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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宠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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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不少恰好三句。
  文容媛望着他清雅的面容,不大笃定地再确认了一次:“听你的?”
  “听我的。”秦裴点头。
  *
  文容媛匆匆地回府用完膳,已是戌时一刻。她急着想探究那封所谓“太子的把柄”里边究竟写了什么,饭都没吃几口。
  棠梨在书桌上放了盏茶,还有一盘她爱吃的凉糕。
  文容媛坐在木雕窗边,赶紧就着月光展开竹简阅读。银白月色洒在一条条相连的木简上头,她仔细地从头看到尾,不禁一怔。
  而后,文容媛让棠梨呈来火盆,将那封竹简丢了进去,火舌一下吞噬了那些文字,在寂静的夜里噼啪作响。
  “小娘今日怎么瞧着有些紧张兮兮的?”棠梨关切地问道。
  “棠梨,你这几日在外头走动得多,可有听见什么流言?”文容媛忽然想到秦珪下午本来要说、却被太子的出现打断的话,“关于……故太子妃的传言。”
  “太子妃得的是种怪病,殿下为其请来名医,却是束手无策。”棠梨思考了一下,回忆道,“传闻是,那日太子妃故去前,曾挣扎着要纸笔,最后却只写下个‘宁’字。”
  文容媛猛地抬起头:“宁?”
  “是的。关于此‘宁’字众说纷纭,有人说太子妃倾慕远在临城的宁王殿下,有人说太子妃是在预示大卫再不得安宁——”
  文容媛微微摇首,示意她别说了。
  都不是。
  棠梨又问:“奴婢斗胆,小娘方才信里写的是……”
  “一些无关紧要的,有机会再与你说,嘘。”她轻声嘱咐道,“方才问你的事是下午表弟本要对我说,后来却忘了的事儿,不追根究底我睡不着啊。”
  “奴婢晓得了。”
  “这些话太子殿下不爱听,放在心底就好。”
  见文容媛面色苍白,棠梨连忙随意寻个理由退下,让她自个安歇着。
  “等等,你先替我取了纸笔过来再回偏房。”
  “是。”
  打发了棠梨,她将手臂靠在案上,疲倦地揉了揉额角。
  文容媛好像可以理解,洛琹瀚为何会笃定地认为她得知真相后会出手相助,许乔音又为何会“病故”了。
  因着与先帝的血缘关系,文氏一向是皇帝最倚重信赖的盾牌,无条件地为各任皇帝守护疆土。
  可是如果未来的国君,并非陛下血脉呢?
  那封信里头清清楚楚写着,故去的林夫人在蒙卫帝宠幸之前,曾与宁王秦璋有一段短暂的露水姻缘。
  而秦衷,则是林夫人与宁王之子。
  

    
第19章 其之十九 痕迹
  “小娘,纸笔取来了,要写什么?”
  “替我写给言公子,随便写,写首情诗也成。”文容媛懒懒地摇了摇团扇。
  言时和她约定过,只要下定决心要蹚这浑水,就捎封信给他。
  棠梨点点头,思考了一会之后才下笔,只写到一半后忍不住感叹道:“要是胭脂在就好了。”
  不似棠梨幼时颠沛流离,待得成了将军府的丫鬟后才跟着文容媛断断续续认了些字;胭脂的字一向娟秀好看,棠梨与之认识时便看得出,她流落街头之前也是读过一些书的。
  “……”文容媛一愣,夹杂着些许不悦地问道,“怎么提起她了?”
  “胭脂的伤已经全好了,她昨日尚问了奴婢,您是不是……不待见她。”
  “怎么会呢?”文容媛微笑着摇头。
  “既是如此……”棠梨突然想到了文容媛的请托,忙补充道,“胭脂这半个月来,只有和母家的兄长通信,绝无其他什么可疑的人。”
  “母家兄长?她是哪家的?”她追问。
  “据奴婢所知,胭脂本姓容,不过并非老太尉府上的人。”
  文容媛点头表示理解,示意她继续说。
  容太尉家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流落到她府上当下人,除非是失散的孩子之类的,但听棠梨所述亦不大像。
  “她本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余一名兄长在……”棠梨思索许久,终于茅塞顿开,开口道,“哦,在镇国寺修行。”
  镇国寺?
  那座兴建于层峦叠嶂之间,平日人迹罕至的佛寺?
  胭脂现在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思,只有这个貌似遁入佛门的兄长不知是真是假,待她派人查查这个姓容的僧人再下定论比较好。
  文容媛暗暗记在心上,挥手道:“我知道了,既然伤势好了就让她回来侍奉吧。”
  重生了这么久,既然她都可以暂时心平气和地面对言晖了,当然没必要再为难个前世只是被他当枪使的婢女。
  只是,胭脂背后的人啊……
  文容媛知道,言昌让言晖训练的那些死士只是冰山一角,一定还有其他合谋接应的人。
  上一世的那位神秘人一定不只是要她的命这么简单,他们有更远大的目标。
  而前生,她的死亡只是一切的开端而已。
  唔,不过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文容媛知道她的夫君一向温和忠实,不可能参与谋逆;那对于她的死,以及父亲兄弟的计划,言时到底晓得多少?
  *
  旭日初升,柔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悄悄洒在言时的面上,早鸟在窗外的榆树枝头啁啾鸣叫。
  他一向是个自律的人,每日睁开双眼时,皆恰好是卯时二刻。
  言时掬了冷水洗把脸,本要回书房继续昨夜没读完的部分,直到流火将他的黑色官服拎到面前让他换上,言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已经有事做了。
  几日前,言家接到陛下的旨意,让年方十八的他入仕,是为黄门侍郎。
  而不光是他,年龄相近的朱炎及洛琹瀚都接到了旨意,只不过后者貌似无意于官场,洛侯府很快上了折子婉拒。
  上一世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和好友做了同僚,而今再经历一次,竟还是有些恍惚之感。
  因着涉足十八年前逆案的几人皆是年方十七八的少年,当今卫帝一登基便下令改了律法,规定男子加冠后方能入仕,大大拉长了士族子弟赋闲在家的时间。
  言时觉得,这是卫帝做的最任性且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决策之一,直到现在才改回来……确实是晚了。
  流火替言时系好了腰带后,从衣袋内取了两封封柬好的书信,道:“公子,有两封写给你的私信,要现在看么?”
  言时点头:“也好。”
  用随身带着的匕首拆开封套,是一首七言诗,誊写的字迹有些生硬歪斜。
  见言时蹙起眉,跟着凑过来的流火不由得惊叹道:“这字……还真丑。”
  “……”
  “天啊,是燕歌行。”流火捂住嘴,‘啧啧’两声,“公子,莫不是您在外头金屋藏娇的女孩子听到您要成婚了——”
  “瞎说什么呢?”他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脑门。
  面对这一首没头没尾的怨妇诗,言时直接跳到最后,才从署名看出是文容媛写给他的,仔细一看才接着认出了棠梨的笔迹。
  “啊,原来是文小娘寄的,真是对不住。”流火尴尬地挠挠头。
  他也一下明白了过来,只是尚有些困惑。
  言时素知她习性,若是文容媛不想自己执笔,便会让身边另一位侍女胭脂代写,一般是不会轮到棠梨的。
  而且上一世她明明与这些人从无牵扯,怎么现在会答应救东林王?
  是什么地方已经被他浑然不觉地扰乱了么,或者是她也……
  言时用力甩了甩头,不可能吧?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如此地光怪陆离,还有可能有第二个人经历吗?
  “公子?”流火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
  “您再不拆另一封,当差的时辰要迟了。”
  “……”
  言时不再磨叽,果断地扯开另一封被他冷落许久的信件,却赫然发现这信根本不是写给他的。
  言晖贤弟亲启。
  陌生的字迹让言时有些不安。
  身为交友圈大量重叠的俩兄弟,阿晖交好的对象他都有一定的交情,看了几个字就晓得是哪家公子寄过来的。
  “瞧瞧你怎么办事的,”言时好笑地挥了挥手上的书信,“这是写给阿晖的,怎么就拿给我了?”
  “……小人一时不查,没看清。”流火讷讷道,“那……小人这是放回去,还是?”
  “我……我瞅瞅吧。”言时有些心虚地回答。
  身为一个君子,理应不该偷窥他人私隐,只是……
  他知道弟弟蛰伏在暗处那颗躁动的心。
  虽然皇帝为人刻薄,但言时并不赞成推翻他,更无法苟同阿晖未来的所作所为。
  随意看了大半,皆只是无关痛痒的寒暄,并无任何有异之处。言时正要在心里嘲笑自己小题大做,却在不经意瞥见最后的署名后,胸口为之一滞。
  容展。
  “流火,这封信……”
  “嗯?”
  言时本要说“烧了”,但仔细想了想之后,出口的话是:“拿去封好,哪儿拿的哪儿放回去,绝对不能让阿晖知道我动过。”
  

    
第20章 其之二十 暗卫
  过了几日,文容媛收到了言时的回信,是文宣楚代他转交。
  对此,文容媛蹙起眉表示:“为什么是你?”
  “怎么,你跟他什么时候要好到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文宣楚抱着他养的黑猫,状似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
  “……没有,长兄想太多了。”
  她摇摇头,接过信往一旁踱了几步才拆开。
  然而,文宣楚趁着文容媛低头拆信的空档,跟着凑了过来,低声在她耳畔道:“任凭差遣。”
  “啊?”她先是一惊,而后迅速地会意了过来,“你看过了?”
  “看过了。”他面色一凛,认真地问道,“所以,要差遣什么?”
  “你,你就不能当作我们只是在——”
  呃,调情?
  “你不是这种人。”文宣楚眨了眨眼,重复道,“嗯……应该不是。”
  “……”
  “但阿时更不可能是。”文宣楚平静地望向她,招了招手,“所以,不管你们搅入了什么计划,都跟为兄说吧。”
  见兄长表情凝重,全然不似平常吊儿郎当的模样,文容媛只得对他吐露实情。
  她说得很慢,文宣楚亦听得认真,没有出言发表意见。待文容媛将前因后果彻底解释完,却只见兄长面上已漾起浅淡的微笑。
  “怎么?”
  “所以,阿嫣是觉得东林王比太子更适合当皇帝么?”
  “不,我觉得——”
  秦衷太适合了。
  他将天家无情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比起太子殿下,阿嫣宁愿是东林王”。
  良久,文容媛才讷讷道。
  陛下的其他皇子里头,东海王已表明了自己就只是打仗的料,东离王是个病秧子,余下的都只是不到十岁的孩童,卫帝实在没有太多选择。
  “我亦是与你持同样的看法。”文宣楚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发感慨道,“即使琮表兄与太子殿下交好,我依旧是……看不惯他。”
  好好的怎么又提秦琮了?文容媛撇了撇嘴角。
  “但是这江山,太子殿下是继承定了。”
  他见妹妹一脸不高兴,只接着上头的话分析道:“纵观朝中几个有影响力的士族,许氏、姜氏扶保太子;朱家、吴家支持东林王,言家作壁上观。乍看之下势均力敌,但是……”
  “咱们那些叔伯宗亲自然是认定陛下亲立的太子。”她接续了他未尽之言。
  “是啊,东林王能仰仗的仅有陛下宠爱,可再多的宠爱也都比不过沈皇后养子的身份。”
  语尽,文宣楚敛下眼眸,沉默良久。
  他们自是晓得帝后感情深厚。卫帝亦不止一次向重臣们说过,除非沈皇后先他而去,要不大卫将来的继承人一定会是她的孩子。
  “……听长兄这么一说,东林王根本就如俎上鱼肉嘛?”
  秦裴感觉就是没什么心眼的人。而他身边的家伙……文容媛思考了一会,总觉得亦是没半个斗得过秦衷。
  “未必吧。”文宣楚笑着摇摇手,“既是交代你不必烦恼旁的事情,他们应是自有计策,阿嫣也别费心了。左右东林表兄往日待咱们不薄,出手相救亦是情理之中。”
  “嗯。”她应道。
  文宣楚蹲下。身松开手,黑猫一溜烟地跑了。
  “我先走啦。”说着,文宣楚又从衣袋内取出一个小布包,对她道,“对了,二舅已经到洛城了,他托我转交这个给你,说是秋祭之后再一块见面。”
  二舅……
  文容媛应了声心事重重的“哦”,待得见不着他的背影,才倚着廊上栏杆坐下,有些悲伤地抿起唇。
  似是能感应到她不佳的心情,黑猫不知从那个角落窜了出来跳到文容媛的腿上,翻了个身在她腿上撒娇了起来。
  文容媛揉揉它的头,顺着她抚过的黑色短毛,小家伙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还有一旬便是秋祭了。
  文容媛解开了布包,里头毫不意外地是她爱吃的芙蓉酥。
  她已是第二次收到这份礼,但二舅对她许下的这个约定,终究是没能履行。
  他在秋祭后进宫与舅父饮酒一叙,却再也没能出来。
  此案最终并没有水落石出,众人对此讳莫如深,史官工笔也只有“齐王薨于洛城宫中”寥寥几个字。
  有太子妃和小李子的前车之鉴,她很直觉地认为,二舅的突然死亡,亦很可能和太子殿下有所关连。
  或许是与宁王交好的齐王知道了什么吧?
  连自己的结发之妻、忠心耿耿的近侍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又怎么会顾及亲戚呢?
  文容媛思索了片刻,最终站起身,转头去了叔父府里的暗室一趟。
  …
  她的叔父正为国戍守着边疆,举家迁到了雍凉边境之地,他们在洛城的镇北将军府就像个驿馆,偶尔回来才有人入住。
  明明月前才归来过一回,可叔父一离开,府邸中立时又平添上几分寂寥。
  盛夏的午后燥热而嘈杂,夏蝉于枝头叫得响亮,隔着几道墙,还能依稀听见几位稚童嬉笑打闹的声响。
  暗室外边的砖瓦残破不堪,灰尘自是不说,角落还生了些蜘蛛网。把守的侍卫垂首站着,文容媛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似是在发愣。
  “小娘子。”他连忙行礼。
  文容媛将自己贴身带着的玉佩递给侍卫一瞧,后者很快地开了门让她进去。
  本以为里边应亦是一片破败的光景,却是出乎意料地窗明几净,青石地板上纤尘不染。顺着坡度平缓的长廊行了一刻,文容媛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叩了几下后便站在旁边等待。
  不一会儿,门开了,是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红衣男子,眉眼精致如画。
  “小娘子?”他微笑。
  文容媛亦笑着唤了声:“踏歌。”
  那是家族分派给她的暗卫。
  文容媛叔祖与先帝情同兄弟,最终却落得遭人暗算身死的结局。
  武皇帝悲痛之余,特意训练了一批暗卫送予她的祖父,贴身保护所有文氏族人,至今也已传了三代。
  由此,陛下对文氏家族的信任可见一斑。而他们自然也不会辜负这份难能可贵的信赖,全心全意地守护大卫来回报。
  “莫不是……又要和属下切磋了吧?”踏歌无奈道,“您也知道,属下并非以剑术见长,现下应该是比不过您了。”
  “不不不,今日不打架。”她摇首道,“替我办件事。”
  “嗯?”
  文容媛附到他耳畔说了些话,最终道了句:“莫要和沧笙他们说,好么?”
  “皇宫?”踏歌拧眉,“小娘子,您这要求……”
  “偶然得知有奸人要对某位王不利,就是希望你……替我在那边留心一番。”她涎着脸要求道。
  踏歌细细思考了一会,认为她所言不假后才道:“好的。”
  见他应承,文容媛面带喜色,嘱咐道:“切记别伤了人,就算逮住了也只盘问他背后是谁。还有量力而为,隐瞒身份,事不成……便撤回来。”
  “属下自有分寸。不过……属下不通医理,只能粗浅地判断盘中飧是否为毒物,如若那人稍微细心一些,恐有漏网之鱼。”
  文容媛脸色凝重地颔首。
  只有最傻的人才会直接投毒,但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于这件事,她能做的实在是十分有限,甚至都能预见败局。
  

    
第21章 其之二十一 祭典
  七月初一,立秋。
  仿佛要拽住夏天的尾巴,气温没有因为时序走入秋天而转凉,在烈日的照拂下,午后的洛城反而更加燥热难耐。
  今日是秋祭大典,文容媛身为宗室女子亦需前往观礼,就算她一直觉得祭典无趣,还是规规矩矩地起了个大早随母亲及兄长入宫。
  进了宫门,秦琛尚有要务须处理,轻声嘱咐了几句后便放文宣楚兄妹俩在一块。
  “你看着很紧张的样子。怎么了?”他问。
  “不……没什么。”文容媛小声问道,“几位藩王舅舅都回来了么?”
  “嗯,每年不是都这样么?”文宣楚困惑地反问了句,眼角余光瞄见迎面走来的公子,正要撒腿就跑,却被文容媛拦了下来。
  既是如此,他也只能拱手招呼道:“洛公子。”
  洛琹瀚并非做近侍打扮,而是和他们一般的正式礼服,今日他是以洛侯府公子的身份前来。
  “二位安好。”洛琹瀚回应了一礼,“文侍郎,在下想与文小娘说几句话,如此可好?”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脸色很差,还好吧?”文宣楚说着便大方地退开几步。
  兄长这么一提醒,文容媛才发现他的容色有些泛白,秀雅的五官隐隐拧在一块,忙道:“怎么了?”
  “老毛病,没事,等会服了药便会好多了。”他先是摇首,接着竟是开口要求道,“对了,小娘可有没用过的暗色帕子?虽有些唐突……但在下想讨要一条过来。”
  “做什么?”
  文容媛挑了挑眉,只觉得这要求来得莫名其妙,倒是没什么被冒犯的不适感。她早就很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对自己并没有存什么好友之外的心思。
  其实文容媛对于洛琹瀚有种古怪的熟悉感,以至于她对他特立独行的某些行为并不感冒,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这种感觉在初次认识的时候便有一些,她本以为是错觉,直到后来却愈来愈深重。
  “曾经应承要送殿下的侍女繁花一方帕子,却是给忘了,现下见到小娘才想起来。”洛琹瀚马上又回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小娘……可否让在下借花献佛一番?”
  “……你这不是病着么,怎么尚有心思调戏你朋友的侍女?”文容媛边掏出一方备用的靛色素帕,边嘟囔道,“这个行吧?”
  “可以可以,不耽误小娘时间,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他只匆匆瞅了一眼,上头的花纹都未看清便转身离开。
  ……就算只是个侍女,送人东西还有那么随便的啊?
  目送着洛琹瀚的背影,她不禁望着他比寻常男人更为纤细的身板叹道:还真是个体弱多病、个性又古怪的潇洒公子。
  祭祀的地点设在高耸入云的凌云台,所需物品皆已于其上搁置妥当。
  下了凌云台的几十个石阶,文武百官于前边偌大的空地聚集一片,个个恭敬地朝东方跪着。整个场子井然有序、鸦雀无声,有的只是衣袂纷飞时的轻微擦响。
  帝后相携拾阶而上,一袭宽大的玄色礼服却是将卫帝清减的身板与煞白容色衬得更加明显。
  即使抱恙在身,卫帝并不因此而省略了祭祀,一切照常举行,半个环节都马虎不得。
  焚香、念祭词、以酒酹地……
  戴着帽子的礼官高声唱喏,他便一个步骤接着一个地进行,动作老练而娴熟。
  隔着长长的台阶,文容媛却看得清楚舅父举着酒盏的苍白手腕,还有其迷惘的神情。
  但他也只有一刻的愣神。
  下一秒,卫帝便倒过了酒杯,清澈的褐色液体倾泻而下。
  她望着那些洒落的酒液,亦是有些恍惚。
  自上一世她饮了与之相似的一樽酒毒发而死之后,文容媛便不敢再碰清酒,每每都是换了最便宜的浊酒过来。
  棠梨、兄长,甚至连言暮晓都对此表示过疑问,文容媛却每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
  不管那些记忆沉淀得再深,她到底还是在意的。
  *
  祭祀仪式结束之后,卫帝按照往例召诸位藩王兄弟入宫一叙,其余闲杂人等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跪了两个时辰,文容媛的膝盖有些酸麻。她在文宣楚的搀扶之下起了身,得知他要回府后便找了个理由与之道别。
  文容媛在宫门附近、甚为隐秘的一隅与踏歌会合。
  为了潜伏,他早就换下了那一身引人注目的红衣,改着一袭轻便的衣装。
  “小娘,属下用银器探过了,御膳房的食物并无异状。”他又道,“直到宫女把盘子端走之前,亦无任何形迹可疑之人。”
  “什么都没有吗?”她心里一磕磴。
  “嗯……其中有位嬷嬷将几位端盘子的宫女叫过去交代了挺久的话。但内容属下没听清,亦不清楚是哪位娘娘身边之人。”
  “好,你回去吧。”
  既是没听清,也就是断了线索。
  而宫中平素训斥宫女的嬷嬷还会少么?就算拉出来问也是问不到什么。
  踏歌回报并无异状,代表她赌错了。
  现在的文容媛已没办法阻止憾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虽然早就有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但面着天际残阳,她的心中还是倏忽掠过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她知道庶妹会在兄长的安排逼迫下最终为人妾室,母亲会因此郁郁而终,文宣楚会因为和秦琮等十几位公子哥儿交好清谈,而被秦衷加罪免官、终生不得入仕……
  文容媛都晓得。
  但究竟该如何去做,才能避免这些结局,她却是一片茫然。
  她忽然有点想任性地放声大哭,却终究没有,只一个人默默红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模糊的人影快速地朝文容媛行了过来,紧接着的是一只温暖的手,极轻地按住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微红的双目望向他。
  “怎么了?”
  那人温声问道。
  

    
第22章 其之二十二 陌路
  文容媛先是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直到对上对方那张清隽的脸庞才反应过来,心中一暖。
  “多谢,不过我——”
  一语未尽,言时已在极短的犹豫后,向前朝文容媛走了几步,用动作打断了她的话。
  不知何时,他已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方帕子,轻柔地将她白皙脸庞上两行未干的泪痕拭去。
  即使对方此举老实说可算是有些唐突,她亦没有抗拒,只轻轻阖上双眼。
  “没事的。”言时温声安抚道,“齐王殿下吉人天相又素来体魄强健,必定不会有大碍。”
  他柔柔的语气如涓涓细流,总能成功地稳定下她躁乱的心绪,让她将所有烦心的事情暂时抛诸脑后。
  不过……
  言时怎么知道二舅出事了?宫内消息有传得这么快么?
  一串疑问迅速地自她脑海闪过,但文容媛只轻轻回了个“嗯”,没有再多追究。
  晓得自己失言的言时几不可见地眨了眨眼,在收到对方毫无异状的回应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看来他没猜错,即使卫帝有意压下,齐王出事的消息还是传得飞快。
  “莫要想太多了,先回府吧,仔细你兄长及郡主忧心。”
  “好。”她漾开浅淡的微笑。
  天色已暗,眼见再晚侍卫就会来赶他们走,两人连忙怀着各自的一腔心事匆匆离了宫。
  踏在青石路面上,路旁的店家都已暗了灯,连月亮都躲了去,一路伴着他俩的只有漫天的星斗。
  “过几日一起上街逛逛晚市,可好?权当是放松心情。”他问。
  她先是随口应道:“何时?”
  “呃……六日后。那日恰好是休沐,在下想着待在府中亦是无趣……”
  因着所谓“鬼月”的缘故,本月洛城的所有店家天一黑便会打烊,唯有七月七日及十五会重新开放晚市。
  而初七不光是七夕,又恰逢秦珩生辰的圣寿节,场面自然比中元来得更热闹。
  方才她没细想,文容媛直到望向他绯红的面颊才会意过来,笑道:“既是无趣,一块逛逛也是挺好的。”
  言时没想过,少年时期的他们也能有这么和平温馨的时刻,为什么不光是他的想法变了,她的态度更是南辕北彻。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样……
  挺好的。
  望着她明媚的笑颜,言时不由得跟着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前世文容媛自从接到圣旨后便赌气似地闭门不出,在她有意躲避下,他也根本见不到她。
  那时的他对这个小姑娘亦没什么特别感觉,她既是不想看到他,言时也懒得去碰一鼻子灰。这种情况直到他俩结为夫妻,一同度过一段天天冷眼相对的时光后,才渐渐地好转。
  言时也是在这个过程逐步对文容媛暗生情愫,直至深植心内矢志不移。
  “你发愣什么呢?”
  “在下无事,小娘怕是看错了。”言时连忙收起已经飘远的心思,正经道,“唔,怎么了么?”
  “言将军府应该是在后边的巷子里吧?你已经多走一个街区了。”
  他不由得有些窘迫,连忙拱手道:“多谢小娘提醒,在下告辞——”
  “真是个奇怪的人。”目送着言时的背影,文容媛喃喃道,“有时很可靠,有时又有些傻……怎么跟长兄一个样呢?”
  ****
  深夜,嘉福殿,卫帝寝宫。
  已是亥时三刻,极需静养的当今天子却正半倚在龙榻上,反复翻阅着手上的两封奏折。
  宫女内官已被他撤到外边守着了,偌大的宫室内只有沈如烟一人在旁陪着他,不发一语。
  白烟自燃着香的铜质香炉里袅袅升腾,秦珩盯着那封密奏愣神了许久,眼底尽是疲惫。夜风自敞着的窗子透了进来,分明是微凉的和风,却吹得他有些冷,不自觉地拢紧了身上的披肩。
  沈如烟连忙起身关上窗,又静静地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一会。
  齐王于宫内中毒而亡,沈如烟心知他肯定心里难受,不敢出言打扰。
  御医已经查明,参汤无毒,是齐王所用的那个壶里边掺了些藜芦,两者药性相冲,误食即死。
  “如烟。”
  “妾在。陛下何事?”沈如烟终于是忍不住,出言轻声提醒道,“宁王殿下已在外边候着三刻了,始终没有离开。”
  秦珩敛眸道:“朕……没有要见他,让他回了吧。”
  她叹气。
  三刻之前,外边的小内官便已提醒过宁王让他回去了,只他执意在殿外长跪不起。
  “陛下,这密奏……”
  沈如烟尚未说完,秦珩已是轻轻打断:“如烟,你自己瞧瞧。”
  颤抖着手接过,她仔细地从头开始读这两封……由两位皇子分别书写的奏折。
  东海王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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