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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当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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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里的茵陈,或许她早就不在了。又想到她曾追了几里地,只为能赶上他,带她一起走。那时候的她脏兮兮的,又穿得极为破烂,走到哪都要被人认成小叫花子。身子又弱不禁风,没想到就是这样单薄的身子,却住着一颗坚毅的心。

要是当初没有带茵陈回来,如今又是怎样的场景呢。等到他回到高跃,再住到这个家里时,当真是孤独一人,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家的温暖吧。

景天想到此处,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茵陈沉睡的面庞,她长大了好些,又极其聪慧,不管什么东西一教便会。要是个男儿倒更是了不得。还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大了她差不多快二十岁的男人,是茵陈在他最凄凉无助的时候给了他温暖呀。

景天喃喃自语道:“你叫我小爹爹,我却是不敢当的。我虽没成亲,但也真拿你当女儿当妹子一般的疼。我们都是没父母的人,相互依靠着,相互照应。你也早就成了我的家人。茵陈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好好的。不管遇到什么都逢凶化吉。也希望你以后能遇着一个能像我待你一样的男子来照顾你。给你温暖。”

景天就这样守在她床前坐了一夜,几乎没有合眼。待到快五更天时,实在受不住了,才小小的打了个盹儿。

天亮之后,茵陈也悠悠的转醒了。昨夜的事倒有些模糊,不过胃里却很是难受,身上依旧一点力气也没有。

茵陈见景天一直守在她床前,没有回自己房里睡觉,心下很是不安,连忙叫道:“大爷!大爷!”

景天方睁开眼皮来,却见茵陈正看着自己。见她醒了,景天自是一喜:“你都好了么?”

茵陈诚实道:“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胃里空空的也不大舒服。我这是病了么?”

“傻孩子,你是中了毒,自己还不知道。昨晚吐了那么多,后来又没吃东西,肯定空空的。”

茵陈又觉得口干舌燥,嘴巴里发苦,想要找水喝,倒也不叫景天帮忙。想要自己下地。

景天却按住她道:“你还没大好,安心的躺着吧。是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茶壶里的水早已冰凉了,此刻来不及去烧水,只好将就着倒了半碗来递给了茵陈。茵陈歉然一笑,咕嘟咕嘟,一阵猛喝。

“阿弥陀佛,好在是虚惊一场。你还有哪里不好,都告诉我。”

茵陈道:“乏力,又头晕脑胀的。”

景天便道:“一会儿我再给你施一次针,好生的养几天吧。”

茵陈点点头,她不想给景天添麻烦,可最终还是麻烦他了。

午后,陆英那小子又突然来家找茵陈。彼时茵陈喝了药正睡觉,景天见了他倒吃了一惊,又见他手上拿着两只风筝,便问:“你找茵陈做什么?”

陆英笑道:“今天徐大夫在家呀,我和徐姑娘越好了,今天来找她一道放风筝去。”

“还放风筝呢,她病了,正睡着。改天吧。”

陆英听说茵陈病了,倒很是意外又问什么病,景天便将茵陈的情况告诉了他。陆英吓得脸都白了,有毒的芹菜,那不是昨天他和茵陈一道去采的么?他本不大认得,是不是他无意中搀和了一些不能吃的在里面,茵陈又没留意,才出了这等大事?!

第三十六章 赔礼

陆英不敢去看望病中的茵陈,惊慌失措的跑回了家。此时周氏正坐在檐下,看花匠们搬弄些花盆进院子。却突然见陆英一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周氏轻斥道:“英哥儿,你这么冒失做什么?”

陆英喊了句:“娘,不好了。我惹了大祸。”说着便扑向了周氏的怀里。周氏一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温和的抚摸着他的背脊说道:“出了什么事?”

“娘,我害了徐大夫家的女儿,只怕她是活不成了。都怨我,这可怎么办呀。”

周氏大惊,板正了陆英的脸,询问道:“糊里糊涂的我也听不明白,你好好说。”

陆英便将去徐家的事一一说了。

周氏更是诧异不已,没想到出了这等人命关天的事,眼下有些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倘或真是因你所致,那和我一道去他们家看看,也得赔个礼道个歉。再有那徐大夫医术好,一定能救那小姑娘一命的,你也别胡乱嚷嚷。”

陆英听着母亲的话,似乎安静了些。

这里周氏忙吩咐旁边人:“快去准备准备,我要去看看。”

周氏带着儿子,坐了竹轿,陆英在跟在身前。一路往那徐家而去。

路上的人见是陆家的人出来了,也都远远的看着,私下议论一番。

景天正在家翻晒采来的草药,突然见陆家的这些人来了,一惊。忙走出篱笆墙来迎接:“夫人怎么突然降临呢?有什么吩咐吗?”

周氏神色慌张道:“徐大夫,听说那小姑娘中了毒,可要不要紧?”

景天忙道:“她正养着呢,没想到惊动了夫人。”

周氏赶紧说道:“在什么地方,烦请徐大夫领我去看看。”

景天想到家里窘迫,也怕腌臜了这位贵妇人,可是人都上门来了,又专程来瞧茵陈,自然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没有不让见的道理,便道:“请夫人随我来。”

周氏牵着儿子,进了徐家的屋子,此刻她哪里有心情去关注徐家的房子够不够好,能不能住人什么的。

直到了茵陈的房里,却见茵陈半靠在床上,手里正做着针线。

茵陈突然见了这些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惊忙要下床来。

周氏却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细细打量了茵陈一番,脸色不大好,但精神看上去似乎还好,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和蔼的说道:“好姑娘,你觉得怎样?”

茵陈含笑道:“夫人是来瞧我的么,我已经好多了。有劳你们跑这一趟。”

周氏这才扭头和身后的景天道:“都是英哥儿冒冒失失的,可把我吓坏了。倘或徐姑娘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如何赔得起呢。”

景天忙道:“不妨事的,茵陈她已经好很多了,只要再休息一两日就痊愈了。”

周氏又让跟随的人将一盒东西拿了过来,一脸歉然道:“说来也是英哥儿闯了祸,来得慌忙,没有备什么致歉的东西。这些给徐姑娘吧。”说着便将那个盒子放到了一旁的小矮桌上。

景天见那盒子两尺见方,不知是什么木料做成,但见黑漆描着红花,倒也还算雅致,忙推辞说:“这事说起来不能赖陆少爷,何必这么客气呢。”

周氏一笑:“这也是该有的礼数。算是我们陆家的赔罪,英哥儿他不懂事,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我心里过意不去。也不知如何补偿,这个还请收下吧。”又去看茵陈放在一旁的针线,拿来一瞧,只见正绣着一方帕子,几缕碧绿的垂柳,中间两只黄莺穿过,只是这黄莺还未绣完,看罢便笑了:“你年纪小小的,没想到做出了东西却这般雅致好看。针线上的功夫也扎实。”

茵陈被这么一夸倒不好意思起来,微红了脸:“夫人太赞了。随便做来的,倒让夫人见笑了。”

周氏见茵陈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便起身要告辞。

景天忙去相送。

走到外面,周氏便将儿子斥责了一番:“不管遇见什么事都这样慌慌张张的,一个男人竟不似徐姑娘稳重。好在没出什么事,若真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陆英脸一红,低了头不敢说话。

景天忙道:“家里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招呼夫人,也不敢多留。”

周夫人微微一笑:“徐大夫客气什么。只怕以后两家还要相互照应。等到她大好了,让她到我们那边玩玩吧。我只生了这么个儿子却淘气得紧,哪里有女儿贴心的。”

景天应了个是。

周氏上了竹轿,一行人便回去了。景天才又回到茵陈的房里,只见她依旧低头绣着帕子,皱眉道:“这屋里又不是很光亮,别弄坏了眼睛。”

茵陈闻言连忙将针线放下,甜甜一笑:“大爷教训得对,我不做了便是。”

景天见那方盒子,伸手打开了它。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两色布料。一色银红,一色天青,景天又将盒子递给了茵陈。

茵陈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将两块布料抖开来瞧,又细细的摩挲着,仰脸对景天粲然一笑:“大爷,这布可真是滑不留手,感觉真舒服。”

这是块杭绸料子,不过茵陈哪里认得什么杭绸、宁绸的。只觉得是好东西。

景天便问茵陈:“你觉得我们该收这礼么?”

茵陈想了想又道:“我们寻常人家,这样好的衣料裁了衣裳也穿不出去,毕竟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只怕别人眼红。”

景天心想茵陈跟着自己几年,清苦惯了,实在没有享用过什么好东西,倒有些对不住他,想了想方说:“他们特意送上门来,又是一片心意。我再退还回去似乎让人误以为瞧不上人家的东西,也是不妥。我看不如暂时收下,等以后再还礼。”

茵陈点点头。

景天便就作罢了,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似乎已经没那么烫了,又放了些心。

“都是我自己胡闹,惹出这么大事来。麻烦了大爷,大爷也没睡好,不如趁此去睡一觉吧。”

景天却说:“不碍事的,我熬夜也是习惯了的。给你熬了粥,你若想吃我给你端来。”

茵陈忙说:“我自己能下地的,就不敢再劳烦大爷。”

景天道:“照顾你正该的事,你还要和我客气?”说着转身出去了,准备给茵陈盛粥。

第三十七章 春嬉

好在茵陈吃下的毒芹不多,不然只怕是景天也无力回天。

在家休息了两日,银花婶子也来瞧过。见她大好了,也没什么话。

闷了两日,景天便让她出去走走,活动下筋骨。

正好陆英又来找茵陈玩耍,手里拿着两只糊得五彩辉煌的风筝。

“徐妹妹,我们一道放风筝去吧。”

茵陈原本想解释自己不姓徐,景天却笑道:“去玩吧。”又和陆英道:“当心别摔了。”

“哦。”茵陈听见他这样说,只得答应下来。

陆英给了她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又笑问着她:“徐妹妹,这个好不好看?”

茵陈点点头,两眼不住的瞧。心想村里的伙伴们虽然也放风筝,不过做得这样精致好看的却少之又少。

“这是谁做的?”

陆英笑道:“骨架是我家先生帮着扎的,图案却是我画的。”

茵陈甚是惊讶,心想他年纪小小的,做出的东西竟这般好看。又去瞧他手上的那只燕子,当真也十分精致。

两人拿着风筝便相约着去宽阔的地方去放。

景天见茵陈欢欢喜喜的出去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将晾晒着的药材收拾收拾了,分门别类的装好,准备去街上一趟,将它们卖了换些钱。

这个季节不管是桃花还是梨花、杏花都已经相继谢去了,不过野花却不少。还不算热,清风和煦,放风筝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天气。

茵陈带着陆英往那附近的小山爬去,山上的风更好,也更宽阔。茵陈不大会放,陆英让她将风筝高高的举着,他握着籰子,往另一个方向奔去。茵陈松开了手中的风筝,那风筝便趁着风力,飘飘摇摇的升了起来。

“你过来吧,我教你。”陆英向茵陈招招手。

茵陈几步奔了过去,陆英将籰子给了茵陈,便耐心指导她根据风力的大小,方向,如何拉线,如何缠线,如何放线。

茵陈倒很快就学会了。手上的这只五彩蝴蝶越飞越高,也越变越小。满脸洋溢着笑容,扭头又去瞧陆英的那只燕子,也慢慢的升起来了。

陆英慢慢的将手中的籰子一头带尖的部分插入了土中,又找了几块石头来,重重的插住,不至于风将风筝给刮走了。

固定好以后,便又瞧了会儿茵陈,只见她也慢慢的掌握了要领,放得平稳了起来。陆英索性坐在了草地上,不住的往茵陈身上看。只见她身着粗布立领绿衣衫子,系着二蓝色的粗布裥裙,随着她步伐走动,露出脚上一双青布鞋,白色袜子。衣物及为朴素,比他们家做丫鬟的还要简单,当真是个荆钗布裙的女儿。又见她一头乌压压的秀发梳了总角,下颏尖尖,肤色像是小麦般,不似那么白皙。不过眼眸却清亮如水,滴溜溜的转着,煞是好看。

茵陈不见陆英说话便去看他,却见他正瞅着自己看。脸一红,忙别过了目光又说些散话:“你成天在家念书,怎么不进学堂里去念呀?”

陆英说:“以前进的家塾,如今不在那个家住了,自然不去那里念书。娘又请了田先生来教我。生怕我落下什么。管得又严。”

茵陈却道:“能够自在的念书有什么不好的。偏生我又是个女孩子,学堂里又不收女学生。不然我也央了大爷送我去念几天。”

陆英听后便笑开了:“女孩子又不考功名,进什么学堂?”

茵陈又说:“难不成念书只为考取功名?多识几个字,多读两篇书有什么不好的?”

陆英倒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想到平日里母亲对他的期望来,便说:“其实我们家大哥在做官,三哥也在做官。四哥和五哥都在发奋读书,如今已经过了县试了。有他们给陆家门楣争光就够了,何必算上我。只是娘她一辈子没个什么依靠,自然希望我能有出息些。以后能宽慰她。”

茵陈听得他说什么大哥三哥四哥什么的,便问:“你们家人口很多吧,兄弟姐妹几个?”

陆英苦笑道:“可不是人多。爹他老人家一共七个儿子,其中二哥死得早,六弟才满三岁就死了,现在还有七个。我是老五。姐妹嘛一共四个。我娘却只养了我一个。”

茵陈无法想象这么多兄弟姐妹在一起是个怎样的情形,她虽然也曾有弟弟,但那是过去的事了。从来就渴望骨肉亲情,只可惜这一辈子都没什么缘分。她也不向往什么大户人家的生活,小门小户,只要双亲健在,有个兄弟姐妹依傍,也不至于那么孤单。

陆英见草地里夹杂着颜色各异的野花,便去采了不少来,找了根长长的牛筋草串成了一串,做成了花环的样式。随即便将这花环戴在了茵陈的头上,茵陈错愕不及,当时就呆怔住了。

陆英拍手笑道:“哈,真好看。”

茵陈只当是作弄他,便要将那花环取下来,哪知一个不留心,手中的籰子滑落了,那风筝也跟着像栽跟头一般的往下坠。

急得茵陈忙大喊:“快帮帮我。”眼看着五彩斑斓的蝴蝶就要飞走了,陆英便连忙往那个方向跑去,先拾取了籰子,忙着收线,最后蝴蝶挂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拽也拽不下来。

“怎么办,我看还是不要了吧。改天再糊一个就是。”

茵陈本想说你个败家子,自己往风筝的方向跑去了。

村里的孩子们见有只漂亮的风筝挂在了树梢上,就要想办法将它给弄下来。茵陈一面跑一面喊:“那是我的,你们别乱动。”

后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瘫软在地,好不容易到了那棵大树下。双手利落的攀上了树干,配合脚的移动,往树上爬去。努力了好几次,总算是够着了风筝小心翼翼的将它取了下来。

树下的那些孩童们见茵陈身手敏捷,无不称好的。又见那风筝着实漂亮,个个无不流露出艳羡的神情来。

风筝是好好的取下来了,只可惜还是刮伤了好些地方。茵陈有些犯愁。

陆英跑来说:“要不就别要了,回去做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

茵陈却很是爱惜说:“糊一下应该能好的,干嘛要丢掉。”

陆英听说就由着她去了。

第三十八章 父子

陆英拿着燕子风筝回到家里,才进院门,便看见了黄成以及一顶青绸的四人小轿。

陆英停住了脚,心想住在大宅子里的老爷来了么?是来接他们母子回去?还是来给母亲继续找委屈?

黄成见了陆英,倒满脸堆笑,弯着身子道:“小五爷回来了,老爷来了,说要看看你。在后面的院子里,快去吧。”

陆英却板着脸,很是不快,根本不理会这个陆老爷身边的随从,冷着脸要去找自己的先生。

陆英心里不忿,对于那个爹,他是说不出的讨厌。心想要不是家里那些人争来斗去,老爹又不给母亲撑腰,他们哪里会到这个地方来。母亲天天愁眉不展,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更是没人来问过一句。

书房里静悄悄的,先生不知上哪去呢。陆英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心想此刻老爹还在母亲房里吧,要是老爹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惹得母亲哭怎么办,跟前连个宽慰的人都没有。陆英虽然、不想见他父亲,但也无可奈何,极不情愿的往后院而去。

紫玉兰花早就谢了,树枝上已经长出了不少鲜嫩的叶子,又见丫鬟们都在廊下伺候着,见他来了,忙往屋里通报一声:“小爷回来了。”

又忙着打了帘子请陆英进去。

陆英抬脚便跨进了门槛。迎面就见正首坐着位蓄着短须,面容清癯,白白净净的一个中年男子。顾盼之间倒有几分威严的气势。只见他戴着玄色幞头,身上一袭湖绿闪缎暗纹团花的直裰。脚上蹬着一双皂色的方口鞋子,露出一段白色的绸袜。

母亲周氏则在左边的一张圈椅上陪坐着,脸色平静,看不出是愁还是喜。陆英一凛,倒先说了句:“娘,我回来了。”

周氏瞧了他一眼,正色道:“你爹爹来了,还不快请安行礼。”

陆英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长拱。

陆老爷儿子不少,有出息的也多,这么个庶出的小儿子自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微微的点点头,颇冷淡的问了句:“跟着齐老先生读书,读到什么地方呢?”

陆英道:“《左传》已经讲解完了。”

“才讲完《左传》?你的两个哥哥像你这个年纪时都能做八股了。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你哥哥们出息,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

听着父亲的话,又将他和哥哥来比较,陆英心里自然不快,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目光只看着自己的母亲。

周氏微微的垂了头,一手只慢慢的揉着块素白的綾帕,眉间似有淡淡的哀愁。

一时间,屋里三人都没话,陆老爷端起旁边的茶碗抿了口茶,不是他平常喝惯的味道,皱了眉,便没有再尝第二口就放下了。

接着又道:“我听闻你身上不好,回去的时候我让罗大夫来给你瞧瞧病,如何?”

周氏闻言忙答:“妾身没有大恙,虽然住在这村里,但也有靠谱的大夫。老爷不用费心。”

陆老爷便道:“这样也好,你们母子住在这里凡事不得不费心,我成日里事多,也没功夫顾及到你们。若实在不方便,还是回去吧。一大家子也有个照应。”

周氏听到这里便苦笑了一声:“老爷体恤,妾身倒受用不起。这里虽然偏僻了些,房屋简单了些,吃得也粗陋了些,但在我眼里看来都挺好的。我们母子被人嫌弃,那府里哪里还能再容得下我们。我这个身子不牢靠,一年到头也没几天硬朗的时候,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别的也没什么好牵挂遗憾的,跟前只有这么个英哥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儿子。身上流着陆家的血,若有一天我走了,还请老爷照拂英哥儿。”

陆老爷蹙眉道:“好好的说这个干嘛。”不免有些心烦,又去看陆英,陆英似乎至始至终都没好好的唤他一声。罢了,这个儿子不和他亲近,他也不强求。由着他们母子过日子,走这么一趟倒弄得没情没绪。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了周氏:“这个你收着,凡事都要用钱,上下十几口人都是要吃饭的。”

周氏看了一眼,也不去接。陆老爷便把银票放在桌上,便起身来准备回去了。

周氏也跟着起身,陆英也站了起来。周氏一直将陆老爷送出了门,便对陆英道:“你去送送你爹。”

陆英倒乖顺,不想让母亲生气,便去相送。

陆老爷出了后院,黄成早已经等候多时。待陆老爷上了轿,陆英站在一旁目送轿子离去,心想愤愤然,到了乌家庄半年才想起他们母子,当初被逐出府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冷心肠,陆英可是一点都没忘。

周氏伫立在檐下好一会儿,见起风了,吹着那一树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丫鬟彩月拿了领披风来替周氏披上,又柔声劝道:“起风了,奶奶请屋里坐吧。仔细着了凉又头疼。”

周氏只觉得有些孤独凄凉罢了,眼见着陆英又过来了。周氏将他叫到跟前,便问:“才你爹在这里,为什么你连称呼一声也不愿意呢?”

陆英不屑道:“他还当是做父亲的,我们来了这里这么久,他可曾挂念过我们?听说娘身子不好也不把大夫叫上,还说回去去找。真若如此的话,娘的身子哪里受得了。我可不当他是爹爹。”

周氏轻斥着:“别胡说,再怎么着他是你亲父亲。虽然嫌弃我,但你好歹也是陆家的人,你做儿子的怎么一点礼数也没有。回头又得说我没教养好你。”

陆英便不说话了。

周氏又问:“你今天上哪去玩呢?”

陆英道:“和徐家的丫头一道去放风筝了。”

“家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不见你和谁亲近,以前只会老老实实的读书,除了伺候的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们徐家那小丫头我瞧着倒也还好。比你还稳重几分,不过玩归玩,千万别闹出上回那样的事来。”

陆英点点头,又说要去看书,周氏便让他去了。

这里彩月陪着周氏说话:“奶奶才出府不久,听说太太就给老爷又买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妾。老爷喜欢得什么似的,转眼间就将奶奶撂在了脑后,过了这么久才记起。我们当下人的也替奶奶心酸。”

周氏却依旧一脸的沉静,看不出半点忧伤,只冷冷的说道:“府里的那些事与我们不相干,管那些做什么。”

彩月又道:“小的也是替奶奶不平。奶奶还有小爷呢,老爷也不将奶奶当回事。再说奶奶也是花朵般的容貌,难道哪里差了不成?”

周氏哽咽道:“何苦又说这些话来气我,别说了。”

彩月这才闭了嘴。

周氏不免想起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刚进陆家的时也曾风光无限,这才十来年的时间,却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三十九章 跑腿

陆老爷来了一趟,没说上几句知冷知热的话,只留下了五十两的银票,说是给周氏母子用。这次走后,除了偶尔让黄成来送点银子或是其他东西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再到后来,陆家人基本很少出现,钱也渐渐的不送了。

周氏刚到乌家庄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体己来置办些了田产,又建了几间屋子,虽然供着十几口人,但也能勉强过下去,倒不需要陆家那边的接济。

只是她想,陆家是真正的嫌弃他们母子了,

眼见着已是端午节气,地里的活不少,正是忙着插秧的时候。周氏置办的这些田地倒有佃户来帮着栽种,倒不用她操半点心。

到乌家庄这么久,和外面的人来往的少。不过和徐家倒是越来越熟络。周氏吩咐身边人备了节礼给徐家送去。

陆英听说了,忙高高兴兴道:“娘,这个差事派我去吧。”

周氏见他这模样便笑了:“别的事倒没见你这么积极,难道是想赶着去见徐家那小丫头不成?”

陆英红了脸,只说:“帮娘跑腿是正该的事。”

周氏没法,只好让陆英携礼去了。

陆英欢欢喜喜的带着节礼,也不要人跟从,便往徐家而去。

此时茵陈正在家里纺线,突然见陆英来了,忙起身道:“陆家小爷来做什么?”

陆英笑嘻嘻的说道:“来替娘跑腿的。”说着便将一篮子递给了茵陈,上面盖着蓝花布。茵陈也猜不透里面装的是什么,便问:“这是什么道理?”

陆英道:“娘说送徐大夫和你的节礼。”

茵陈听说,便揭开那蓝花布一看,里面有一串扎得好好的粽子,约莫有十几个。还有十来个鸭蛋,一只小瓷罐,也封得严严实实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茵陈看罢心想等大爷回来时再问他如何回礼,正抬头要和陆英说话,却见他正坐在自己刚坐的小凳上,摇那纺车玩。车上还纺着线呢,这一胡乱的摇晃,眼看就要缠在一起了,忙止住了他:“小爷好好坐着吧,别乱动。”

陆英笑道:“这个倒挺有意思的,你纺给我看看。”

茵陈拿他没办法,只好现将篮子放下了,来到纺车边,一手摇着把手,一手熟稔的理线。那纺车便跟着悠悠的转动起来。陆英从小在锦绣中长大,身边从来不缺服侍的人,几时见过这个。见茵陈纺得好看,两眼不由得看住了。

直到莲心走了来,突然见陆英在此,倒吃了一惊:“小爷怎么来这里呢?”

陆英略看了她两眼,倒不准备回答她的话。倒是茵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莲心闲话起来:“他来送东西的,对了,你今天怎么得空呀?”

莲心笑道:“奶奶放了我们的假,说是让我们回家团聚来着,还给我们发粽子,发过节钱呢。奶奶真是个慈善的人儿。”

莲心想着一个劲的夸赞周氏,多少让陆英听着高兴,哪知却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又见陆英只顾着那架纺车,莲心笑道:“这架纺车瞅着倒眼熟。”

茵陈笑道:“是找银花婶子借的,你家的东西自然眼熟了。”

陆英对两个女孩子闲话没兴趣,只催促着茵陈接着纺给他看。

茵陈本不情愿来着,可这是陆家的小爷,她也轻易得罪不起,只好依他之言继续纺线。莲心也在跟前看了会儿,直到景天回来了,茵陈忙起身笑迎着:“大爷回来了。”

只见徐景天头戴一顶草帽,身上穿着短打,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红里发黑。他帮村里人插秧来着,中途休息,顺路回家来看看。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陆家这小子也在。

陆英见了景天倒也笑呵呵的起身来与景天问好,景天道:“好,你母亲身子可还康健?”

陆英道:“听说这两日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偶尔还是要头晕,别的倒还好。”

景天点点头又说:“劳神伤肝,慢慢的养着吧。是药三分毒,既然没什么大的症状倒也不用开药,纾解郁闷才是第一要紧,只要看得开,就能睡得安稳,身子自然就牢靠起来。”

陆英道:“徐大夫说得很是,只是我娘……哎,说来旁人也不见得就明白。在家的时候我也劝她来着,可她总是不听。”

陆英和景天对话起来就完全是一副大人的口吻了。

茵陈忙道:“夫人给我们送了端午节的礼。”

景天听说赶紧道:“呀,这怎么敢当呢。”又和茵陈道:“陆家小爷来了,你怎么连口水都舍不得倒,连椅子也不搬?”

茵陈本来想说陆英缠着她要看纺线,不过却歉意的一笑:“给混忘了。”说着赶紧进屋洗了两个陶杯来。家里没备什么好茶叶,倒是有景天自己配的草药茶,倒了两杯来。一杯先捧给了景天,一杯捧给了陆英。

陆英轻轻尝了一口,和自家寻常喝的大不相同,只觉得口中弥漫着一股带着淡淡酸涩的味道,一点也不醇厚甘甜。微微皱了眉,问着茵陈:“这里面是些什么药?”

茵陈微笑着说:“不过是寻常的夏枯草加些晒干的槐花罢了,于清肝明目最有效了。”

陆英见茵陈也能随口说出些简单的药理,便有几分羡慕,正好见景天从里间出来了,便央着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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