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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神探驸马请上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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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音低垂着眼,心中了然。
也无怪乎安帝会这般想。
长帝姬好养面首,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更荒谬的是,身为皇帝的公仪焕,不仅不对她这种荒淫无度的行为加以制止,反而为其提供了诸多便利。
公仪音抬眸看长帝姬一眼,眼前的女子以肘懒懒支着下颌,狭长的凤眼上扬,顾盼间容光照人,唇瓣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还带着一丝少女的天真,然而细细一看,浑身又散发出女人特有的妩媚风情。
这样容色惑人生性风流的女子,难怪能对安帝说出“妾与陛下,虽男女有殊,俱托体于先帝。陛下六宫万数,而妾惟驸马一人,事不均平,因何至此!”这样的话。
也难怪安帝听后并未觉不妥,反而赐了五个美少年给她。
这样的女子,就像那妖娆灼灼的罂粟,有着毒而烈的美感,天生就不属于某一个人!
安帝饶有兴致地一笑,“哦?阿姊既不是看上了秦九郎,又为何要朕召他入宫?”
长帝姬纤长细嫩的手指执起桌上的白玉酒杯,放在唇瓣轻轻呷了一口,神情间带了丝漫不经心,“秦九郎扣了妾的人,妾自然……要找他要个说法了。”
安帝愈发兴致勃勃,直了直身子,灼灼地看向长帝姬,“阿姊,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细细说说。”
长帝姬娇笑一声,将手中的酒盏晃了晃,涂了丹蔻的艳红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酒盏表面,红与白的鲜明对比,有着奇异的魅惑之感。
她轻轻抬眸,红唇微启,“陛下这是等着看妾的热闹呢?”说话间,将手中酒杯递到安帝面前。
安帝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急切道,“阿姊你不晓得,朕这些天在宫中闷死了,好不容易来了件有意思的事,阿姊你就别卖关子了。”
公仪音余光瞟到安帝的动作,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长帝姬黛眉轻挑,“妾近日往府里收了名叫温良禹的郎君,陛下可还记得?”
安帝皱眉想了会,眼中仍是迷茫,“阿姊,你府里头的郎君太多了,朕记不住。”
长帝姬有些不快地嘟了嘟嘴,眼风往公仪音身上一扫,临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娇声娇气道,“妾知道陛下您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总之,阿禹最近颇得妾意,秦九郎却把他扣在了延尉寺牢中。”
安帝颇为好奇,一挑眉头,“哦?这是为何?”
“说什么阿禹杀了人!真是笑话,阿禹性子最是纯良,怎么会杀人?!”长帝姬声音倏地变得尖利,细长的指甲在几上轻轻一划,眼中一丝狠厉和阴翳闪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
“杀人?”安帝眼中亮色愈甚,整个身子已朝长帝姬凑了过去,“阿姊,你快别说一半留一半了。”
长帝姬伸手推了推安帝,娇声抱怨道,“陛下,你靠太近了,你身上这香味儿,妾不喜欢。”
安帝讪讪地坐回软榻,望着长帝姬讨好一笑。
公仪音在一旁低垂着头,如坐针毡。
父皇性情荒诞不羁,她知道。他同长帝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也知道。可两人不要在她面前这么“打情骂俏”好吗?她一个小辈,看着着实尴尬得紧。
长帝姬睨一眼公仪音,朝安帝使了个眼色。
安帝会意,正了正身子,轻咳道,“既然这样,那朕便派人叫秦九进宫一问,也免得阿姊你担心。”
长帝姬微笑凝视着他,点头道,“妾先谢过陛下了。”
安帝出声唤了刘邴,派他下去安排此事。
眼见刘邴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尽头,公仪音眨了眨明亮水润的眼睛,侧头看向长帝姬,面带好奇之色,“皇姑母,这位温郎君是什么来历?”
前面夭夭说过,贤嘉长帝姬的原型是历史上的山阴公主,文里头那句“妾与陛下……”也是山阴公主说过的,真真是奇女子啊!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标题说的是秦九和阿音,哈哈,我偏不如你们的意~
啦啦啦~
第039章 错过
长帝姬并未立即答话,看着她浅浅微笑,抬手给自己斟了杯酒,抬眸道,“重华可要来一杯?”
“好。”公仪音勾唇,轻快应了,将面前酒杯递过去。
替公仪音斟完酒,长帝姬才不紧不慢道,“阿禹就是个普通的平民,是某日我在回府路上遇见的。当时他满身狼狈蒙头垢面,跪在街上欲卖身葬父。我一眼瞧出他的容貌气韵不一般,便叫人将他带回了府。”言谈中,长帝姬眼角眉梢有隐隐得色闪动,似乎觉得温良禹如那千里良驹,自己便是那慧眼识珠的伯乐。
公仪音抿唇笑笑,又问,“那……秦九郎说温郎君杀了人,皇姑母可知,死的是何人?”
长帝姬的面首却出现在烟花之地,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公仪音端坐在榻,神情柔淡,脑中却在飞速地转动。
若长帝姬横插一脚,以她对父皇的影响力,此事不定会不了了之,这肯定不是秦默乐见的。秦默不希望发生的事,她自要想尽办法阻止。
所以,在秦默入宫之前,她必须要摸清长帝姬的想法。
果然,这话一问出口,长帝姬的脸色便沉了沉。
安帝一直盯着长帝姬,自然没错过她面色的变化,不由好奇,“怎么?死的是何人?”
长帝姬眉眼一垂,长长的眼睫抖了抖。再抬眸,面上已恢复从容之色,淡淡道,“死的不过是一个乐坊的乐伎罢了。”
“乐坊的乐伎?”安帝轻笑一声,“阿姊,你府中的郎君,怎么跑去乐坊了?”
长帝姬脸色愈发黑了,眉眼间攀上一缕似有若无的阴翳。
公仪音眼角余光瞟到她拢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地收了收。
看来……她果然介意温良禹出现在明月夜的事。毕竟,这种公然背着她出去偷腥的行为,不仅让她身为长帝姬的颜面统统扫地,更是对她自身魅力的一种否定。
自恋如长帝姬,定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长帝姬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层层裙摆顺着她的动作一层层漾开,衬着她娇艳的笑容,艳丽逼人。她语声懒懒,“陛下,妾也想知道这个中原因,所以只能问问秦九郎了。听说……案发时秦九郎正在现场。”
“秦九郎在乐坊?”安帝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透出一股看热闹的激动。
对他而言,秦九郎出现在乐坊之事,远比长帝姬面首出现在乐坊的消息来得更劲爆,也更让他感兴趣。
这些世家大族,最是自命清高。没想到清贵高华如天水秦九,居然也会去乐坊这种风月之地。
他像是窥探到什么了不得的秘辛一般,眼中透出灼热的光亮。
公仪音无奈地看一眼安帝,心中微叹。
对自己而言,他是个好父亲。对天下臣民而言,他却并非一个好皇帝。南齐的江山,也不知能在他手中存活多久。
长帝姬随口“嗯”了一声,显然对秦默之事并不在意。
公仪音暗中观她神色,见她眼角微微下垂,似乎心绪不佳。她既心有不快,也不知她会不会保温良禹?
她琢磨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不好再贸然出声,以免引起长帝姬起疑,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的困惑。
又坐了一会,算算时辰估摸着秦默快到了,公仪音起身告辞。留在这里就要同秦默撞上了,她可不想这么早暴露身份。
“父皇,既然秦九郎要来,重华在此多有不便,就先告退了。”
安帝想了想,觉得公仪音说得在理,遂应下,又道,“重华,你可别急着出宫,先在宫里头逛逛。回头陪朕一道用午膳,朕让御膳房备下了你爱吃的蟹黄豆腐和绣球乾贝。”
公仪音抿唇轻笑应了,朝安帝和长帝姬行过礼,袅袅出了清凉殿。
此时日头渐出,殿外不比殿中清凉,一踏出殿门便有暑气袭来。
阿灵一面替她撑开绢面描边的阳伞,一面问,“殿下,现在咱们去哪?”
公仪音微眯了眼眸望一眼明晃晃的日头,“去重华宫吧。”外头太阳毒辣,她才不想将自己细嫩的肌肤晒黑了去。
阿灵欢快应下,三人朝重华宫的方向而去。
公仪音怕晒黑,时间又不赶,自然专挑那些阴凉处走,这么一来便绕了些远路。
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隐约听得前头有声音传来。
公仪音一抬眸,不由脸色微变,脚步顿住。
“殿下,怎么了?”阿素奇道,顺着公仪音的目光一瞧,亦是一愣。
不远处从容而来的那人,一袭醒目白衫,大袖轻舞,带着难以言喻的气质,如山涧间潺潺流过的水,又似竹林间缓缓拂过的风。
让这样燥热的初夏季节,蓦然变得凉爽。
哪怕身后跟着诸人,所有人的目光却尽数落在了他身上,不愿挪动分毫。就连路过的宫婢亦纷纷驻足,脸上露出期待而景仰的神色。
除了秦默,谁人还会有这样的风姿?
只是眼下不是慨叹这些的时候。
公仪音慌忙一低头,闪身避入一旁花木葱郁的园中。情急之下,宽大衣袖挂到树枝,发出窸窣之声。
渐渐走近的秦默似察觉到什么,清亮的目光朝这边一扫,只看到微微晃动的灌木枝叶,园子深处,似有月牙白衣角一闪而过。
他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
“秦九郎?”身侧的刘邴见他脚步放缓,出声提醒。
“走吧。”秦默收回目光,逐渐走远。
眼瞧着秦默一行消失在视线中,公仪音才长舒一口气,带着阿灵阿素出了园子,后怕地拍着胸脯定神。
好险……差点就撞上了!
正暗自庆幸,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重华,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又有新角色要登场啦~
虽然少有人理夭夭,但夭夭还是要不死心地来个问答环节,大家猜一猜说话的这个人是谁啊~没有选项,自己猜,猜对有奖~!
——
谢谢小沐沐的花花钻钻哟,爱你么么哒~
第040章 你可千万别叫本宫失望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公仪音眉尖儿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郁。
她转过身,淡然看着身后被众多宫婢簇拥的女子,扬唇轻笑,“阿姊,好久不见。”
被公仪音唤作阿姊的女子,一袭湘色杂裾垂髾宫装,容貌亦是秀丽。只是下巴微昂,看人时眼角下垂,带着微微审视神情,显得凌厉而倨傲,生生破坏了容貌的雅致清秀。
此人正是皇后之女,昭华帝姬公仪楚。
公仪楚狐疑地睨她一眼,顺着她方才的目光望去。目之所及处却半个人影也无,只得悻悻收回目光道,“重华,你今日怎么进宫了?”说话间,随手拨弄着一旁伸出来的栀子花枝,半边面容隐在花树下,有微微的狰狞之色。
“父皇召我入宫的。”公仪音不看她,神情淡淡。
“咔擦”一声脆响,手中枝条被公仪楚折断,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和嫉妒的神色。
公仪音只作未见,抬眼问,“阿姊入宫来看皇后?”
公仪楚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故作镇定地抚抚衣襟,“既是父皇召你入宫,你在这里做什么?”
“皇姑母来了,找父皇有事。”
公仪楚是那种所有情绪都明白写在脸上之人,她对公仪音的敌意,无非是嫉妒安帝对公仪音的宠爱罢了。
在宫中长大,竟半点也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真不知该说她愚笨呢,还是皇后将她保护得太好了?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前世她便是因这样的人而死?这可着实有些憋屈。
思及此,公仪音愈加不愿多说,懒懒道,“阿姊,没事我便先回去了,下次再聊。”
说罢,不待回话,径直带着阿灵阿素离开。
三人走远了些,阿灵抬眸忧虑道,“殿下,我们这般走了,昭华帝姬会不会怀恨在心?”
公仪音摇头,示意她无需担心。
髻边发簪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摆动凉凉地打着鬓角,衬得她眼中有细微的幽光闪动。
似公仪楚这般喜怒形于色的人,其实最好对付。怕的,该是长帝姬那样心思琢磨不定的人。
也不晓得秦默那边如何了?
公仪音心中微有担忧,垂首沉思,不再多说。
*
此时的清凉殿内,气氛有些僵持。
长帝姬依旧懒懒坐于榻上,抬眼看着殿中负手翩然而立的秦默,眼中波光微漾,有惊艳一闪即逝。
秦九这幅容貌,着实长得太好了些,让她见一次惊叹一次。若是二十年前的她,定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他。
她脸上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心中却明白,现在的自己,已没有资本再那般任性。
她低头,无意识轻抚着手中的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则,秦九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四大侨姓士族的地位在建邺无可撼动,更别提排名第一的天水秦氏了。再者,秦九此人,被誉为建邺第一风流名士,若是自己贸然对他动手,到时京中贵族和士族之间微妙的平衡便会打破。
二则,安帝虽然纵容她,却也不会没有限度。多年前因为那人,她已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长帝姬长长吐尽胸中浊气,轻笑着抬眼望向秦默,“秦寺卿,你扣了本宫的人,总该给本宫一个说法吧。”
秦默神情淡渺,“下官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长帝姬打量了他片刻,道,“你昨日扣下的人,乃本宫府上之人。”
秦默清冷睨她一眼,“殿下是指温良禹?”
“正是。”
“温良禹是轻絮被杀一案中重要的嫌犯,下官乃依法办事。不知殿下想要什么说法?”
长帝姬眼神一凝,眸中幽光一闪,“这么说,你是不放人了?”
“案件未查清之前,温良禹不得离开延尉寺大牢。”
他长身玉立于殿中,眉目清雅,却连一个眼神也吝于给长帝姬。这对一向自负貌美的长帝姬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她心中涌上不甘的怒意。
眼波一转,望向一旁饶有兴致看戏的安帝,“陛下,妾可是一刻也离不得阿禹啊。”
安帝眉头耸了耸,两手一摊道,“阿姊,你也看到了,这个温良禹现在是延尉寺的重要嫌犯,朕也不能让秦爱卿贸然就放人啊。”
长帝姬心中暗骂一句,身子朝他贴去,面上笑得愈发妖娆,“陛下……那要是这案子一直不破,难不成阿禹便要一直待在牢中了?”
安帝瞟一眼秦默,见他低头敛目并未看过来,这才放宽心,轻咳一声示意长帝姬收敛些,道,“秦爱卿是破案高手,阿姊就放心吧。”
长帝姬不依不饶,“陛下……”
安帝被她闹得没法子了,只得求助般看向秦默,“秦爱卿,你看……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陛下,此案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微臣无能,无法预估破案时间。”秦默语声清凉。
安帝瞥一眼张嘴又要闹的长帝姬,赶紧道,“这样吧,朕给你半月的时间,你争取在半月之内解决掉,大家皆大欢喜。”
“微臣,遵旨。”秦默没有多说,淡淡应了下来。
他白衣素冠,风仪清卓,比对着长帝姬和安帝那一色靡靡之貌,似一道清流涤荡了殿中的艳靡。
见再无其他事,遂告退离去。
长帝姬见安帝已做了让步,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也起身告辞。
出了殿外,看见前面秦默的身影,快步追了上去。经过他身边时,幽幽道,“秦九郎,你可千万别叫本宫失望!”
第041章 提审
公仪音同安帝用过午膳,见他精神尚好,又陪着他聊了会,这才告辞出宫。
回到帝姬府,见窗外日头正中,显然时辰尚早。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换好衣衫后便坐车去了延尉寺府衙。
见她过来,荆彦一脸奇色,挑了挑眉,“无忧,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告假的吗?”
公仪音笑笑,“九郎说今日要去提审嫌犯,我想跟着去看看。”顿了顿道,“九郎来了么?”
荆彦点头,“九郎也是中午才过来的,听说今日入宫了。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公仪音笑着谢过他,“我自己去好了。”
昨日休沐一天,荆彦这会手中等着处理的事情已堆积不少,见此,也不多加坚持。
秦默办公的房间离荆彦办公处并不远,只需穿过一条抄手游廊。
公仪音轻车熟路走到秦默房门口。
房门大敞,秦默正坐在正中的花梨木折枝梅花几案前,一手轻扶额头,一手拿着卷书卷,目光清凉如水,垂首看着手中的案件卷宗。
“咚咚咚”,公仪音在房门上轻叩几下。
秦默闻声抬头,见是她,目光中微有诧异,“无忧,你怎么过来了?”
公仪音展颜一笑,齿如瓠犀,明亮的杏眼弯弯,“府中的事已处理好,我同殿下说了声便过来了。”
“唔。”秦默随口应了,低头又看起手中卷宗来。
公仪音习惯了他的冷淡,咧咧嘴走上前道,“九郎,温良禹审过了吗?”她心想,也不知道秦默是何时出宫的,也许他出宫后直接去提审了温良禹也说不定。
秦默将手中卷宗递过来,抬眼看向她,“你先看看这个。”
他握住书卷的手指,修长而直接分明,泛着莹润的玉色,看得公仪音心神微荡。
她略微慌乱地别开眼,伸手接过折子。
“这是……轻絮的尸检报告?”公仪音敛了神思,一行行认真看了起来,脸上神色在阳光逆照下显得温润而平和。
看完,她合上卷首页,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报告中说,轻絮的确是被现场那个花瓶砸中后脑勺而亡,伤口没有异常。身上唯一的异样就是尸体送过去时右手袖口处是湿的,闻着有酒的味道。这么说……”她眨了眨纤长的眼睫,“轻絮的确没有喝那杯酒?”
“可是……”她仍有不解,“若酒中迷药不是轻絮所下,又是何人?”
秦默站起身,从几案后绕到她面前,凝神看着她淡淡道,“走吧,去会会温良禹。”
公仪音神情微讶,抬眸道,“秦九郎还没去?”
秦默看着她唇一勾,“昨日说了要同你一道,自然是等着你了。”
公仪音秀眉一挑,看着他眨眨眼,“是吗?九郎当真是因为等我?我怎么听说……九郎今日入宫了。”
“听说?听谁说?”秦默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似乎今日重华帝姬也入宫了?”
“是……是啊……”公仪音面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
秦默淡瞟一眼,“都说殿下容颜甚美,翩若惊鸿,可惜今日没能见到殿下。”
公仪音讪讪一笑。
秦默又道,“传言可当真?”
公仪音额上沁出一星汗意,斟酌着道,“无忧不敢妄议殿下容貌。”
秦默低低一笑,笑得她全身一酥。笑声落,他伸手拍了拍公仪音的肩膀,“走吧,去府牢。”
公仪音暗暗舒口气,低头跟上。
一入府牢,一股凉湿阴森之气迎面扑来,想起荆彦那日说过的话,公仪音紧了紧衣襟,默默跟在秦默身后不敢多加张望。
值班的衙役将他们请到审讯室,又派人从牢中提了温良禹过来。
因温良禹目前只是嫌犯,并未定罪,秦默吩咐衙役不得亏待于他,所以跟在衙役身后过来的温良禹衣衫还算整洁,只是面上神情有些颓败和苍白。
“小民见过使君。”温良禹有气无力地朝秦默行了个礼。
“坐吧。”秦默微微颔首,指了指对面的坐榻。
“谢使君。”温良禹颤颤巍巍跪坐了下来,面上一抹惨白之色。
“现在可否将事情经过说出来了?”
“使君,轻絮她……真的死了么?”温良禹抬眼小心翼翼问道,眼中还存有一丝侥幸。
“死了。”秦默语声凉淡,“若是不想被当做凶手,便实话实说。”
温良禹神色一黯,半晌才垂头丧气点点头,呆呆开口道,“小民昨日去明月夜,同往常一样点了轻絮作陪。小民本想听轻絮奏琵琶,却被她拒绝了,说是陪小民喝几杯。两杯酒下肚,小民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再次醒来时就看到……就看到使君,还有倒在身边的轻絮。”
他并不看秦默,低垂着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轻絮喝酒时状态如何?”秦默问道。
温良禹想了想,“她……好像有些敷衍的样子,不过她对小民一向不热络,小民也就没有当回事儿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每次必点她作陪?”公仪音皱了眉头。
温良禹抬眼怔怔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闷闷道,“轻絮她……长得很像小民死去的阿妹。”
秦默沉默了一瞬,又问,“你确定当时房中只有你和轻絮,没有旁人了?”
温良禹迟疑地点了点头,“小民往里间看过一眼,并无其他人。”
说话间,公仪音又想起一个疑点,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摩挲着,出声问道,“现在已是初夏,房中闷热,你们为何还将窗户关得死死的?”这个问题,她当时在案发现场就觉得不对劲了。
温良禹一怔,“小民记得并没有关窗啊……喝酒的时候还有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小民记得很清楚。”
公仪音眉头蹙得更紧。
若当时窗户没关,为何自己和秦默进去时却发现门窗紧闭?难道……有人刻意想营造出密室的效果好嫁祸给温良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秦默沉思片刻,问。
温良禹似有些挣扎,半晌,他才抬了头,嗫嚅道,“使君,在抓到凶手之前,小民是不是要一直待在牢中?”
“你现在的嫌疑还未洗清,自然不能放你出去。”
“那……小民能否写封信传出去?”温良禹头埋得更低了,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给贤嘉长帝姬?”秦默淡然出声。
温良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的神色,面上残存的些微血色在这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夭夭才不会这么早叫阿音暴露身份的~不然她就没有理由跟在秦默身边啦~
第042章 别动!(PK求收!)
“你……”温良禹声音颤抖,似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你是如何知道……?”
秦默直直盯着他,“今日在宫中,长帝姬殿下问起你了。”
温良禹原本挺得笔直的背蓦地软了下去,全身瘫倒在地,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嘴里絮絮念叨着,“我完了……我完了……殿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公仪音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心中有些唏嘘。
以长帝姬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性子,温良禹最后极有可能成为一颗弃子。就算他洗脱了杀人的罪名,出狱后的日子怕也难熬得紧。
不过唏嘘归唏嘘,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
公仪音低了头,柔和地看着温良禹,用低而轻柔的声音宽慰道,“你放心,帝姬并没有怪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找出真凶来。”
秦默若有所思地瞟她一眼。
温良禹却只是低头沉默。良久,他抬眼看着公仪音,“使君相信小民是清白的吗?”
公仪音点头。
若他是凶手,就不会在杀人后还昏迷不醒地出现在房中。紧闭的门窗,酒中的迷药,这一切应该是有人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于温良禹。
只是窈娘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凶手的计划,匆忙中才留下这么多破绽。
可是……凶手究竟是如何从严实的密室中逃脱的?
温良禹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使君。但……小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疑之处了。”
公仪音望一眼秦默。
秦默几。可见地一点头,唤了一旁的衙役过来,“将他先带下去,他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务必好生看管。”
“诺。”
审讯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门外温良禹沉重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公仪音看向秦默,“九郎,现在该怎么办?”她嘟嘟嘴抱怨道,“从温良禹这里压根就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秦默唇角微微一扬,慢悠悠问,“无忧觉得呢?”
本来目光晶亮满怀期待想听他指示的公仪音闻言一呛,重重咳了几声,小脸涨得通红。
秦默伸出大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声音轻得似一片羽毛,拂过她的耳廓,“无忧怎的这么激动?”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公仪音满心狐疑,瞪圆了眼睛看着秦默,“九郎在问我?”
自己怎么觉得,秦默这几日的举动,总有些奇奇怪怪的?
“是啊。”秦默收回手,轻笑,“说不定无忧能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个案子。”
公仪音抿唇笑笑,掩下心底的狐疑。
她侧头思忖片刻,提议道,“不如,我们再去明月夜走一遭吧?也许能发现什么昨日没发现的地方。”
“好。”秦默并无异议,起身同公仪音一道出了大牢。
一出大牢,阳光一照,周身的阴寒之气顿时散去不少。公仪音深深地吸一口气,面上是满足的神色。
秦默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角有一纵即逝的笑意,“走吧。”
昨日虽然下了雨,但经过一上午的阳光照射,地上早已干透,青石板上呈现出水洗过的通透澄净。
明月夜就在延尉寺西侧的长乐坊中,距离并不算远,两人便索性步行前往。
此时正是一天中街市最热闹的时候,道路两旁酒楼店铺鳞次栉比,客商行人摩肩擦踵,一派熙攘热闹的繁华景象。
午后的阳光倾洒下来,照在满街的人群和路旁的大树上,显得热烈而奔放。只是对公仪音而言,这样炽热的阳光未免有些太烈了,才走一会功夫,额上已泛出细密而晶莹的汗珠。
她自小娇养,甚少在烈日下走远路。尽管已刻意挑阴凉处走,还是觉得身上热得厉害,行走间已有些气喘。
秦默转身,看着落在后头的公仪音,眸光有些许波动。
公仪音好不容易赶上他,双手撑膝,抬头朝他不好意思地一笑。
秦默淡淡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额上泛着柔光的晶莹汗珠上,凉淡开口道,“把汗擦一擦。”
公仪音点点头,从袖中掏出帕子在额上沁了沁。她的动作优雅而轻缓,似乎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从容气度。看着她身上宽大的郎君服衫,秦默的嘴角止不住一勾。
他举目朝前一望,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吃摊子道,“你既这般怕热,我们去那边坐坐再走吧。”
公仪音怔了怔,感激地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和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欢快应了。
说是小吃摊子,其实只是简陋地搭了个凉棚,凉棚中摆了几张粗木长几和竹制坐榻。一旁的灶台后,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忙活着,神情宁淡而平静。
“两位郎君,要点什么?”见公仪音和秦默坐下,中年男子面上带着温厚的笑意走了过来。
“有没有什么解暑的小食?”秦默抬头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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