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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宠妾想逃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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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这样已经够叫她难堪的了,岂料这还不算完。
“既然不走了,那咱们就该算一算另一笔账了。”叶清隽说道。
云黛疑心得很,心里却想不起来自己还欠了他什么账。
“你可知我在暮州时每一笔钱都是来之不易的……”他压起唇角,又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
云黛心虚地想到那日他把银子拿走的场景,低声道:“那些银子都交给您了呀。”
叶清隽却缓声道:“据叶管事合计,你拿的月银加上你变卖出去的东西,如今你的身上该至少有五张面值百两的银票……”
云黛愈发地慌了,嘴巴却比脑子更快,“那些钱也都丢了……呜……”
她的衣领蓦地被人揪住,叶清隽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终于消磨殆尽。
这个满嘴谎话的东西,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谎,怕是真的不知死活。
“我瞧你不仅是钱袋子做得好,身上这抹胸也是十分精致……”他阴恻恻道。
云黛先是一怔,而后便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竟然知道!
她哪里能想到他之前并没有直接戳穿了她已经是给足了她脸面,岂料她一点也不珍惜,非叫他将她扒个干净,叫她连个遮羞布也没有了。
把银票藏在抹胸里面,她怕是把这辈子的智商都耗在这处了,亏得她想得出来?!
云黛涨红了脸,抖着唇道:“我想起来银票在哪里了……我现在回去拿给您行么?”
若她刚才还能老实地讲了这话,也许还能行。
这会儿怕是不行了。
云黛瞧他一脸戾气的模样,怕是当场吃人的事情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就在云黛以为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青衣却在这时进了屋来。
有旁人在场,叶清隽反倒不好发作,脸色也缓了几分。
“何事?”
云黛是丢脸丢习惯了,索性也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小爪子还悄摸地抚了抚自己衣领上的褶子。
青衣倒是个沉稳的,看见了也仿佛没有看见,只沉声道:“去过江南的几个暗卫有两人受了重伤,另两人只是轻伤。”
云黛一听到江南,耳朵也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她忍不住瞧了叶清隽一眼,低声问他:“您派人去了江南?”
青衣却道:“家主派人去江南正是为了姨娘的亲人。”
他扫向云黛的目光隐隐有几分不满,显然并不喜欢她一心背主的想法。
他见叶清隽并未打断,便继续道:“姨娘身边的侍婢将那几封江南来的信交与我们,我们的人便按照信上的地址寻摸过去,岂料一到了那里便遭到了埋伏。”
“家主派去的四位皆是习武多年的高手,却对上了埋伏在那里的十几人,对方出招狠绝,显然是要将要去那里的人置于死地。”
他每说一个字,云黛的脸色都隐隐有些不好。
她将他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都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若是你去了江南,如今怕也只是具冰冷的尸体了。”叶清隽口吻凉薄地讲出了事实。
他派去的人尚且如此,就莫要说她这嫩豆腐一样的身体,怕是捏碎她也不过是两根手指的事情。
云黛小脸顿时一白。
这事情听来便极是玄幻,土生土长的云黛哪里能想象得到那些刀光血影的画面。
“婶婶怎会这般待我……”她看着叶清隽,眼中是迷惘,也是不情愿相信。
毕竟婶婶疼她养她十几年,若真不喜欢她,哪怕不喜欢到想要除掉她的地步,那在她小时候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且更好下手?
莫说她不是婶婶亲生的孩子,便是旁人家亲生的孩子都有卖了换钱的,婶婶何至于这般周折?
这种疑惑不仅她有,叶清隽也有。
然而他奇怪的点是在于云黛究竟是挡了旁人的什么道,以至于对方为了她废了这般大的功夫,为的就是要她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见她活着是个多大的威胁。
可是就凭她,又能威胁到什么?
云黛当下不能立刻接受尚可以理解。
毕竟那是如父母亲一般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的婶婶,忽然埋伏了杀手要弄死她,换做任何一个人未必会信。
“只是你那婶婶也并未去江南,前不久我才查到她与你那堂姐是来了京城。”叶清隽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云黛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会儿正是六神无主,“您能帮我找到婶婶么,我想当面问一问……”
“我自然可以帮你……”叶清隽道。
云黛顿时一喜:“真的么?”
叶清隽却意味不明道:“……自然也是看你的表现了。”
他可是对她那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这般轻易地答应了她,岂不要叫她尾巴翘上天去了。
云黛似也知晓他的想法,面上顿时微赧。
除了这桩事情,他们尚有旁的事情商议,云黛借着回避之故,这才得了解脱,出了屋去。
外头丫鬟见她出来,便领着她去安置。
屋里头青衣却是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叶清隽道。
“云姨娘的婶母来京城这一路上行踪皆是有迹可循,可一入了京城之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这绝非是寻常人可以做得到的。”青衣说道。
叶清隽交代道:“京里关系错综复杂,不可急进。”
他当日亲眼瞧见云黛与她那堂姐在一条船上,这个小傻子分明是被她堂姐绊下船去的。
她却无知无觉,仍像个未断奶的雏燕儿整日里心心念念地要找婶婶。
半日光景一晃而过。
晚上叶清隽歇下前,却有丫鬟送了个锦盒过来。
那丫鬟低眉顺眼说:“这锦盒是云姑娘让奴婢送来的。”
叶清隽眼皮子跳了跳,倒是难得见她主动对他做过些什么。
她倒也不是不会讨好,譬如上回给他做了双鞋子本就不错,只是她半点也不懂得修饰,急于索要奖励的模样完全是副小人嘴脸,叫人也看不下眼。
他一手接着锦盒,挥退了丫鬟,将那锦盒打开,却瞧见里头躺着一片薄布儿。
他伸出食指将那东西挑起,待那东西暴露了全貌,顿时又招来他一声冷笑。
为了息事宁人,她倒是也肯牺牲。
这是一片浅杏色的抹胸,抹胸背面有个夹层缝儿,缝里却塞了几片银票。
若不是知道她没那个脑子,他怕是都要以为她突然开了窍,懂得拿贴身的衣物来撩拨旁人。
叶清隽将那几张银票拿出来,竟足足有六张,比他预计的还要多出一张来。
可见他也是真真低估了她。
他将那抹胸拿得近了些,便有一股汗味混着奶香扑入鼻息。
她为了护着银票,赶路的这些日子,恐怕是一次也没换过了……
这厢云黛战战兢兢地托丫鬟送去了东西,却始终没得到家主的任何动静。
云黛心思忐忑地睡去,第二日早起来,又特意抢了丫鬟的活过去,想要伺候叶清隽洗漱,在他面前也还能有机会卖个好。
只是她进了屋去,便在床前看到一个可疑的物件。
云黛将那脚踏上的东西捡起来,却发觉这被揉成团的正是她昨儿晚上送来的东西。
她正是疑惑,敞开那抹胸,却瞧见了一抹浊色。
她愣愣地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又面红耳赤地给丢在了地上。
云黛一抬眸便发觉叶清隽这时已经醒来,幽黑地眸子也正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他面色平静得很,好似那上面的杰作与他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有事?”他似生了起床气一般,脸色也黑压压的。
云黛忙小声道;“我给您打了热水来,正要等您睡醒,伺候您起来呢。”
她那副别有目的的谄媚模样落在他眼中真真是可恶至极。
他拍了拍床榻的位置,脸色阴沉沉道:“要伺候我是么,过来——”
云黛迟疑地望着那块足以躺她的空位,脑子里难免也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他会不会又想咬她一口……
她忽然便觉得脖颈发凉,颈上的汗毛又张牙舞爪地竖了起来。
“我……”她梗着脖子僵硬道:“我出去等您。”
她丢下这句话,脚底也似抹了油一般跑了。
叶清隽望着她仓惶跑出去的背影,蓦地冷哼了一声。
第43章
早上没能讨着好; 云黛又觉家主脾气难哄。
昨儿那好奇的丫鬟瞧见了又忍不住道:“姑娘得罪了那位公子?”
云黛顿时微窘。
可见她得罪了他这件事,是个明眼人都瞧出来了。
“床头打架床尾和; 你既是他的妾侍; 又长得这么漂亮; 只要床上哄着他一些; 他必然还是会心软的。”丫鬟一副热心大姐的模样; 与她唠嗑。
云黛却因她这话陷入了沉思。
床头打架床尾和呀……
难不成家主早上叫她上床榻去暗示的也是这个意思?
好不容易又寻到了些许能讨好他的头绪,云黛便心心念念地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顺道又回忆了那日看到的那本书。
她虽看得不多,但却也看到了重要的一句话。
大意便是说两个人只要光着身子打架,打得愈是惨烈,感情就会越好。
这兴许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意思了……
她这么想着; 忽然又多了几分自信来。
一直等到晚上,她又小心翼翼地给叶清隽打来了热水,见他总算没再拒绝; 这才松了口气。
叶清隽晚上休息前想看会儿书; 却发觉有道炙热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他抬眸便瞧见云黛跟个柱子似的立在幔帐边上,一副恨不得在他身边能发现个可以立个天大功劳的机会。
“过来。”叶清隽朝她招了招手。
云黛顿时一喜,往床榻边靠去。
“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叶清隽看着手中的书; 淡声问道。
云黛见机会来了; 忙先认错,忍着发烫的耳根小声道:“早上都是我的不对。”
叶清隽挑起眉,都快不记得早上的事儿了。
云黛鼓着勇气道:“我可以来伺候您的……”
叶清隽问她:“你要怎么伺候?”
云黛想了想便压低了声音; 羞赧道:“我今日查了查书籍,发现乌龟打架这事情着实不那么简单,我瞧着便忍不住替您忧心。”
乌龟打架……
叶清隽觉得这词汇甚是新颖,一时竟也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所以……”他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颇是羞涩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个名称,却完全没有瞧见他脸色的变化。
云黛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道:“这几式着实是太辛苦了,您累了一整日,我哪里能忍心,便想着寻个简单些的,这不,我就找到了一个只要您躺着我来动的姿势……”
叶清隽揉了揉额角,真真是小瞧了她。
她如今能耐的,连这些事情都能替他考虑周到了。
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还以为这只是做做体力活的事情。
她以为真上了床去,还能是她想动就动,想不动就不动了?
“你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他扬唇道。
云黛也觉得自己甚是体贴入微,“那您能给我个表现的机会么?”
叶清隽目光微微一沉,语气也愈发微妙:“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随随便便对着一头一无是处的小母猪都会起兴致的人?”
“嗯?”云黛茫然。
他唯恐她听不明白,又略带嘲讽地补充了一句:“诚然,你该清楚,你就是那头母猪。”
云黛哪里还能不懂,顿时讷讷无言,小脸也涨得通红。
叶清隽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分明就在告诉她想要床头打架床尾和,门都没有……
她如今为了想要达到一些目的,什么歪脑筋都能想出来了。
他罚她抄书她就哭成了个泪人,打她手板,她就病怏怏了一场,怕是比京城里的千金还要娇生惯养。
他如今虽不好朝她下手,但总不至于叫她如愿。
他今晚拒了她,便也不想叫她觉得他是能在床上就讨好得了的那种男人,免得叫她觉得日后一旦犯了什么错,便能想着在床上来堵住他的嘴。
他到底是个一家之主,她又是个榆木脑子,总是要从一开始就调、教好了才行。
是以叶清隽一点都不惋惜错失了这次小肥兔送上门的机会。
这会儿云黛讪讪地走出他房门,却又觉得委屈。
他既然对母猪没有兴致,做什么又要拿母猪的裹胸布用。
然而退一步想,云黛又疑心他是摸完了自己的丑乌龟后脏了手,顺手寻了个东西当抹布用的?
她这般一想,竟觉得十分符合他那性子。
云黛熄了心思,恹恹地回去睡觉,第二日早,却见家主和青衣都不在了。
来路上她便听闻家主此番来京是为了经商一事,他忙碌也是正常。
只是她却不情愿整日里都呆在这驿馆里,便问了丫鬟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正想去街上瞧个热闹。
这里到底是天子脚下,她总归是难忍好奇。
丫鬟给她指了最热闹的地段,云黛便颠颠地去了。
云黛先前为了减少自己在叶清隽心里头的错误,便将自己的银票都上交了。
可事实上,她却仍有些余钱,只是不多罢了。
她想着等见到了婶婶之后还是要回暮州去的,便要去买些当地特色的东西带着。
只是才出了驿馆大门,她便先被路边摊的一股食物香气勾得走不动路了。
“姑娘,要不要来个肉饼?我家的饼里全都肉,实惠着呢。”老头子笑呵呵地,打量了她一眼,又道:“这肉饼只有京城才有,别的地方怕是没有,你要不要尝一尝?”
云黛点了点头,老头子便立马给她做了一块。
云黛等候的功夫,正瞧见一辆马车路过。
她从前在暮州便从未见过这般高大的马车。
马车车身涂了黑漆,车前绑了两匹体型壮硕的黑马,整辆马车宽敞庞大,顶上雕着几只喜鹊,四个角又以红绳悬着玉牌,待那马车过去,后面却还跟着八个面容冷肃的侍卫,瞧着便不是寻常气派的人家。
街上虽也有人来往,但远远地听见了声音瞧见了这辆马车,也都变得谨言慎行的模样,纷纷避让。
云黛觉得稀奇,等老头子的肉饼做好了,她便听得不远处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她扭头看去,便瞧见方才那辆精致华丽的马车陡然停了下来。
那老子头瞧见便说:“待会儿姑娘过去的时候千万不要左顾右盼,那一看便是霁国公家的马车,若是霁国公在里头也就罢了,怕就怕不是了……”
她应了一声,付了钱银,这才拿着肉饼离开。
云黛是个能乖乖听取人意见的老实姑娘,更何况刚才叮嘱她的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人。
她果真学着旁的路人模样,并不打算看什么热闹。
只是倒在地上的女子摔得头破血流,一副痛苦的模样。
云黛竟越瞧越觉得眼熟。
马车帘子被人揭起,里头正端坐个面容冷肃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玄色金丝绣海棠纹的褙子,面上笼着一层阴郁。
她斜睨着地上的女子,黑眸里似死潭水般,没有一丝的情绪。
“哪里来的?”她缓缓启唇。
车夫道:“咱们正常行路,是她自己一边跑一边张望,直接冲撞上来。”
那女子绷着唇角,又平静地吩咐道:“叫人拖下去打死。”
四下里安静得很。
地上的女子总算缓了过来,勉强爬跪下来,抖着声音求饶。
“公主饶命……”
她显然也是知道自己是冲撞了何人。
便是因为知道,才更是觉得自己是活到头了。
“等一下……”
安静的街道上,意外地出现了个怯懦低小的声音。
若是稍微有些嘈杂,几乎都没人能听见。
但这会儿能憋着气的路人,几乎都没喘气,她那声音便显得格外明显了。
云黛捧着热乎乎地肉饼,犹疑了许久,也是不忍心瞧见从前认识的人就这么被打死了。
她正想着怎么开口,便见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云黛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难免有些紧张,打量了一圈,目光便落到了那个主人身上。
“她是我家的丫鬟……我现在拖开她行么?”她有些畏惧,又小声道:“不会妨碍您办事的……”
车夫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仿佛没听明白她说什么。
不过这下子怕是要打死两个人了吧……车夫心里暗暗地想。
云黛见那车里的女人一言不发,只拿那双漂亮深邃的寒眸盯着她,叫她心里更是没底了。
她一边把受伤的女子拖到了路边,一边打量着车上的主人,心虚的不行。
受伤的女子哆嗦着唇,小声地绝望道:“你快跑吧……”
云黛见自己给对方让出了道路,可是对方却仍没有走动的意思。
她有些无措,可做都做了,即便被拖下去打死,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车里另一个面容慈爱的嬷嬷却蓦地笑了一声。
牧虞眉头顿时皱起,“笑什么?”
嬷嬷道:“快点呀,你没瞧见人家小姑娘吓得小脸发白了。”
牧虞冷哼了一声,叫人放下了帘子。
“走——”
她吐出这个字来,车夫二话不说便甩着马鞭,使唤着马窜了出去。
马车跑出去老远,云黛身边的女子都能反应过来。
“我没死?”
云黛有些同情地打量着她脑袋上的伤,低声道:“你要不要去医馆瞧瞧?”
雨蝶怔怔地望着她,又摇了摇头,有些惭愧道:“亏得姨娘你还记得我呐……”
云黛说:“我来京城前就想着会不会在京城遇见苏姨娘呢,没想到先遇见了你,可见这也是缘分了。”
这雨蝶不过是苏玉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往日里云黛也并未与她有过什么交情,云黛能出面来帮她说话,她自己都觉无比诧异。
她正想好好感激一顿,却见云黛一脸遗憾地看着丢在地上沾了灰的肉饼,还想伸手去捡起来。
雨蝶忙阻止了她,道:“姨娘莫要捡了,你救了我,区区一个肉饼算不得什么,我带你去吃好的。”
云黛迟疑得很,“那你的脑袋……”
雨蝶摆了摆手,说:“命都保住了,我哪里还在乎脑袋。”
她说着便十分殷勤地将云黛领去了当地美食一绝的馆子里去。
待二人坐下之后,雨蝶才逐渐缓了过来,想到自己方才的经历,愈发是胆战心惊。
“方才那位可是京城里最可怕的女人啊。”雨蝶一脸的后怕。
云黛甚是疑惑:“这是为何?”
雨蝶低声道:“也难怪了,你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来救我了,那位便是当年启国送来的和亲公主。”
“噢……”云黛仍是没有听说过的样子。
雨蝶又道:“姨娘可别不当回事儿,她杀人如麻,在启国一日,连小儿夜里都不敢胡乱哭啼,生怕被她剥皮吃了。”
云黛听到这处顿时头皮发麻:“怎会这般可怕……”
难不成这世上果真会有人吃人?
雨蝶见她总算信了两分,便叹息道:“姨娘天真了,启国当今圣上是她的弟弟,她当年不仅杀光了所有和她弟弟抢夺皇位的皇子,还杀了不少异心的臣子。
启国国都的城墙上血迹斑斑,都是她亲手一颗颗挂上去的人头,我还听说当初来和亲的是她妹妹牧嫣公主。
后来也不知怎地,她有一天晚上叫人关上了大殿的门,放了十几条狼狗进来,冷冰冰地在旁边看着一群狼狗把她妹妹咬死后分而食之……
后来她便替代她妹妹来景国和亲,听说她一走,启国的国民都松了口气,就可怜了咱们了……”
“快别说了……”云黛吓得小脸煞白,捂着小嘴,一副惶恐的模样。
雨蝶叹了口气,“现在姨娘知道她有多可怕了吧。”
云黛点了点头,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那你方才为什么会撞上去?”
她这话一问出口,雨蝶的脸色顿时也僵了僵,似有难言之隐。
雨蝶却换了个话题,道:“姨娘要不要去见见我家姨娘,你们许久未见了,他见到你必然很高兴。”
云黛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见。
这厢,牧虞乘着马车回到了府邸。
她身边的长谷嬷嬷一面扶着她下车,一面好奇问道:“你刚才怎么不连那个小姑娘一块打死?”
牧虞瞪了她一眼,随即冷着脸道:“她长得还不错。”
长谷嬷嬷顿时无奈一笑。
她家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喜好美色,即便再生气,遇见个美人也能格外宽容三分。
若不如此,当初怎能来此地,满朝身份尊贵的皇子都不选,就选了个小白脸呢。
第44章
牧虞进了屋; 丫鬟便立刻呈来一托盘,托盘里正放了厚厚的一摞纸。
“公主,这是姑娘今日练习的字。”丫鬟说道。
牧虞拿起两页打量; 而后又面无表情地将纸放了回去。
“带我去看她。”
丫鬟微微一福; 随即便转身领着牧虞过去。
牧虞一向冷清; 整个霁国公府都习惯了安静。
穿过个曲桥; 到了一处翠竹掩映的别院,里头传出些女子嬉笑的声音。
牧虞斜睨了那领路丫鬟一眼,随即便往里头走去。
她推开门,便瞧见云娇与丫鬟坐在梳妆台前正在试着首饰。
云娇见她突然出现; 便蓦地站了起来,一副手足无措地模样。
“母亲……”
牧虞目光微寒; 丫鬟们忙都跪下。
牧虞走上前去,云娇愈发觉得胆颤,却只垂着头,一言不发。
牧虞打量了她一眼,便将她头上的那支粉色木芙蓉细钗拔了下来,拈在指间轻轻转动。
“你的父亲是霁国公; 母亲是启国公主; 你从前没有见过世面也就罢了; 如今我派了长粟教养你,你怎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说着便将指间的钗蓦地捏得变形。
云娇的脸顿时失了血色。
“做我的女儿,平日里在家不需要浓妆艳抹,你如今年纪不小; 该学些东西,别丢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脸才是。”牧虞冷冷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做母亲的柔情和心软。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母亲,旁人兴许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可她是启国的公主。
那个替启国皇帝夺下皇位杀人如麻的牧虞公主。
“公主,娇娇她不是有意的,她这几日是很用功了……”边上一个中年妇人面有不忍,终于忍不住开口。
牧虞道:“我教我的女儿,由得你来说话?”
那妇人肩头微颤,顿时又闭上了嘴。
“母亲莫要生气,都是女儿的不是,女儿这几日必然会好好用功……”云娇眼里含了泪,忙又认错。
牧虞叫来长粟。
“将桌上这些首饰全部给我扔了,在她学成一样东西之前,不许她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长粟冷冷地应下,随即便叫来丫鬟将桌上的东西捡装起来。
牧虞打量了这个女儿一眼,随即便拂袖而去。
牧虞一走,云娇便抹了泪,将所有丫鬟呵斥出了屋去。
唯有方才帮衬她说话的中年妇人焦氏留了下来。
焦氏见已无人在,便叹了口气,捉住云娇的手摊开她五指,见她果真在掌心里掐了几个月牙。
“你呀,自作孽,黛黛一个人在暮州,哪里能过活的好,你非要来京城,可公主的脾气你也难以忍受,我如今才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云娇望着她,“您又后悔了,可是您忘了我那个梦了吗?”
“也都怪你做的那个什么未卜先知的梦,你若不做这个梦,我如今也不必提心吊胆的,我这心里一想起黛黛,便觉虚得慌……”
“你以为我愿意么……”云娇又红了眼眶,“我梦见我成了旁人的妾侍,被人陷害,被人折断了手,被人灌了断子绝孙的药,又被人毁容丢进了青楼里去,死的时候我都没能瞑目,难道这才是母亲你想看到的事情?”
焦氏听到她后面的话顿时神色微慌,上前去拧她手臂。
“莫要乱叫,真被发觉了,你我有九条命都不够用了。”她拧完了云娇,自己心里反而更是心疼,“罢了罢了,如今你与云黛将这命格换一换,也算是避开了那些可怕的事情,只是你往后还是得好好孝敬公主才是正理。
至于我那可怜的黛黛……日后若是得了机会,你也莫忘了帮扶她一场。”
云娇见她总算饶过了这桩,便说:“我自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日后若有机会,我必然会将她当做亲妹疼爱,帮助她的。”
焦氏点头。
云娇收敛了泪意,望着空空荡荡的妆台,目中越是不甘。
她说她做了个未卜先知的梦,自然是骗焦氏的,不然焦氏哪里肯帮她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
实则她也是个可怜人,兴许是神灵保佑,让她在上一世凄惨死去之后,莫名地就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一觉醒来,便发觉自己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那时候,云黛还没有去京城,恢复公主女儿的身份,而她,也还没有为了攀附云黛、又借机去京城利用霁国公府的势力想方设法勾搭上那个男人,最后死在那个男人的手中。
重来一次最好的机遇都在她的手中,她为了不错失这次机会,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她顶替了云黛前世的命运,代替对方来到了京城。
毕竟,她若能是霁国公之女,又何须如前世那般低声下气,为人妾侍?
这厢牧虞回了自己院中,长谷上前道:“上回的账目已经叫人查清楚了,姑娘屋里少了的钱,是她动用了自己的例银去了天机阁买了十几个杀手。”
牧虞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将茶盏捧在掌心,“她和谁人有仇?”
长谷道:“我们买通了其中一名杀手,他说……要杀的是暮州叶家的一名妾侍。”
牧虞抬眸看向长谷。
长谷道:“焦氏来时,只说她的女儿嫁去了叶姓人家做妾,所以才没有一起带来京城……”
牧虞缓缓勾起唇角,道:“这可真是有趣,当母亲的竟不想陪着自己女儿,反而不远千里陪着我女儿来京城,忠心要伺候她一辈子,这份心意,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谷,好好去查一查,查清楚,回来告诉我。”
牧虞抚了抚黑色裙摆上的褶子,眉眼凝霜,红唇微勾,竟分外妖冶。
敢骗她的人,没资格活得这么久。
多活下来的天数,自然该当做利息,到时候一起清算了……
另一头,雨蝶正领着云黛去见苏玉娘。
她因云黛救了她一命,对云黛也是愈发地亲切喜欢。
她领着云黛进了一家极气派豪华的楼中。
里头却演奏着丝竹吹弹之音,既是悦耳又是新奇。
雨蝶目不斜视,像是看惯了的模样,领着云黛去了二楼。
云黛看着四下穿着清凉的女子擦肩而过,亦微微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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