀里,哪儿也不肯去的。
韩氏见状,便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欲随他们一起下车,却被白苍急忙制止了,“外面天冷,我们速去速回,娘亲便待在车里吧。有我和二妹在,定会将晗儿照看好的。”
韩氏点了点头,拿出个荷包递给白苍,“拿些银子吧。”
白苍将荷包接了,抱着白晗下了马车。
姊妹二人一边一个将白晗牵着,往一家热闹的点心铺子而去。
白苍边挑点心,边漫不经心地对一旁的掌柜道,“听说昨日这条街上曾发生过厮杀,掌柜家的生意竟未受丝毫影响,看来这点心味道定极好。”
那掌柜的见白苍会说话,面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些,“那可不是,我们宝华斋可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上京城再找不出一家点心店比我们做得更好吃的了。”
白晗瞅着颜色鲜艳,摆列成各种形状的点心,觉得十分有趣,在一旁津津有味儿地瞧着。
白浅薇亦陪在一旁,却竖着耳朵,专心在听白苍和掌柜的话。
白苍点点头,“这种糕点不错,来一盒吧。”随即又道,“不知掌柜的是否知晓昨日抓的是何人呀?”
“这个呐,听说是个从刑部大牢里逃出去的土匪嘞!”那掌柜无无不唏嘘地道,“这些土匪还以为这是在以前呐,随便三五百个人就想劫狱,可不知本朝的侍卫强悍着呐,据说将他们全部剿杀了呢!今儿早特地发了皇榜公布此事,让咱们寻常老百姓遇到可疑人员也要及时上报,若发现属实,一个人头奖励十两呢!”
那可比卖糕点挣钱多了。
白苍默然,看来莫熙宁的身份隐藏地还算隐秘,至少寻常百姓都以为是普通侍卫抓捕的逃犯。
也没传出来她被牵连其中的话。
这样看来,至少目前来说,她还是安全的。
七皇子日理万机,应当不会注意到她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子身上。
更何况,莫熙宁也不像那种会打无准备的仗的人。
所以她的担忧其实是多余的?
白苍掩在帷幕下的脸庞,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劳烦掌柜的了!”她又挑了盒糕点,和白浅薇、白晗一起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边,就看见两个富贵人家丫头模样打扮的少女,相携着往里走,还自顾无人地交谈着,“听说定远侯府的二公子于殿前失仪,被褫夺了官职,还受了五十杖刑,被禁足一个月呢!平江县主最是爱面子,若让她知晓了,不定怎么气恼呢!”
那两丫头衣着打扮不俗,说话又未曾刻意压低声音,因而被白苍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白浅薇脚步略顿了顿,就听那两个丫头继续道,“这人要是倒霉起来还真是喝口凉水都会塞牙,也不知这平江县主今年犯了哪个太岁,进宫去请个安,竟能摔折一条腿!”
白浅薇回过头瞅了那两个丫头一眼,见她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心里了然,这定是哪个和朱瑾萱有过节的世家小姐故意吩咐丫头,将这些事情在外面好生说道说道,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只怕过不得多久,喜好八卦的上京城平头百姓都将知晓发生在朱瑾萱身上的丑事呢!
她边走边摇头,这上京城的小娘子啊,最喜欢玩这刷阴招的把戏,若换作是她,直接将人逮住,暴打一顿便是,何苦这般背后捅人刀子呢!
☆、莫熙宁番外(一更)
临死前的独白(一)
嘉平元年的秋天,是我在这世间最后的一段时日。
我不用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地到,大姐儿在那个恶毒的女人手里,该经受怎样的恶刑,而后被慢慢折磨致死。
那女人恨我恨到了骨子里。
呵呵,最可笑的是,她是我这辈子,付出全部真心,一心一意捧在心尖上呵护宠爱着的女子。
回顾我这短暂的一声,原来早在五岁时,我便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错误,不该在最落魄无依的时候遇见她,将她无意间的施舍当做一辈子的救赎。
那是我生命中最冷的一个冬天,天上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父亲一个月前便去江南收账,那天早上,奶娘像往常一样,将我穿戴整齐,洗漱好后,牵着我的手,穿过角门,往府外走。
奶娘拉着我走到了热闹的集市上,给我买了热气腾腾的豆沙包,还有烙地金黄的烙饼,用个油纸包包着,放在我手上。
我踮起脚尖,想将吃了一半的豆沙包递到奶娘嘴里,她却笑着偏过头,拉着我的手一直走,一直走。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奶娘拉着我走过一条长街,而后我们便坐上了一辆青顶马车。
“奶娘,我们这是要去何处?找爹爹吗?”
自爹爹走后,我便极为想念他,成日在奶娘跟前念叨着,就连见着八个月的弟弟也无多少兴致,想得多了,就天真的以为奶娘会带着我去找爹爹。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我满心雀跃地期待着见到爹爹后的模样,将怀里的烙饼也捂地紧了些,这样就不会凉,爹爹吃到香喷喷的烙饼。定会夸我乖巧孝顺的。
马车在一个举目望去皆是白雪的的地方停了下来。
奶娘抱着我下了马车,蹲下身子将我箍在怀里,摸着我的头道,“哥儿。日后的路就得靠你一个人走了,是死是活但看天意,你莫要怪奶娘,奶娘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不怪奶娘。”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见到爹爹后的情形,奶娘要带我去见爹爹呢,我怎会怪她。
“石头生了重病,需要银钱买药,他那不争气的爹又是个好赌的,追债的人都闹到夫人跟前了,奶娘实在是没法子了啊!你要怪。就怪自己生错了人家,可一定不要怪奶娘!”奶娘说完,含泪看了我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奶娘,爹爹在何处?你不带我去找爹爹了么?”我慢慢跑近马车。然而那雪实在太深太滑了,一不小心便摔了一跤,马车在我面前,缓缓往前走去,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儿,终至消失不见。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明白自己被抛弃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就是毫无头绪地在雪地里走来走去。又冷又冻又饿,最后跌跌撞撞地寻到一个破庙,没成想那庙里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我无处可去,便蹲在那人身边,问他能不能送我回府。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忽然拽住我的领子。一把扯下我脖子上的玉佩,而后用力将我推到一边。
那人明明病地快要死了,却两眼放光地看着从我脖子上扯下来的那块晶莹剔透,泛着莹莹绿光的玉佩,然后便用那种目光打量着我。
最后那人剥了我身上的斗篷。拿走我腰上挂着的荷包香囊,还抢走了我一直抱在怀里了的油纸包,咧嘴笑着,身子摇摇晃晃,像个疯子似的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我想去追,又有些害怕。
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跑越远。
那一夜,我躺在一堆破棉絮中,在一片漆黑的破庙里,听着呼啸的狂风,身子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我以为自己会死掉,却安然活到了第二日早上。
除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举目四望不知身在何处外,我确实活得好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漫无目的地寻找食物以活下去。
现在想想,我竟没在那场大雪中被冻死,是不是应当感谢奶娘那日特地给我多穿了件袄子?还有那个乞丐,只是拿走了披在我身上那件加之不菲的狐皮斗篷,没连其他衣物一并脱了?
如此浑浑噩噩地熬了一天,肚子实在饿地受不了,我便顶着大雪出门,竟在不远处寻到了一个村子,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我忘了自己敲了几户人家,终于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开了门,将我迎了进去。
她给我喝了温热的水,还有吃剩的窝窝头。
然而那个老妇人的儿媳妇是个刻薄的,嫌我浪费了她家的口粮,待我将窝窝头吃完,便要赶我出门。
那老妇人是个心善的,抢在儿媳妇前头将我送出去,还在我手里塞了两个窝窝头。
“老奶奶,您可以带我去寻爹爹吗?”我瓮声瓮气地问道,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因为那老奶奶瞧着比祖母还要老。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奶奶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却好心地拉着我动手,将送到一户人家面前。
“二娃子,你明日可是要上京卖野物?这孩子看着像是个走丢了,你看看能否将他送进城,或许他的家人正在四处寻他呢。”
那个被称作二娃子的人,是个满脸横肉看着颇为凶悍的壮汉,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我该当庆幸,这世间总是有几个好人的。
第二日,我便随那二娃子进了京。
短短的几日,我却似瞬间长大了许多,也明白了些事情。
二娃子问我是哪个府上的,我却有些不敢说。
一直待我极好的奶娘为何会突然将我丢掉,还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本能地,我有些怕回到锦衣侯府。
因为爹爹不在,自有了弟弟后,母亲看我的眼神总有些奇怪,有时更是像冰刀子一样冷。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二娃子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拉着二娃子的衣摆。“你可以带我去找爹爹吗?”
“你爹在何处?”二娃子耐着性子问道。
“爹爹去江南收账了,说是年前才能回。”
二娃子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最后只闷声闷气道:“我卖完了野物,就该回了。没法儿陪你去江南。”
我一时踌躇当地,抬眼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忽然想到一个极妙的主意。
“那谢谢你啦!”我向二娃子摆了摆手,不论如何,他能带我重回京城,我心底便极为感激他。
我四处走着,瞅准一条看最宽敞最整洁的马路跑了过去,紧紧站在一边等待着。
二娃子不知我要做什么,一边蹲在地上卖野物,一边瞧着我。
直到一个小厮赶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
这马车瞧着和锦衣侯府的一般大。上面吊着好看的坠子。
我嘴角带着笑,猛地冲到马路中间,在车夫的惊呼声中,跌倒在了地上。
那马发出一声不安的嘶叫,马蹄看看踩在了我的衣摆上。
我临闭上眼前。眼角的余光偷瞄到那车夫惨白的一张脸。
“夫人,有个小童!”那车夫将马车停稳后,忙从马蹄底下将我抱起来。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还真是无知而无惧,殊不知那马蹄若再往前半分,我一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马蹄之下了。
不过如今看来。我倒还不如那时死了好,多年之后,这条命还不是交代在了这马的主人手里?
我眼睛闭地紧紧的,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担忧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这孩子无事吧?怎么就没人看着?还是先抱进马车,寻个医馆瞧瞧。”
随即我被放进了马车里。一只温热的小手摸上了我的额头,娇嫩嫩的女声道,“娘,烧烧。”
接着我便如中了魔咒般,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我睡在温暖的锦被中间,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打扮精致,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的瓷娃娃。
年幼的杜葭,梳着两只弯弯的羊角辫,身披一件喜庆的红斗篷,额头中间点着一颗鲜红的朱砂,宛如观音娘娘座下的小童子,美地不像凡世所有。
我愣愣地看着她,她却忽然弯着眉毛,朝我露出一个鲜活的笑颜。
这一幕,我独自一人,在以后的岁月里,自心底回忆了好多年。
自长大后,再遇杜葭,我从未见她笑得这般畅快欢喜过。
“你醒啦?要喝苦苦的药咯!”她忽然对着我皱了皱鼻子,然后朝奶娘伸出手,让奶娘抱到怀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喝药。
那药极苦,我一向害怕生病,因为要喝药。
那一天却不知为何,愣是一口气将那苦涩难闻的药喝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杜葭疑惑地看着我,咬了咬唇,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一粒梅子,递到了我面前。
我张嘴将那粒梅子含进嘴里,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白嫩的手指。
她的柔软的指尖带着梅子的特有香甜芬芳,我有些急不可耐地将梅子咽下,她又伸出手来,给了我另一颗。
口中那股涩味儿终于被梅子的酸甜所遮盖,我看着她,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笑起来真好看。”她忽然歪着脑袋,仰头看着奶娘认真地问道,“奶娘,你说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奶娘笑着道,“自是宝儿好看了,宝儿是这世间最乖巧最懂事的娃娃。”
杜葭得了夸,得意地瞧了我一眼,笑得十分开心。
但当她的母亲走进来时,她立刻敛了笑意,像只乖巧的小绵羊窝在奶娘怀里,奶声奶气地道,“娘,您忙完啦?我来给您捶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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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今天挑战十更,这个是酝酿了很久的莫熙宁的番外,可能会有点长。。
☆、莫熙宁番外(二更)
临死前的独白(二)
杜葭的母亲与我的母亲一样,是一位端庄温良的女子。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我,露出浅浅的笑靥,“孩子,你是哪家的哥儿?怎么一个跑人到集市上?还染了极重的风寒?”
我方得知自己已睡了三日,才退了高热,醒转过来。
杜葭亦在一旁好奇地瞅着我。
然而我摇摇头,目光茫然地看着她,抿唇不语。
杜母以为我是吓到了,便没问我什么,只是嘱咐了奶娘几句,刮了刮杜葭的小鼻子,就出去了。
待杜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杜葭几乎是立刻对我问道,“你是哑巴?”
“我不是!”我在心里大声应着,却只瞧着她不说话。
“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是个哑巴呢?”杜葭面上露出可惜的神情,低着头去扒拉自己的荷包,又从里面掏出一块点心,递到我嘴边,“这松子糖可是我悄悄藏着的,娘说吃多了,会烂牙,那我就只给你吃一块吧。”
这种点心,以往我在锦衣侯府并未少吃,然而经过杜葭的手后,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好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葭每日会过来陪着我说说话,但都是她一个人在说,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有一双十分灵活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会说话。
整日里咯咯笑着,与我那几个自幼就被教养地极为循规蹈矩的姐姐十分不一样。
她的兜里似乎藏着各种零食,白嫩的手指,粉嘟嘟的小嘴吃着东西的模样,看着特别的可爱。
那时我还想,若是我也有个这般可爱的妹妹该多好。
如此过了将近半个月,我的病已彻底痊愈,再没法子赖在杜府,只好有些心虚地小声对杜母道:“我爹爹去江南收账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收账?”杜母看向一旁的丈夫,“不知夫君可有何线索?”
我不太敢去看坐在一旁瞧着有些威严吓人的杜葭父亲,便只好将目光放在乖乖待在母亲怀里的杜葭身上。
她也看着我,还冲我笑了笑。
“这孩子身上那套衣裳价值不俗,但近半个月也未见哪个府里传出走失公子的话来,罢了罢了,便先留他住些时日,好生照顾着再说吧。”
杜尚书不愧在官场厮混多年,那时刚过而立之年,刚升任了礼部侍郎,看人却已极准。
二十多天后,我终于见到了赶在年前,自江南回京的父亲。
父亲对杜尚书极为感激,特意命人送了一马车谢礼到杜府。
还有一个小箱子,是专门为杜葭准备的小玩意。
那时的我满是重见父亲的欢喜,并没有注意到,杜尚书在瞧见那满满一箱谢礼后,微微变了变的神色。
“侯爷太过客气,不过举之劳,这份厚礼,本官可不能收。”
父亲虽有锦衣候的爵位,却无任何一官半职在身,因而在身份并不比杜侍郎高上半分。
反倒他面对杜侍郎的神情极为恭敬。
“大人救了犬子一命,便对锦衣侯府有救命之恩,这些谢礼不过是身外之物,还请杜侍郎笑纳。”
临行前,杜葭将兜里的松子糖都掏出来塞到了我手里,因为她那个专门送给自己的小箱子里挑中了一个拨浪鼓,拿在手上左右摇啊摇,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玩儿地十分开心。
这就样,流离在外一个多月后,我再次回到了锦衣侯府,也发现府里和以往不一样了。
照顾我的仆人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就连一直照顾我饮食起居的奶娘也不见了。
以后的岁月里,在我十五岁之前,每隔一两年,父亲都会借故将照顾我的仆人打发掉,再买新的。
有一次,我和弟弟一块儿玩捉迷藏,无意间听到父亲和母亲吵架,当时父亲似乎是气极了,压抑着怒气对母亲道:“若熙宁活不过成家生子,这锦衣侯府的爵位我就是便宜了外人也不会传给熙廷,还有,若你再暗地里弄些小动作,我即刻去静虚斋将熙宁的生母接回来!”
接着还有瓷器落地的清脆声,以及母亲的哭泣,大骂声,我呆呆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默默地回想着父亲说的话。
那一年我十岁,在自己的书房里,窝在宽大的书案后面,忽然就明白了五岁那年,自己被奶娘遗弃,以及七岁那年偶然落水,幸亏被一小厮所救的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母亲在背后做的。
原来母亲并不是我的生母。
我的生母在一个叫静虚斋的地方。
打那以后,我便不愿意和二弟一起玩,而是愈加发奋地念书,习武。
十五岁时,父亲找人打通关系,送我入皇城,做了一名侍卫。
也是在那一年,我第一次寻到了静虚斋,却被一道暗黑的木门挡在了外面,未能见到生母的面。
十六岁时,今上秋猎时,遭遇刺客。
我作为护卫随行,在厮杀中,替今上挡下了三支淬了毒的箭头,经御医抢救,在府里养了三个月,伤才渐渐复原。
也是那个时候,父亲送来了两个丫头来照顾我。
这两人已在府里多年,先前在别处做事,听说极为人极为老实,也不曾入过母亲的眼。
瞧着这两个白白净净的丫头,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那一天,偷偷攀爬尚书府,躲在浓密在树叶间看到的那个姑娘。
十多年未见,已长成少女模样的杜葭身着粉嫩的春衫,正手拿一把大团扇,带着丫头扑在花间嬉戏的蝴蝶。
春光明媚,院子里,各种花朵竞相开放,姹紫嫣红,十分漂亮。
她的笑容一如幼时那般明媚,声音比夜莺的歌声还要美妙。
那时,我看着在满园春色中,跑得畅快淋漓的杜葭,忽然觉得,她像极了枝头那朵含苞待放,却已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蔷薇花。
这两个丫头和杜葭一般大的年纪,经过老嬷嬷的悉心调/教,细声细气地给我行礼,看起来十分地温婉恭顺。
“就叫白苍和白采吧。”
自从无意间得知她的闺名叫杜葭后,我便会不时在心底吟咏那首带着她名字的古诗,默默地想着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或许便是从见到这两个丫头的那一日起,我忽然有些心酸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杜葭便是我心中的那位伊人,隔着一道长长的河流,可以远远观望,却永远也无法企及。
☆、莫熙宁番外(三更)
临死前的独白(三)
在随后的两年里,我愈发觉出了我们之间巨大的身份差异。
虽然救了今上一命,并因此得到今上重用,但我在明面上,依然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卫。
在权贵云集的上京城,锦衣侯府的大公子在那一众勋贵子弟眼里是极为不入流的。
比如,他们极少会主动与我结交,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了然和赤/裸裸地去瞧不起。
甚至有一个同僚,曾当着我的面,故作关切地问:“你爹将你送进禁卫队,定是花了不少的银钱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你爹将你送进来,又花了些什么呢?”
“嘁!”那人不屑地道,“自是打声招呼便行!”
那人是一个三品武将的庶子,有个做妃嫔的姐姐,若真有本事,早跟着他爹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去了。
明明自己是个绣花枕头,却极有优越感地在那里嘲讽我的出身。
或是一队人在当日值守结束后,会拉着我去喝酒,最后总有个喝地酩酊大醉的人,指着我道,“熙宁,你家里富地流油,去将这帐结了吧。”
我之所以将这两件事记得极为清楚,是因为这两个人真本事没有,却因为有着家族的支撑,以及自己惯会钻营取巧,在七皇子登台后,摇身一变,成为当朝新贵。
让这样的人,成为一个王朝的肱骨之臣。
我丝毫不怀疑,在已为皇帝的七皇子英明神武的带领之下,这个王朝最终会往哪个方向走下去。
我十八岁的时候,有一日沐休回到家中,父亲将我叫到书房,说我该娶门妻子了。
我想也不想,立即拒绝,“儿子尚未及冠,想等混出一番功业之后,再成家。”
那时,父亲对我尚寄予厚望,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
那一晚,趁着月色的掩映,我再次轻车熟路地去往杜尚书府。
虽然见不到人,但能够在她平素待的地方静静地坐一会儿,我亦觉得分外满足。
三年一次的圣朝科举如期举行,在殿试中拔得头筹的,是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少年郎,他的名字叫陶玉钦。
时年已任礼部尚书的杜葭父亲对陶玉钦十分赏识,甚至不顾世人的猜忌,在没过多久就为他和杜葭定下了亲事。
当我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被一个霹雳砸到了头顶。
愣愣地待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要嫁人了。
她就要嫁人了。
夫婿自然不会是我。
一想到此处,心里便被一股酸酸涨涨的情绪浸满,我茫然地提着剑,走在皇宫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我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条脱离河流的鱼,徒劳无力地躺在干裂的土地上吞吐呼吸,却怎么也止不住身体的干裂,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在那一瞬间似乎也突然被人挖空了一样。
杜葭就要嫁人了。
我快被这个念头折磨疯了,不管走到哪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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