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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脱]御前疯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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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你现在处在风口浪尖,还敢一个人跑出去?”阿尘怒然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好在这次王爷把你送回来了,不然明天我们就要一起上断头台了。”
听到“断头台”三字,傅茗渊的身体忽然跳了一下,但依然不太听得懂对方的话,只憨憨笑了两下。阿尘气不打一处来,捏着她的鼻子就把醒酒汤给灌了下去。
傅茗渊挣扎无果,皱着眉头咽下去,立即有了反应,扯过一个布袋便开始呕吐。这下她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可脑海里的记忆却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突现,又如洪流般翻滚。
“我想起来了……”
“什么?”
她打了个嗝,扶着脑袋道:“我想起来我的肚兜——为什么会在他那里了……”
第30章 「那年」
宣定十四年的初夏,正是傅茗渊刚满十七的时候,老首辅依然健在,身体倍儿棒,没事就拉着博书斋里的一干人去讲经,教育他们要成为为国奉献的大好青年。
傅茗渊是里头最听话的一个,却是被老首辅训得最多的一个,连吃饭走路都有忌讳,能不出去见人就不出去见人。
初时的她尚不能理解老师的苦心,只以为老师是和其他人一样,对她这个小身板的书呆子不待见。况且她一人住在别院,除却阿尘之外与谁都不大常见,一个人过倒也清闲。
那天她偷偷地滚了个西瓜回来,一不留神就吃多了,晚上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起床去了趟茅厕,又觉得口渴,遂在经过书房的时候去里面倒了些水。
往常她看书的时候总要喝水,也没怎么在意,摸黑喝了几口,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为时已晚,杯子掉了地,人也神志不清了——好小子,八成又是来整她的……
将近三更,夜阑人静,庭院之中树影交错,月光明净皎洁,洒下一地银辉。傅茗渊不记得自己的鞋子到哪里去了,晃着腿张着臂坐在栏杆上看月亮,不知为何又委屈了起来,哭哭笑笑看起来很是吓人。
她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来往树上砸,越砸越兴奋,最后索性将剩下的一把全部掷向了对面的一株银杏。
砸完了,气也消了,她拍拍手准备回屋去了,那株“银杏”却倏地动了一下,继而还有个人影慢悠悠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妈呀,鬼啊,树精啊!”若是在往常,她一定会拔腿就跑,但醉酒后的傅茗渊并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凑上去打量那人一番,不感兴趣道:“嘁,长的和人也没什么不同嘛。”
在她眼前站着的是个白衣青年,方才路过中庭时被她砸了一身的花生,衣襟上还沾着些花生皮,明显很不高兴。
“嘿嘿,你生气啦,不要生气嘛!”她甚是老成地在对方身上拍了拍,说着便把人拉到了一旁,“过来过来,我们来讨论一下人生。”
因为她的笑容太过诡异,再加上行为非常痴汉,那青年显然不乐意了,拂袖将她甩开,问:“你是谁?”
“我、我是……”她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你猜。”
青年不想再理会她了,正欲走开,才发觉她正赤足坐在地上。尽管是夏天,但三更半夜好歹也是有些凉的。他垂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倏而像是想起什么,蹲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讶道:“是你……?”
“……啊?”傅茗渊压根就听不明白他的话,上下端详他片刻,发觉他的肩上正架着一把深紫色的油纸伞,明月高挂在头顶,身形颀长挺拔,好似从月亮里走出来的人物,周身的银光乍现,令她一时更加发醉。
“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她乐呵呵地大笑起来,“你是蘑菇!对吧!银边蘑菇!”
“……”
白衣青年棱了她一眼,但神色显然比方才柔和了许多,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栏杆上,还特意用外衫罩住她冰冷的脚,蹙眉问:“大晚上的又跑出来发疯?”
“不不不,小蘑菇,听我说,就是大晚上才春光无限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她不知为何乐得前仰后合,“那些个臭小子都看不起我,说我只知道念书,其实我可一点都不笨!”
她说着说着,忽然脑袋垂了下来,甚是低落地一言不发。青年觉出异样,转头一看,只见她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眼眶中似有泪水旋转,明明都委屈成这个样子了,还死咬着唇不哭。
“你又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傅茗渊整个人跳了起来,冲他大吼了一句:“——我不是绣花枕头!”
青年被这个反应吓了一跳,但随即恢复镇定,好气又无奈地偏过头。傅茗渊闷闷了一会儿,慢悠悠地拽起他的袖子抹鼻涕,一边哭一边念道:“我不是绣花枕头,我可有出息了!不信来咬我啊!”
“好好好你不是……”
青年转头望她,才惊觉自己的袖子被她用来做什么了,怒然将她甩开。傅茗渊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柱子上,“哎哟”叫了一声,可是好像也不怎么疼,迷迷糊糊地反弹回来,正好撞在了那人的胸前。
温热的胸膛令她感到很是惬意,暖和和的让她舍不得离去。青年推了推她却无果,冷声道:“一个大男人抱着我像什么话?”
傅茗渊闻而不应,继续抱着他的胳膊,还在他怀里蹭了蹭,哪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吐了出来。
哗啦啦……吐了对方一身。
两个人同时僵住了,四目相视了片刻,最后是傅茗渊“嘿嘿”笑了出来:“我……不是有意的哈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开心,但见对方的脸色愈发难看,遂扯过他的衣服道:“不用担心,脱下来!我帮你洗!”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扯着对方的衣领不松手;而那青年也死死摁住她的手,同样急了:“你别动,衣服要扯坏了。”
“不行,我吐的我负责!”她死不悔改地拽着他的领子,扯开了其中一角;然而,在她反应过来这是帮倒忙的时候,已经再一次吐在了对方的身上。
这一会,由于被她拽着衣襟,领口大开连最里头的那件内衫也不能幸免。
“……”
傅茗渊分外惶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想了想,终于在对方发火之前琢磨出一个策略:“你等着,我去拿块手帕给你擦一擦!”
她说着便冲回房里,可是忘了脚上还裹着他的外衫,两脚并着,一个猛子摔了下去,随后为了表示她的诚意,索性滚着回了房间。
她仓促将鞋子穿上,也忘记要点蜡烛,摸黑在柜子里翻手帕,随便抓起一块便给人又送了回去。彼时那青年依然僵在原地,似乎在思考是把她砍了还是炸了。
晚风寂静,傅茗渊蹑手蹑脚地走了回去,但精神仍旧处于亢奋的状态,笑呵呵道:“小蘑菇,不用担心,我来帮你擦擦。”
那人的身影纹丝不动,眼见她一只爪子伸了上来,手里举着块形状奇特的布匹,上面还有两根细长的带子,就要给他拭去他身上的狼藉。
“这是什么?”
他目光一闪,蓦地攥住她瘦弱的手臂,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手。
“诶?这是……手帕啊。”
青年蹙了蹙眉,不再理会她,而是夺过那张“手帕”,轻轻在眼前展开,霍然一怔。
“你……”他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你的?”
“对啊,”她自豪地拍了下胸口,“我房间里的,当然是我的了。”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你……是女人?”
“这都被你发现了,嘿嘿。”傅茗渊打了个嗝,手舞足蹈地指着他,“你猜啊!”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呈一个僵硬的姿势,笔直地倒了下去,彻底陷入了昏迷。
……
“所以,其实是你自己把肚兜送给王爷的?”
傅茗渊抱着枕头,生无可恋地点头。
阿尘沉默了一会儿,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其实往好处想,你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傅茗渊拼命地点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嘟着嘴憋屈地抬起头:“为什么你安慰我的时候,眼神里写着‘自作孽不可活’?”
阿尘叹了口气:“因为事实如此。”
傅茗渊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个事实真是太残忍了,哀声叹气道:“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啊,居然隔了这么多年都记得,处处针对我。”
阿尘望了她一眼,默默道:“要是有人吐了我一身,还揪起领子往里面吐,最后还这么大言不惭地把肚兜送给我,我这辈子都记得她。”
“……”
尽管关于那件肚兜的真相,令傅茗渊感到人生很是残酷,但她须得面对昨日被人忽悠去青楼的事。
第二天,朝中便有人传出风声,道是傅大人去了青楼花天酒地了,夜战几百位美娇娘,直至拂晓清明。
傅茗渊对此不发表意见。
自从昨夜恢复神智,她便料到了这一出。根据她失神之前的回忆,傍晚之时她被一个小吏叫了出去,自然也没多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带去了青楼,还被逼喝下了几口酒,好在夏笙寒救场及时,没酿成大错。
将她哄去青楼的大约是一种迷香,可至于那个前来找她的小吏与她说什么才把她带出去的,她死活不肯讲。
然而风声终归是风声,没有确凿证据,靠谱的人证也都被严吉搞定了,只要查出是谁想陷害她,便可反将一军。
朝中对她有意见的人不在少数,话一放出去,不少大臣都大眼瞪小眼,随后纷纷看向了早就宣称与首辅大人有仇的陆子期。
“……看我干什么?”
莫名其妙被人用微妙的眼神盯了一天的陆大人终于受不了了,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到底怕这个小心眼的傅茗渊再刁难他,遂上门解释了一番。
傅茗渊摆摆手道:“我知道不是你,你没那个脑子。”
陆子期一听便急了,当场就要和人打起来。傅茗渊也干脆,晓得对付此人需要用硬招,当即退了几步,叫道:“关门,放慧王!”
……
众人闹腾了一番才消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安珞来传话道:“大人,定襄侯在外面说要见你。”
云沐来了?
傅茗渊一愣,“他……他来作甚?””云大人他抓到了那个诬陷你的罪魁祸首,那人什么都招了。”安路凑在她耳边道,”他说一切交给你发落。”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打了一天的隔,快要变成打隔狂魔了_(:3」乙_
第31章 「雕花」
这罪魁祸首的身份是在意料之中的,刚过一天,傅茗渊便顺藤摸瓜查到了大理寺少卿刘田身上。
这事说来也简单,她当面把人行贿的礼给扔了出去,给人儿子分配官职的事还迟迟没有个消息。刘田那边坐不住了,以为她这是要公报私仇,遂起了这么个栽赃的念头。
在延国之中,官员狎妓之罪可大可小,但往往官越大,民愤就越大,是以无须她做什么贪赃枉法之事,只要进一趟青楼,一切就都解决了。
此事一经查明,景帝大怒,当天剥了刘田的官职扔回老家,也算是便宜他了。可怜的便是这位当今榜眼,还没就任,老子就被撵走了,人前人后都小心谨慎,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傅茗渊倒是没怎么在意;况且这次意外令她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困惑,也算是因祸得福,遂按照先前与景帝商量好的,将陆子期升了一品,丢去了大理寺,而吏部的空缺则由那个看起来最狂的三甲之一担任。
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深秋,一年又快过完了。景帝的生辰逼近,百官要求立后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东宫的一干官员已经闲得开始长毛,纷纷道:呜呜呜不立后,纳个妃也行啊!
景帝一开始敷衍,后来干脆视而不见。辅官们没了法子,一方面从傅茗渊下手,令一方面去请来与景帝最为亲近的信阳公主,怎么也想在今年把立后之事解决。
“皇兄,你为何迟迟不立后啊?”
小公主被人烦了一整天,终于决定前来劝一劝人。景帝却依然不松口,随手将辛公公捎来的美人画卷放在一边,耸肩道:“都不喜欢。”
信阳公主仔细盯着他上下看了一遍,忽然捂住了嘴巴:“你不会是……也喜欢男人吧!”
“别不学好。”景帝微微蹙眉,却蓦地陷入了沉思,低着头喃喃地问,“你也……喜欢过男人么?”
公主愣了一下,脸颊突突红了起来,语无伦次道:“皇兄这可就说笑了,本宫才没有喜欢男人……不对不对,本宫才没有不喜欢男……”
她说到一半,连自己都不清楚在说什么,涨红着脸转身跑出去。待她离开许久,景帝方才回神,想起自己刚刚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兀自笑了笑,继续批奏折。
辛公公传话道:“陛下,傅大人来了。”
景帝与他点点头,抬眼瞧见傅茗渊一身宽敞紫袍,相貌清秀玲珑,举止得体端庄,款款走进,“陛……”
“朕不要立后。”不等她第二个字说出口,景帝便立即打断了她。
心知对方是个拗脾气,没那么容易说服,傅茗渊遂改了个战略:“陛下啊,立后是好事啊,你立完之后那些大臣就不会来烦你了啊。”
景帝幽幽地望着她:“傅爱卿成亲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我没成……”她脱口而出,霍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改口,“微臣的意思是,你不成亲怎么知道成亲不好呢?”
因为在朝中的传闻里,首辅夫妇是出了名的恩爱,是以这话对于景帝来说也有那么些分量。景帝的异常行为令傅茗渊十分头疼,各方猜测不一,还有人说此症状叫作婚前恐惧,简而言之治不好。
时隔近两年之后,傅茗渊本以为她的博书斋不会有什么客人了,哪晓得近来说亲的又冒出来一大堆,皆是在景帝那里吃了闭门羹的,纷纷为自家女儿另谋出路。
纵观朝中的大好青年里,官高人俊品德好的不多,首辅大人倘若不是早就有了正妻,吃香程度较之现在应该要翻上一倍。
湘王没人敢惹,慧王是个疯子,剩下还称得上趟的也只有定襄侯与潭王了。
就算女儿当不了潭王妃,当个侯夫人也好啊!
抱着这等想念,百官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角逐。傅茗渊听闻此事之后,略有些心不在焉。阿尘望了望她,漫不经心道:“我也去帮你提个亲?”
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开开开……开玩笑!”
“嘁,口是心非。”
傅茗渊不再理她,独自上街散心。
这日傍晚,街上如往常一般安静,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长街之中笼罩着一股闲适的气息。傅茗渊走了两条街,突然想起街角的一间茶楼今日又开了诗会。
这是她曾经常去的地方,每隔三日都有一场诗会,让新老客人参加,虽然人不多,却乐趣非凡。自从接任的帝师之位,她便忙得不可开交,算起来已经有近半年没去过了。
她心念一动,便择了另一条路,可没走多远便看见一个高大的缁衣身影,佩着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
云沐难得没有穿铠甲,一身常服不似平时的魁梧挺拔,比起威风更添几分俊秀。傅茗渊立即转了个身,装作偶遇的样子,上前道:“……云大人?”
闻声,云沐回头望她,眸中闪烁着微微的悦色,“原来是傅大人。”
傅茗渊笑了笑,摇手道:“既然是在街上,大人唤我‘茗渊’便好。”
云沐一愣,点了点头,揖手道:“云沐字子皓,你唤我‘子皓’便是。”
在朝事,虽然二人最初关系不大好,但现在是愈发熟络。傅茗渊在心中默默念了下“云子皓”这个名字,随他一同在街上漫行。
今日沿街的商铺打烊得很早,不知是不是街坊里又有什么活动。傅茗渊甚是感兴趣,但又担心云沐不喜欢热闹,遂一直没有提。许是看出她想去河边看看,云沐道:“你若想去,我们可以去看看。”
傅茗渊一喜,连忙点头,又问:“子皓今日看起来有心事?”
云沐微愣,“怎么看出来的?”
尽管他始终板着个脸,但熟悉之后也能看出他的表情变化。从方才开始他就时而望天时而望地,瞎子也看的出有心事。
“是……关于那些人上云府提亲的事?”她试探地问。
云沐有些讶然地望她,但仍是点了点头,面露尴尬,硬生生地吐出了几个字:“家父……很着急。”
“那也是自然,你常年带兵打仗,云太师可都急坏了。”她笑得明净可爱。
被她这么笑吟吟地一说,云沐索性偏过脸去。傅茗渊以为他是生气了,立即摇了摇手:“子皓你别误会,我不过是……”
她话未说完,便见云沐转过头来,脸色在夜幕之中不甚明朗,但似乎真的是红了。傅茗渊亦是愣了,好奇地盯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云沐不作声地摇头,可仍不看她,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罐来,递过去道:“你上次轻易中了招,应该是某种迷幻散;既然不会武功,带点防身的东西也好。”
傅茗渊点点头,笑着将东西接过,又闻他问:“不过,博书斋里的护卫身手不差,听闻是刘府一个小吏与你说了什么,你才会跟着他出去。你可是……受到了什么威胁?”
一提到这件事,傅茗渊的脸色顷刻有些不好。关于这个问题,不止是阿尘,连殷哲和严吉都跑来旁敲侧击过许多次,她却谁也没有告诉。此刻云沐问得这么直接,大约是以为她被人抓了把柄,遂道:“子皓你多虑了,我不过是当时没有防备罢了。”
“再没有防备,遇到陌生人来邀请也不该忘了带着护卫。”云沐皱了皱眉,“那人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心知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傅茗渊抓着脑袋想说点别的什么,耳边忽然听见河堤之上有人在叫唤,似乎是一群人在凑热闹,前去一看才知,是个在京城之中远近闻名的雕花师傅准备回家了,留下了几件作品挂在城头高处,谁凭真功夫取到就是谁的。
傅茗渊有段时间很是喜欢收集这些东西,看底下围着一圈人的排场也知道对方是个行家,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抢。看到她眼睛都快冒金光了,云沐忽然道:“你想要哪一个?”
“……诶?”
“我曾看你在秣陵捎了一个木制雕花回去。”云沐解释道,“你若是喜欢,我去替你拿一个下来好了。”
他说话之时,始终没有看她的脸。虽然麻烦人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傅茗渊到底还是高兴的,遂抬手指着高处的一个飞鸟追花的造型,“那个挺特别的。”
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那个雕花偏偏是挂在城墙的最高处,左右都是墙壁,大约是最难取的一个。她说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摇手道:“我就是说说,你不必去取,这东西我家里多的是,阿尘还时常抱怨说占地方。”
她虽是如此说了,可云沐哪里还听得进去,顷刻飞步登上。他本就身手矫健,和那些在低处就打起来的男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其中一个同样争夺此物的瘦小青年还特地跳过去想要拽住他的脚,却扑了个空,“噗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云沐很快便攀至高处,傅茗渊仰头望着,心也稍稍悬了一悬。眼看他就要触及那个雕花,竟不知从何处伸过来一只手,荼白的长袖与云沐的墨色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刹那之间交了一回手,竟是谁也没拿到。
夜空之下蓦地出现一个白衣身影,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能不被人察觉且与云沐打成平手。傅茗渊张大了嘴巴,而旁边似乎走过来什么人,笑着唤道:“傅大人,晚上好。”
转头一看,正是严吉与殷哲,一人捧一手瓜子在观战。
这么说来,上头那个是……
她的脸色顷刻一黑,而夏笙寒与云沐仍然未分出胜负。一时间,争抢别的雕花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纷纷兴致勃勃地抬头看,眼见那个雕花在二人手里飞来飞去,最后不知是谁不小心,那个东西笔直地落了下来,砸进河里,沉了下去。
“……”
傅茗渊甚是淡定地盯着河面,慢悠悠地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见状不妙的严吉和殷哲立即撤退。
“夏——笙——寒——!!!”
第32章 「荷包」
由于雕花掉进了河中,看客们纷纷扫兴而归,云沐也是神色不悦地从城头上跃下,与她低头道:“没拿到,对不住。”
尽管他很少笑,但此刻的表情却是看得出的愠怒,令傅茗渊一时不知所措,连连摇手:“子皓你莫要生气,不要就不要了,我们不和疯子一般见识。”
“……子皓?”
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转头一看,只见夏笙寒不知何时也已轻落在她身后,分明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可方才出手却半点不亚于云沐。
傅茗渊棱了他一眼,想装看不见,可对方却抢先拽住了她的袖子,不知为何看起来很是愉悦:“矮子,东西掉了,我再送你一个别的罢。”
“不要。”她扭过头不看他,扯了扯袖子,“子皓,我们走吧。”
这回,夏笙寒反而将她拉得更紧,连拖带拽将她拉到一旁,忽然咳了一声:“叫我的名字。”
“……?”傅茗渊奇怪地瞄了他一眼,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之后,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要,好恶心。”
“你一口一个‘子皓’才恶心。”
“……你!”
这争论最终是以傅茗渊踹了夏笙寒一脚而告终,当严吉把人拉走的时候,她还不忘转头做了个鬼脸,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一路闷着脑袋,连云沐没跟上来都未察觉,直到被对方叫住,才讶然道:“……何事?”
云沐细细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为何在外人面前,你一直都很拘谨?”
“拘谨?”傅茗渊有些不解,以为他是看出了什么,眸子微微一转,“先师对我的要求一直很高,举止无论何时都要大方得体,不知何时就习惯了。”
云沐听罢,却是摇了摇头:“你在外人面前诚然如此,但唯独在慧王面前,一点也不似平时的拘谨。”
这话倒是令傅茗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子……云大人是说笑了吧,他一个疯子,连是人是鬼都不一定分得清,自然也不必讲什么礼数了。”
云沐听得这个称呼,微微怔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领在她的前方。
被夏笙寒这么一闹腾,二人愈发话不投机,谁也没再提那个雕花的事;到了博书斋门口,傅茗渊终是忍不住了,拍了拍云沐的肩道:“一个身外之物罢了,而且我也没花钱,你不必放在心上。”
云沐点点头,“改日,我送你个别的东西罢。”说完,他揖手道别,身形没入了深巷的黑暗里。
诚然傅茗渊有些在意他那稍显落寞的样子,倒是更好奇为何夏笙寒会那么巧出现在街市上,默默地唤了声:“出来。”
话声甫落,树影之中便有个脑袋探了出来,是夏笙寒笑而望她,作出巧遇的模样:“咦这不是矮子么,真巧。”
傅茗渊却没有与他搭讪的闲情,冷着脸道:“你对云大人有意见是不是?”
“不是‘子皓’么?”他故意反问。
“……”傅茗渊轻轻咬了下唇,“敢情你出来就是为了膈应我的?”
瞧出她是真的不高兴了,夏笙寒没有立即答话,只是走到她身旁,微叹道:“本来是想给你去拿那个雕花的。”
“可是云大人已经去了。”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简直无法沟通。
傅茗渊不再答话,连声招呼也没打,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她依稀听得身后的脚步声愈行愈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后,才慢慢转过头,连背影也没有看到。
“死疯子。”她的视线落定在那篇密密丛丛的树林中,突然小声嘀咕道,“我才不是为了什么雕花生气。”
次日清早,傅茗渊刚刚穿戴整齐,殷哲便来敲门了,手里还捧着个东西,用黑布罩着,直到进屋后才取下:“傅大人,这是王爷昨夜给你从河里捞上来的。”
傅茗渊诧异无比,仔细盯着一看,果然是昨日那个飞鸟追花造型的木雕;因昨日只是粗略看了一眼,而今看来完全是一模一样。
“鬼才信呢!”她想也不想地反驳,“大晚上的连落在哪里都没看到,就算是刻舟求剑你也得先刻一下吧!”
殷哲笑而不答,又不像是在说谎。
“夏笙寒呢?”
“王爷为了捞这个,感染了风寒。”他的脸有些发红,习惯性地挠了下脑袋,“他病得很重,快病死了。”
“……”傅茗渊幽幽道,“你不会说谎就不要说。”
虽说如此,她心里还是稍稍有些担心的。这疯子坑了她不止一次两次,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生病的事,指不定就是真的病了。
这般想着,她当天便去王府拜访,果然听得严吉在里面道:“呜呜呜王爷啊,你倒是醒一醒啊,你要是去了,老奴怎么办啊……”
太假了……
她正想走,哪知大门猛地一开,竟是严吉跑了出来,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在伤心欲绝,语重心长地拉着她道:“傅大人,王爷他……就交给你了。”
这主仆二人还真是……绝了。
傅茗渊没了办法,保不准严吉就要倚老卖老,遂推门进屋,瞧见夏笙寒正站在屋子里画着什么,似乎是一幅秋景图。
果然是假的……
她正要佩服自己的英明,忽闻对方咳嗽了两声,不像是装的,再看他修长的手指上似乎有几道红红的印子,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蹭的。
“你……怎么了?”她指了指他的手。
夏笙寒并不回答,微笑道:“矮子,你这么快就想我了?”
傅茗渊恶心了一下,“你今日不去宫里么?陛下近来有些奇怪,整日吵着要见你。”
“不去。”出乎意料的是,他异常干脆地摇头了,“今天不能去。”
傅茗渊没太听懂他的意思,遂径直去了皇宫,刚一到便听闻,连平时蹦跶得最欢的信阳公主也闭门不出了。她赶到御书房时,景帝比平时老实了百倍不止,根本不需要她的督促,正一丝不苟地批着奏折。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算是摸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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