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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当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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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春雨

周氏的病需要长期调理,景天初步拟出的计划就是汤药加施针,配合着治疗一个月再看情况。

因为此事,景天便隔日就到陆家与周氏针灸。时常也将茵陈带在身边,一来二去,两相也渐渐熟悉起来。

“我听人说徐大夫以前可是供奉过内廷的太医,果真医术不同凡响。我本来命薄,没想到竟还能享受到与后妃同等的治疗。徐大夫以前给宫里的那些妃子王子们看病,什么情况都见过了,我这点小症状,只怕在徐大夫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景天微微一笑,一脸的谦虚:“夫人过奖了。其实在下哪里有那本事能进到内廷与宫妃看病呢。只不过是太医院里掌管药材典籍,一个最不起眼的末流医生而已。”心里却想,若真能出入宫廷的话,说不定他现在也还没脱罪,或是杀头,或是下狱,也未可知。

周氏一辈子出入的地方都不大,自然也不清楚太医院有些什么规矩。只当是入了太医院,便是给皇帝及后妃等看病的了。听得景天如此说方知晓了一点。

虽然景天与周氏在治疗的时候偶有交谈,但他从未问过一句关于陆家的事,也很少主动说话。大都是有问有答,也不敢正面看周氏。

周氏听见陆英正在窗下和茵陈说话,便和景天说:“你家女儿倒也懂事可爱,没想到年纪不大,却也能帮你些忙了。看样子比我们家英哥儿还老成。对了,我在这乌家庄也没什么可以说话解闷的人,不如请了你家太太过来串串门。”

景天脸上一热,颇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在下尚未授室。茵陈她也不是我女儿,夫人弄错了。”

周氏倒觉得有些意外,淡淡一笑,便没多问。

陆英站在檐下和茵陈说些孩子家的散话,问茵陈多大年纪,又问她在家做些什么。

茵陈倒是问一句答一句,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陆英又说:“我天天在家先生教导着念书,也不大出门。这乌家庄哪些地方有趣呀?”

茵陈道:“不知你说的有趣是指什么。上山采药打柴,下河摸鱼虾,对我来说都是有趣的事。可这些在你陆少爷的眼里什么都不算。”

陆英听茵陈这样说,倒觉得当真有趣得紧,也早就想出去玩会儿。成天在家呆着看书毕竟也闷了,暗想他又和别人不熟,要不然撺掇了茵陈哪天带他出去游荡一天。

景天施针完出来的时候陆英还和茵陈在叽叽咕咕的说着话,景天叫了声:“茵陈,我们该回去了。”

茵陈听说,便立马撇下了陆英仰面一笑:“今天的治疗倒结束得早。”

“走吧。”

茵陈欢欢喜喜的跟在后面,回头和陆英甜甜一笑,算是和他道别。

出了陆家的院子,两人行走在田埂路上。因为前几日接连下了不少的雨,这泥土又软又粘。走了没几步,鞋子、裤管都沾上了不少的泥点子。茵陈只好将裤腿挽了起来,将鞋子脱下提在手上。光着脚丫走着。

景天回头看见了这一幕,皱眉道:“都快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样的淘气,像个小子一样。快把鞋子穿上。”

茵陈却执拗道:“这样走路感觉方便些。”

“这田埂上有不少的碎石,要是扎了脚你又要喊疼。我可不管你。”

茵陈笑嘻嘻的说道:“不怕的,再说大爷最心疼我了,怎么可能不管我呢。大爷不用拿这个来吓唬我。”

景天见她有些有恃无恐起来,摇摇头心想这孩子怎么越大越难管教呢。

还没到家,天空突然又下起雨来。这个季节最是多雨又潮湿。偏偏两人出门时都没带伞,好在离家不是特别远。景天便和茵陈说:“我们一路跑回去吧。”

“好呀!”茵陈便加快了步子一直跟在景天后面。直到她踩到了滑腻的地方,一个不稳,便跌了一跤。膝盖重重的跪了在地上,磕得生疼。

景天听见了声音忙回头去看,只见茵陈已经自己爬起来了,不过见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又见膝盖处都是泥污,心想定是摔狠了。便走到跟前,身子一蹲说道:“来吧,到我背上来。”

茵陈却说:“不用了,我衣服这么脏,不是腌臜了大爷么?”

“你都走不了路了,还这么倔强做什么。反正都是你洗衣服。”眼见着雨大了,再淋下去的话,只怕两人都要着凉。

茵陈迟疑了下,便向那宽阔的背脊靠去。景天将诊箱递给了茵陈提着,双手一拢,就紧紧的将她护在背上。

茵陈将整个脑袋往景天的肩膀靠去,虽然淋着濛濛的细雨,打在脸上有些湿冷。不过此刻心里却暖洋洋的,想起这三年来徐大爷一直温暖的呵护,使得她再不会觉得孤独无依。虽然父母没了,弟弟也没了。不过能遇着徐大爷,就是她今生最大的幸运。

等到了家,景天将她放下后,便让茵陈将裤腿挽高,露出膝盖来他要看看伤得重不重。茵陈依言,忙露出了膝盖。景天见一处已经青紫了,一处却擦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微蹙了眉头:“我叫你当心点儿,你偏不听。要上药吗?”

茵陈摇头道:“不过是小伤,不要紧的。大爷不必放在心上。”

景天想当真也算不得什么大伤,过几日就好了。便要去换淋湿的衣服,不再管她。

茵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将脏的衣裳换下,又找了块赶紧的布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渍。低头一看满脚的泥,想到大爷也淋了雨,能洗个热水脸就好了。想着就去烧水。走出门来,却见景天站在檐下,望着雨幕出神。

“大爷想什么呢?”

景天道:“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何时。等到停了还得去大姐家一趟。”

茵陈倒淡然一笑:“大爷不用愁,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我去烧水。”

“我来帮你吧。”

“好呀,正好也该做饭了。大爷想吃什么?”

“家里有什么就煮什么吧。”便想到周氏要留他俩用饭来着,景天给推辞了。

第三十二章 未来

景天当真帮着烧水,茵陈却忙着要准备饭菜。这个季节时令菜蔬少,自家菜地里也不出什么。

好在去年底茵陈在请教了银花婶子后,尝试了腌制了些萝卜干、豇豆干、茄子干之类。于是便开了菜坛子,抓了些萝卜干和茄子干。

可这两样都是腌菜,该怎么配呢。家里又没肉,不能炖,不能煨,又不能蒸。

景天见她犯愁,在旁边建议道:“熬点小粥,配着腌菜吃也能应付过去了。”

“那也太简便了些。大爷食量不小,会容易的饿。”茵陈正在犯愁的时候,突然想起缸里还存了些玉米面。不如做些窝窝吧,将这些腌菜蒸一下剁细了,就着吃窝窝倒也不错。

茵陈便开始忙着和面。

为吃什么而犯愁,这在徐家是常有的事。不过茵陈灵巧,倒总能换着花样吃。这三年来,景天多亏了茵陈在家照料这些,不然只怕他也是饱一顿饿一顿,衣服鞋袜破了没人补,脏了没人洗。虽然两人并无任何亲戚关系,但在外人看来,相处得和一家人没两样。不知道的,任谁都会说茵陈是他女儿。就像今天周氏也说过同样的话。

饭间,茵陈和景天随意聊着话。

“大爷以后准备开家多大的药铺呀?”

景天说:“本钱还没攒够了,多大还真没想过。或许到头来只是支个草药摊子而已。”

茵陈本来想说支个草药摊子容易,现在也行,只是想着大爷他本事不错,开个医馆药铺那是他的梦想。不忍心说出口。只扬眉笑道:“以后只怕大爷一人忙不过来,还得请个伙计帮忙跑堂。”

景天点头道:“只怕是这样,那还得多开一个人的工钱,这又是一笔。”

茵陈笑道:“我也能帮大爷做些事。扫地,擦桌子什么的。”

景天却说:“你现在好好的学学,到时候交给你管账,如何?”

茵陈倒吃了一惊,如今字她已认得大半,药也识了好些。虽然一般的加加减减倒也会,但是从未管过账。又知道这是头等的大事,她情知自己做不来,因此推让道:“这个我只怕不行。说不定大爷还得请个账房先生。”

景天哈哈笑道:“那又是一个人的工钱了。”

茵陈想,是呀,又多一个人的花销。这铺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开起来,不过大爷既然开了这个口。她定会用心好好的学,只希望到时候能帮上忙。

景天的话倒不是玩笑话,心想真等到有了自己的店面,刚开始的时候肯定请不起那么多的帮工。只好靠自己来。他要看诊,要抓药。算钱、收钱、记账的事自然得交给茵陈来做。茵陈本就聪慧,又上进好学,只要再好好的调教一番,说不定还真是个可靠的帮手。

“那么等到有了铺子,挣了钱,我们还住这里吗?”

景天这个倒还没想过便道:“说不定搬出去了,等到有钱了,我们也买套两进的房子,就像陆家那样,如何?”

茵陈想那得要多少钱呀。

景天又看了她两眼,微微点头说:“不光这些,还得慢慢的给你攒嫁妆。你的终身大事我终究不可能不管。”

茵陈却红了脸,垂眉道:“好好的说这个干嘛。我总还是个小孩子,再说大爷呢。大爷难道就不娶妻生子吗?这可是姑姑头等关心的大事。”

景天心想这小妮子脑袋果然转得快,立马又将话题扯到他身上来了,便轻叹了一声:“这些都是要靠缘分的。如今我没钱没势,自然没有姑娘愿意跟我挨饿受穷。等到有产业了,只怕年纪也大了,得了,还是攒钱要紧。这些都是后话。”

饭后不久雨就停了,景天去了乌家。茵陈没有跟去,留在家里看屋子。闲得无聊,便将家里的那几本书拿出来瞧,又将算盘拿出来算了下这些天来家里的进出开销等等。

后来银花婶子过来了。茵陈见她手里正在纳着鞋子,茵陈便问:“婶子这是做给谁穿的?”

“给莲心的,央了我好些天让我给她做双新鞋子。我说她脚上的又不显小,又没破烂,赶着要做什么。”银花婶子便坐在草团上和茵陈说话。

茵陈笑道:“莲心姐姐现在不一样了,身上的衣服也光鲜好看起来。我看了也羡慕。”

银花叹了声:“她还小,不知存东西,挣一个就想花一个。我说你去他们陆家当丫鬟,做些粗活,收拾打扮出来也没人瞧。还不如将这些钱存起来供她两个弟弟念书,也给自己攒份嫁妆。她偏不听。”

说到嫁妆的事,茵陈便想起适才和景天的谈话来。她总有一天会长大,会因为嫁人要离开这个家,只是她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更习惯了与景天两人的相依为命,可也没有呆一辈子的道理,总得出这个门。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酸。

银花见她不言语,便说:“你莲心姐姐也十二三岁了,也该将这些事考虑起来。我说她,她还和我犟嘴。以前多听话懂事的一个女儿,这才去了陆家几天,就像变了个人似得。难道还想给别人做一辈子丫鬟,我可是不答应的。当初又没签卖身契。”

茵陈道:“说不定莲心姐姐眼界宽了,有自己的打算。”

“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打算。什么眼界,除了回她外婆家,连高跃都没出过。哎,不过这闺女大了就越发不好养。你比她还小些,我瞧着你就不错。如今你可比她懂事沉稳多了。”

茵陈一笑:“大爷身边又没其他人照顾,我不过是帮着料理些家务罢了,哪里说得上沉稳懂事。”

银花瞧着茵陈便是好的,心想只可惜没了父母。虽然如今有徐家可以依靠,但毕竟徐家也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家。今后要许人家只怕婆家会诸多挑剔。涂家虽然也不济,但将来莲心嫁了人,她会给莲心撑腰。断不会让夫家给欺负了去。

总有一天她是要离开这里的,茵陈痴痴的想着。等到她长成大姑娘的那一天,她就该离开这里了。那时候大爷会怎样呢,说不定已经娶妻生子,也有一家人了。大爷也会更老了。想到这里,茵陈便有些不想长大,心想眼下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便好了。

第三十三章 水芹菜

周氏的病在景天的精心调养下已经得到了大大的好转。自然他和茵陈也不大去陆家那边了。

景天又接手了另一个病人,村里张秀才染了怪疾,景天好些天都往那边去。想尽了各种法子治疗。

这一日趁着天气好,茵陈才去池塘边洗了衣裳,正提回来晾晒。突然见陆家那个少年找上了门。茵陈有些错愕,心想莫非那位夫人的病又犯呢?以往都是派个仆人过来,今天他怎么来了,便说:“少爷来得不巧,我家大爷去张秀才家了。”

陆英一笑:“我不是来找徐大夫的。”

茵陈更不明白,心想那他这是要来干嘛:“你从未来过这里,怎么知道路的?”

陆英笑道:“问莲心问出来的。”

原来如此。茵陈心想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这个精贵的少年,便直接问他:“有什么事吗?”

“嘿,我来找你玩的。”

“玩,去哪玩?”

“你说过的,上山采药打柴,下河摸鱼虾。我可想了好久,来到这村子里半年多,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还从未出去好好的玩过。”

茵陈心想原来闹的是这一处,他只是缺个玩伴儿而已,所以找上门来,又问他:“你娘的身子大好呢,你出来她不担心?”

陆英笑道:“她有什么担心的。这几日瞧着也还好,或许是心情不错。当然得多亏了徐大夫的好医术。”

茵陈想着要不要陪他去呢,他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可是天天在家念书,一点也不像村里其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们,成天野,家人也不大管。他除了读书以外,竟一点也不自在。

“那你先等着我去拿背篓。”

陆英不知茵陈拿背篓要装什么,见她愿意陪自己去,自然高兴,便乖乖的站在篱笆外等着她。

茵陈本来不愿去的,但想这陆家小子找上门来又没人与他作伴,怪可怜的。心想不如带了他出去随便走走,自己也可以寻些野菜回来。

年纪相仿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那陆英久在家中念书,母亲管得紧,虽然平时也老成,但毕竟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天性使然。见乡间孩童嬉闹,又春色明媚,不免动了心思。早就想出来玩会儿,好不容易待母亲身子康复,早就按捺不住了,偏生又没什么伙伴。只好来寻茵陈。

走了一段路,陆英抬头见有人在放风筝,便指给茵陈瞧。茵陈看了半晌才点头说:“我也想做一个来放的,偏偏大爷不空,我又不好去央求于他。”

陆英心想,这风筝倒容易得,回去叫人帮忙糊,要几个有几个,便扬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下次我邀你一道去放,如何?”

茵陈听他这样说,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陆英又问她:“你在家怎么玩呀?”

茵陈淡淡的说:“洗衣做饭,打扫屋子,照顾菜地。看看书,写写字,做做算术,做做针线吧。偶尔大爷还会教我识些草药,讲解一下药理。不过那些医书我到现在也还看不大懂。大爷还说要教我如何看脉象呢,只是这里面太复杂,要学起来又谈何容易呢。”

陆英听她絮絮叨叨一通,刚开始听得茵陈说做家务时,还想这小丫头是个朴实勤劳的姑娘倒实在不容易。后来听得那徐大夫教她识药脉象时,倒吃了一惊,不由得露出几分艳羡的神情来。

“我问你,徐大夫当真是曾供奉过太医院的?”

茵陈道:“我虽没有亲眼所见,但肯定是真的。大爷他决不会说谎。他医术高明,村里谁家生个病都会请他去瞧,目前我还没见哪种病是他治不好的。”

陆英想到母亲曾经身子虚弱,多亏了这位徐大夫治疗如今才有了几分起色,心下自然也是佩服,便又说:“供奉太医院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怎么又会回到这乡下来呢?”

茵陈道:“大爷每每也为这个长吁短叹。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大爷他曾经在京里一定受过什么磨难,才回来的吧。”脑中不由得又想起三年前,她和景天一道刚回高跃时面临的窘境了。好在他现在在乌家庄算是站住了脚,村民们见他医术了得,对他自然又多了几分崇敬。日子比以前也要好过一些了,也没什么讨厌的人再过来问东问西,打听她的来历出身,最要紧的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徐景天在外面养的私生女。

陆英便没多想,一路跟着茵陈行走在乡间的田埂上。茵陈则走走停停,要留心那路旁草丛里是否有可以吃的野菜。

两人到了一溪水边,只见溪水清澈透亮,分明的映出了两人的身形来。两岸生长着三五棵不算齐整的杨柳。一朵朵红花则沿着溪流绽放,倒也好看。

这样的风景茵陈也早就看惯了,倒不觉得什么稀奇。倒是留意起那溪水旁边长着的水芹菜来。又怕水打湿了鞋子,便脱去了鞋子,光着脚弯腰站在那水岸边,去寻找隐匿在杂草中的水芹菜。

陆英见她挖野菜,很是新奇,于是也要赶着帮忙,只可惜他认不得,不大一会儿,茵陈已经寻了一把,扬着对陆英说:“就是这个,你要帮我割么?”

陆英点点头。他也脱了鞋子下了水,水流缓缓的从脚底流过,有些冰凉,更有些痒呼呼的,倒也舒服受用。

陆英一面帮着找水芹菜,一面和她说着话。

茵陈倒觉得他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倒还算亲和,又是个热心肠,渐渐的也不觉得什么生疏,言语间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我说你们母子好好的不在城里的大房子里呆着享清福,干什么要跑到这乡野地方来?我们这里又没什么好的。”

陆英见茵陈如此说,目光一沉,神色微凝,良久才缓缓答道:“大房子有什么好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多着去了。虽然此处不算什么繁华之地,但也安心自在。娘她受了欺凌排挤,独自出来过,倒没什么不好。”

茵陈听得他言语中似乎有些感概发酸,便想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便不再接口了。

第三十四章 中毒

张秀才的病乃是顽疾,仰卧榻间已经半年有余。什么方子都试过了,什么法子都想过了。景天也束手无策。虽然每日照例看视,却只有捱日子的份儿了。好在天气转暖,心想这个夏天或许还能撑过去,秋冬熬不熬得过,只有看造化如何。

景天一身的疲倦,收拾了诊箱准备回家。

张家的儿子忙拿出了用草纸包着的几块油糕:“徐大夫这个你收着吧。”

景天想着茵陈在家只怕还饿着肚子等他,便接了过来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家为了给张秀才请医治病,家里已经耗费得差不多。虽然景天在诊金上的事从来都很大方,给什么就接什么,但家里本来就穷,又常年要吃药,再也经不起折腾。

景天从张家出来,只见日头已经落下,西边一带的山峦还映衬着些霞光。又见炊烟袅袅,偶尔听得哞哞叫的归家耕牛,或是才从河塘里觅食回家的鹅群发出嘎嘎的声响。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脚上的鞋子有些异样,景天一看,原来大脚趾从鞋子里露了出来,鞋尖硬给戳出了一个洞,哑然一笑,心想这又得麻烦茵陈给缝补了。

一手提着诊箱,一手拿着张家儿子给他的油糕,行走在乡野之间,顿时觉得这乌家庄安谧无比,此刻没有那些烦心事,不用处处提心吊胆,倒算是个乐园所在了。景天不免想到茵陈此刻在家也在准备晚饭了吧,他脚下的步子又轻快了几分。

好不容易赶到家,却没有看见烟囱里冒出炊烟,也不见茵陈在什么地方。喂养的那几只鸡此刻已经到菜地里糟蹋才栽下不久的菜苗了,堂屋的门虚掩着。景天见状,心想茵陈这孩子难道跑到什么地方偷玩了?家里也不照看着,还是去了涂家?

他大声的叫唤道:“茵陈!茵陈!”

无人作答。

景天便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便接着将那几只鸡赶回了圈。又见灶房的门大大的敞开着。心想才带回来的那几个油糕也冷了,待会儿让茵陈给热一下,便跨进了灶房。

灶房里光线不甚明亮。以前他回家时茵陈要不在灶前忙碌,要不就是在院子里看管鸡,等待他回来。今天这样的场景倒很少见。

景天将那油糕准备往案板上放去,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却依稀见是个人躺在地上。景天唬了一跳,忙蹲下一瞧,地上躺的不是茵陈却是哪个。

景天大惊,忙去唤茵陈:“茵陈,你睡在这里做什么,快快起来。”

茵陈却没什么声音,景天想,莫非她是病了么?便一把将她横抱在怀,却感觉到她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几个大步出了灶房。幸而自己是个大夫,能及时替她医治。走到外面趁着渐暗的天色一瞧,茵陈的嘴边有些微紫,脸面有些痉挛,心下大惊,看样子像是中了毒?

忙将她抱回了她的卧房,让她在床上躺好。赶着诊了脉,脉象紊乱,确实有些不大好。景天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半天茵陈才发出的轻微的嘤咛之声。

“茵陈,茵陈。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可惜茵陈不能回答他的话。

景天见其情形料到十有八九是中毒,只是不知中的是什么毒。心想着救人要紧,便斟酌起治疗的法子来。

虽然心下有些着慌,但又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心想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找了火石,点亮了油灯。取了银针来,在火上烤过,便将茵陈翻了个身子,让她背朝自己,将整个背裸露了出来。找准了脊柱穴督俞、嗝俞、肝俞、胆俞等穴位,斜插着,形成了一个角度刺入了。待施针完毕,又灸了腹部的一些穴位。等到景天针灸完,却见茵陈还是没清醒过来,景天但觉得额上汗涔涔的,心里越发的没底起来。

不管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宣泄要紧。若能将胃里的那些东西都吐出来,说不定就见好了。幸好家里备了不少的药,景天找了些葫芦瓜蒂,一小撮赤小豆。两样不起眼的东西熬煮上了。又赶着找淡豆豉,这个家里偏偏没有。

景天着急之余只好去问涂家有没有,能借些来自然是好。

拍了涂家的院门半晌,最后来开文的是文元。

“徐伯伯,有什么事吗?”

“十分要急的大事,你家有豆豉吗?”

文元道:“有的,上个月我娘还做了些,才装了坛不久。我去问问娘。”说着便小跑着又大声嚷嚷道:“娘,是徐大伯,问豆豉来着。”

银花才刷了碗筷,听说找豆豉,心想那豆豉才装坛没多久,还没香呢,也不好吃。便出来告诉了景天:“徐大哥,豆豉有,只是还没入味儿。是不是没有下饭的菜,正好今晚还剩了一碗豆腐,要不嫌弃端去吃吧。”

景天忙道:“不是拿来吃的,既然有,还请嫂子借点儿。茵陈她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人事不省,我得给她熬药,就要这豆豉。偏偏家里没有,所以来寻一点儿。”

银花听说茵陈病了倒唬了一跳,知道是这个缘故,吩咐给了文元。文元立马就去了,一小会儿便端了半碗过来又问景天:“大伯,这些够了吗?”

景天忙道:“够了够了。”赶着道了句谢,小跑着往家赶。

银花和文元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心想茵陈这病得并不轻,好在家里有个现成的大夫。心想这大夫医术高明,不管是什么病都治得了的,因此也不大担心。

总算是凑齐了能用的药,景天便守着小瓦罐慢慢的熬煮起来。期间又去茵陈的床前看望好几次,又唤她好些声,都没多大的反应。心想她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这才留意到灶房的案板上的一只碗里有半碗菜,拿到灯下细辩了,又闻了闻气味儿,应该是芹菜没错。难道茵陈就是吃了这个倒下的?景天又见旁边的筐子里放了些水芹菜,心想这些都很正常能够入口,应该不会有毒呀。当他在那些芹菜里发现了夹杂着的几颗和水芹菜长得十分相似的毒芹时,一切都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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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看护

瓜蒂和赤小豆熬了浓浓的汤,又做了淡豆豉汤,调和好了。便端到茵陈跟前,想要叫她张口自己喝已是不可能。

只得一手扶着茵陈的脑袋,一手端着碗,硬给茵陈灌下了大半碗。好在她还能吞咽。若是这些得效的话,一会儿她便要呕吐。景天赶紧去找了个瓦盆来,才将瓦盆放下,茵陈大口的喘着气,低低的呼唤着景天:“大爷,大爷。我心里难受得很。”

景天又忙扶她起来,给她抚平胸口,又柔声安慰着她:“你且忍忍。待它们都发挥效用了,你吐了方才能好受些。”

那茵陈似乎有些转醒之色,朦朦胧胧半睁着眼,看了景天一眼,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滚,似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般。景天赶紧将瓦盆递了来,又一手拍着茵陈的背,使得她方便呕吐。

搜肠刮肚的吐了一回,茵陈觉得身子越发的虚软,身子往床上一跌,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这一吐过之后又觉得似乎清醒一些了,只是看着眼前的灯火有些朦胧之态:“大爷,我这是怎么呢?”

景天道:“你吃了有毒的东西,都吐出来或许就好了。不要紧的,我在你跟前,你想要什么给我说。”

茵陈耳畔听着景天那温柔至极的话语,心中但觉得温暖无比。心想这三年来她病了多少回,每次都是大爷伴她渡过的,幸好遇见了他,幸好……来不及多想,又大吐了一回。

吐过之后,浑身都在冒着虚汗。额上越发的烫了起来,力气也越来越弱。后来茵陈拉着景天的手说:“小爹爹,谢谢你。”

景天有些纳闷,心想她怎么突然改口呢,这一声小爹爹听得真是有些异样,便忙和她说:“叫什么小爹爹呢,还是叫我大爷吧。”

茵陈脸上浮出一丝微弱的笑容来,又缓缓说道:“太累了,我得睡一会儿。”说着便阖上了眼皮子。

景天又去看那些呕吐物,心想她都吐得差不多了吧。看来也没什么力气,说不定休息一晚就好了。几下子赶紧去收拾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可他哪里还有心思顾自己吃饭,又连忙回到茵陈床前,摸着她的额头滚烫,脉象还是不大好。脸色也是蜡黄,心里越发的焦急起来。

我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这次又不比以前生病。中了毒能不能治好,就完全靠天意了,要是她能撑过去自然是极好的。

景天便衣不解带的整夜守在她跟前,一会儿给她喂水,一会儿给她增减被子。直到后半夜,茵陈突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样子像是呼吸不畅,景天忙将她扶着半坐着,又给她抚平胸口,虽是焦急,却言语温柔的呵护着她:“茵陈不怕,我在这里了。你徐大爷一直在这里。”说到此处,眼中突然滚下泪来。莫非茵陈是熬不过去了吗?他也没法子救得了她。

景天心里慌乱得紧,待茵陈渐渐的安静下来,这才又扶她躺好,替她掖好了被褥。眼也不敢眨的瞅着茵陈的脸。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以前的事来。当初他要是没有留意到睡在干草堆里的茵陈,或许她早就不在了。又想到她曾追了几里地,只为能赶上他,带她一起走。那时候的她脏兮兮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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