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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宠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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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恐怕得的是疫症,如今的养心殿,伺候的奴才不敢靠近,戍守想必也是最松懈之时。
“小姐,你这是要……”
“带上所有的银子。”即便没有皇后娘娘懿旨,想来也应该有几分把握能混进去。
“还有你的药,你不是一直手痒么,这回能派上用场了。”
***
子时三刻,宝燕跟在绣玥身后,远远瞧着养心殿前那一排灯火通明,她撇撇嘴:“小姐,可没有咱们想得那么轻松。”
“这人倒是不多,比平时少了七成,可到底都是大内侍卫,刀下不留情呀。”
宝燕说着摇摇头,自顾自怜道:“我跑得可不快,只怕没跑出去五步,就得血溅当场。小姐,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可没法子引开他们。”
“谁让你跑了?”绣玥的目光还停在一排侍卫上,“迷魂散不是带了足份过来么,点罢。”
“小姐,”宝燕撇着嘴瞅着她:“你平时要么不做,这一做就要闹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养心殿的侍卫,你都要撂倒哇?”
“少啰嗦,扇子给我。”
绣玥服了一粒解毒丹,给宝燕口中塞了一粒,催促着她快些装好药粉,两人找准了夜晚的风向,将那药粉放好,便开始煽风点火。
上等的迷魂散烟雾极轻,随风吹到养心殿周围的时候,那些侍卫起初还只是觉得有些呛,等到烟雾渐浓,一炷香的功夫,便开始手脚发软,神志越来越不清醒。
如同醉酒了一般。
但这毕竟是养心殿,趁着被宫人发现异样之前,最晚,绣玥也只得在下一班交班侍卫之前逃出养心殿。
“你待在外面放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
“放心罢小姐。咱们这回可是破釜沉舟,带足了弹药来的。”宝燕又塞给她鼓鼓的一包药粉,“只要对方不过百人,怎样咱们都能生还。”
“好。”
事不宜迟,绣玥找了个空隙,躲过那些神志不清的侍卫,闪身溜进了养心殿。
她溜进暖阁,抚着胸口叹了口气,入宫后膳食确实好了许多,养尊处优,这身手大不如进宫前了。
殿内不出所料,果然伺候的宫人也是极少。
也不知皇上到底是染的哪一种疫症,她一边找寻一边琢磨,难道是有人在当时砸下来的横木上动了手脚?想借着諴妃和皇后的手散布瘟疫?
可那又说不过去阿。若是如此,事后接手的宫人那样多,怎只有皇上一人染上了疫症?
绣玥从衣裳中取出红色的瓷瓶,握在手里紧了紧,不论如何,她现在首要的是救皇上的命。
绣玥在前殿粗略地找寻了一圈,果然没有,便径直去了后寝殿正殿。
正殿的五间稍间,都是他平时就寝的地方。如今,他必定安置在其中一间。
绣玥先后翻找了四间,最后驻足在最里侧的那一间稍间前。
伸手推门之前,不知为何,她的心变得有些慌乱。
心下涌起的这点隐隐不安的感觉,让她忽然有点怕推开门,见到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生气的时候、斥责她的时候、冷落她的时候都不觉得这样可怕却唯独害怕……眼前。
绣玥闭上眼,一股劲儿推开了房门。
走进去,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楚从心头,一直窜进眼底,逼得她流出泪来。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瞧见皇上合着寝衣,了无生气地闭目躺在那里。
第103章
绣玥擦擦眼泪;来到床边;自从那一夜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得以再见到皇上。
这样虚弱的他;高高在上的他;现在完全没了往日的气势,再也不能那般欺负她;肆意训斥她。
她在他的床前默默驻足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他后背现在伤势如何;碍于皇上此时的状况;绣玥不能触碰他的身子,她将红瓷瓶很快打开,取出里面的保命丹,用随身带着的药夹撬开皇上的嘴;把药喂了进去。
“很快就会没事了……”她松了一口气;尝试着微笑,眼眶又有点湿润;自从进了宫;流的眼泪比在地牢那一年还要多。
从前明明很坚强的;缺吃少穿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都怪你,”她的目光落在皇上身上,“平时不是高高在上吗;怎么总是落到这种地步,沦落到让我见到你这副憔悴的模样。”
上一次遇刺是;这一次又是。
绣玥站起身;默默凝视了一会儿;也许是他还昏迷着,她突然壮了胆子,轻声唤了声他的名字。
“颙琰……睡一个晚上,明天都会好了。”
她必须得走了,再不走,她和宝燕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
绣玥转回身,叹息着朝着门口的方向刚迈出去一步,忽然被一股力道圈回了床上。
她失声尖叫一声,忙下意识地捂住嘴,背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嘲笑声,那笑声,她再熟悉不过。
绣玥万般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见皇上正肆意笑盯着她看。
“朕就知道,你会来。”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绣玥有点失神,眼前的状况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没道理的,皇上不可能恢复的这样快,药效并没有这样快呀?
“你”她连尊称都浑忘了,“该不会是”
该不会,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事,这一切都是被精心安排的!
皇帝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朕的养心殿是什么地方,若非朕下旨撤去守卫,凭你区区一个贵人,使计迷倒几个侍卫,就能轻而易举的得逞?”
“那那这养心殿里的宫人,也都是”
“是了,”绣玥目光涣散地叹了一声,“那些伺候的奴才染疾,原也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目的就是要制造皇帝身染疫症这个局!
“怪不得我进来养心殿这么久,竟没有一个奴才发觉,我早该想到的……”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做!
“为什么?”颙琰姿态随意地哼了一声,“后宫的嫔妃们不是跟朕说,她们爱朕逾越爱她们自己的性命,你那一夜临危救驾,不过是被你凑巧得了一个机会罢了。那朕就公平一点,给后宫里所有的人一次向朕证明的机会。”
后宫女人的心思,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他只想要一个清楚明白。
到底谁对他是真情,谁欺他是假意。
说到这,皇上的目光凝视向绣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欣情愫。“玥儿,到了最后,朕见到不顾性命前来救朕的人,还是你。”
若说上一次的是侥幸,那这一回……
他紧紧拥住他的绣玥,深情道:“永远都是你。你没有让朕失望。”
真好……
这段时间有太多的是是非非横在他与她中间,借着受伤之机,他当时便顺势做了这个决定。
到了生死关头,肯不计一切赶来救他的人,不会放开手的那个人,用全部真心对他的那个人——是她。
上天待他真的很仁慈,是她,是他最希望的那个人。
“绣玥。”皇上深情地呼唤着她,“朕什么都不再理了,朕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只想紧紧地拥她在怀里。
绣玥忽然大力地推开皇帝,疯了一样扯着他的衣裳,声嘶力竭道:“那是杨府唯一一颗保命丹!就为了这么一个试探!就这样糟蹋了!还给我!快还给我!”
她这样发了狂的以下犯上,皇上却只是被她拉扯得一直在不住轻笑。
常永贵原本按着皇上的授意躲在暗处不敢打扰,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听着这房内的声响实在有点骇人,只好硬着头皮走近敲了敲门,“皇上?”
颙琰被绣玥扯得没法子,趁着间隙,对外头斥了句:“躲远点!”
常永贵便悻悻地不敢再敲门。
“轻点,轻点。”他小声哄着,“朕的疫症是假的,后背的伤可是结结实实为你挨的,且疼呢。”
当他容易么,为了布这个局,每日只能窝在这张床上装昏迷,连批折子都遮遮掩掩得费着劲。
说到这句,绣玥的怒不可遏才稍解了些。
她松开了抓着皇帝衣襟的手,目光却还沉着不看他,转过身便要下床去:“既然皇上无恙,嫔妾告退了。”
“别走。别走啊。”皇上跟上去将人一把捞了回来,搂在自己怀里:“一粒药,换朕得一心人,朕宁愿如是。”
“朕在这一刻明白了,你的不喜欢朕,比这宫里所有的喜欢朕都情真意重。”
绣玥脸有点红,“也没有皇上说得那般好。”
“你若还是觉得心疼,过几日朕命内务府找出一千颗足两重的金珠给你送到延禧宫去,就当这丹药是朕跟你买的,还不成么。”
一千颗金珠?绣玥愣了愣,满是阴霾的脸色转晴了几分。她到底还是不大高兴,背对着身子嘟囔着,“可到底是白瞎了那一粒救命的丹药阿。”能救人一条性命,实在是可惜。
“有何可惜?”皇上的心情一整晚都很好,“从今以后,她们也不必在朕跟前非议你对朕的居心。至于不详之说,经过钦安殿那一晚,皇后和諴妃也不能再说什么。”
“只是这手腕上方的黑色疤痕,”他轻轻皱眉:“经过太医院数日来的诊治,却始终不能消除。”
“这个没什么,”绣玥仍旧别扭着,嘲讽道:“皇上一千颗金珠买来的保命丹,要是连这点痕迹都消不掉,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皇上笑了几声,“一千颗金珠朕都给了你,还对朕冷嘲热讽,可真是贪心不满足阿。”
他贴近绣玥几分,“那你还要怎样,不如,就由朕来伺候你。”
这句话,半个时辰之前就盘在他的心底。原本还有许多的话想与她说,想想,还是明早晨再说罢。
现在,他多一刻也不想等。
绣玥的脸蹭地红了,她伸手推了一下贴近后背的滚热的胸膛,“皇上开什么玩笑,嫔妾要回宫去了!”
说着便要逃走,被人先一步打横捞回来压了下去。颙琰每晚对着秀贵人那个浓妆脸,不知肖想她这副身子想了多少个日夜,每每煎熬,更促使了他对皇后越发冷漠。
“朕想着你,为你忍了多少个晚上,旁的朕都能依你,现在你想走,朕可不答应。”
从来冷落她,过不好的都是他自己。这一回,忍得实在是有点久了。
“皇上,您身上还有伤呢,”绣玥看他的样子,好像自己如同一只猎物被上下打量着,她有些怕,“嫔妾只要那一千颗金珠就好,丹药的事儿嫔妾不再提了,”她小声求一句:“您饶了嫔妾罢。”
最后一句话,绣玥觉得自己说错了,皇上听到这几个字,就好像失去了常性一样,再听不进她说的任何话,如同一只红了眼的野兽,这一晚上,每隔一段时间,房间外守候的奴才们便听她不住地痛苦着重复这几个字。
“皇上饶了嫔妾……皇上饶了嫔妾罢!”
绣玥这一晚上什么都被迫试过了,皇上从未这般地发狂。
她的身子被平放在冰凉的桌案上承恩的时候,心里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在不住咒骂着秀贵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伺候的皇帝,原本皇上前些时日已经渐渐懂得体贴,懂得在这方面体谅她,让她少受些苦,才过了这么些日子,他就好像许久未曾纾解一样,不但完全打回原形,反而还变本加厉!
“朕伺候如贵人,如贵人还满意么。”
这一晚,皇上的问题,她若是不答,或者答案不满意,后果她便会更加承受不起。
吃了几次苦,绣玥一边小声地抽泣,一边麻木应着话。
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渐渐昏迷了过去。
皇上是何时离开后寝殿的,她完全无知无觉,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直到巳时,人才恢复了点意识,悠悠醒来。几个宫女怯生生地无措站在龙床前,似乎是在等着她转醒。
“如……如贵人,容奴婢们伺候您沐浴……”
瞧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再瞧瞧整个后寝殿走动的宫人的神色,回想起昨夜寝殿里那样大的动静,她们想必都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绣玥一刻都没有脸呆下去了,她想要起来,才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那个宫女跪到床沿边,“贵人,还是奴婢们伺候您沐浴罢,圣上特意有吩咐,让奴婢们一定伺候好了您,过一会儿,圣上就回来瞧您了。”
“您想用什么,想吃什么,都跟奴婢说,奴婢马上去办。”
“给我找件衣裳,我要回延禧宫。”
一排宫女都跪下了,“贵人,不成的呀,圣上有吩咐,您不能出养心殿,您行行好,您可千万不能出去呀,否则奴婢们担待不起。”
一个胆大些的宫女小心着提议道,“还是伺候您先沐浴更衣罢。”
绣玥遍布一身的狰狞青紫於痕,昨夜她左肩几乎被皇上用力扯得脱了臼,他总是热衷于让她千百倍屈辱的姿势,现在让这些陌生的宫女给她沐浴,她死都拉不下这个脸。
“给我找件衣裳,送我到围房,我自己沐浴。”
“贵人小主,皇上吩咐了,您身子疲累,就让奴才们伺候了在后寝殿里沐浴。不必按规矩到围房去了。”
第106章
这几个宫女在后寝殿伺候着绣玥小心翼翼、恭敬妥帖;看得出是被授了意的。
绣玥浑身上下觉着乏力,简单地沐浴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恹恹地回到床榻上休憩了一会儿。
她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早膳的时辰很久,有宫女贴心地端上来一碗膳粥,用汤匙小口小口地劝着喂进嘴里,饶是绣玥心情不好,也架不住旁人对她这样百般耐心地像祖宗一样哄着;更加因那粥里添了新鲜的甜牛乳和酸甜可口的肉丁,她尝过一口;便没抵挡住这美食的诱惑。
用过膳粥;她想要回延禧宫;照例被推脱劝说拦着。
不知皇上骤然康复的消息一经传出,后宫里此刻会闹得如何沸沸扬扬。她自昨夜起便困在这里;外面的情形完全无从得知。
也不知宝燕是否平安回宫去了,还有帛尧的身子,现下有无大碍。
她就这样在稍间里歇着,直到过了正午,晚膳时分;皇上圣驾才回了养心殿的后寝殿。
绣玥在龙床上侧身躺着;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整个人蒙进锦被里;与外面隔绝。
想到昨夜他折腾自己的情形;一幕幕重现在脑海里;她便心里既害怕又生气。
好心不顾一切地来救他,却被骗去了唯一的一颗保命丹,连带着自己都陷入了股掌之中。
就算他是国君,她焉能不气。
一只手隔着薄衾落在她身上,温柔的动作跟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判若两人,接着有一声轻唤自头顶上方传来,“如贵人,还生朕的气么?”
皇上轻轻推了她一下,“还生气?”
“嫔妾不敢。”生硬的声音隔着薄衾传到外面。
他取笑道,“还说不敢,连朕这个一国之君你都不理,这便是你额娘叮嘱你的妾妃之德么。”
听到这话,绣玥又想起钦安殿那一晚,他最后说得那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她止不住心底的疑问,索性伸手掀开薄衾,去瞧坐在她外侧的皇上,四目相对,绣玥脖颈间露出的青青紫紫的痕迹显得异常明显。
皇上瞧着那些青紫於痕,有点心虚地咳了一声。
遇见她之前,他一向自诩帝王的冷静自持,自己竟都不知道还有失控到没有理智的一面。
拥着她的时候,还在止不住地想她,她的人就在眼前,他却还觉得不够,想要更加狠狠想着她。
“绣玥……”皇上心底长了草,忍不住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带着不易察觉的情愫。
绣玥想的却完全不是这些,她不豫地盯着皇上,“皇上,难不成额娘进宫当日,内务府诸多借口将我们安置在围房那,便是有意事先安排的设计?”
堂堂天子帝王,竟然会为了偷听她与额娘说体己话……
皇上见她瞧着自己的目光,蹙眉道,“朕才没你想的那般不堪。只不过,多亏了这一番阴差阳错,才让朕知道,有些人表面对朕阿谀奉承,私底下的心里竟是在嫌弃着朕。”
“不过看在你不顾一切前来救驾的份儿上,”他沉下目光,“罢了!朕也不打算再追究,毕竟,你说的都是实话。”
自从那一日在内务府亲耳听到那句话,他心里难过了这些天,无法释怀了这些天,一味折磨着自己,又冷落着她。
这几天他躲在稍间里装作生病,想通了许多,其实她说得也没错,他确实在年岁上大出她许多,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但那又如何?他是天子,即便她嫌弃自己,她终归是要陪在自己身边的,嫌弃不嫌弃,都由不得她说了算。
“不再追究?”绣玥完全坐起身来,盘坐在龙床上瞧着他:“皇上,嫔妾敢问一句,您这些日子一反常态,到底是为着嫔妾当日在内务府说得哪些话?”
她是私下说了几句抱怨皇上的话,可都没有说得太过分,皇上他到底是听了哪一句,会令他反感至此啊?
她如是问,皇上别过脸,面色不悦地哼了一声。
“朕说过,不与你计较。看在你年岁小的份儿上,朕不好跟你一般见识。”
“可是嫔妾想让皇上与嫔妾一般见识!”绣玥支着身子向前挪动了两步,又道:“请皇上明示。”
明示什么?难不成要他说,听见了他嫌弃自己年纪大?这样的话,他堂堂一国之君,如何启齿?
“如贵人,当日你自己说过什么,你心里不该清楚?朕不想再重提那一日的事,旧事重提,于你也是无益。”
“皇上,”绣玥软了口气,商量着他道:“您就明白告知嫔妾罢,您告诉了嫔妾,那一粒保命丹的事,嫔妾就不放在心上了。”
颙琰冷笑一声,“你倒是机灵!若朕没记错,朕害你失去一颗丹药,已恩准赏赐你一千颗金珠作为弥补,两清之事,你还想拿来跟朕作交换条件?”
他故意道,“既然你选择问一句清楚,那朕便告诉你,那一千颗金珠,朕如数收回。”
绣玥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行!”
那怎么行?一千颗金珠比起来,皇上疑心她的事简直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那还说什么?”他拂去她抓着自己的手,“起来,跟朕去前面暖阁用膳。”
“还能走得动么。”他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
“若实在不好挪动,朕让奴才们把御膳摆到这稍间来,咱们……”
“皇上!”
绣玥满心不豫地别过脸,妥协叹了一声,“皇上若肯明示,昨夜之事,嫔妾便不计较了。只要,只要皇上日后别再这样……”
此言一出,颙琰有些意外,“当真不计较了?”
为了昨夜的事,“朕早上特意命内务府开了库房,搜罗了许多珍宝予你,他们这会儿都在晚膳的暖阁候着。”早知道会如此简单,他何必逃避在书房整整半日煞费心思。
“什么?”绣玥听皇上的口气,便知有多大的手笔,她想听事实是真,可爱金银珠宝也是真呀。
“皇上,”绣玥开始装可怜,“皇上,既然都取出来了……”
“嫔妾昨天晚上,都吓坏了……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颙琰在心底不屑一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她便昏过去了,哪里来的一晚上噩梦?
明明事情也怪她!他越是不受控,她便越是娇滴滴地哭泣求饶,无异于火上浇油!说起来,她入宫的时候也不短了,侍寝也不在少数,身子却还是这么销魂,也不知是个什么缠人的妖精,令他深陷其中便欲罢不能。
“皇上……”绣玥缠着他的胳膊,她想要金银珠宝……
“您给嫔妾一点提示,然后嫔妾陪着您去暖阁进膳,顺便再看看珍宝。”
钦安殿那一日的事过后,原本她便已决意要向皇上敞开心扉,不再顾虑,不再怀私心,一心一意跟着皇上,要侍奉他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他别再像昨夜那样兽…性大发,令她受不住。
“罢了。”颙琰实在经不住她软磨硬泡,他索性道了句:“那天同你额娘抱怨,最后说的那句是什么,自己想不起来了么。”
最后一句?绣玥开始回想,后来内务府的奴才便送皇上的赏赐进来了,她说的最后一句,是——
怕皇上陪不了她一生?
这算个什么了不得的话,还至于他这样?
她道:“嫔妾说担忧皇上陪不了嫔妾一生,本意也是担忧皇上,难道皇上连这也要怪罪嫔妾僭越?”
什么?
颙琰愣住。
“你方才说什么?”……陪不了她一生?
她说的是……她原来说的是,他大她的年岁这样多,原来是怕他陪伴不了她一辈子!
有一种雷声阵阵轰顶的感觉袭来,当时听到她口中说的那一句绝情的话,他便觉得五内俱焚,一刻也多待不下去了,口口声声对追出来的諴妃说着自己养心殿有许多的要事要处理,像是逃避一般地离开了那里。
却不曾想,原来她竟还有这半句话?
“你没蒙朕?”
绣玥正百思不得其解,她皱着眉头道:“嫔妾为何要蒙骗皇上?”
说起来,皇上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朕还以为……”
他现在的心情真是五味陈杂,好端端的,他去听什么墙角?这就是老天给他这个天子的一点告诫,怪他自讨没趣,自作自受!
还有諴妃,原本觉着她稳重又识大体,那些从前多亏她安排这些的心情,现在统统转化成了多此一举!
“跟朕去前殿暖阁用晚膳罢。”他没好气地道。
胡思乱想了这么些天,都不知道自己原来竟是自寻烦恼。
“可是皇上,您到底是……”
“没什么,是朕误会了。朕离得远,所以听错了。”颙琰说着这话,隐隐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错?只是听错,会对她生了这么大隔阂?
“那皇上……您听错成了什么?”绣玥跟着问道。
“你不想要朕准备赏你的珍宝了么?十几件珍宝古玩,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听这语气,皇上很明显不想多说。不过瞧他的样子,倒像是真的释怀了。既然皇上都不放在心上了,绣玥就更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尤其她是听到‘价值连城’四个字的时候,心底有了点小雀跃,道:“那嫔妾随皇上去用膳罢。”
“用过膳,嫔妾就带上皇上赏的所有赏赐,回延禧宫去。”
“不行。”
第105章
“为何不行?”
颙琰哼了一声;“你这副样子回到延禧宫去,被后宫的人瞧见了;她们不知要如何肖想朕。”
他还知道担心这个?
绣玥在心底不住腹诽着:既然还怕人家议论;那当初就别做么。
“养心殿是后宫多少妃子梦寐以求的地方,朕留了你在这,你该感恩才是。”
“可是……”
可是帛尧为了她,几乎送了性命,她却在这里和顾着皇上风花雪月;这样说得过去么?
当务之急,皇上没了性命之忧;她便该去帮着宝燕研究治病的良方;才对得起天地良心。
“皇上;嫔妾来得匆忙,您容嫔妾回去几日;再来养心殿陪着皇上,成么?”
“不成。”皇帝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上,”绣玥黏着他,“您看看嫔妾,您看看嫔妾都被您弄成这样了;即便是在这里;也是无用啊。”
“您就准许嫔妾回宫去罢。”
说着;她用脸颊蹭蹭皇帝如刀削般的侧脸。
“你……”他气结;“你明知朕碰不得你;你还……”
她当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绣玥不依不饶的性子一上来;变本加厉地勾搭他,存心让他就是只能看,却苦于吃不到嘴里。
颙琰气得没办法了,一手将缠着他的人挥到一边,“滚回你的宫去!”
“是!”绣玥欢喜道:“嫔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咱们快去前殿暖阁用膳罢,晚一会儿菜都凉了。”用过膳,她还要带着那些赏赐回延禧宫呢。
相较于她的雨过天晴,颙琰这会儿心情却反而没那么好了。
绣玥下了龙床,回头看着皇上阴鸷的脸色,她和缓地笑笑,“嫔妾一会儿戴着披风回去,准保不教人瞧出异样,回到宫里,便闭门谢客,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皇上您就放心罢。”您做的那些缺德事,嫔妾准保不给你抖落出来。
皇帝睨着她,不悦道,“那你要回宫几日?”
“这个,”绣玥低头认真思忖了一下,“嫔妾调养好了身子,大约再过个五六日罢。”
“六日后,嫔妾再来养心殿向皇上请安。”
她在养心殿这边信誓旦旦地跟皇上保证,回到延禧宫的第二天清早,随着宝燕在小厨房外给帛尧熬了两三个时辰的汤药,便被烟熏得全然浑忘了。
原本就是缓兵之计,她为了脱身,用来随口敷衍皇上的话而已,怎会放在心上。
可怜了皇帝在养心殿一天天默默数着日子,每天将常永贵传进来三回,询问延禧宫的贵人是否前来求见。
这可苦了常永贵,每一回,他回“没有”两个字的时候,瞧着圣上沉下去的脸色,都如同在炼狱走了一遭。
他比皇上还盼着如贵人来哪。
到了第七日傍晚,皇上在养心殿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来人!”
“去延禧宫!”
常永贵瞧这情形,在门口慌小声地跟鄂啰哩咬耳朵,“皇上摆驾延禧宫,师父,您这回不去给延禧宫通风报个信儿?”
“晚了可就来不及啦。”
常永贵这边紧张,鄂啰哩丝毫不焦急的甩了甩拂尘,在门口守着,“你且随万岁去罢。”
“可是……”
“没事儿。”鄂啰哩露了个精明地笑:“别看着咱们万岁爷现在龙颜大怒,等见着了如贵人,那脾气自然就没了。”
他对常永贵摆摆手,“去罢。”
“皇上若真要处置如贵人,直接下旨就是,何必还要摆驾延禧宫呢。”
内务府如今是由常齐暂代管事儿。
听闻储秀宫和景仁宫现下没什么心思去提调新任内务府的总管,常齐又不过是暂代内务府总管一职,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里面,一应宫中大事小情交代了内务府的各管事,皆按照宫规祖制来办。
宫中从前许多受内务府压榨盘剥的宫殿都恢复了原本应有的供应,现在,延禧宫里的境况也跟着好转了不少。
此刻在逊嫔娘娘的寝殿里,兰贵人一手支在罗汉床的炕桌上,倚着身子,用竹签挑着桌上摆排的一片片鲜果吃。
削葱般白嫩的手指在地龙上来回撩了撩,袖口露出半截翠玉镯子,她抬起头,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咱们西偏殿的那位,我看当个五品的贵人真是屈了才。从进延禧宫那天起就不安分,从前开罪圣上,我这心就跟着揪着,后来竟敢在背后使坏,连简嫔娘娘都算计上了!那简嫔可是諴妃娘娘的人!瞧瞧最近发生的事,諴妃娘娘饶过她了吗?”
兰贵人别过头去摆摆手,“迟早,迟早的事,咱们这些人都得被她连累,跟着遭祸。”
逊嫔娘娘身体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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