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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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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瞟了身旁的太子一眼:“太子殿下这么急不可耐,是怕我今日站在群臣和陛下面前,万一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会撼动你的储君之位吗?”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三弟犯下谋反重罪,如今还逃窜在外,谁知道你费尽心机入宫是何目的?我看你就是心怀鬼胎,欲对父皇不利,对我大周江山不利!”

    “呵,太子殿下这么说未免也太高估我了。”程金枝闻言容色淡然地轻蔑一笑,“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而这周围全是铁甲长枪的皇家禁军,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便可人头落地,又如何敢对陛下不利?”

    她不疾不徐地说着,继而秀眉一凛:“只不过,我今日既然敢独身闯这大殿,就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但是在这之前,臣女恳请陛下三思,给臣女半柱香的时间,让臣女向陛下证明,这朝堂之上,谁是一心为主的忠臣良将,谁才是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

    程金枝说到“乱臣贼子”四字时,目光从身后的群臣身上徐徐掠过,最后特意凝滞目光,眸色凌厉地戳了太子一眼。

    “父皇,儿臣在骊山听闻三弟勾结南楚造反之事,作为兄长虽痛心疾首,可也知道此事已是覆水难收。程金枝此时入宫,一定是想耍花招迷惑父皇,好替三弟的罪行开脱。此女心机深重,父皇万不能被她的妖言所蒙蔽,还是该速速将其收押天牢,以防她再有可乘之机!”

    “陛下,臣也以为此女绝非善类,如今燕王还未被擒拿回京,足以证明他畏罪潜逃,加之手握兵权,陈复此时迟迟不归,恐有助纣为虐之嫌,是个极大的隐患。程金枝身为燕王妃,必然与燕王是一丘之貉,绝不能轻易姑息!”

    这时,只见一直面沉似水的齐王也上前一步向周帝进言,显然也是担心程金枝的出现会对当下的时局产生影响,撼动周帝的心意。

    见太子和齐王等人已经按耐不住狗急跳墙,程金枝知他们做贼心虚,心中已然多了几分把握。于是便万般诚恳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道。

    “在陛下心目中,对有些尚未明了之事,难道真的没有半分疑问和顾虑吗?臣女今日既然敢将生死置之度外站在这里,手中自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能替殿下,替整个燕王府沉冤得雪,替这朝堂肃清奸佞。到时陛下若还不肯信,要杀要剐,我程金枝任凭陛下处置!”

    可能是因为程金枝的话触及到了自己心底深处那根敏感的倒刺,也可能是因为面前女子这字句铿锵的和眼中那一往无前的坚定神采令人心生动容。

    周帝深吸一口气眸色微转,望着程金枝的眼神显得深邃迷离,眉宇间显出了一丝动摇之意。

    而眼见局势有变,在群臣间不动声色岑风也容色镇定地走上前去,朝着周帝躬身进言道。

    “陛下,臣以为,既然燕王妃今日敢冒死独闯大殿,抱着决死之心,定然不是故弄玄虚这么简单。燕王造反之事,表面上看似乎证据确凿,可仔细想来,却也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今日既有陛下和群臣在场,不如就给王妃一个机会看她如何辩驳。倘若最后陛下觉得她只是在胡言乱语混淆视听,再行处置也不迟。”196

 第五百二十二章 血亲之谜

    对于程金枝这番触动心弦的言辞,周帝心中本就有动摇之意,再加上岑风的话他素来会多听进几分,思虑片刻,还是微微颔首,示意最后愿意给程金枝一个机会。

    “看来岑长司对燕王和燕王妃的罪行还真是宽宏大量啊。据本王所知,燕王之所以有机会逃窜在外,似乎是因为有人提前告密。”

    见周帝转变态度,齐王和太子眸色担忧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显出了不悦的神情。

    说到“告密”二字时,眼神更是直指岑风,若非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他早已在周帝面前揭露告状,根本不会给岑风替程金枝说话的机会。

    然而,对于齐王如此明显的指桑骂槐,岑风却舒展眉宇,表现得很是不以为意。

    “王爷,自从燕王妃亮出身份之后,您就在陛下面前横加阻拦,步步紧逼,让下官总觉得,您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哼,本王行得正坐得直,对陛下和大周江山皆是衷心耿耿,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本王只是担心,有些人表面上一片赤诚,实则仗着陛下的信任包藏祸心,实在不得不防。”

    “够了!”

    听着齐王和岑风无止无休的口舌之争,周帝拧紧眉角有些不耐烦地喝了一声,继而目光沉沉地看向了面前的程金枝。

    “程金枝,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有证据可以自圆其说,那朕今日就在群臣面前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敢有半分欺君之意,朕定然要你人头落地!”

    “是,谢陛下隆恩。”

    程金枝很是恭敬地朝着周帝躬身谢恩,趁着弯腰的那一霎那,神情凝重地咬紧了下唇。待抬起头时,又恢复了方才的从容镇定之色。

    “其实,臣女想证明的事情很简单,只要陛下能给臣女准备一碗清水,陛下自然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程金枝,此处是商议家国大事的朝政之地,你一介女流之辈竟然敢在这里如此胡作非为,你未免也太把朝堂,把父皇当儿戏了!”

    见程金枝似乎有“大招”要放,太子心中一紧,担忧之余,却只能咬牙切齿地加以阻拦,心里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毕竟他才刚刚被免罪回宫,万事都得小心谨慎,如果再当着周帝的面做出什么冲动逾矩之举,对他而言自然是百害而无一利。

    “琛儿,你稍安勿躁。”周帝略显诧异地看了太子一眼,随机吩咐身旁的近侍道,“去,就照燕王妃去弄碗水来,朕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父皇……”

    太子见状本还想再争取一番,却被一旁神情阴沉的齐王使了个眼色,也只能勉强镇静下来。

    “不过程金枝,你要知道,你现在提的这些无理要求,朕即便答应你,可如果到时候什么都证明不了,朕一定会加倍惩治于你,绝不手下留情,你最好考虑清楚。”

    “是,臣女方才说过,臣女今日竟然敢冒死闯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臣女稍后的回答不能让陛下满意,要杀要剐,臣女全都欣然接受。”

    “好!”

    望着程金枝坚定不移的神情,周帝眸色一凛,似乎做好了看戏的准备,少顷之后,只见一名宫娥已经步履轻盈地端着一碗清水步入殿中,摆在了众人眼前。

    “自古以来,百年之前便有滴血验亲这一说,时至今日,依然行之有效。只要二人各取一滴血入碗中,若血能融为一体者,即能认定是有血缘关系。”

    程金枝此话一出,无论是堂下的朝臣还是龙座之上的周帝,包括她身旁的太子,都已经猝然明白她接下来到底要所行何事。

    可无论太子的身世是否真有可疑,毕竟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不该这样毫无遮掩地在群臣面前暴露曝光。

    但偏偏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此刻均已经猜到程金枝的目的何在。如果这个时候周帝突然调转态度阻止她的滴血验亲之举,未免会让在场所有人以为他有心虚之意,更会惹得众人心中起疑,议论纷纷,从而撼动储位。

    这也是为何,明知此事事关皇室名声,程金枝方才却没有请求周帝让群臣回避的原因。

    当初对于太子身世的谣言,若非来势太过凶猛,周帝其实并没有多加在意,只以为是南楚图谋不轨所行的卑鄙之举。

    加之高珩后来勾结敌国的谋逆,他便更加劝慰自己此事是高珩为了陷害太子而蓄意捏造。

    只是虽然如此,可在他心里那根刺却还是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生根发芽,还是无法尽数剔除。

    于是在权衡一番之后,还是默许了程金枝看似有些荒唐的行径。

    但是太子不同,纵使赵皇后已经极力否认这场谣言纯属子虚乌有,然而每每提起此事,他从自己母亲的眼中总是能看到一些闪烁隐忍的神采。

    让他总觉得,在这件重大的事情上,赵皇后其实对他隐瞒了什么。

    “滴血验亲?程金枝,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面前这碗映照出自己惊恐容色的清水,太子攥紧衣袖,整个人开始变得愈发紧张,

    他从“官银旧案”中卷土重来,如今好不容易扳倒高珩稳固的储君之位,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波和打击。

    更何况,倘若他身上的皇室血统真的有疑,这种打击,无疑是万劫不复的。

    然而程金枝并没有去理会太子的躁动不安,而是走到盛着清水的碗前,率先拿起一旁的匕首划破指尖,向着碗内滴进了一滴血。

    眼见程金枝竟然将自己的血滴入碗内,而不是按照他们所料请太子验证,众人皆神情诧异地显出不解之色,开始不明白她到底想要验证些什么。

    紧接着,只见程金枝对周围疑惑的视线视而不见,又将目光移到了早就跃跃欲试的高勋身上,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勋在上朝之前就已经得知程金枝的计划,此刻很是自然地走上前来,学着程金枝方才那样划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了水碗之中。

    片刻之后,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惊叹声中,只见碗中两滴无论如何都没有血亲关系的血,竟然悄无声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第五百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

    “怎…怎么会这样……”

    看着面前碗里两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血竟然融为一体,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之声,就连原本面色忧虑的太子也怔在一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周帝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仿佛写着“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这九个大字。

    而眼睁睁见自己和程金枝成了“血浓于水”的亲戚,原本心情紧张的高勋显然也大吃了一惊,半晌才神情古怪地嚅嗫着道出一句。

    “金枝,我们…原来是兄妹啊。”

    盯着碗中谜一样的血迹,程金枝秀眉紧蹙,却没有去回应高勋,而是特意去看了一眼站在群臣间的脸色有些难堪的程衍。

    眼神游移之间,踌躇片刻便迅速抓起一旁岑风的手,用匕首划破他的指尖,将血滴入了碗中。

    而同样出人意料的是,这位跟大周皇室毫无血缘关系的岑长司,他的血竟然也和碗中二人的血融到了一起。

    “看来这碗水能让全天下都成为一家人。”

    程金枝目光凌厉地放下匕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星芒,随即眸光一沉,满目愤慨地向着周帝俯身跪地,每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

    “陛下,臣女肯定此水有问题!依臣女看来,定然是有人做贼心虚,担心臣女会揭穿他那些不得见光的苟且之事,所以存心阻挠臣女,妄图蒙蔽陛下!”

    程金枝此话一出,只见周帝胸口气息一滞,若有所思地看了堂下面容僵硬的太子一眼。思虑少顷,这才面色阴沉地传唤太医贺荃进殿。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在眼皮底下发生这种荒唐之事,除了这碗水暗中被人动过手脚,根本没有第二个能够合理解释的理由。

    毕竟程金枝,高勋,和岑风这三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在血缘关系的。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中,只见贺荃不疾不徐地步入大殿之中,在向周帝行完礼之后亦不再言语其他,而是直接端起碗检查起碗中之水。

    仅仅稍时,只见他眸色一转,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回陛下,据微臣观察,燕王妃和晋王殿下,以及岑长司三人的血之所以能相融,是因为这碗水被人掺入了白芷粉。此粉无色无味,入水即溶,凡清水只要加入分毫此物,即便没有血亲关系,其血亦能相融。”

    听完贺荃此言,堂下自然是窃窃私语声一片,周帝更是浑身一震,眼中已是阴云密布。

    然而实际上,程金枝和高勋虽然表面上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但方才直至此刻发生的一切,实则皆如他们二人所料。

    这贺荃口中这无色无味的白芷粉,其实程金枝刚才举起匕首划伤指尖的那一刹那,故意将藏有白芷粉的衣袖稍稍浸入碗中,由她亲手加进去的。

    不久之前,就在程金枝久久沉寂在慧妃的猝然离世中痛苦万分时,想到太子回朝是她最后唯一可能扭转局势的机会,她最终还是强人痛楚,准备最后放手一搏。

    只是,虽然几乎可以肯定太子身上的血统有疑,可今日已然是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最终的结果出错抑或是有人从中做梗,千方百计地将真相加以掩盖和阻拦,这无异于斩断她所有的后路,将整个燕王府推向穷途末路的深渊。

    毕竟现在的皇宫,现在的朝堂,近乎一半都已经被赵皇后和太子掌控。

    所以,程金枝才会想到先发制人,先行一步在水中动以手脚,反其道而行演一出戏,让所有人包括周帝在内先入为主,皆以为确实有人心怀不轨,企图欲盖弥彰。

    这样不仅会让在场群臣以及周帝认为太子身世确有可疑,还会加剧太子心中东窗事发的畏惧感,逼得他因为害怕而心虚不已,从而自乱阵脚。

    因为就在她走入大殿的那一刻,她从太子眼中,清楚地看到了那种害怕秘密暴露的恐惧。

    如此一来,虽然这本就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赌局,可程金枝却俨然让自己手中多了一分机会和把握。

    而听完贺荃所言,周帝原本就阴沉的脸庞更加怒意森然,立刻就将矛头对准之前送水上殿的宫娥,厉声质问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那宫娥实属冤枉,当即便害怕得泪如雨下,拒不认罪。只是任凭她如何哀求申辩,周帝似乎都已经认定,确有心怀不轨之人企图掩盖某些真相。

    这一刻,面对一个因为自己而蒙受不白之冤的女子,程金枝心中五味杂陈,愧疚不已。

    同样此时,大家即便不出声,心里也都已经猜测到,在这碗水中动手脚的所谓何人。

    朝堂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尴尬和微妙,仿佛像是有颗定时炸弹在悄然酝酿,只等着有人拿起火把将它引爆点燃。

    而看着周帝眼眸中那浓重的隐忍之色和微微颤抖的双手,程金枝知道他已经对站在暗处的人和事有所预料。

    为了不让这场看似进行顺利的戏就此中断,于是便急忙趁势请命道。

    “陛下,臣女恳请陛下再给臣女一次机会,让一切真相水落石出!”

    “程金枝,你闹够了没有!”

    而太子这一声气息急促的高喝,落入众人眼中也平添了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父皇,您万不能再让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在朝堂之上胡作非为!什么滴血验亲,什么白芷粉,简直是无中生有,可笑至极!来人呐,给本宫……”

    “那太子殿下您敢验吗?”

    还未等太子说完,只见程金枝声色俱厉地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突然间,整个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太子的回答。

    面对程金枝如此针对的质问,太子不由眉间一跳,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只见他赫然抬高了音量。

    可言语间听起来,却终究是少了些许的底气。

    “哼,本宫乃大周太子,储君之尊,外头那些谣言本就是无稽之谈。你今日在群臣面前演这出滴血认亲,这是在质疑本宫,质疑父皇吗!”

    “好,既然太子殿下认定外头那些谣传是无稽之谈,认定自己是大周皇室毋庸置疑的血脉,今日在陛下和群臣面前亲自击碎谣言,一解大家心中疑惑,堵住悠悠众口,岂非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程金枝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强而有力,似乎有意和太子此刻气急败坏的激动形成对比。

    沉吟片刻,只见她勾起唇角迎上太子眼中炽热的火光,眼角流下了一丝冰冷的轻蔑之色。

    “还是说。。。太子殿下您,根本就不敢?”19

 第五百二十四章 蛇打七寸

    见程金枝当着群臣之面对自己的身世百般质疑,望着她眼底深处那刺目的厉芒,太子一向心高气傲,不容得任何人评头论足,又岂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此刻选择退避隐忍,定然会让周帝和众大臣心存疑虑,对他的血统和身世生出多番猜忌和怀疑,足以动摇他本已经尘埃落定的储君之位。

    这场关于江山未来储君的谣言之祸,按照周帝的心性,早晚都会让它水落石出。

    而且在太子心中,其实也对这个答案充满了复杂的情愫,却又不免有些望而生畏。

    他不相信程金枝所言,对自己身上所继承的皇室血统满含自信,却又担忧于赵皇后当时提及此事时那刻意隐忍的眼神,心中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可越是这般扑朔迷离,舆论不断,他就越是想要拨云见雾,得到一个准确而令人信服的结果。如此一来,不仅能堵住悠悠众口,更能让程金枝再无还手之力,将燕王府从眼中完全剔除。

    “本宫堂堂大周太子,又有何不敢?只是,你一个身负谋反重罪的乱臣贼子私自出逃闯宫,还敢在父皇面前肆意污蔑当朝储君和一国之母,非要处以极刑才是。”

    他面目狰狞地瞪着程金枝,这满含仇恨的灼热目光,近乎要将她燃烧吞噬。

    “这句话,还是等太子殿下验过之后再说吧。”程金枝见状却只是淡淡一哂,“只要殿下的身份无疑,确有继承大统的权力,我程金枝任凭处置。”

    “好啊,本宫是不知道你哪来这愚蠢的自信,不过你一定会后悔的。”太子冷哼一声,随即凑近她耳畔咬牙切齿道,“你就等着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收起眼中的凶光,随即一甩衣袖,大义凛然地朝着周帝请命,语气中充满了受尽委屈的无奈与愤慨。

    “父皇,今日之事不仅事关儿臣和母后清誉,更加关系到父皇和我皇家颜面,绝不能任由这个女人这般扰乱朝纲,混淆视听,其心可诛。儿臣恳请父皇能借今日之事还儿臣一个清白,好让那些居心不良的奸佞之徒再无还击之力!”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对于一个别有异心的乱臣贼子,您又何必如此认真呢?”

    见太子已经下定决心,一旁的齐王却眉头一皱,显然察觉到这可能会是个圈套。

    “陛下,臣弟以为,燕王妃身负谋逆造反的重罪,私闯大殿本就该施以严惩,陛下贵为九五至尊,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又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行“滴血验亲”这种民间之术?如此一来,岂非在告诉天下子民,陛下对太子的身世心存疑虑吗?”

    齐王声色俱厉地说着,虽然他并不相信当初那场谣言确有其事,可眼见夺嫡之争胜利在望,出于谨慎起见,还是不希望太子为此而冒任何的风险。

    毕竟程金枝所表现出的,这种不合常理的自信,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而他此言一出,那些依附于太子的大臣也开始纷纷出列进言,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推力,唯独程衍一直冷眼旁观,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事情进展至今,自始至终,周帝都只是冷眼旁观,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眼波流转间,似乎在深深地思索着什么,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在太子和程金枝身上来回扫荡,渐渐地,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动摇之色,可细看之下,却又夹杂着一种浓重的忧虑与无奈。

    “诸位大臣言之有理。。。。。。”

    而待他话未说完,只见程金枝气息一滞,几乎是含泪对着周帝大声喊了出来,想起曾经那段痛苦挣扎,烈火灼心的日子,再联想到慧妃的死,只觉心底袭来一股钻心之痛。

    “陛下,臣女想问,太子殿下是您的儿子,难道燕王就不是吗?臣女当初枉死的孩子,那笔用来救济灾民却被暗度陈仓用来邀功的官银,还有无数条无辜遇害的性命,为何当初您愿意给太子一个机会,却不愿意再给燕王一次机会?”

    “放肆!程金枝,如此以下犯上的话,你也敢当着陛下和群臣之面说!”

    “三弟犯的可是造反谋逆的大罪,证据确凿,父皇若是饶恕于他,岂非助纣为虐!”

    在外人听来,这句话自然是难以饶恕的大逆不道之言,可落入周帝耳中,却仿佛一股巨大的推力,又将心头那根刺朝着心间推近了几分。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希望高珩没有勾结南楚,没有谋逆之心,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默然半晌之后,只见他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龙颜大怒,而是微闭双眸叹了口气,徐徐松开紧扣在扶手上的手,继而将目光落在了底下神色各异的臣子身上,瞳孔一紧。

    “众卿家都先行退下吧。”随即指了指包括高勋岑风在内的几人,“你们留下。”

    待群臣全都退到殿外之后,原本诺大庄严的太极殿中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而看着这碗被重新呈到眼前的清水,太子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可能是由于周遭氛围的改变,他从能映照出自己容颜的水面上,清晰地看出了一丝真切的紧张。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你实在不该逞强,不该跟着这个女人胡闹!”

    见此时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王很是无奈地压低声音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碗水上,眼中充满了担忧和顾虑,双眉紧蹙。

    而听闻齐王此言,再感受到周帝灼灼目光下所施加的无形压力,太子心头一沉,不由替自己方才被激将之下的一时冲动而感到有分后悔。

    可抬眼间,却瞥见程金枝原本满怀自信的清朗脸庞,此刻却双唇紧抿,盯着那碗水却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心中那块悬而不落的大石头,突然又坠下了几分。

    “程金枝,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本宫还见你伶牙俐齿得很,为何如今看起来,倒像是把握尽失,开始害怕了?”

    他舒展脸色,扬起下巴眉角一挑,随即不以为然地抬手取过眼前的匕首。

    “看来本宫的决定,让你很失望啊。”

 第五百二十五章 拨云见日

    在此刻的太子看来,程金枝方才之所以能如此无所畏惧,迷之自信,目的不在于验亲的结果,更是为了让他对自己的身世心生质疑,从而自乱阵脚,狗急跳墙。

    自己会真的答应“滴血验亲”,是她所没有预料的。

    而对于太子言语轻蔑的挑衅,程金枝比起之前气势渐弱,只是眸色闪烁地微扯唇角,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言辞犀利地开口反击。

    她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

    太子的心理她早已琢磨得八九不离十,如果说方才自己的步步紧逼是在用激将法刺激对手就范,那此刻这般,自然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从而落入陷阱之中。

    “六弟,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我既是兄弟,自然有血亲之缘,难不成你还想让父皇献血,损伤龙体不成?”

    见程金枝一副无言以对的赢弱之态,太子将目光转向高勋,一脸傲然地将手中的匕首递了过去,没有注意到程金枝眼中那疾闪而过的悦然之色。

    “能与太子殿下成为兄弟,还真是臣弟的荣幸。”

    高勋意味深长地接过匕首,再度划破手指以血滴入碗,继而用一种看似玩味的口气道。

    “只不过也有可能,很快就不是了。哦不对,其实太子殿下应该。。。从来就没有当过我是兄弟吧?”

    “哼,你还是少说几句无聊的废话吧,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等等!”

    然而就在太子拿起匕首的那一刹那,程金枝却突然故作紧张地出言制止,脸上满是东窗事发的畏惧之色,更让太子觉得自己志在必得。

    “怎么了程金枝?你现在知道后悔了?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神情自得地眼波流转,话音刚落,只见他唇角一扬,眼见真相即将水落石出,却不曾想到就在这时,只见守在殿外的宦官突然行色匆匆地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周帝本来正满心挂心于太子的身世,对于皇后的猝然请见,脸上显出了几分不悦之色。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让她现在外头候着吧。”

    “娘娘让小人禀报陛下,方才广陵宫传来消息,说慧妃娘娘她…她在寝宫中自缢而亡了。”

    “你说什么?”

    赫然听闻慧妃离世的消息,周帝只觉整颗心猛然一紧,除了震惊之外,一股酸楚之意也随之从心底翻涌而来,让他恍然间有些失神。

    然而程金枝深知,赵皇后此时突然派人告知此事,定然是担心太子身份被拆穿而制造的阻碍。

    毕竟慧妃在这个时候突然自缢而亡,常人都会觉得,她是忍受不了良心谴责而畏罪自杀。

    “陛下,慧妃娘娘这分明就是畏罪自杀,如若燕王当真清白,慧妃又怎会在宫中自缢而亡?依照臣弟看来,燕王妃现在就是在借机拖延时间等待某种时机,应该即刻处置,以免节外生枝,后患无穷啊!”

    借此由头,本就不愿太子滴血验亲的齐王更是趁势而起,抽身挡在了太子跟前。

    “陛下,如今燕王殿下尚未回京,娘娘的自缢之举太过突然,其中或有诸多隐情,臣以为,应当派人调查之后再行判断。”

    “岑长司,这有什么突然的?谁都知道慧妃娘娘爱子心切,她自知已经无路可逃,便选择以命相抵,也算是帮燕王减去了一个可以威胁他的筹码。”

    “母妃根本不是畏罪自杀,而是遭奸人所害!”

    望着齐王奸邪的嘴脸,和周帝脸上那疑虑多于悲痛的表情,程金枝咬紧牙关,心却在不停地瑟瑟发抖。

    “看来皇后娘娘已经没有耐心,狗急跳墙了。”

    当初正因为她知道慧妃之死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所以才在入殿至今,却始终没有向周帝提及她的死讯。

    如今好不容易才从慧妃死亡的伤痛中挣脱而出,此刻见皇后刻意借用此事来对付自己,程金枝只觉心底一片冰寒彻骨,恨意更是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慧妃。。。。。。”

    在良久的沉寂之后,只见周帝深吸一口气,原本就疲惫焦虑的脸上,此刻更添了一抹黯然的失望和哀伤。

    “程金枝,看来是朕错信你了。”

    显然,在本该不容置疑的皇室血统面前,他更愿意相信齐王的判断。

    “来人,把燕王妃拖出去。”

    “没想到陛下到头来,还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眼见局势全然对自己不利,程金枝冷笑一声,却不再多加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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