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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别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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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承启叹道:“那些大臣只会为难朕,右相势力刚刚瓦解,战乱才平息,北方大旱南方水患,每一件事都需要投入精力,可这些大臣每日就围着朕转悠,盯着后宫的事不放,问大事一概不知,推卸责任,说朕的家事倒都是头头是道。”
  谢柔笑劝道:“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臣子们议论后宫是职责所在,皇上不要怪罪他们。”
  萧承启皱眉道:“朕知道,所以只能言语上吓唬一下,不能真将他们治罪。”
  “若大臣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朕的烦恼肯定能少上很多。”
  谢柔弯了弯唇角。
  “皇后今天来找朕是为何事?”萧承启问。
  谢柔道:“为了帮皇上解决一些困扰。”
  “哦?”萧承启随口应声。
  谢柔让雀儿把画卷捧上来,眨了眨眼道:“让朝臣们噤声的最好办法,不就是按照他们说的做么,选秀已经提上日程,等新人们进了宫,他们自然也就不说话了。”
  萧承启微怔。
  “臣妾选了些合适的,皇上请过目,若皇上也觉得不错,就选个黄道吉日,让秀女们进宫面圣吧。”
  “……”原来她的来意和朝臣们并无二致……
  萧承启迫不得已被压在椅子上翻画卷,翻了一半,他扔了卷轴,无奈的道:“皇后,这些女子长得都差不多,有什么好挑的?”
  谢柔抿唇笑道:“这选的是您身边人,皇上可得耐着性子好生看看。”言罢又拿起画卷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萧承启心中升起几分烦闷,深呼一口气,惫懒的接过来,过了一会,指着其中一卷道:“你看这个女子。”
  谢柔一愣,侧过身瞧,只见画卷上女子身姿婀娜,长着一双细长的凤眼,观之妩媚。
  他喜欢这样的?谢柔心想,却听萧承启皮笑肉不笑的把话说了下去:“这幅画笔锋流畅,着墨处浓淡得宜,你看裙摆的纹路画得多仔细,辛苦画师了,朕都不知宫中还有这等绘图高手。”
  “……”
  “还有这幅,形神兼备,眉宇间神采奕奕,怕是真人都没有画得好看,朕前日得了书画大家冯申子的大作,这画可以与之一比啊,皇后你记下画师的名字,朕即可封赏。”
  “皇上!”谢柔打断了他的话,微嗔道。
  萧承启故作不解:“怎么?”
  谢柔道:“以后这些女子是要在您身边伺候的,总要挑些欣赏的、喜欢的才是。”
  萧承启收了笑,道:“那如果这些女子朕都看不上,皇后打算怎么办?”
  谢柔道:“臣妾自会另选一批,直到皇上选到满意的为止。”
  萧承启看了她一眼,倚在椅子上道:“那你别费心选了,朕一个都不会喜欢,你我相处多年,应知朕的想法,后妃不过是牵制前朝的手段,长相身段不重要,只看家世。”
  谢柔耐心的道:“从前选秀为右相所把持,选进宫的人是右相派系的,如今臣女们都是良家子,必定忠心侍奉皇上,臣妾觉得家世重要,皇上喜好同样重要。”
  话说到这份儿上,谢柔站在皇后的立场上,考虑细致周到,萧承启无可反驳,但他就是心里不舒坦,。
  “皇后最知道朕的心意,做事最妥帖,你就帮朕选了罢。”
  谢柔蹙了下眉,一时未语,正欲开口,萧承启紧接着扔出一句,似气似恼:“就参照你自己来选,朕看着就挺好。”
  谢柔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异色,笑言道:“皇上说笑了,世间女子千千万,哪能都和臣妾脾气秉性一样,若真是这般,岂非太过无趣?”
  萧承启被噎了一下,眉头抬得老高,半晌才深呼吸恢复正常。
  谢柔面上挂着柔暖的微笑,说完了话,礼数周全的退了出去,雀儿跟在后面。
  “娘娘……”雀儿欲言又止。
  谢柔停下来,摇了摇头,余光看向身后朦胧的窗纸,仿佛有人影依稀回首,视线既断且连,沉默无言。
  半晌转过身,她浅浅一笑,笑容中有着意外的笃定,雀儿细看了半天也看不透。
  宫殿檀木椅上,萧承启心生烦闷,把那些画卷又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遍。
  卓海悄无声息的候在一旁,看他脸色阴晴变幻。
  “卓叔,你也来瞅瞅。”萧承启招呼他。
  卓海近前一步,看了几卷,道:“皇后娘娘选的都是美人。”
  萧承启皱眉道:“美吗?”他怎么不觉得。
  卓海道:“皇后娘娘姿容绝丽,眼光自然也不会差。”
  萧承启听罢,还真的多看了几眼,认真体会了一番谢柔的眼光,末了还是觉得眼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他叹了口气,道:“光看这些人脸,朕就觉得都不如……”不如她。
  谢柔毕竟是他看了八年的人,好歹能辨清眉眼,而且让人感觉舒适。
  其他人哪怕和她脾性一样,终究是不同的,这次选秀委实无聊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谢依依:他老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萧直男:她老刺激我,是什么意思?


第7章 千挑万选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选秀,从各府画卷送进宫,到秀女登记入册、请入宫中,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皇后一手操办,效率奇高,处处妥当,朝野上下惊异之余,对皇后都多了几分敬重。
  朝会散去时,正碰上秀女们入宫,虽走的不是一个门,但也能瞥见惊鸿之影,大臣们不免聊起此事。
  “听说令嫒也在选采中,下官早闻贵府管教严格,家风端正,令嫒知书明理,秀丽非凡,想来中选的机会很大。”
  “大人过誉了,犬女自幼性情散漫,还不知能不能入皇上的眼,倒是侍中大人的嫡女,当年便是凤阳城有名的才女,若论诗书礼仪,犬女是拍马都赶不上令嫒的。”
  两人互相谦虚过一回,侍中大人文宣又道:“皇上有几年不选秀了,今年适龄的贵女极多,听说正议大夫广大人的小女儿也进宫了。”
  “哦,竟有这等事?”另一人讶然,转而笑道,“那这宫里啊,就热闹咯。”
  两人不禁拂须而笑。
  他们话里提及的广大人,正心不在焉的和中书省官员们喝着茶,几人原本在谈论北方的旱情,说着说着就拐了弯,聊起选秀来。
  广仁海是最先提议开选采的,话题绕不过他。一个官员就打趣道:“别看广大人吃着茶,心早就飞到宫里去了。”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大人也别急,选秀尚需安排,过个三五日就有消息了,令嫒肯定能选上。”
  广仁海闻言却不自得,反而紧皱眉头,道:“你们懂什么,皇上选秀是为江山社稷,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宫充盈,子嗣充盈,这才是社稷之福。”
  众人哑然,纷纷笑应道:“大人说得对。”
  一人又言:“不过此次确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选秀才能顺利进行,说实话,咱们皇上甚少在后宫事务上花心思,还得要皇后出面才行。”
  旁人听着都觉得有道理,独独广仁海板起了脸,冷哼道:“这本就是一国之母分内之事,有什么的?何况皇后多年无子嗣,便是德不配位,理应惩处。”
  一人“哎”了一声,道:“这……也没这么严重吧?皇后打理后宫一向尽职尽责,对待外臣也极客气周到。”
  广仁海当的一下把茶杯撂在桌子上,道:“不生孩子就不对,民间有民间的规矩,皇家有皇家的责任。”
  “不是已经选秀了么?”
  “选秀又能怎样,皇后生不出嫡子,后宫平白添事,不行!”广仁海怒道。
  众人无话可说,他们大多数人都不觉得皇后罪过大到必须贬黜,但也不觉得广仁海有何错处,只待选秀之后再行商议。
  “咱们只盼着朝廷都和顺就好了,不过要我说,等秀女们入了宫,若最后真的变了天,这后宫别乱了才好,”一个大臣低叹着,知道广仁海为人板正,说不过他,于是有意岔开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不说选秀了,咱们喝茶。”
  众人打着哈哈,各自低头吃茶,唯有广仁海眉头始终不展。
  坤元宫,谢柔换了身衣裳,见卓海从外面进来,还差人捧着不少物件,说是皇上送来的。
  “娘娘近日辛苦了,皇上念着娘娘的好,特地差小老儿将缅地进贡的云纱锦缎,还有岩山的血燕窝送过来。”
  “皇上何时到?”谢柔问。
  卓海道:“皇上公务繁忙,说选秀的事交由娘娘全权负责,皇上这次就不阅选了。”
  谢柔和身边伺候的雀儿、云姑都愣住了。本朝秀女入宫,内监嬷嬷们要筛选过一遍,把体态家世合格的人送到内殿,由皇上和皇后阅选,选中的入册,不中的放出宫,还从没有皇帝不参与的时候。
  这不合规矩,而且会让前朝的大臣们心生不安,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平息的议论,恐怕再生波澜。
  谢柔很快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道:“劳烦卓叔和皇上说一声,此事由臣妾做主也不是不能,但若选了不合适的人,皇上可不要怪臣妾眼光不好,毕竟未来这些妃嫔比臣妾陪伴皇上的时间要长。”
  卓海笑了笑,将话收下,道:“记住了,小老儿这就回禀皇上。”
  雀儿看着人走出去,对谢柔道:“娘娘,昨儿皇上还好好的,怎么今日连殿选都不来了?”
  谢柔道:“皇上在和我置气呢。”
  “娘娘您也是,历朝历代都是皇上开选采,后妃没一个开心的,到了您这里,还要上赶着,这不是找不痛快嘛。”
  谢柔不语,身侧云姑却心领神会的道:“现在不选,以后也要选,还不如趁着离开前确定了后宫诸项事宜,娘娘才好安心。”
  雀儿怔然片刻。
  谢柔对着镜子抚了抚衔翠的钗珥,同两人道:“走吧,咱们先过去,在前殿等皇上。”
  三人便接连出了坤元宫,一路上有嬷嬷禀报秀女安置的事,递上名册给谢柔过目,名册里已经有不少划去的名字,剩下不到一半用朱笔勾出来,一行标注姿容体态、姓氏家族,十分详细。
  “画卷皇上与本宫已经看过了,你们将这几位重臣之女放在前列,一次七人,再检查一遍。”谢柔叮嘱。
  嬷嬷们道:“娘娘放心。”
  “你们仔细些,不必心急,本宫在这里等皇上,什么时候皇上来了,什么时候开始阅选。”谢柔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先上了两盏龙井,一盏自己喝,另一盏留给萧承启。
  众人各司其职,眼见日头攀上碧瓦,萧承启那杯茶换了三次,他才出现在殿门口。
  脸色并不好看。
  谢柔走下座位向他行礼,萧承启撇开头,也不管她,自顾自落座了。
  谢柔没放在心上,只道:“既然皇上来了,臣妾就请秀女们进来了。”
  萧承启闷声哼了一下,不知情绪。
  当然这里也没他发挥的余地,秀女们早就准备好了,由管事太监一队队带上来,殿前刹那花枝招展,虽是深秋时节,然而美人如画,就多了许多旖旎春色,连谢柔一个女子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两人同坐在位子上,一边是越看越有意思,另一边是越看越无趣,形成鲜明对比。
  萧承启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从前他作蛰伏之态,如傀儡一样被右相操纵,不得已才开了两场选秀,每个棋子都是摆好的,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到了现在,他陡然发现自己还是个傀儡,只不过拿着线头的人换成了群臣,道理却都差不多。
  怎么回事?他今儿个越想越不爽,尤其在谢柔差卓海传过来那句话以后更甚。
  “皇上还记得与臣妾第一次相见时的景象么?”谢柔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寻了个空子悄悄问他。
  萧承启微怔,点了点头道:“朕记得。”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他问。
  谢柔弯唇浅笑,道:“看到这些秀女,臣妾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幸好皇上用了箭矢测试,未与右相同殿阅选,否则以臣妾构撰的家世,也许无缘入选。”
  想起御花园中初见时的情景,萧承启嘴角勾了勾。
  那日她穿着一身青碧的宫装,发上簪着一根玉雕的木兰,旁人被他的阵仗吓得直往后躲,只有她站在原地未曾移动,为了方便顶果子,还将发髻往后梳了一些,动作不显眼,但足以让他记住。
  回忆的滋味不差,眼前的选秀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眼神飘过去的时候,他还注意到秀女们的宫装,竟都是青色,他倏地明白谢柔为何提过往之事了,分明是劝他把心思放在选秀上。
  “皇后。”
  谢柔看向他。
  萧承启挥了挥袖,让太监把眼前的秀女先带下去,而后将心里话在唇齿间咀嚼多次,终是问了出来,道:“为何你如此重视这次选秀?哪怕朕没有主动提出来,甚至并不愿意,你还要坚持。”
  谢柔顿了一下,道:“皇上,从前右相选秀是为稳固他的地位,如今放在您身上也一样。这一点臣妾和皇上曾经说过的。”
  萧承启道:“此事朕后来思量过,其实哪怕没有外力,朕亦能掌控朝政,这点底气朕还是有的……”
  “可是臣妾要走了。”谢柔认真的道。
  萧承启滞住了。
  “总要有人在陛下身边的,不是吗?”
  原来是这个理由,所以她才说,未来这些妃嫔会陪他更长时间。
  他阖了阖目,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方缓缓道:“这些秀女进宫可以为政事之需,不过朕确实不需要无关紧要的人伺候,也不打算再选新的皇后。”
  “八年来朕看在眼里,不会再有比你做得更好的人了,你费尽心力,朕在秀女堆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和你一样的人。”
  谢柔怔忡非常,转眼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异样的光彩,似有心又似无心,她不确定那是什么,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打着鼓膜,声音越来越清晰。
  “所以,随你心意选吧,朕不在乎这些人。”他道。
  作者有话要说:萧直男:我不想要,不喜欢,不在乎!
  谢依依:(欣慰脸)好乖


第8章 有心无心
  阅选结束,云姑送走了管事嬷嬷和确定入宫的秀女,转回坤元宫。见谢柔眉眼弯弯,在窗下侍弄花草。
  “娘娘看着心情不错。”云姑道。
  谢柔心里反复念着的,是萧承启对她说的那番话,涩然中带着一丝半缕的甜意,但这些心思不便让旁人知道,于是她道:“大事落定,我也好松快几日。”
  云姑笑言:“娘娘怕是一时半会闲不得呢,还要安排妃嫔们的居所,按位份赐礼,往年阖宫请安,礼数也少不了。”
  说起位份,谢柔想起另一桩事来,轻蹙了蹙眉,道:“这几件事倒是其次,只不过这次的位份皇上要我来定,此事于礼不合,违背祖训,切不可传扬出去。”
  云姑也敛了笑,迟疑了一下,道:“可是位份如何来定?皇上是不会招人侍寝的。”
  往年萧承启为了掩人耳目,让右相放松警惕,用了许多法子蒙混过关,妃嫔们误以为侍了寝,实则是萧承启暗地做了手脚。
  中间还闹过几次笑话,一些妃嫔为了争宠,假装怀上龙嗣,她们本以为最后可以通过嫁祸他人,或者流掉孩子来结束骗局,顺便谋取利益,结果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们不知道萧承启从来没碰过后宫的任何一个女子,因此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招数在萧承启面前是何等的可笑。
  然而这一回的情况和从前不同,这些妃嫔不是右相的棋子。
  “云姑,你可知道为何皇上明明不愿意选秀,但他没有极力反对,或者干脆惩罚那些逼迫他的臣子?”谢柔直起身来,道。
  云姑回:“是皇上尊重娘娘。”
  谢柔摇了摇头,道:“不,是他在内心深处,同意我的说法,朝廷的事千头万绪,就算他可以处理好,也需要过渡期,他不能为了选秀的事得罪群臣。”
  “他是护着我,也尊重我的想法,但他从未失去过理智。”萧承启是怎样的人?她见过他很多面,年少时他压抑本性故作顽劣,隐忍坚韧绝非常人,素日莫看他嬉笑怒骂仿若凡人,但做事自有法度界限。
  她没见过他歇斯底里,也没见过他爱恨无度,就像选秀一事,说到底是他忍了。忍臣子、忍她,然后做好准备,去忍无关紧要的妃嫔们。
  谢柔不喜他的隐忍,却无可奈何,如阅选那日脱口而出的直白言语,他说得太少。
  不够,还不够,他们的缘分终究还欠火候。
  谢柔眉心漾起一丝涟漪,而后她想了想,道:“本次入宫的秀女不多,我记得是十二人,先按照家世来定位分,以后的事看皇上的意思罢。”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完成自己的事,然后一步步退离这座皇宫,以静制动,以退为进。
  云姑大抵是清楚她的意图的,于是颔首回应。
  又听谢柔补充了一句:“正议大夫的小女儿这次也入选了,你去内库里翻一翻,将那冰篆文织相思雀的绨素屏风送给她,其他人的就按惯例择选。”
  云姑一愣,道:“奴婢记得那是十二扇双面绣的屏风,又用了紫檀木雕花,娘娘都舍不得用,当真要送出去么?”
  谢柔笑了笑,道:“放在内库里不用也要积灰的,不如送出去。送到别人手里,它自然就发挥作用了。”
  云姑顿了一顿,渐渐琢磨出其中意思来,微微一笑道:“是了,拿了人的,终有一日要还。娘娘是对此女有所期许?”
  谢柔微点了下头,不过也没多说,只笑着道:“去吧,也多留意一下这些姑娘的性子礼仪。”
  云姑道:“奴婢晓得。”
  谢柔看她走出去,继续剪起了枝子,花盆里的花半开未开,数一数有十三朵,她的目光定在花蕊上,终是去掉了一朵,凑成十二之数。
  不知她走后,这宫里还剩下多少人?
  日子一晃就到了请安的时候,各宫妃嫔安顿好住处,整理了妆容前往坤元宫。云姑和雀儿对此也很上心,天还不亮就掐好了时辰将谢柔唤起来,一早就在正殿摆好了阵仗。
  “时辰也太早了,雀儿你看看,外面是不是还挂着星星。”谢柔无奈的被按在铜镜前,少之又少的抱怨起来。
  雀儿精神头却很好:“娘娘,今儿是大日子,奴婢认为除了封后赐册宝的那日,就数今天重要。”
  “怎么说?”谢柔问她。
  雀儿笑道:“凡间不是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么,以前娘娘都是要向前皇后请安的,少不得被苛责刁难,如今娘娘是皇后了,秀女甭管什么位份,都得向您跪安,奴婢想想就开心。”
  谢柔哑然,接着道:“那按你的说法,我还得拿出几分气势吓一吓她们?”
  雀儿一吐舌:“奴婢确实是这么想的。”
  谢柔一脸好笑。
  “等妃嫔们到了,您晚一点出去,先考量一下她们的耐性,说话的时候多吓唬她们几次,好让她们以后温顺一些。”雀儿小嘴叭叭不停。
  云姑奇道:“雀儿,你这都是哪儿学来的招数?”
  雀儿道:“还不是和前皇后学得。”
  云姑倒不这么认为,笑了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不过下马威还是要的,娘娘是皇后,就算以后要走,现在也要立住了,只是光做表面工夫未免差了点意思。”
  谢柔从镜中看她,端详了一刻,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想到一处时只需视线相交,心里头的想法也就都明白了。
  她倏尔一笑,道:“如此,就把中宫不稳的消息散出去吧。”
  雀儿倒抽口凉气,叫道:“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谢柔笑道:“傻雀儿,你不是要我吓唬她们、考量她们的品性么,若我不出题,她们怎么作答?”
  “那如果这些人生了坏心,都不尊敬娘娘了,后宫岂非大乱?”
  谢柔无所谓的一笑,道:“这一批秀女的心思怎会相同,我瞧正议大夫家的就挺好。”
  雀儿跟着谢柔的时间很长了,可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谢柔一番话又把她说糊涂了,可旁的话她也问不出来,于是只好闭了嘴,等什么时候琢磨出来再说。
  转眼天边泛起鱼肚白,宫里逐渐热闹起来,各宫的妃嫔迈着莲步,依次踏入坤元宫,环佩玎珰,珠翠环绕,各有各的美好。
  雀儿打定主意要找茬,借着上茶的机会,把所有人的衣裳收拾扫过一遍,查看有无僭越,要不是谢柔发话,她能再来第二遍。
  众妃嫔宫婢几乎都是第一次面见皇后,十分拘谨,站在座下一动不动,她们都听说过皇后其人,乃是圣上登基至今“宠爱”最久的女子,后宫妃嫔换了好几遭,只有这位屹立不倒,而且节节攀升,从才人到皇后平步青云,连带着兄长也提了数个阶品,成了镇守国境的大将军,但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位皇后必是手段高明的主,自然无人敢造次。来了坤元宫,大抵就是想瞧瞧皇后的性情,心里好有个底。
  其中当然也有苦恼的人,例如正议大夫广仁海的女儿广芸,她深知父亲与谢柔的隔阂,心头不免打鼓。
  “姐姐,你头上怎的有汗?”离她最近的怀化将军之女苏葳如小声问她,有提醒之意。
  广芸自幼被板正的父亲训惯了,性子胆小,碰上大事更是怯懦,她咬了咬唇,道:“我……我有点不舒服。”
  苏葳如却看穿了她的想法,目光微动,轻声安慰道:“姐姐,听说皇后娘娘为人温婉娴静,定不会为难咱们的,何况娘娘不是还送了你绨素屏风,定是看重姐姐。”
  广芸唇都咬白了,强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此次选秀就是朝臣迫皇后的,若中宫有何不妥,皇后娘娘恐怕会先来找我算账。”
  苏葳如睁大眼睛,道:“姐姐说什么呢,就算广大人和娘娘有龃龉,那也是前朝的事,管姐姐何干?”
  她不说还好,将话说直白了,广芸更是畏惧,虚汗如雨,几乎将妆都弄花了,广芸的婢女察觉不妥,低声道:“主子静心,皇后面前不可失仪呀。”
  广芸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苏葳如悄悄塞给她一方手帕拭汗,她没来得及用,就见云姑从屏风处站了出来,紧接着扶出一女子,众人一凛,忍不住抬头看去。
  入目先是一截皓腕,带着冰玉做的镯子,称得皮肤如晴日里的雪。其后是黑红色的宫装,纹饰古朴,凰鸟梧桐枝,闲云两三朵,那凰鸟虽是金线织就,却不觉得晃眼,自带娴雅气度。最后才是正主容颜,众女子皆是家族明珠,自诩才貌绝顶,但看女子一眼,却不禁都屏息了一瞬。
  那是介乎清雅与柔媚之间的容貌,双眉婉约似江南细柳,眼眸含着万千种风情,柔情似水又矜持安静,望之可亲,琼鼻朱唇如工笔画上精心一笔,极准极妙,多一分少一分都差之千里。她的美不张扬,可通身上下都在阐释世间美好。
  怪不得被圣上捧在手心上,苏葳如看得尤其仔细,心中叹了一声。
  短暂的停滞后,众位妃嫔回过神来,一齐跪下行了大礼,礼数很是到位。
  “诸位妹妹有心了。”谢柔素手微抬。
  妃嫔们谢恩起身。
  两方初见,妃嫔们又谨慎自持,问什么就答什么,要不就是奉承着,无人有错处,雀儿盯得泄气,云姑抿唇笑她。
  谢柔提点了不少宫里起居行走的细节,众人应诺,又喝了一盏茶,今日的拜见就算结束了。
  广芸一直提着一口气,听到可以走了才松了松,没想到刚站起来,就被皇后叫住,她吓得腿都软了。
  “皇后娘娘……”她攥着手帕,垂着眼睛支吾。
  谢柔微微一笑,道:“本宫见你面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广芸一愣,万万没料到谢柔这样仔细,她慌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嫔妾本就内火旺,容易出汗,是嫔妾失礼了。”
  谢柔道:“那就好,本宫这里有些杭菊,你带回去用吧,宫里若是缺了什么,只管来和本宫说,当然其他妹妹也一样。”
  在殿中有观望之意的妃嫔们听到这里,心里才踏实,这才全部退出去。
  广芸见人走光了却更慌了,宫里妃嫔们都是一天进来的,皇后不留别人,只留了自己,是不是要趁机责难?真是越想越可怕。
  她抬手胡乱的用帕子抹了抹下颔。
  “咦?”雀儿忽然轻讶了一声。
  广芸怯怯的看向她,眼中疑惑。
  雀儿道:“原来您喜欢木兰花,巧了,我们娘娘也喜欢呢。”
  广芸方意识到苏葳如递给她的帕子上绣的是木兰,她惊得脸色惨白,和皇后喜欢一种花不是不可以,但在宫里,大家心思敏感,难免会说她僭越,雀儿在这个时候直截了当的指出来,怎么听都像是有意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喜欢,这个是别人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连忙语无伦次的道,眼眶都红了。
  谢柔三人哑然失笑,明明她们什么都没说,广芸脑子里却好像能延展出无限的剧情,怕不是戏本子看多了?
  谢柔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轻声安慰道:“木兰是高洁的花,喜欢它自然是好的。”
  广芸咬唇。
  谢柔打量她,略微思忖后又道:“纯婕妤,你既喜欢木兰,可知道木兰花还有一层寓意是什么吗?”
  广芸一愣,嗫喏道:“嫔妾不知。”
  谢柔微笑道:“寓意勇敢无畏。”
  广芸怔住。
  谢柔坦诚的看着她,道:“本宫留下你,并不是因为和你的父亲有何不快。”
  广芸支吾道:“娘娘……您……”
  谢柔摇了摇头,问道:“那日阅选本宫就注意到你了,你是想进宫的对不对?”
  广芸脸上一红,她原先不大想入宫,可是她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不受长辈们喜爱,嫁人恐怕也挑不到好的夫婿,她想了很久,觉得还不如进宫换个环境,既能帮一帮父亲,也能让自己喘口气,然而她自己的性子太软弱,尚未经一丝风浪,就吓成这样。
  谢柔道:“本宫想,广大人个性正直,教出来的女儿也一定品性高洁,所以选了你进来。”
  广芸乍一听闻,愣着说不出话来。
  “宫中事务繁杂,人心多浮躁,本宫与诸位妹妹还不太熟悉,看不准每个人进宫求的是什么,只有妹妹心思剔透,本宫一眼望到,就知你心怀善意。”
  “宫里生活既简单也艰难,本宫今日就算与妹妹结个眼缘,多聊一句,希望未来妹妹擦亮眼睛,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本宫照顾好皇上。”
  广芸单纯但不愚钝,皇后的话前一句没什么,后一句听起来怪怪的,她心头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抬头看向谢柔。
  视线短暂的相触,可见一片真诚。
  皇后似乎没打算责难她,而且说的话出自真心……她的心头好像没那么沉重了。
  捏着手里的帕子,她抿紧的唇松了松。
  出了坤元宫,广芸就对身边婢女芳绡道:“我觉得皇后和父亲形容的不太一样。”
  芳绡道:“皇后看起来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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