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娇娘敛财手册-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多的侧簪和顶簪,等哪天空闲了找出来给你们分分。”
  杨芷忙屈膝行礼,“多谢母亲。”
  辛氏笑笑,看向杨萱,“你过生日,阿芷给你绣了帕子,今天阿芷生辰,你可备了礼?”
  杨萱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两只荷包。
  荷包都是绣的桂花。
  一只是大红色锦缎上绣着团团簇簇米白色的银桂,另一只则是石青色锦缎上横一枝倾斜的金桂。
  桂花看着简单,其实很不好绣。花朵太密显得拥挤,花朵太疏,又缺少美感,像是即将凋零似的。
  最重要的便是配色,用色彩的浓淡才凸显花朵的层次。
  杨芷细细端详番,很是意外,“萱萱几时绣得这么好了?”
  杨萱得意地说:“早就这么好了,前阵子我给弟弟做的肚兜,也绣了桂花,娘就夸过我。”
  话音刚落,便瞧奶娘抱着杨桂走进来。
  杨萱忙上前接在手里,轻轻地哄着。
  杨桂吃饱喝足又刚小解过,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杨萱。
  杨萱笑着逗她,“看姐姐长得漂亮吧,你要是听话,姐还给你做肚兜。”
  杨桂无声地咧开了嘴。
  杨萱忙让杨芷看,“弟弟笑了,你瞧他嘴边有对小酒窝,像我。”
  辛氏忍俊不禁。
  正其乐融融时,院子忽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夹棉门帘被撩起,杨修文铁青着脸阔步而入。
  门帘在他伸手落下,重重地打在门框上发出“咣当”的声音。
  杨萱手一抖,连忙将杨桂放在辛氏身旁。
  辛氏讶异地问:“老爷这么早就下衙了?”
  杨修文“哼”一声,怒道:“你还有脸问,你可知道三弟做了什么?在扬州丢人显眼不算,现在又把人丢到京都来了,我还哪有脸面去衙门?”
  辛氏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茫然地问:“三弟怎么了?”
  杨修文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猛地一拍桌面。
  杨桂受惊,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辛氏忙将他抱在怀里,安抚般拍了拍,低声道:“师兄且收着点儿,孩子们都在呢,别吓着孩子。”
  杨修文重重出口气,这才看到屋子里的杨萱两人,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又吩咐奶娘,“把二少爷抱走。”
  奶娘匆匆从辛氏手里接过杨桂离开。
  杨萱与杨芷面面相觑,低低应声“是”,屈膝行个礼,随后跟了出去。
  走出门外,杨萱有意放慢脚步,就听到辛氏隐忍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师兄这么大火气?”
  杨萱还要再听,被杨芷用力拉着离开了。
  杨萱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记忆里,杨修文从未对辛氏大声喊叫过,更遑论当着她们的面儿。
  三舅舅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以致于杨修文如此生气,竟然不顾公事,气冲冲地回家朝着辛氏发火了呢?


第27章 
  因为这个变故, 原本要庆贺杨芷生日的家宴也取消了。
  各人都在各自的住处用饭。
  饭后,杨桐到玉兰院给杨芷送生辰贺礼。
  是他亲笔抄录的一本琴谱, 上面不但有广为流传的名曲, 还有不少民间小调。
  杨芷惊喜不已, 一边翻着一边问:“真难得这么多琴曲,大哥从哪里抄来的?”
  杨桐回答道:“书院里有位擅长抚琴的同窗叫张铎, 他酷爱收集琴谱,我跟他借了两本回来。”
  杨芷感激地说:“多谢大哥,抄录琴谱肯定花费了许多时间,等让萱萱做一次梅花汤给大哥补补。”
  杨萱知杨芷是借此来开解自己,佯怒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大哥是因为你花费工夫,怎么扯到我头上了?再说阳春三月,梅花都开败了,到哪里寻梅花去?”
  杨芷笑道:“那就做桃花汤, 我看那个模子说是桃花也能含混过去。”
  “切, ”杨萱撇嘴,没好气地问:“桃花能吃吗?”
  杨桐想一想,开口道:“《千金药方》说每日取桃花三瓣泡水,空腹饮用,可细腰身。《图经本草》上说用酒浸泡新鲜桃花,可使容颜红润。看来桃花有驻颜之效, 吃几朵桃花有利无害。不过, 你们姑娘家吃就好, 我是男子,容颜美丑不算什么。”
  杨萱启唇一笑,对杨芷道:“听到了吧,大哥说不喝桃花汤,姐还是另外想法子还礼吧。”
  杨芷做无奈状,歪头想想,笑道:“先前的袼褙还剩了些,我给大哥做双鞋吧。大哥抬脚我量量尺寸。”
  杨桐没客气,扯了长袍袍摆,抬脚踩在椅子上。
  趁着杨芷量尺寸的时候,杨萱提起杨修文那股无名火,“……莫名其妙地就拍了桌子,大哥可曾听说过什么?”
  杨桐皱眉,“我整天都在书院,回来后也没听到什么消息,要不我问问松枝,他每天跟随父亲左右,想必应该知道。”
  杨萱摇头道:“不用了,爹爹把我们赶出来就是不想我们知道,问了松枝肯定会惊动他。万一再生气呢?明天我问问娘。”
  杨桐道声好,“我也打听着,有信儿的话等明天告诉你。”
  送走杨桐,杨萱看了会书便洗漱上床。
  月色清浅,将玉兰树的影子映在窗棂上,微风一吹,影子摇晃不止,光怪陆离。春风自窗缝丝丝缕缕地钻进来,满屋子淡淡的甜香。
  杨萱大睁着眼睛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天辛渔说过的话,“如果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千万别当真……舅舅虽然无能,可基本的道义是有的……”
  这就是说,即便三舅舅有什么惊世骇俗之举,也无需担心,因为有可能是三舅舅故意为之。
  可三舅舅为什么不让她告诉辛氏,辛氏那么牵挂他?
  如果当时她多问一句就好了。
  杨萱思来想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阖了眼,第二天却是醒得早,匆匆地梳洗完就赶去西厢房。
  辛氏仍在床上躺着,像是尚未起身,而杨修文俯身站在床边正解劝什么。
  见到杨萱,杨修文神情明显一松,温声道:“阿萱,过来陪你娘用早饭,我衙门里有事,要早点过去。”
  不等杨萱答应,竟是急匆匆地离开。
  桌上摆着两样咸菜、两碟炒菜,一碟花卷一碟蒸饺,还有一小盆炖得浓稠的红枣薏米粥。
  旁边的碗跟筷子都是干净的,看来不但辛氏没吃饭,杨修文也没吃。
  杨萱走到床边,低低唤了声,“娘,起来吃点东西吧。”
  辛氏侧身坐起来,斜靠在迎枕上,眼底有明显的青紫,看起来很憔悴,“吃不下。”
  杨萱胸口一滞,却笑着解劝,“娘以前不是说过,人要是不吃饭,一整天都没有精神。我也没吃,正好陪娘喝碗粥,再耽搁会儿,怕是要冷了。”
  辛氏默了默,起身穿上外衫。
  她仍是穿着之前的湖绿色袄子,先前怀着胎儿,袄子做得有些肥大,现在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看上去非常瘦弱。
  怀胎十个月,辛氏半点没长肉,反而更加瘦了些。
  辛氏将头发简单地绾成个圆髻束在脑后,净了脸,在桌旁坐下。
  杨萱已经盛出两碗粥,又夹一只蒸饺放在辛氏面前的小碟中。
  辛氏温声道:“阿萱你吃,我自己来。”将那只蒸饺吃了,又浅浅地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筷子。
  杨萱心里藏着事儿,原本也没什么胃口,可她年纪小饿得快,昨夜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没了,肚子里空落落的。
  一只蒸饺刚下肚,就将饿劲儿勾出来,竟是吃了两只花卷,两只蒸饺,喝了整整一碗粥。
  才心满意足地将筷子放下。
  辛氏唇角绽出一丝温柔的浅笑,抬手替她拭去腮旁一粒饭渣,唤文竹将杯碟撤了下去。
  杨萱喝口茶,漱过口,因见辛氏眼底发青,眸里布着细细的血丝,料定她夜里也没睡好,便道:“娘再歇一会儿吧,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
  辛氏摇摇头,“不用,我不困。阿萱,你将秦嬷嬷找来,让她吩咐张奎套车,我要出门。”
  杨萱大惊失色。
  辛氏还没出月子,而且春天正是风大的时候,倘若被风吹着伤了元气,一辈子都会头疼。
  连忙劝阻道:“娘要去哪里,有事情吩咐我就是。”
  “这事你办不了。”
  “我能办,”杨萱又道:“我长大了,您让我试试?”
  辛氏温柔地笑笑,语气很坚决,“你真办不了,去找秦嬷嬷吧。”
  杨萱不动弹,继续问:“娘,娘,昨天爹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舅舅做了什么?”
  辛氏犹豫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道:“本不该跟你说,可是……你知道也好,你爹也是没法子,不能怪他。”
  却原来是辛渔不知从何处知道京城有处耍钱的地方叫逍遥馆,最近都在那里胡混。
  这几天突然走了狗屎运竟然赢了钱。银子在手心还未捂热,便被人怂恿着去了杏花楼。这下可好,赢得钱尽数挥霍了不说,还倒欠杏花楼八十两银子。
  杏花楼将人扣下了,放话说三天之内拿着钱赎人,如果过了三天,就送到顺天府大狱。
  辛渔在京都没有别的亲戚,只能报出杨修文的名号。
  如果杏花楼的小厮悄没声地将杨修文叫出来,借八十两银子,兴许人就赎回来了。可小厮不知道怎么想的,到了翰林院门口,二话不说,吵吵嚷嚷地喊着杨修文的名字,让他带钱去杏花楼赎人。
  翰林院尽是饱学之士,其中还有不少大儒,怎容得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当下便对杨修文侧目而看。
  杨修文又羞又囧又气,甩着袖子出去对小厮道:“我不认识什么辛家三老爷四老爷的,他的事情别扯在我身上。”
  小厮扯着脖子嚷,“我不管,是辛三让我来找你,说他是你的小舅子。小舅子出事不找姐夫还能找谁?你别想赖银子,少一文都不行,若是今明两日见不到银子,你那小舅子就等着去下牢狱……连婊~子的钱都赖,真没天理了,亏你看着斯斯文文的像个读书人。”
  杨修文何曾受过这种羞辱,顿时勃然大怒,斥道:“辛三早被辛家驱除家族,现今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说破天,我也绝不可能给你半个铜板。”说罢便要进翰林院。
  可抬头瞧见同僚们在里面探头探脑指指点点,又没有脸面进去,只能满腹怒气地往家走。
  杨修文素日最重声名,平白无故地受此屈辱,怎能忍得住,所以进得家门就把怒气发作到辛氏头上。
  杨萱隐约有些明白三舅舅的用意。
  可三舅舅做点什么不好,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败坏自己的名声?不管是赌钱还是逛窑子,都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情。
  杨萱有心劝慰辛氏,又无从开口。
  遇到这样的事情,凡是上点心的人,都不可能不生气。
  没办法,只好问道:“娘套车是想去哪里?”
  辛氏无奈地回答:“还能去哪儿,首要的先把人赎回来,否则送去大狱,不管有理没理,一准儿要扒层皮下来。”
  去杏花楼的确不是杨萱能办成的事儿,可杨萱也不想让辛氏出去奔波,遂道:“娘牵挂三舅舅,可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况且昨儿已经过了一天,说不定三舅母把人接回家了呢。还是先让秦嬷嬷去水井胡同问问,如果人回来了最好不过,要是没回,秦嬷嬷正好带着银子跟三舅母跑一趟接人。”
  辛氏想想,点头道:“先去问问吧,如果没回来,我亲自跑趟杏花楼。不为别的,你大舅把他赶出门,你爹不认这个小舅子,我这个当姐姐的认他,管他,我不怕连累名声。再者,我也想趁机劝劝他,不能破罐子破摔,别人瞧不起他,他就更应该活出个人样来。”
  杨萱默然无语,出门找到秦嬷嬷打发她去了水井胡同。
  再回到西厢房,辛氏又吩咐她,“你往东次间去,在衣柜最底层左边的抽屉有一只匣子,把匣子拿过来。”
  杨萱又颠颠去了东次间,打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一只海棠木的匣子。
  匣子约莫尺许见方,涂着朱漆,盒盖上绘着国色天香的图案,四只角上分别镶着螺钿,盒盖上挂着把小巧的铜锁。
  非常精致。
  杨萱心潮澎湃。
  前世,她三朝回门,辛氏就是把这只匣子交给了她,里面盛着辛氏几乎大半辈子的积蓄。
  她居住在田庄,平常没什么花费,匣子基本没有动过。
  也不知夏太太会不会原封不动地交给夏瑞?
  杨萱拿着匣子心神不定地将交给辛氏。
  辛氏自荷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锁,里面放着田契房契等文书还有十几张银票。辛氏取出两张小额的,又找出一张三百两的,将匣子仍然锁上。
  杨萱不解地问:“怎么要这么多,不就是八十两吗?”
  辛氏道:“赎了人回来不能再让他游手好闲,总得给他寻条出路,你三舅舅闹腾这两次,是别指望科考了,我想让他盘间铺子,做个小本生意。”
  杨萱想起辛渔的用意,劝道:“娘别一下子给这么多,万一三舅舅又拿去赌了呢?先过上三两个月,如果三舅舅真能听得住劝,再置办铺子不迟。”
  辛氏思量片刻,叹道:“也是,你说的有道理,且等一阵子吧。”复开锁,将那张三百两的银票放进匣子里。
  过了不大工夫,秦嬷嬷回来了,叹着气道:“舅太太在家里哭呢,昨儿往左邻右舍借银子,借了个遍,也没人借给她。刚才又去当铺,可那家里都是些破铜烂铁,哪有件像样的东西,东凑西凑连十两银子没凑出来。”
  辛氏“腾”地站起来,“我去趟杏花楼。”
  秦嬷嬷忙劝道:“太太身上恶露没干净,即便不怕风吹,可也不方便在外面行走。我伺候太太这么多年,办过的事怕有上百桩,太太要信得过我,我就跑这一趟腿。”
  辛氏淡淡道:“我信嬷嬷,可我想亲自去。”
  语气虽轻,却是坚决。
  杨萱见拦不住,咬牙道:“我也跟着去。”
  辛氏扫她一眼,“去便去吧,到了之后老老实实地留在车里,不许下去走动。”
  杨萱答应声,飞快地回屋换了衣裳。
  辛氏也重新打扮过,穿了件银红色穿花百蝶褙子,头发梳成如意髻,戴一支赤金牡丹花簪,脸上敷了铅粉,又浅浅扑一层胭脂。
  整个人富贵又清丽,令人不敢小觑。
  出门时,秦嬷嬷拿一件云缎披风笼在辛氏肩头,又将帽子扣在她头上。
  三人坐上马车朝杏花楼驰去。
  刚走到碾子胡同,杨萱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多了脂粉的香气,而车外胡琴檀板的咿呀声,歌女舞姬的嬉闹声,还有公子哥儿的调笑声,交织在一起真真切切,仿佛撩开车帘就能看到说话之人。
  杨萱敛住心神,坐得笔直,半点不敢往外看。
  行了约莫盏茶工夫,张奎停下车,“太太,到了。”
  辛氏叮嘱杨萱,“好生待着”,扶着秦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车帘晃动,杨萱瞧见旁边小楼门口站着的女子,分明才是三月天,她们却早已换上了轻薄的纱衣。
  透过纱衣,能看清她们身体的轮廓,以及肚兜上的图样。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穿这样的衣服,真是……伤风败俗!
  杨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急忙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坐在车内。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车帘掀动,辛氏面色惨白地回来……


第28章 
  后面跟着愤愤不平的秦嬷嬷。
  杨萱伸手扶辛氏上车, 低声问道:“娘,怎么了,三舅舅呢?”
  辛氏没好气地说:“不用管他。”
  杨萱讶然,将目光投向秦嬷嬷。
  秦嬷嬷看了眼辛氏才道:“三舅爷真是……真是,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太为他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可好,在杏花楼里享艳福。还说不想回家, 除非……”
  “别说了,不要再提他,我没有这个弟弟。”辛氏眼眸发红,断然阻止。
  秦嬷嬷仍是说出了口, “……说让老爷八抬大轿把他接出来。”
  其实辛渔的原话是这样的,“姐夫既然不认我, 说与我不相干,阿姐还来干什么?我在这里有得吃有得喝, 还有人陪,快活得不行。”
  辛氏好言相劝,“你姐夫只是说气话, 我是你姐, 怎可能不管你?咱们回去吧, 陆氏还在家中等你。过了今明两日, 你就要被送进顺天府大狱。你想想牢狱进去了可不好出来, 而且不管有理没理, 进门先是一顿板子。”
  辛渔斜靠在美人榻上, 怀里搂一位千娇百媚的妓子,懒洋洋地说:“今日有酒今日醉,这两天先享受着,享受够了进牢狱也不枉……就算是被打死,过不了二十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顿一顿,端起面前矮几上酒壶,对着壶嘴“滋溜”抿一口,“吧嗒吧嗒”嘴,“阿姐回吧,想要我出去也不难,只要你能说动姐夫,让他带人抬着轿子来接,我立马就走,一息都不耽搁。”
  辛氏再劝,辛渔却翻来覆去就是这话,到最后竟是拍了桌子,“阿姐说我难为姐夫,我还真是难为他。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认我,我就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接回去。”
  辛氏能如何?
  要杨修文来接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无奈之下,只得悻悻离开,偏偏辛渔跟在后头追了句,“姐夫不愿意来也没问题,阿姐如果说句要跟姐夫和离,我也跟你走。”
  辛氏气得心肝疼。
  这是自己亲弟弟说出来的话?
  别人都盼着自家亲戚和美幸福,她弟弟可好,竟然要亲姐姐和离!
  辛家是诗礼传家,几时有过大归的妇人?
  况且,她跟杨修文成亲十几年,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倘或没有辛渔这事,他们都不曾红过脸不曾争吵过。
  而辛渔张口就是和离,辛氏怎可能不生气?
  杨萱轻轻握住辛氏的手,柔声道:“娘别生气了,舅舅是一时糊涂脑子犯拧,娘不跟他一般见识。”
  辛氏深吸口气,拍拍杨萱,咬着牙道:“都三十岁的人了,别人都是三十而立,他是越活越倒回去了……辛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人?”
  秦嬷嬷开口道:“太太,咱们是回去还是怎么?”
  辛氏撩起车帘,仰头看着杏花楼富丽堂皇的门楼一时拿不准主意。
  如果回去,这次岂不就是白来了,难道真要丢下辛渔不管?
  可要不回去,她实在不愿意再见到辛渔,而且也没有把握来说服他。
  杨萱默默地等着辛氏拿主意,无意中,透过撩开的车帘,看到一个人影从对面酒楼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土黄色的裋褐,腰里别一把长刀,身材矮粗却是很健壮。
  就是与萧砺合住在水井胡同那个姓王的胖子。
  三舅舅曾经说过,王胖子是个热心人。如果他知道三舅舅在杏花楼,说不定会劝他回去,即便不能,请他们找几个人把三舅舅拖回家里就是。
  杨萱打定主意,眼看着王胖子就要走远,顾不得跟辛氏招呼,忙不迭跳下马车,提着裙角追过去,边跑边喊道:“王大人留步,王大人留步。”
  王胖子就是个小小的校尉,是锦衣卫最底层的军士,除去街头上那些小混混,还没有被称作“大人”,根本没想到是叫自己。
  直到杨萱喊了好几声,他才狐疑地停下脚步。
  杨萱忙乱地行个礼,气喘吁吁地道:“我是水井胡同第三家姓辛的那户人家的外甥女,以前见过。”
  王胖子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有印象,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笑呵呵地问:“你找我啥事儿?”
  杨萱喘口气,“我舅舅欠了杏花楼的银子被扣下了,今儿我们带了银子来赎人,可舅舅不肯回去,能不能麻烦大人……”话没说完,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紧接着一个低沉而冰冷,仿佛金石相撞的声音道:“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这声音!
  杨萱莫名地颤抖下,回过身,面前果然是白杨树一般高瘦挺拔的萧砺。
  他比她高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家大人呢?”
  杨萱正站在他的阴影下,整个人被他遮住,忙往旁边挪开两步,指向马车,“我娘在那边。”
  辛氏已经下了马车,正白着脸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萧砺一手垂在身侧,另一手按在刀柄上,静静地等着辛氏走近,这才开口:“杨太太,看您打扮和岁数,应该是见过世面的。想必您也知道,但凡有父母带着年幼的姑娘来这里,都是为了什么?”
  能是为什么?
  正经姑娘没有人会来这边,哪怕是经过也不可能。在杏花楼门口打转的,只可能是爹娘来卖女儿。
  辛氏面皮顿时涨得紫红,冲杨萱道:“阿萱,回马车上待着。”
  杨萱明白萧砺的意思,焦急地解释,“大人,不是这样,是因为我舅舅……”
  “阿萱!”辛氏厉声打断她的话,“赶紧上车。”
  杨萱不敢再多语,磨磨蹭蹭地走到马车边上,再回头,看见萧砺正跟辛氏说着什么。
  辛氏点点头,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又取出两只小小的银元宝交给了萧砺。
  杨萱还要再看,却见萧砺突然侧头朝这边扫了眼。
  纵然隔着丈余,冰冷的目光仍是像刀子般令人心悸。
  杨萱赶紧踩着车凳爬上马车。
  不多会儿,辛氏回来了,脸色稍微松快了些。
  杨萱试探着问:“那位萧大人说什么了?”
  辛氏“嗯”一声,“他要了十两银子酬金,今天就把你舅舅弄回去。”
  十两银子?
  杨萱错错牙,他还真能张开嘴要。
  锦衣卫的校尉年俸三十六两,萧砺现下升任为小旗,俸禄不会超过五十两,这下可好,一开口两个半月的俸禄有了。
  三舅舅不是说他是个热心人吗?
  想必当初的金创药也不是白给的吧?
  可是,既然求到他头上,也只能任凭他索要,否则三舅舅这么闹腾下去,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想到此,杨萱道:“等稍晚阵子或者明天,咱们再往水井胡同跑一趟,看看三舅舅是不是到家了,免得他们白收了银子不干活儿。”
  辛氏点头道:“明天吧,今天怕是来不及,你爹兴许快下衙了。”
  杨修文对辛渔成见很大,肯定不愿意辛氏过来,如果被他知道,说不定又得发脾气。
  杨萱不想再看到杨修文跟辛氏争吵。
  想一想,又开口,“待会儿嘱咐下张奎,让他瞒着些,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辛氏淡淡答道:“不用,瞒是瞒不住,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爹会谅解。”
  言外之意,往后不再管辛渔了。
  杨萱沉默不语。
  可能这就是辛渔想要的吧,跟辛家,跟杨家都撇清干系,撇得干干净净的。
  杨修文下衙后,果然又跟辛氏起了争执,可到晚饭时,两人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并不像有过嫌隙的样子。
  杨修文还体贴地替辛氏盛了汤,吃完饭也没有马上放筷子,一直等到辛氏吃完才放下。
  而杨萱却又一次被罚了,是杨修文亲自下得指令。
  禁足半个月,抄五十遍《女诫》,不得允许不准出玉兰院,就连一日三餐也只能在玉兰院吃。
  杨萱愤懑地接受了处罚,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抄《女诫》,直抄到胳膊累得发颤才停笔。
  好在,辛渔的确被送回家了。
  据说是萧砺叫了四个人将辛渔五花大绑,捆在牛车上推回去的。
  一路上辛渔将杨修文骂了个狗血喷头,以致于王胖子看不过眼,掏出自己脏兮兮的帕子给他堵了嘴。
  辛氏仍是打发秦嬷嬷去了水井胡同。
  辛渔不让进,隔着大门骂杨修文不是东西,扬言两家一刀两断,永不往来。
  秦嬷嬷再敲,门突然开了,迎面就是一盆冷水。
  秦嬷嬷裙摆湿了大半,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从此,不管是扬州还是京都,大家都知道白鹤书院的辛老三彻底被家族和亲戚抛弃了,而辛老三也走上了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歪路。
  就在杨萱禁足这天,夏怀宁春风得意地来到杨家。
  他毫无悬念地通过了童生试,成为顺天府学的生员,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秀才。
  秀才在见到官员的时候,无需跪拜磕头,而且如果在府学表现出众,每年有银两资助。
  杨桐羡慕地说:“我听父亲说,今年顺天府学收生员百二十人,怀宁年纪最小,可造性必然最大。”
  “哪里,哪里?”夏怀宁谦虚道,“真定府另有一人刚满十二,我比他大了半年有余,永平府也有个不足十二的少年才俊。而且我这完全是运气,第三场的经论跟先生让我练习的题目大同小异,若非有先生指点过,我也未必能有高分。”
  杨桐笑道:“运气也是本事,不一定每个人都有你这运气。”
  夏怀宁觉得这话千真万确。
  每年或病死或早夭的人成千上万,可能够重活一世的除了他还有谁?
  另外,通过童生试,虽然有了生员的名头,但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入顺天府学,像那些白发苍苍或者分数很低的生员就被拒之门外。
  府学门口贴出榜文那天,太子也在,还特地令人把他叫进去,打量他好几眼,沉声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既能临危不乱又有一身好才学,希望再过几年,你能堪当大任。”
  夏怀宁知道,太子说这番话,不单因为他名列榜文前排,更有范直的功劳在里头。
  他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小子愿跟随殿下,任殿下驱遣。”
  太子笑着扶他起身,亲自将一枚碧绿得如同一潭湖水般的玉佩系在他衣袂旁。
  能得未来国君青睐,这也是他独一份的运气。
  夏怀宁启唇一笑,解开手里提着的包裹,露出里面的松木匣子,“我最近又寻到一些纸笺,你看如何?”
  小心地将里面的纸取出来。
  杨桐细细翻看,这一沓怕是有五六种纸笺,光洁如玉的是玉版纸,靛蓝如墨的是磁青纸,漆黑厚重的是羊脑笺,更有据说段成式曾赠与温飞卿的云蓝纸。
  杨桐大喜过望,“二妹妹最喜欢各种纸笺,尤以收藏纸笺为乐,如果她看到,肯定非常高兴。多谢怀宁。”
  夏怀宁挑眉,“你跟我还如此见外?你的二妹妹也便是我的师妹,岂不都是一家人?而且,又不花费什么工夫,去书局或者纸笔铺子见到了就顺手买几张,当不得谢。”
  “该谢该谢,”杨桐拱手为揖,“你知道我最近课业加重,单是夫子布置的功课都勉强才能完成,两位妹妹是女子,更是轻易不得出门,难为你惦记着肯帮她收集,就为你这份心也该当致谢。”
  夏怀宁亲热地捣他一拳,“行了,别说这些客气话,你记着欠我的情就好,将来是要加倍还的。”
  “好,好,”杨桐笑着答应,又道:“对了,我大舅要来京都给阿桂庆贺满月,现下他是白鹤书院山长,在朝中略有薄名,人脉也颇广,父亲有意将你引见给他。如果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