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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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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怕的是,从这具尸体上流出来的血液,竟是诡异的墨绿色。
  司空镜愕然捂住了嘴,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而后方的朱雨寒已经开始干呕了起来,煞白着脸色道:“这这这……这是什么啊?!”
  
  见得此景,连素来镇定的江明澄也有了几分不适,蹙着眉与小黑道:“还有别的么?”
  小黑朝他勾着尾巴,又开始循着气息向前走去。司空镜踌躇片刻,还是与凌舒毅然跟了过去,径直走向那条小径,不过片刻便出了树林。
  
  密林之外并非另一条山路,而是一座僻静的山谷,风沙漫布,岩块也甚是松动不稳,显然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然而,在这座山谷的外边,竟横七竖八倒着不下二十人的尸体,甚至还有一些已是残破不全,身上还残留着深深浅浅的掌印,仿佛中毒至深。
  
  朱雨寒毕竟只有十九岁,再也撑不下去,抱起小黑便躲在一旁蹲着,将脑袋深深地埋在膝盖里,死也不再往后看。
  司空镜亦是震撼到了极致,却像发觉了什么似的,鬼使神差地咬着牙走上前,对着其中一具尸体细细一瞧,顿时惊得坐倒在地。
  
  “这是……这是赤砂掌!”
  
  一听此言,凌舒诧异地出了声:“赤砂掌不是你义父的绝学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她抱着脑袋摇头,“这赤砂掌谱本来应该是在江恪欢的身上,可是他死后我却没有找到掌谱。哥哥也应该不懂……”
  
  她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什么似的睁大双眼,忙不迭起身向前走去,只见在他们对面的不远处正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捂着胸口低着脑袋,嘴唇紫到发黑。若不是呼吸一起一伏,只怕会被当作一个死人。
  司空镜忙不迭冲了过去,细细瞧着这妇人的伤势,并以真气注入对方体内,这才使得妇人的伤势稍稍缓和。
  
  这一掌似乎刚中没多久,那么面前这个妇人应该正是先前在村子里被掳走的人,再迟一刻或许就救不回来了。
  到了现在,这份不祥之感已在司空镜的心头久久不去,越发越浓。她忽然感到一阵头疼,再次抬起头时,只见不远处的山崖边似乎有什么亮光,显然是有人在附近。
  
  她抬起头与凌舒相视一眼,示意二人一同过去,并与江明澄道:“你先和雨寒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不妥再进来帮我们。”
  江明澄略有迟疑,却还是点头应下:“好。”
  
  顺着山路继续前行,似乎已经开始有下坡的趋势。因为被树林遮挡着,司空镜看不清对面的全貌,但随着步伐越来越接近,她更加确定有什么人在前方,甚至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心中愈发感到不安,脑子里全都是关于赤砂掌的猜测,害怕已经三个月未归的司空离墨又向她隐瞒了什么,又或者……是更糟糕的情况。
  
  也许是感觉到她正在瑟瑟发抖,凌舒不由扶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陡峭的山崖几乎随时都会崩塌,脚下的岩石风化严重,每走一步便会发出细碎的声响,令司空镜更加不安。
  她在凌舒身旁稍稍放下了心,却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什么动静,待拨开遮在眼前的树丛,终是看清了对方究竟是何人。
  
  那是个面庞清俊的白发男子,正值中年但气色不佳,颓然倒在岩石旁,似乎受了重伤,苍老得极为可怕。
  
  司空镜几乎是疯了似的冲过去的。
  她不知道司空离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何他的胸前会有一道深色的掌痕,与先前那些死者似乎有些不同。
  
  “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愕然到几乎发不出声,“你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寻找药方了么?”
  听见她的声音,本是奄奄一息的司空离墨睁开迷离的双眼,却一把将她推开:“……快走。”
  
  “……什么?”
  “我说……快走。”
  
  不等司空镜反应过来,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布衫青年从对面走了出来,抖了抖袖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冷笑道:“呵,来得挺快的啊。”
  “你……”她不可置信地指着对方,目光中不知是愤恨还是惊愕,“……李孟泽!”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
1。大概还有五章左右完结
2。提前说一下,这文完结之后,大概过了两天左右,我准备把它丢进半价,所以米看完的妹纸们抓紧_(:з」∠)_




☆、「无力回天」

  司空镜不得不承认;因这一年来江湖上太过风平浪静,她甚至都忘记了当初在豪杰山庄;李孟泽曾带着赤砂掌谱无故失踪。
  这样的发展令她如此不知所措,却又是……在预料之中。
  
  自从下山之后;她便莫名感到这件事与天玄阁有牵扯,而在看到那些村民都是身中赤砂掌而死之时;她便更加开始确信起来。
  对面的李孟泽与先前相比有了巨大的变化;本是清秀的面容泛着诡异的黝黑;整个人都干瘦到有些不寻常。
  
  “怎么,太久不见,想与我叙旧?”他的目光闪亮如鬼;笑容有些森然扭曲;“你还真命大啊,怎么杀都杀不死。”
  说完他幽幽地指向司空离墨,又是一声冷笑:“还有你也是。你们兄妹真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命大得可怕。”
  虽是这样说,他却全然没有讶然之色,眼神阴冷可怖。
  
  司空镜深吸两口气才镇定下来,只见身旁的司空离墨已然开始微闭双眼,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见他遍体鳞伤的样子,她顿时惊愕到手足无措起来,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凌舒见状,慌忙走到司空离墨的身后,给他渡了几分内力,这才使得伤势稍稍缓和。
  
  “别浪费内力了,救不活的。”李孟泽啧啧笑着摇头,“虽然我没有用全力,但赤砂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活不了几天了。”
  他说着便举起一块岩石向他们砸了过来,瞄准岩峰处攻击,虽然没砸到人,可他们所在的断崖已是到了极限,仅是这样一个动作都引起了轻微的震动,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你——”司空镜怒然注视着他,眉间不由一紧。
  这座山崖偏僻荒凉,岩石亦是松动不堪,若是再不采取行动,只怕无法全身而退。
  她一咬牙,猛地拔剑而去,一个反手便使出折溪剑法的最后一式,岂料李孟泽非但不避让,还双手一合,闭目凝神,竟将这一剑生生震开。
  
  司空镜警惕地以剑护身,后退两步,只觉一只大手撑在她背后,是凌舒将她扶稳,沉声道:“照顾好你哥哥。”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长剑已在须臾间一指递出,径直命中李孟泽的手臂。
  
  毕竟对手是凌舒,李孟泽也不敢掉以轻心,猛地推出一掌将长剑震开,虚起眼睛来,似笑非笑道:“你们以为我的武功还是像当初一样么?赤砂掌我可是全部都练完了,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话音一落,只见他拂袖一挥,竟是在瞬间掠至凌舒面前,显然想要给予致命一击。凌舒反手一震,招架之余倍感手里的剑愈发沉重,和一年多前与他交手的温润青年判若两人。
  
  他感到臂上又一沉,遂猛地扬起一掌击在李孟泽的胸口上,可对方竟只是倒退几步,不痛不痒地摸了摸胸口,还冲他笑了一笑。
  面前的这个人早已是亡命之徒,那一掌并不轻,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笑容可怕至极,仿佛是一只从地狱来的冤鬼。
  
  “哈哈,你以为我抓这些废物来做什么?这些人……可是帮了大忙啊。”李孟泽从容不迫地抬起了手,看了看自己发黑的掌心,“赤砂掌这等绝学,盛旭英这个老头子却不肯好好用,真是太可惜了。”
  “你住嘴!”后方的司空镜怒然吼了一声,“赤砂掌乃是毒功,义父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肯将这门武功传授给弟子,你……你竟干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丧心病狂?”李孟泽睁大了眼睛,故作天真地反问道,“我哪里丧心病狂了?”
  “呵,你以为你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么?”司空镜漠然直视着他,“你生了一副好皮相,根骨也算是出类拔萃,却屡屡遇不到良师,心态自然不会好。”
  
  “……闭嘴。”不知为何,本是平静的李孟泽闭上了眼睛,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怒。
  司空镜却不住口,“到了天玄阁之后,你本以为你的人生会有所变化,可义父和青蝉婆婆都看的出你心胸狭隘,道貌岸然,对待你时总是多了几分警惕。”
  
  “我叫你闭嘴!”李孟泽愤然大叫,指着她道,“对,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被江恪欢捡到的孤儿,他一手培养我向你们司空世家报仇,还让我帮他取得赤砂掌谱和折溪剑法。可这些东西……他真以为我会交给他?”
  言罢,他猛地指向一侧,大笑道:“那个花火轮已经为了保护你哥哥而死,而你就是下一个!”
  
  循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在他左面的不远处果然倒着一人,有着火红色的头发,却早已没了呼吸。
  司空镜心中一惊,猛地望向身边的司空离墨,只见他黯然神伤地摇头,却吐不出一字。
  “哦对了,还有你。”李孟泽似乎已经有些精神失常,边笑边开始踱步起来,指着凌舒道,“还记得当初在茶楼你是怎么给我难堪的么?我可是一直记得呢。”
  
  凌舒目光微动,想对方提及之事大约是指一年半前在茶楼的争端。因他当时看出司空镜不愿与李孟泽交谈,遂帮她解了围。而到了现在,他终是明白了李孟泽提起此事的原因。
  
  “你们苍山派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既然偷不得你,我就把那个臭丫头的木牌给偷了过来,谁知道你竟会自愿顶罪,还省了我不少的事!”
  此人显然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而司空镜也在这时回忆起了以往的种种。
  
  她自小长在天玄阁,却因性格关系与他人相处甚少。因为知晓李孟泽居心叵测,她总是心怀警惕,屡次拒绝此人的示好,却不想正是因为这样使得事情愈发不可收拾。
  便在她慌神之时,李孟泽已然举着一把折扇向凌舒扑了过来。带着浓浓的恨意,他的招数比方才更要毒辣,手中虽无利器,但出掌迅速生猛,且招招夺人性命,一时难分胜负。
  
  阵阵打斗声从对面传来,因为动静太大,山谷之中陡然间弥漫起了烟尘。司空镜有些看不清前方如何,思虑着李孟泽既然已经练好了赤砂掌,实力定当不可小觑,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那个刹那,只见剑光一闪,竟在同时有血腥味蔓延开来。司空镜愕然抬头,只见李孟泽正吃痛地捂着右臂,深吸一口气,迅速封住穴道,不让鲜血继续涌出。
  
  凌舒的这一剑本是命中了他的心脏,却因为在烟尘之中视线有了偏差,而砍向了他的右臂。
  待到这时,李孟泽的耐性已经彻底被消磨,阴森地抬起头,脸上平静不再,而是带着无尽的恨意:“你们……这是你们自找的!”
  
  话音刚落,他倏地大吼一声,像使出全身力气似的向着司空镜冲了过来。凌舒急忙出剑一挡,怎知这人的力道大得惊人,虽是受了重伤,却丝毫没有畏惧。
  “你们这些人……全都不理解,不理解!”他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恶狠狠地诅咒着。
  
  凌舒连出几剑,这才意识到因他早已不顾性命,武功竟比之前更加精准狠毒。
  眼下地势极为不平,岩石也开始不停晃动。他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竭力挡在司空镜的前面,但数十招已过,竟占不得半点上风。
  
  丝毫容不得疑虑,他正欲扬剑反击,怎料对方忽然掷出一包烟灰,猛地撒向他的脸上。
  凌舒慌忙侧首,余光却瞥见面前的人从他身边飞了过去,当即大叫道:“不好!”
  
  司空镜全未料到这一出,待看清眼前之人时,惊愕地抬剑迎击,却被那丧心病狂之人生生打退。
  再次抬起头时,李孟泽已经退开一丈远,只是瘦骨嶙峋的手正掐在司空离墨的脖子上,冷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要是再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哥哥!”司空镜惊呼一声,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面色惨白。
  此时的司空离墨早已无力反抗,缓缓闭上眼睛。他本就无法动弹,内力所剩无几,再耗下去必死无疑。
  见他二人都愣在原地,李孟泽笑得更加猖狂,“怎么,不敢过来了?从前怎么没有这么关注过我,现在害怕了?”
  
  司空镜咬牙道:“要是哥哥死了,我决不会让你苟活!”
  “那你不管你哥哥了?”也许是知道她决不会反抗,李孟泽又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们自相残杀。”
  她知道这个人已经接近疯魔,可眼下司空离墨已在生死之间徘徊,这样的抉择……令她脑袋里嗡嗡作响,几近窒息。
  
  “不……”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微弱到了极致。
  
  “阿镜,别听他的……”
  
  听到这个声音,司空镜愣愣地抬起眸子,只见对面的司空离墨微微一笑,缓慢地抬起了手,移向了他的胸前。
  
  她在一瞬间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
  
  “——不要!”她失魂落魄地大叫,却还是免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哥哥,亲手在心口猛地拍了一掌,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人的最初设定就是得不到关注而扭曲的_(:з」∠)_
我的完结综合征好严重QAQ




☆、「曲柳成荫」

  这样的举动连李孟泽都是意想不到;两手不觉一松,而凌舒抓住了这个空当;猛地夺步而去,一把接过司空离墨摇摇欲坠的身体;再将长剑刺入李孟泽的胸怀,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
  重伤的李孟泽终是坚持不下去;目光空洞;彻底断了呼吸,又因脚下的岩石骤然崩裂,毫无防备地摔入悬崖;再也寻不见踪迹。
  
  一时震惊到了极致;司空镜半天未动,良久才跑过去扶住司空离墨的身体,失声唤道:“哥哥,哥哥……”
  在她悲伤之时,从边缘落下的岩石已经开始向内扩散。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脚下的岩块又一次碎裂开来,竟是堵住了回去的路。
  
  “快走,这里要塌了。”
  
  凌舒在她身旁催促了几声,却见她毫无反应,只是紧紧抓着司空离墨的手,便一把扶起二人,走到悬崖边上,却寻不到出路。
  此处的断壁塌方甚是严重,距离对面大约有三丈,若是只有他一人倒是无妨,可现在还带着垂死之际的司空离墨,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岩石的崩塌已经到了末期,他一时找不到出路,却忽见对面抛来一根古藤,径直落在他的脚下。
  定睛一看,山谷断崖的另一边正站着两个人,想必是江明澄与朱雨寒前来救援。
  他心中大喜,慌忙抓紧古藤,扶着身后二人猛地跳了过去。在他纵身一跃的那个刹那,断壁骤然落入山谷,荡然无存。
  
  终于落在了平地之上,凌舒方才松了口气,可司空镜的面色却是愈发不好,哽咽到有些抽搐。
  “师兄,刚才发生什么了?”朱雨寒忙不迭跑了过来,却在看见司空离墨之后愕然捂住了嘴,“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说的不错,司空离墨的身体本就被李孟泽折磨得千疮百孔,衣衫被鲜血染红,再加上他方才给自己的那一掌,纵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哥哥……”司空镜的声音越来越轻,喉咙也像被堵住似的,声音沙哑不堪。
  
  她是明白的。
  救不回来了,怎么也救不回来了。
  
  听见了她的哭声,司空离墨竭力抬起头,似乎已经看不到前方,只道:“阿镜,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就算欺骗过她很多次,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却是斩也斩不断的。正如她和白音之间的感情,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三日,母亲终归是母亲。
  
  “我……其实并不想杀义父的,我一直很后悔。”终于将心中埋藏已久的阴影说出口,司空离墨释然地笑了起来,虚着眼望着浩瀚无际的夜空,“其实那天你回来,我也……不想与你动手的。”
  司空镜拼命地点头,默默流泪,却只能说出一句话:“我知道,我都知道……”
  得到这个回答,司空离墨满意地笑了笑,吃力地握住她的手,精疲力竭道:“弘宇,就拜托给你了……”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司空镜依然只是点头,甚至连对方的手垂了下来都未曾发觉。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司空离墨早已闭上了双眼。
  
  再也没有了呼吸。
  
  ***
  
  翌日,凌舒睡到将近中午才转醒过来。
  昨夜浑浑噩噩地赶回了天玄阁中,他终是力竭,倒在客房里便沉沉睡了过去。
  距离他上次来到天玄阁已有整整一年,此地果然荒凉了许多,武场上练剑的弟子也明显少了。
  
  天气逐渐开始炎热,院中绿木成荫,芍药明艳。在清风拂面之时,他伸了个懒腰,左右晃了一圈,却不见司空镜的身影,而弘宇也不知去了何方。
  司空离墨的去世想必对这二人打击不小,他清楚记得昨晚司空镜还没回到天玄阁就昏了过去,于是他只好强撑着困意把她送回了房间,确定她无事之后才离去。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就算是看到了父亲的惨死之状,弘宇也没有哭闹,甚是安静地将司空离墨的身体擦拭干净,接着便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不得不说这样的反应与司空镜太过相似,但就算是粗心眼的他,也感受到了这份平静下的异常。
  
  毕竟——弘宇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他不知道他们的坚强是从何而来,但司空镜越是不抱怨,他便愈发有了几分不安。
  
  思至此,凌舒觉得不能再耽误,便赶忙出屋寻找司空镜,却怎也不见她的踪迹。经过回廊之时,他看到朱雨寒一人抱膝坐在池塘边上,有些泄气的样子。
  “师妹,阿镜她去了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朱雨寒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却是苦着脸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清早的谁都不见了。”
  凌舒怔了怔,想她会这般无聊,大约是因为——江明澄也不见了。
  
  “那江兄呢?”
  “盟主小哥一早就走啦,说是可以结案了,要下山去给衙门那边一个交代。”
  一听这话,凌舒倒是有了几分惊讶:“你没跟着他么?”
  
  朱雨寒摇摇头,一脸认真道:“天玄阁出了这么大的事,四师嫂肯定很难过,我能帮一点忙就是一点嘛。”
  她年纪虽小,但看问题的角度往往会很不一样。凌舒听罢不由暗自点头,仿佛被她提醒了:的确,现在的司空镜已是无依无靠了。
  
  义父、母亲与兄长接连去世,天玄阁也早已残破不堪,饶是她再怎么坚强怕是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然而他也知晓,支撑着她没有崩溃的理由,一个是弘宇,一个——便是他。
  这一年的分别虽是让他二人无法得以见面,却令他愈发明确自己心中的情感。而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司空镜的心中占据了怎样的位置。
  
  初时的她是孤傲与冷漠的;或者说,他根本无法想象看着她脸红心跳的样子。
  但事实上是,他看到了。
  他看着她从一个说话不饶人的女子,一步步转变为一个会哭会笑的可爱之人。一点一点,历历在目。
  
  “……我得去找她。”
  
  想到这里,他匆匆丢下一句话便开始在天玄阁中四处打听,可一些年轻弟子全然不知司空镜究竟去了何处,最终还是找到了梁蕊,才得知她和弘宇一大早就带着司空离墨的遗体去了后山,不知要做什么。
  怀着心中的不安之感,凌舒顺着梁蕊所指的路去了后山,眺望着西北方的一座空寂的山谷,而在他的左侧,山下是一湾碧色的湖泊。
  
  俯首望去,湖泊周围宛若仙境,水面翠绿如玉,还零星漂着几片落叶。偶尔有几只飞鸟点过湖上,便能听见荡起的水声在山间回响,空灵而幽静。
  凌舒从不知原来天玄阁的后山会有如此美丽之景,待到下山之时才看清了湖泊的全貌:那是一湾不大不小的圆形湖泊,岸边杂草浓密。碧色的湖面上水波正随风荡漾,显得晶莹如玉。而在湖泊的另一端,距离他数丈处,有两个人正一前一后地站着,正是司空镜和弘宇。
  仔细一看才知,在对岸那边是一座坟冢。司空镜就立在他前方不远,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
  
  “你来了。”
  
  她甚是平静地笑了一笑,指着面前的一座墓碑道:“哥哥已经走了。”
  弘宇也在这时回了神,低低唤道:“凌大哥。”
  凌舒缓缓向着二人走去,站在司空离墨的墓碑前,却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只听司空镜幽幽道:“哥哥曾经说过,如果他死了,就把他和嫂嫂葬在一起。”她淡淡一笑,“之前我一直和他说,他决不会死,可是说到后来连我自己都不信了,是不是很可恶?”
  
  不知为何,凌舒莫名感到在她平静的笑容之下,暗藏着深入骨髓的悲哀。再看向身旁的弘宇,亦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只是眼底的那抹哀愁久久不去。
  
  “……哭吧。”
  
  他突然抬起手在弘宇的脑袋上摸了摸,随即将对面的二人同时按进怀里,结实的臂膀将他们圈得紧紧的,声音坚定而又明朗:“别再忍着了,想哭就哭吧。”
  
  他感到司空镜和弘宇都在他怀里抖了一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啜泣起来,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爆发出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那一刻,整座山间的声响似乎都停止了,只有在他高大的身影下,两个默默哭泣的人。
  
  良久,司空镜才抬起头来,抹干了眼角的泪水,细细抚着弘宇头上的白发,道:“我会治好你的,一定。”
  “姑姑……”弘宇抿了抿唇,低着脑袋问,“真的……治得好么?”
  虽然刚才那般笃信地保证,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司空镜还是怔了怔。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少年从来没有抱怨过他的不治之症。可她到现在才明白,其实他——远远比司空离墨要感到更加恐惧。
  如果他的寿命早已注定,那么——他不可能会真正地开心。
  
  她突然不知该怎样去回答,只见凌舒点了点头,眼神清澈明亮:“一定会的。你还有二十年的寿命,肯定能找到办法的。”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总是能让人感到很安心。弘宇抬头看了肯他,又望向司空镜,才终于露出微笑,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凌舒本想跟着他一同回去,可司空镜却站在原地不动,轻声道:“陪我……走一走吧。”
  
  ***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照耀在林荫道上,朦胧却又有些刺眼。
  后山之外有一条空旷的林间小道,两旁的树木参天,簇拥成群,郁郁葱葱,不时传来的鸟鸣声显得更加空灵幽寂。
  司空镜与凌舒并肩在小路上漫步着,却都没有说话。她细细盯着自己的脚步,时而踩一踩地上的石子,良久才发出一声感叹:“一切……都结束了呢。”
  
  凌舒闻言抬头看了看她,轻轻握住她的手,问:“之后你准备如何?”
  “我想……救弘宇。”她无力地笑了笑,“除了这件事,我暂时没想好别的。”
  “好,我陪你。”
  
  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握得更紧,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周围的一切全都静止在那一眼对视之中。
  自他们相识以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曾经的司空镜决不会想到,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她身边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未来的事她说不准,也不敢去想,但至少现在身边的人是实实在在的,每次在她迷茫与无助的时候,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哪怕只是笑一笑,都能给予她希望。
  她不觉莞尔,偷偷瞄了凌舒一眼,却发觉对方也在看着她。
  
  他们同时笑了。
  
  离得如此之近,她仿佛能听见他平稳而缓和的呼吸声,纵使前方的道路再怎么颠簸,她也能安心地,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
  
  “阿镜。”
  “嗯?”
  
  “我们成亲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写的时候脑补了一下二货抱着两个人场景觉得可帅了_(:з」∠)_
感觉没救了QAQ
我准备去折腾定制= =




☆、「千里逢君」

  一更钟漏;月白风清,郊外的夏夜总是伴随着声声清脆的蝉鸣;悦耳动听。
  空旷的林间树影拂动,隐约能看见什么人的身影;正从树林里疾疾走过,脚步声却是轻到极致;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林子的那一端。
  
  江明澄已经孤身一人赶了许多天的路;径直北上。说起来他曾经也只有一个人;但这回不同的是——小黑不见了。
  
  以往除了方皓之外,小黑没有和除他以外的人亲近过,而他很快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朱雨寒把小黑给绑架了。
  这几个月来;对他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他清楚记得那个少女曾睁着一双大眼睛让他停下来歇一歇,告诉他他需要放慢整个人生的步调,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死。
  
  他觉得有些可笑。
  
  从儿时第一次习武开始,身边的人总是将他放在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上,而他也在一步步向着那个高度努力。
  这样一句话,仿佛是否定了他二十四年来的一切。
  而更可笑的是,他的潜意识中竟有了几分动容。
  
  他也曾想过要慢下来,做个寻常之人,只是他早已习惯了这样居无定所的生活;习惯了——将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到了后来,朱雨寒便开始使尽一切办法让他“慢”下来,只是她也不知该怎么办,最终选择了——绑架小黑。
  最初小黑不在身边时,他的确很不习惯,可是到了后来,他便不再去管这件事了。
  
  因为不管他走到哪里,她都有办法跟上来。
  
  江明澄不得不承认,这个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是渐渐习以为常之后,他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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