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满院梨花香-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个不用担心,我问过刘大爷了,他说这附近就住着一户马夫,恰好这几日他要去庐州跑一趟,我想叫他给送封信应该没问题。”秋梨说完便拿着信出门了,“阿娘,我呆会就回来。”
  到了堂屋门口,刘花匠正端着一个簸箕在拣花种,她轻巧的走过去,蹲下身来去看簸箕里的花种,都是芝麻粒般大小,颜色有点发黑,她觉得有些熟悉,张口便问:“刘大爷,这是什么花的种子?”
  刘花匠这才从拣花种的思绪中醒过神来,“哎呀,是小姐呀……嗯,这是凤仙花的种子,以前老爷种了好几亩的凤仙花,等到花开的时候,火红火红的……”他还没说完,觉得有些失言,人家爹刚去世,这样被贸然的提起来总是不好的,他偷偷瞧了一眼秋梨,发现她神色如常,正饶有兴味的伸手摆弄花种,他放下心来,开始给她讲解:“这种子都是九月里摘下来的,需要选饱满的种子,等到来年开了春,三月里就能种上,到了六月也就都开花了,到时候咱们花匠们再到田里把长得好的花朵都给剪下来,那时再把花儿都给烘培了做成粉,就是做丹蔻①的好材料,这种丹蔻卖的最好,常常刚进铺子就有夫人们慕名前来……”
  秋梨听着刘花匠一番话,也能够想象得出自家铺子里生意好的出奇的场景,她阿爹是个巧心思的人,这样做丹蔻的法子实际上只是一种不起眼的法子,其实还有许多的秘方,可惜如今这秘方也不在手上,她有点沮丧,不再去想这些,只是把信举起来道:“刘大爷,我已经把信写好了,就麻烦您给人送去了。”
  花匠定睛看了看,连忙在衣服上搓了好几下手,才颤颤巍巍的接过信来,“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让人把信给你送到。”
  “嗳,多谢刘大爷,”秋梨又递了一张字条过去,“这是要送信的地址,您一并拿去交给人家罢。”
  刘花匠接过来略微一看:庐州县平安街江氏香料局,想来这江氏的娘家是做香料生意的,想必也是个富贵的人家。他小心的把信和字条都收好,拍着胸脯作保证:“包在我老头子身上了。”
  秋梨道了谢,才又回了耳房,进门时见江氏正打量着秦祯送来的棉袄,她低着头,面上的神情叫人看不真切。
  “阿娘,怎么了?”秋梨见状忧心忡忡的走了过去,她盯着江氏手上的棉袄,看了看,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真是难为了秦大夫,这衣裳做的倒是十分合身。”江氏许久才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她朝着秋梨招招手,“你换上这袄子试试看,见天的冷了,这袄子是要暖和些的。”
  秋梨点头,三下五除二褪去上身的麻布棉袄,她方脱下一只袖子,冷不防从袄里掉出一个花布包来,吧嗒一声砸在地上,秋梨和江氏不约而同去看,这才想起来,这布包乃是当日逃难时,秋成汐留给她们的。
  秋梨也不顾刚脱了一半的棉袄,忙弯腰捡起了布包来,掂量两下,才发现里头似乎有什么重物,她狐疑的解开布包,里面正是一本用牛皮纸捆扎着的书,她一层层小心翼翼的剥开牛皮纸,当看到封皮上的几个大字时,她诧异的捂上了嘴巴,江氏见状连忙从她手里拿过布包来,乍一看看去,也是激动的难以名状,“雪香……这是你阿爹留给我们的财宝啊……”
  她把书本捂在胸口,泪水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全幸亏有你五姑母,不然这本《脂粉秘录》恐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丹蔻:也就是指甲膏,这里是用凤仙花做的,古方记载方法如下:把凤仙花捣烂,加入少许明矾,把汁液覆在指甲上,然后用布包裹好过夜,转天便着色,反复数次,则红艳透骨,经久不褪色。(这是自己染指甲的时候的方法。)凤仙花可以晾干后做成粉,放进油脂里做成染指甲的膏。后来20年代的时候出现了油漆,也就有了指甲油~

  ☆、  不宜久留    
   
  这本《脂粉秘录》正是当年秋成洛呕心沥血写成的集子,把他那些制作香粉、制妆品的方子全都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到如今已经成了沉甸甸的一本。倘若不是他英年早逝了,恐怕这集子还不止记载了这些方子。
   
  江氏半是感概半是激动的摩挲了好几下靛蓝色的书封,黑色的麻绳将书页整整齐齐的捆扎着,她颤抖着手翻开封皮,映入眼帘的东西让她大吃一惊,“雪香,你看……”她瞪圆了眼睛捧着书,擎到了秋梨面前。
   
  “娘,这是聚宝钱庄的银票!”秋梨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拈到手上来,仔仔细细看了好一番,复又点头,“不错的,这银票一点也不假。只是……”她方要说银票怎么在集子里,脑海里便闪现出一道灵光来,她红着眼睛抬头看江氏,嗫嚅着道:“莫非这是五姑母早就为我们备下的……”
   
  江氏也抹泪,“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当初在家里,我也没有帮上成汐什么,到头来,还是我们连累了她。这二百两银票,咱们且收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秋梨谨慎的点头,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集子和银票,又把布包压在了枕头下面。等到两人收拾停当,午饭也送了过来,秋梨看着刘阿婆手里端着的鱼汤,长舒了一口气,暗暗纳闷秦祯的本事,怎的他一来,这伙食都变好了呢?
   
  让秋梨更没想到的是,不止这一顿,连着三天,伙食都好了起来,白米饭给的足不说,每顿饭必有两个下饭菜。不仅如此,那冯氏还为了给江氏煎药,特意置办了药罐子,这三天,秋梨便照着秦祯的吩咐每天煎上一帖药,说来也是奇了,江氏服了秦祯给的药,膝盖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已经可以慢慢的挪动了。
   
  秦祯自然还是照例每天来探一会病,说是探病,免不了要和秋梨说上一阵话,带来点心吃食。三天里变着法的吃了莲蓉包、绿豆糕、千层酥……她那张馋嘴,也被服侍的美滋滋的。不知不觉的,便开始每天盼着他来,看到他提着红灿灿的食盒进来,就欢喜的不得了。有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盼着好吃的,还是盼着秦祯了,思及此,秋梨抿嘴笑了笑,才又挽着袖子低头看了一眼咕嘟嘟作响的药罐子,热气从气孔里蒸腾出来,她用抹布垫着把手,把罐子里的药撇到了案上的碗里。
   
  漆黑的药汁闻上去特别苦,秋梨咂了咂舌头,端着碗转身,一下子就和拎着两条黑鱼进厨房的刘宝柱打了个照面。
   
  因着刘宝柱整日忙着打渔卖鱼,秋梨只在他上回罚跪的时候看见过他这一回,没想到今日他竟然早回来了一次,两个人这才有幸打上个招呼。
   
  刘宝柱是个憨头憨脑的人,只当秋梨是来家中作客的秋家闺秀,所以他看到秋梨,整个人都显得很拘谨,挠着头一笑,便提着鱼道:“天气太冷了,打不到什么鱼,今天就逮到两条大黑鱼,我就早点回来了。正好晚上把鱼炖了,让夫人和小姐补补身子。”
   
  秋梨点头,碍着礼数不好同他多说话,也是怕落了冯氏的眼,她那个人,说风就是雨,不用点火自个儿就能着,秋梨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欠身往一旁让了让,颔首回应他:“多谢大叔叔了,这药凉了药效就要减了,我先去给阿娘送药,大叔叔您先忙。”
   
  刘宝柱听她一口一个大叔叔,先是一愣,继而脸都红了,他一个卖鱼郎,哪好意思当人家大家闺秀的大叔叔,他忘了她手里还拿着药,憨厚道:“秋小姐别这么叫俺,俺当不起……”
   
  秋梨见他没明白过来方才的暗示,心中暗暗叫苦,不得已之下只好又重复道:“那——您先忙,我先去给阿娘送药了。”
   
  说完她也不等刘宝柱再说话,捧着碗快步走了,等到进了耳房,喂江氏吃了药,她才发觉自己有点心神不宁,冥冥之中总有点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晚饭时仅有的两个馒头印证了她的忐忑。
   
  果不其然,半晚上和刘宝柱那次照面,定然是被冯氏瞧见了,原本瞧见了也没什么,只是这冯氏本就存着芥蒂,如今她就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不闹腾出些动静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江氏和秋梨看着手里两个干巴巴硬梆梆的馒头,相顾无言,真是千小心万谨慎都没用,一个不甚,就要吃苦头,两个人没办法,就着白水咽馒头,刚吃到一半,就听到院子里起了动静,先是刘宝柱的辩驳声,再是冯氏的叫骂声,她嗓门极大,字字句句都咬着牙说出来,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刺耳,秋梨知道,这是冯氏故意说给她母女听的。
   
  “你这个窝囊废,老娘供你吃供你喝,也没见你掏出半个子儿给老娘来!”含沙射影一般,冯氏尖利的嗓门让人头皮都开始发麻,江氏白着脸,,眼神空洞的看着半掩的窗户,婆娑的树影和着三两淡星的光辉投进屋来,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曳不定。
   
  秋梨捧脸坐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怒骂声和劝架声,整个心都仿佛被浸到了卤水里,苦的连舌头都打结了,她难过的想要落泪,早该想到会是这样,即便是我不犯人,人还是不绕过我,她不忍心再看着她阿娘失魂落魄,于是片刻她便坚定下来决心,“阿娘,我们再忍这最后一晚,明日,我们就搬走。”
   
  江氏颓丧的看着地面,滚滚的泪珠往下落,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呢?原想着一辈子行善积德就会有好报,可是如今祸事接二连三而来,真叫她寒了一颗心。
   
  “明天就走?”江氏苦笑着摇头,“这个时候能去哪呢?出去了无非是露宿街头,左右都是活不下去了。”
   
  秋梨坐在江氏身侧,略一沉吟便安慰道:“阿娘,其实今个看到银票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们先请恩公帮忙在外头寻个落脚的地方,就算日子清贫些,也好过在这看人眼色。”
   
  江氏这才生出些希望来,抓住秋梨的手念叨:“倘若如此,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原本还想着要从长计议,可是眼下看来银子是留不住了。”
   
  “本就是身外之物,解了燃眉之急,也算是好事。既这么,明早儿恩公过来,咱们就把这事同他商量下。早做打算,这样的地方不宜久留了。”秋梨握着江氏的手摩挲了一番,见她情绪好过些,才服侍她躺下。
   
  秋梨竖着耳朵听了听院里的动静,大约冯氏的怒意发泄了出去,这会已经听不见她那大嗓门了。她舒了一口气去给江氏掖被子,“阿娘,管那红辣子说些什么,咱们都只当没听见就是了,反正咱们不亏欠她什么。咱们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江氏叹口气不作声了,秋梨这才收拾了下合衣躺下,“阿娘,睡吧,估摸着明天也就有舅舅那边的信儿了,峰回路转也说不定的。”
   
  这几天服侍她阿娘,也着实累坏了她,刚躺下就觉得浑身都散了架似的,累的半分不想动弹,她咕哝着断断续续的说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管它天如何,地如何,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
  这一夜究竟变了些什么,秋梨是无从得知了,只是一大早就听见冯氏尖着嗓子使唤刘花匠老两口,可不是么,她们母女是他们两口子留下来的累赘,冯氏没法拿她们撒气,就转而拾掇刘花匠。
   
  秋梨只当看不见,打了盆水转身就往二房走,冯氏插着腰过来,一张俊俏的粉面上带着三分讥诮,她不由分说夺过秋梨手里的面盆,仰着下巴望她,“小狐狸,这么讲究?仔细你那花容月貌,万一我这土井里打出来的水不干净,你那白嫩嫩的面皮可就毁了。”
   
  秋梨默默看她一眼,也不吭声,不就是不给用水么,不用就是了。她踅身就走,把冯氏晾在原地。
   
  恰好院门适时的打开,秋梨强忍着心头的不快抬头去看那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的鹤氅从他肩上逶迤落下,更显得他身材颀长。那样温和良善的眉眼,让人望一眼便觉得心安。不知怎的,见到他就觉得有了靠山,满心满眼的委屈也只想没头没脑的都说给他听,可是她忍住了,强弯着嘴角迎上去,“恩公,你又来的这样早。真是麻烦你了。”
   
  明察秋毫如秦祯,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她受委屈的模样,只是她不愿在他面前展示,他也就不忍揭穿。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可是她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低着头,全然没了往日的雀跃。他说不出的有些失落,看惯了她那副朝气蓬勃的样子,现在这样颓然的她还真是让人想去好好保护。
   
  他忽视了冯氏尴尬的神色和欲言又止的犹豫,随着她掀了帘子进屋。他今个带了从满香楼买的蟹黄包,每天也只卖二十屉,他起个大早就为了让她吃上一屉包子。搁在从前,他觉的这样的行为不可理喻,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却是甘之如饴。
   
  秋梨照旧是引着秦祯去看江氏的腿伤,他只看一眼便勾唇笑,“恢复的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快。年前就能恢复如常。”
   
  秋梨脸上也浮现笑意,秦祯见状又道:“这也是你照顾有方,夫人有你这样的小棉袄真是福气。”
   
  江氏也颇感动的看秋梨,“真是难为这丫头了。”
   
  “阿娘,只要你快点好比什么都强。”秋梨浅笑,然后偏头去看秦祯,斟酌了片刻道:“恩公,本来我们是不该再给你添麻烦了,但是眼下我们能说的上话的人只有你,所以不得不再请你帮我们一个忙。你也知道的,我们也不好总在别人家常住,我和阿娘准备搬出去,只是这下处,还要请恩公帮着物色,因为我和阿娘都不懂行市的规矩。”她顿住,很快的从枕头下掏出两张银票来,“喏,银两自是我们来出,这二百两银票,恩公拿去吧,除去置办住处的钱,余下的是付给恩公的诊金。”
   
  说到这她有点局促,江氏会意,接着她的话茬说道:“这银票其实是我们今个才发现的,不是故意藏着不拿出来。我们娘俩知道这些银子也是杯水车薪,不过总好过一分诊金都不付,空缺的那部分,秦大夫记在账上,我们日后一定想方设法还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感情戏还够么?

  ☆、愈挫愈勇

  秦祯低眉看着她素白的手指上捏着的银票,大大的元宝印章刻在银票正中央,红色的印泥和她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犹豫着看她,那目光里全是潋滟的星辰,略一迟蹬,他就笑着接过她的银票,不过只拿了一张,“安陵县的房子不算贵,一百两就绰绰有余了,剩下的那一张,你们好生留着,日后用得着。”
  秋梨的指尖摩挲了好几下银票,最后还是乖乖听话收了起来,“那便谢过恩公,是我们拖累你了。说起来恩公你也是刚到安陵县,碰上我们这样的,也算您太倒霉了。”
  哪里是倒霉了?秦祯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好,不仅如此,反而觉得每天能见到她是一件难以言表的乐事,安陵县不大不小的地界,有了她,才觉得不陌生。
  更难得的是,她信任他,把他当作一个可接近的人,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本来早就有了准备,这样一来,顺水推舟的事情,只等着过稳妥日子了。
  他把银票收好,递给她一个蟹黄包,“尝尝看,听说这东西金贵的很。放宽心,你托我的事情,我一定办好。”复又转身问春荣,“老宅子的事情可办妥了么?”
  秋梨怯怯接过他手里的包子,那股诱人的味道让人觉得愉悦,她笑着咬上一口,眉眼都弯起来,入口浓香,恰似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怀。抬头看他和春荣交待些事情,她便自顾自取了包子给江氏,母女俩用完了早饭,终于不再打饥荒,江氏面皮薄,三番五次的受着秦祯的关照,她这会更感叹情谊的价值,好在当年结交了温汝澜,虽然遭遇着千万种不幸,可是绝处逢生,倒教她又寻到一个良善的人。
  秦祯那厢和春荣说完话,再转头看秋梨,她脸上的阴云除了多半,想来是个不记仇的人,这会已经自我排解好了,“你们的难处不说我我也知道,”秦祯眼角的余光瞥向院子,他以为倘若冯氏是个机灵的人,就要想方设法留住她们母女才对,看来是他算错了,撒出去那么多银两,权当是买个教训,有些人,真是不值得相与。
  时间也过去的差不多了,秋梨看着外头阴恻恻的天色,催促他:“恩公,我瞅着这天色是要下雪了,你们快趁着天儿好走罢,省的落了雪,又冷路又滑。”
  秦祯点头,她客气的很,想的也总是周到,他总是不想拂了她的心意,笑着道好,“你们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管找我就好。下了雪天冷,你们别冻着了。明早我必然带着好消息来。”
  他虽然长着一双剑目,却不叫人觉得可怕,反而赏心悦目的紧,清泉一般的眸子,亮的摄人心魄,秋梨看着他退到了门外,也失魂的跟了出去,道了好几声恩公慢走,看到他白色的鹤氅灌了风,袍角飞起,他在风口里回头看她,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她越发觉得感激,直到他点点头上了车,她才觉得眼眶热的难受,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依赖一个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难过都交给他?秋梨不知道,慢慢把心沉到谷底,踢踏着回了房门。
  江氏招她坐在床头,看她一张粉面越发的精致,人面桃花不说,那眉,那眼,都漂亮的不像话,她的宝贝女儿,已经是个婷婷玉立的娇人了。她既开心又惆怅,儿女大了,便让她多了心事,这几日里她仔细观察,秦祯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不可言传的意味,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说起来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可是难保这秦祯不是个绣花枕头,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她不得不防着他,可还是不得不仰仗着他。
  她叹气,觉得头疼,想到当年在秦府和温汝澜一起纳鞋底的时的场景,汝澜的绣工好,她按她的花样子做鞋,两个人说说笑笑,也算是一段静好的岁月,时过境迁,十来年不见面,也不知道汝澜可还记得和她的约定。
  这样的心思自然不能告诉秋梨,她做母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孩子的心事,秋梨是个心思澄澈的人,根本没想到过这些,她也不想搅了她的烂漫,走一步看一步罢。
  这样到了下半晌,那个顺路去庐州送信的马夫回来了,粗犷的大汉,满脸都是胡子,踏着大步子站在而房门口哟喝:“老刘,你让送的信我送到啦!恩主如今在何处?”
  刘花匠闻声蹒跚着出门迎他,把他招呼到院子里坐下,他接过大碗牛饮一通才擦了嘴道:“俺们还没进家门呢,就先到你家来报信了,”大汉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笺来,“这是那家人给的回信,老刘啊,你是不知道,那人家的富贵真是想都不敢想,高门大院,一条街面上全是他家的铺子,一爿接着一爿,让人看的眼晕,我进一家铺子要找他们当家的,那伙计横的很,嫌俺身上有味,你说,有钱人咋那么多讲究?”
  秋梨站在耳房里偷偷打量他,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在庐州的见闻,她阿娘的娘家,富贵自是不消说,几百年的香粉世家了,生意做到了关外,连外藩的人都知道。他们究竟攒下了多少基业,恐怕连她那几个舅舅都算不清楚。秋梨往常只是每年回去一两次,那样的大家子,她见识了也体验了,只是让人觉得不自在,若不是有外祖父外祖母,她恐怕不想进那样的宅院里去,所以自从外祖父外祖母过世,她也就不再去庐州了。
  如今听马夫说起来那头的盛况,真个是梦一场,这些与自己又有何干呢?她蒙着面巾出了门,在刘花匠面前站定,“辛苦刘大爷,辛苦这位大伯送信。”
  听到她软糯糯的声音,刘花匠忙把信递给她,“这是庐州来的书信。小姐收好。”
  那马夫闻言也打量她,一身藕色的袄子,系着一条素色的襦裙,虽然蒙着面巾看不清楚脸,只是这通身的气质已经让人将她和常人分别开来。马夫忙不迭的向她道好,还从怀里摸出了两贯铜钱来,她诧异的接过,只听马夫开口道:“这位就是秋家小姐吧?我见你去过花田。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他是个爽快人,大笑几声又说道:“这两贯钱是收信的一个夫人给我的,说是让我捎给小姐的喝茶钱。”
  “那夫人是什么相貌?”秋梨瞥了一眼手里的两贯钱,暗暗有点丧气,出手这样‘阔气’的人,想来除了那一位,也没有旁人了吧?
  果不其然,那马夫道:“是个大脸盘小眼睛的妇人,四十上下,脸上红红的,腕上套了四五个金镯子,通身可气派啦!”
  是了,是那个大舅母,也是江家的主母。她几个舅舅要么是不务正业,要么是闲云野鹤的,硕大的家业,全落在她大舅母一个女人头上,好在她是个精明的人,精打细算的功夫当数一流。只是抠门的紧,也专横的紧,她垂着嘴角掂了掂手里的钱,能给两贯喝茶钱也不错了。
  “劳烦了大伯给我们送信,这贯钱您手下罢。”她取了一贯递给马夫,推脱了好半天,他终于收了,信送到了,他也就没什么事了,笑呵呵和刘花匠打个招呼就起身走了。
  秋梨想了想,把另一贯钱塞给了刘花匠,“刘大爷,这几日全仰仗着你们照料,这贯钱您拿着买壶好酒喝。”看到刘花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神色,她又道:“刘大爷,不说旁的,您愿意收留我们,就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了。过不了多久,我和阿娘就走了,怕到时候着急来不及,这会先提前跟您道个谢。”
  她说话欠了欠身就走,进了房门便撕开了信,一口气读完,心也凉了半截,虽然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还是觉得伤心,她哭丧着脸把信塞给江氏,“阿娘,没辙了,我就知道那个厉害的大舅母不会管我们的。”
  江氏也接了信,越读越心酸,看了看那落款,她欲哭无泪道:“真见识了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这会子咱们倒成了拖油瓶,谁也不待见我们,说什么生意周转不过来,说什么宅子地方小,我呆了十几年的地方,我自己能不知道么?单我那小阁楼,便宽敞的可以住下我们母女,可见是他们嫌弃我们。”
  “阿娘别生气了,反正也没报什么希望么,若是舅舅们同意接我们回去那是皆大欢喜,要是不接,于理我们也没什么好怨的,总归是旁人的基业,我们哪有只张着嘴等饭的道理?”秋梨一壁收拾包袱,一壁抬眼瞧江氏,“眼下只有一条路子,就是咱们自立门户,叫那些瞧不起咱们的、落井下石的人看看,咱们也不是随意给人搓扁了捏圆了的。”
  她既是鼓励江氏,也是在给自己信心,这个时候,一点都不能乱,也一点都不能灰心,天助自助者,她们要是就此在自暴自弃了,就什么指望都没了,与其想着依靠旁人,还不如自力更生,其实她也有了打算,只是还没完全成型,只等着有了‘新家’,再付诸实践。
  江氏看她斗志昂扬的样子,也颇慰藉,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碳盆里,火星一蹿,火舌一下子就把信笺舔了个干净,徒增烦恼的东西,不如弃而远之。
  本来她们带的东西就不多,收拾下来也只有两个小布包,秋梨看着收拾出来的细软,长舒了一口气,常说老天总喜欢把人逼到绝境,再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么?只要留着一丝骨气在,又何愁出路?
  只等着夜尽天明,熬出希望来,也熬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是个励志文~求收藏~

  ☆、芝兰其香

  二更天的时候就下起了雪,洋洋洒洒下到天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朔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雪沫子从门缝里吹进来,丝丝寒意入骨,秋梨被冻醒了,翻了个身去支着头去看,外头的天色乌蒙蒙一片,好似还在夜里,她披了衣服起身,只见门口的地上已经落了不少的积雪,化成的一滩雪水也开始渐渐凝固了。
  怪不得这样的冷,她咕哝着去翻碳盆,可惜里头的碳本就烧的差不多了,她弄了个灰头土脸,也没有把碳盆点着。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低头打量下一身的炭灰,这样子是没法再回被窝里躺着了,她身上发冷,只好抱臂倚在床头。半困半醒之间打着哆嗦,朦胧中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强撑着睁开眼,秦祯那张带着焦躁的玉面一点点的在眼前清晰起来,她恍若在梦中一般,痴痴的盯着他看,眼神定在那里,一刻也动不了。这样赏心悦目的人儿,难不成都是梦里的?
  她吃吃笑起来,看着他把手探上她的额头,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纤纤素手不由分说的就摁在了他探过来的手上,她的目光一片迷蒙,像是落了好大的雪,既冰清玉洁,又欲说还休。
  江氏看着她这副模样,实实在在被唬了一跳,捧着她的脸喊她:“雪香,你怎么了?别吓唬娘,你这是怎么了?”她扭头去求秦祯,“秦大夫,你看她这是发什么癔症呢?”
  秦祯方才还沉浸在那股深深的震撼里,听到江氏问话,他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呼吸了片刻才匀稳了心神,这个时候他也着急,只是言语还是那般持重,“她兴许是受了寒,这会正发着热,当务之急先要给她保暖。”
  江氏脸色变了,“这,这莫不是烧糊涂了?秦大夫,我听说,人发热会烧坏脑袋,甚至连性命都……”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好央求秦祯:“秦大夫,你是活神仙,你一定要救救我的雪香……”
  她呜咽着哭起来,秦祯也几乎要六神无主,都说行医者最忌慌乱和急躁,他本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不能再理智的人,可是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以前无所牵挂,便无所畏惧,可是现在他有了顾忌,也就有了软肋,他克制着涌上来的慌乱,打横抱起了秋梨,然后高声吩咐春荣,“服侍夫人上车,事不宜迟,咱们必须立即动身。”
  江氏还没回过神来,秦祯已经抱着秋梨风一般的出了房门,怒号的风声盖住了一切声音,春荣早已提上了她们的包袱,搀着她就往外走,原来秦祯早已准备好来接她们离开,门口两辆马车正在待命。
  马车里备着被褥,秦祯把秋梨结结实实的裹起来,又塞给她一个汤婆子,她这会既是醒着,又是迷糊着,只能半睁着眼睛看他,时而露出一个傻笑来,她烧的时冷时热,人也开始不停的翻起身来,秦祯知道她此刻难受,恨不得下一剂猛药,让她立刻好了,可是他不能,强忍着心慌从药箱里翻出一粒崔文行解散①来给她服下,她倒是乖巧,见他把药送到嘴边,便张开樱桃小口一下子含了进去,他的手指碰上温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