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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当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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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陈点点头。

景天喝了粥,吃了两个棒子面做的卷子,便就往林家而去。

午时未到,玉娘便从符家来了。突然见家里多了这么个小姑娘,又不大像是亲友家里的孩子,很有些诧异。梁老婆子将女儿拉到房里,细细和她说明的缘由。玉娘半天没答话。

“怎么,你说这是不是天赐的良机呀?”

玉娘道:“这大刺刺的,只怕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这个小姑娘我喜欢得紧,养了她还能帮你做不少的事,我看很不错。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再难遇着这么合适的。”

母亲的话定是为自己好,玉娘却有她自己的顾虑,迟疑道:“只是这孩子的背景什么的,我也不熟,这要是认下了,日后麻烦怎么办?”

梁老婆子道:“她孤儿一个,爹娘都没。我看着也怪可怜的,哪里会有什么麻烦,大不了以后再去官府报一声。应该没多大的事。”

听着母亲的话,玉娘沉默了。她到符家去以后,虽然丈夫疼爱,公婆待她也颇好。家里又有些田产,日子还算过得。只是人生岂能事事如意的,这两年多一儿半女俱无,渐渐的就成了她的心病。倘或真生不出,这日后可该怎么过。

玉娘只答应着:“我知道了。”她又走至外面,见那个小丫头正坐在石板上,双手托腮,晃着一对小脚。也不知在想什么。倒一副乖顺的样子。便走上前去,问了茵陈几句话。

茵陈皆有问有答,倒不显得如何怯生。

玉娘见她年纪虽小,容貌也还未完全长开,不过倒也标标致致的。又见她穿着自己儿时的衣裳,心里突然有所动,仿佛看见了自己年幼的时候。或许和茵陈这般年纪时,在某一天,她也是这样的打扮,坐在这石板上。

女儿这个词语在玉娘的心中渐渐明朗起来。

第十四章 领养

徐景天申时就回来了,又采了些药回来,是为梁老汉的腿伤。这里又制了些药膏,吩咐了梁老婆子如何敷,如何擦洗之事。

玉娘午饭后就回去了,她也答应下来,如今只消等景天点头答应。那么此事便可促成。

梁老婆子拿着景天给制的药,眼角堆笑说:“大夫真的决定明天就走么?”

景天道:“耽搁了两天,还想着在中秋前赶回去和家人团聚呢。再说打扰大娘多日实在过意不去。”

梁老婆子说:“这有什么,对了,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和你商量。”

景天有些纳罕,有什么事要和他这个外地'www。wrshu。com'人商量的。

梁老婆子见茵陈在不远的地方,便对她笑道:“小茵陈乖,我和你徐大爷商量点儿事。你去帮我烧下灶好吗?”

茵陈不疑有它,连忙答应了。

这里梁老婆子又让狗蛋去陪小茵陈了。这才放心的低声与景天说起让玉娘抚养小茵陈的事。景天觉得此事太突然,倒吃惊不小。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梁老婆子接着说:“我女儿嫁到了隔壁村,其实也不远。她说今晚回去和姑爷商量,明日还过来。大夫不妨多留两日,我还得好好谢谢大夫您呢。得赶份大礼才行。”

景天听着梁婆子的话,心里自思:他如今算是个落魄之人,灰溜溜的回乡种田去。家里是个怎样的情形,他离家几载是半点也不知。这去高跃还得赶上快则二十几天,慢则就是一个多月的路程。偏偏又是极酷暑的天气。他一个单身大男人,又无女眷,带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是有诸多不便。当初不过是好心救了她,还想将她托付给陈阿爹,哪里料到她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又跟了自己几里地,实在不忍心才暂时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可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呢?

景天一脸的沉思。

梁婆子见景天不语,继续又说:“我们虽然都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没什么大本事,家里也不富贵。但要养个小闺女却是养得起的,自然会把她当亲生的一般。我女儿肚子里无所出,自然会百般的疼爱于她。大夫不用多虑。”

景天顺口道:“要是以后添了自己的子女,只怕就冷落了茵陈吧。她年纪虽小,却什么都懂得,就因为有个不知好歹的叔叔婶子,不堪折磨才从家里逃出来的。”

梁婆子忙道:“大夫这话倒让老身何处置身。我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然而道理却是懂的。又是信佛之人,常常去寺庙进香。也知道行善积德。既然想要收养她,自然不会有一天抛弃她。阿弥陀佛,这等蠢事,不管是我们梁家,还是他们符家都做不出。大夫要是不信,可以去村里人打听打听。我们梁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家。”

梁婆子的一番话说得景天有些面热,心想在梁家的这几日,这老两口实在不错,很是热心肠,待他,待茵陈都是极好的。或许茵陈现在最需要的也是个家,需要爹娘的疼爱。不然跟着自己始终不是个法子。

梁婆子见景天又不开口了,便只当他不答应,不免有些急了忙问:“大夫是如何打算的?要是你先收了她做女儿的话,我自然是不敢再开这个口的。”

“女儿?”景天苦笑一声:“我一个单身汉子,哪里多出一个女儿来。不过怜她孤苦无依,才让她跟着我。却从未想过要收她做女儿这回事。你说的这事我知道了,容我再考虑考虑,再说也还得问问她本人的意思。”

梁婆子听了这般,便又笑了起来:“是呢,是我老婆子太心急了。大夫这样出众的人,竟然还未成家,实在有些意外。不过说句实话,身边多着这么一个来历不大清楚的小丫头,只怕以后媒人也是要忌惮的。罢了,不说这个吧。大夫请考虑一晚,明一早再答复我老婆子。等着你的好消息。”说完便笑吟吟的走开了。

景天坐在那里却有些失神,当真叫他如何是好。茵陈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那样打发送人了事。既然有缘救了她,又让她跟着自己,总得要负点责任吧。

明日起身要备的东西茵陈皆已收拾好了,比来的时候多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的是梁婆子送的那些旧衣裳,还有林家给的礼。都齐齐整整的堆放在床上,一丝不乱。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小茵陈走了来,笑吟吟的走来,清脆的说了句:“大爷,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明是一早走呢,还是午后走?”

景天见了她,倒瞧见她脸上的笑容甚是烂漫无邪,微微颔首,便问:“你觉得此处怎样?他们待你如何?”

茵陈直率的答道:“都是热心肠的好人,又给我熬药,又给我做好吃的。还送衣裳给我穿,只怕找不到第二家这么好的了。”

景天顺口往下说:“那么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好不好?”

一辈子?茵陈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疑惑的望着景天。

“大娘的意思想要她女儿收养你,听说你们已经见了面。我看倒还行。你父母没了,可怜年纪小小的,也需要人疼爱,也需要家人。你愿不愿意……”

景天话还没问完,只见茵陈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脚前,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衣角,小脸邹巴巴的望着他,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悠悠问道:“是不是我给徐大爷添麻烦了,是不是我不好?”

“傻姑娘,我可从未这样说过。”

“那为何要嫌弃我?”

“我几时嫌弃过你?”

“那么为何要将我送人?我只当是大爷嫌弃我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都是为你着想。我这里还急着往高跃去,带着你本来就有些不妥。正好有这样一户人家愿意收留你,也是你的福分。我看要不就这样决定吧。”

茵陈低低的哭了起来,偏着头,一脸倔强的样子,看上去丁点儿也不愿意。

景天见这副光景也颇有些无奈,茵陈的倔强他是见识过的,只得又将语气放温和了几分,一面伸手去拉她,一面和她说:“怎的,你不愿意么?虽然此事突然了些,但我觉得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

茵陈鼻子一抽一抽的,哭道:“我人小不懂事,但知道是大爷救的我。以前爹爹教我要知道知恩图报,我现在没了爹娘,不过一个被人当成叫花子的孤女。大爷又救了我,我便知道要报答大爷的恩德,此身再无别的想法。”

“哎,我是怕误了你。再有家里人也不知会如何安置你。你若真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十分勉强你。只是此事我们再细细的考虑一下吧。好不好?你在此处的话,我知道地儿,以后还是会来看你的。”

茵陈只呜呜的哭泣着,多余的话已不再说。

狗蛋过来请他们去吃饭,景天忙答应一声,起身时,茵陈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他到哪,茵陈果然就跟到哪。片刻也不放松,就连上桌吃饭,茵陈也紧紧的抓住。生怕这一松手景天当真就舍下她走了。

桌上梁婆子给茵陈碗里夹了好些菜,茵陈却一声不吭,索性连饭也不吃了。一双眼睛只死死的盯着景天。

梁老婆子也不在意,只是认为小姑娘粘人罢了。

第十五章 作罢

自此,茵陈知道景天有将她要送给梁家女儿做养女的举动,便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对于梁老婆子等的热情招呼也一概冷眼相对,再不开口说话。

景天见她如此,便知道她是铁定心思要跟随自己回高跃了,也只好作罢,当真不十分勉强于茵陈。

到夜里睡觉时,茵陈不肯睡在自己那一头,硬要挤往景天身边,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一手依旧紧紧的拽着景天的衣角不放。

景天只好道:“好了,我知道你不肯,那就作罢。明一早我去回了大娘的话,然后我们就动身回高跃好不好?”

茵陈听到这里方才开口:“大爷这话可当真?”

“我几时哄骗过你不成?”

茵陈呜呜的哭了起来,鼻涕眼泪都揉在了景天的单衣上,只听得她呜咽道:“我小小的一个人,许多道理自然不懂得。能活到今日全是大爷好心相助。这世上爹娘也没有,虽有叔叔婶子,可与我没半点亲情可讲。唯独大爷对我最好,连名字也是大爷给的。我不要做别人家的女儿。我姓谢,不想姓符,不想姓梁。我是没人疼的人,如今只求能跟着你,不管是做什么都愿意的,只求大爷别赶我。”

听着茵陈略显稚嫩的童音,说着这一番话,心里一紧,摸摸她的脑袋,温言安慰道:“好啦,你也别哭,不愿意,就不愿意罢。我再不强求你便是。”

茵陈便放心了许多,渐渐的止住了哭声,或许是放松了下来,不多时便就入睡了。

景天心里计议了一下路上的事,又估算了下身上的盘缠,心想撑到家应该是没问题。到后半夜时,只听得外面狂风大作,接着电闪雷鸣,像是要下雨了。也是,干旱了这么多日,早就该有一场透雨。

茵陈毕竟胆小,最怕这打雷声,身子微微的颤抖着。景天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连忙伸手替她将耳朵捂住,又劝慰着:“别怕,我在这里呢。”

茵陈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此刻又见一道刺眼白光正正的映在墙上,照得屋里亮堂堂的。茵陈吓得赶紧闭了眼,没多久头顶就是一阵焦雷响过。

她年纪尚幼,又最怕这电闪雷鸣,幸好有好心的大爷在身旁,茵陈倒也觉得不是十分的惧怕了。

果然暴雨便接踵而至,雷声、风声、伴着雨声,闹哄哄的一片。景天心想,这下雨是好事。可是偏偏遇上要赶路,弄不好会又要耽误行程。

那雨直下了大半夜,至天亮时方止住了。

经过雨水的冲洗,泥土里也带着股芬芳。景天早早的醒了,站在屋檐下伸展着胳膊,大大的吐纳了几口这新鲜的空气。

梁婆子亦开了房门起身,见院子里吹满了树叶,夹着着泥污,看上去有些不堪。见了景天笑着打了声招呼,又道:“我去给大夫烙些饼,路上带着也好吃。”

景天自然谢过。

梁婆子自认为多了一个外孙女,喜孜孜的,对景天自然更加热情客气起来。这里也来不及去收拾院落,系了围裙,洗了手便要去下厨。景天趁机说道:“大娘,实在对不住,您要打算收留茵陈一事,只怕不成。”

梁婆子听见了这话,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忙正色道:“怎的,大夫不愿意?还是瞧不上我们梁家,信任不过符家?大夫可以去村里别的地方打听打听,我们梁家绝不会……”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原本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只是小茵陈她自己,她自己的意思不愿意,所以我也不好太强迫她。所以我看还是算了。”

梁婆子连叹三声:“嗳!嗳!嗳!原本好好的一件事,怎么会这样。她一个小姑娘懂得什么,再说与大夫你无亲无故的,你肯帮她安置,自然是她的福分,哪里有不识好歹的道理。这样的话,我那女儿……”说着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景天忙道:“大娘勿怒勿怪。茵陈虽然还只是个小毛丫头,但也颇晓事体了。她也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这关系到一辈子的事,自然得问问她本人的意思,她不愿意,实在不好太难为她。我看就算了。幸而这雨也停了,饭后,我带她就上路回高跃去。还得多谢大娘收留我们这几日。”

说着又向梁婆子作揖。

梁婆子原本想嗔怪景天几句不会说话办事,连一个小丫头也奈何不得,但见景天这般斯文有礼的样子,什么话都收回去了。恹恹的去灶间忙碌。

这里景天望着雨后的院落心中有些许的感叹,突然身后有人抱住了他的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茵陈。

“醒啦?”

“大爷,我们快走吧。早些离开这里才好。”

景天回过身子,见茵陈衣衫不整,披散着头发,趿着鞋。便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看着她的头顶说:“还得和梁大大爷打声招呼,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饭后就带你走。”

茵陈仰着脸望着景天,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还布着水汽,此刻竟显得亮晶晶,光灿灿的,犹如星辰一般。

梁婆子还是给景天装了十几个干饼子,又替他灌了满满一囊的水。梁老汉怕他们俩在路上不够喝,又让将自己平日里装酒的那个葫芦洗净了,同样灌满了水送给了他们。

小茵陈脾气也大,将梁婆子送她的衣服统统拿了出来,不肯带走一件。

梁婆子苦笑道:“你拿去吧。我们家现在没女孩儿,也无人穿它。你又没什么换洗的,那怎么成?”

景天见茵陈还是不肯取,便笑道:“你倒有些古怪,大娘也是一片好心赠了你。哪里有不领情的道理。快快收下谢谢大娘。”

茵陈自然听景天的话,她半点也不会让景天为难,便就乖乖收下了,柔顺的说了句:“谢谢梁婆婆。”

狗蛋见他们要走,也没吭声,心想本来也不是自家人,自然没有长期住在家里的道理。待得景天他们走后,狗蛋突然央起梁老汉来:“阿公,下个月我也去镇上。”

“你去镇上做什么,别给你爹娘添乱。”

“不,我要去镇上的医馆里也学些看病治人的本事。”

老两口听见孙子如此说,互视了一眼,梁老汉知道孙子是仰慕那徐太医的医术,便欣慰的点点头:“这个你去问你爹娘,他们若准,我就准。”

第十六章 故乡

徐景天带着年幼的谢茵陈继续一路往南,距离故土高跃也越来越近了。

这一路上劳苦奔波,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一个单身汉子,再带个幼弱的小姑娘。加上酷暑难耐,茵陈的身子终究不牢靠,三五天便一场病,虽然病得不是很严重,但也足以让人操持。

幸而景天自己就是个大夫,沿路寻药采药,自己配了各式方子、丸药,虽然没功夫慢慢调养,但也不至于让茵陈的病情加重,几贴药下去,就见了效。

两人一路行了将近四十来日,从北到南倒也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也经历了一番事物。好不容易回到高跃时,已经是八月十一,眼见着中秋就在跟前。

俗话说,近乡情怯。走在熟悉的镇子上,景天心里更增添了几分感慨。这就是高跃,他长了十几年的地方。以为自己能风光的回来,没想到已是落魄的境地。要是偶然遇见了什么熟人,似乎有些不敢上前攀谈了。他微微的垂了头,只顾着脚下的路。

茵陈听得说高跃到了,早已按捺不住,自己揭了帘子两眼不住的往两旁望去。这里似乎还算繁荣,处处能见人头攒动,心想正好遇上的赶集的日子。街道也甚是宽阔,那南北交通,还有延生至里面的小街小巷,比起他们经过的什么白沙、乐阳、安康等地都大了许多。心想这是个县城么?

路是极熟的,景天也不骑骡子了,下来拉着缰绳慢慢走着。心想马上就要见到家人了,到时还不知是番怎样的情形。爹爹他还好吗?大姐就嫁到同村,应该能时常照料到家里,想来一切都是妥当的。再说家里还有他兄长,虽然离家的时候兄长才娶妻,如今想来也该有侄儿侄女了吧,也不知如何呢。这里突然回去,定会让他们惊奇不已。只是他现在身上功名俱无,这样灰溜溜的,定给他们丢脸了。

景天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自己也不能言喻。再看看车上这个一路相随的小丫头,如何向家里人解释他也早就想好了。脚下的步子快了些,心想早早的到家就好了。

村口的那棵四人合抱的大槐树风姿依旧,一树翠绿的叶子沙沙作响。从大槐树经过,往右便是条宽阔的黄泥路。两旁都是稻田,这边似乎没有京城的那些近郊地区干旱得厉害。田里的开口并不大,这个期间已经不需要水。稻子也渐渐的要黄了。风吹过,掀起一阵阵的稻浪。过了石桥便是一座大水车,此时正安静的伫立在那里,并不需要车水。河沟里的水貌似比往些年浅了不少。野生的几株荷花倒还绽放着几朵或白或粉的花盏。

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景天住了脚,亲切的唤了一句:“花二伯伯!”

花二伯瞧了景天好一阵子,这才恍然大悟的念着:“原来是徐家的公子,倒好些年没见,长得更高更壮,也不大认识了。”

景天微微一笑:“是呀,离开家里已经四五年了。”

花二伯点点头,他还要急着去街上买东西,也没功夫和景天闲聊。不过是打个照面,寒暄了几句便就道别。

茵陈也早就跳下了车,再也不想在车上乖乖坐着了。这是未来要生活的地方,她得好好看看才是,至少这些路也该熟悉起来。

这是她头一回到高跃,见着了徐大爷从小生活过的村子。要说起景致来,和自己的家乡仿佛差点不算大。不过却是四面环山,高低起伏。那山上的树木看上去倒还葱茏,倒比自己的家乡看着要惬意一些。不像那边竟是些裸露的黄土,树子看着也不好。

爬过了一座小山丘。那半山至脚下都零星的散落着住户。茵陈便猜想哪一户是徐大爷的家。正在出神之际,景天回头来催促着:“走快些,马上就要到了。”

路变得不好起来。骡子套着车厢似乎有些不大好经过。

走过一片青杠林,又往西走了一段。赫然看见了翠竹掩映下的几间房屋,看上去有些低矮。茵陈心想原来徐大爷家也不富裕,也是很普普通通的人家。景天的步子变得从容起来,将缰绳递给了茵陈。自个儿大步的往那房屋跑去。看样子这就是他念了大半个月的家了吧。

徐景天急切的想要见到家人,忍不住唤了一句:“爹,我回来了!”

半晌没见回答,待转到屋子的正前面。眼前的景象倒足足的让景天吃了一惊。已经破烂掉的栅栏歪歪斜斜的挡在路中央。只见房门紧闭,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点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竟是一副荒废颓败的景象。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兄长带着爹爹已经搬了家,不住这里呢?

除了小茵陈站在不远的地方,左右没有一个人,心想这该向谁问话去。大姐家还在村子的那头也要走一段路。

小茵陈被眼前的情景也吓了一跳,看了半晌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再去瞧徐大爷的脸色,竟是一脸的迷惘无奈。

景天扭头对小茵陈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找人问话去。”

茵陈乖乖的点头答应着。骡子已经开始低头吃着院子里的杂草,茵陈也不管它,只是看看这几间破败的屋子,心想比二叔家还要糟糕。是不是徐大爷许久没回家走错了路?要不就是他家里人都搬走了。看样子像是许久没住人的样子。

正在茵陈惊讶的时候,景天已经回来了,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他到车厢里将行李都拿了出来,茵陈赶紧去找自己的小包袱。景天自个儿背上了褡裢。将车厢暂时放在院中,只牵着骡子一声不吭的便往别的方向走。

茵陈笑说了句:“看来果然是搬家了。”

景天一点反映也没有,牵着骡子在前面走着路,茵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乖乖的跟了上去。

景天显得有些心灰意冷,身上的疲倦感在此刻更加增添了好几分。这今后该怎么办呢?

第十七章 徐氏

住在离景天家的邻居涂李氏告诉他,父亲是三年前的腊月没有的,据说当时得了很严重的病,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作为邻居说得并不是十分清楚。父亲没有后,兄长一家便带着妻女从村里搬了出去,听说去了隔壁镇上。景天仿佛记起嫂子是隔壁镇上的。

这屋子便空置了两年多,再没人来打整,渐渐就荒废了起来。景天也向涂李氏打听过父亲的坟地。涂李氏告诉他,是和他母亲埋在一处的。是呢,他也该猜到这一点。父亲走了,不可能别寻墓地。

这番情形景天从未料到过,丧父之痛俨然像把利刃直直的往心窝里戳去。当初离家的时候他是怎样向父亲许诺,哪知他老人家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

按说他该去父亲坟上看看,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的事,只是眼下他灰溜溜的样子,父亲即使知道了,在地下只怕也难于心安。

无奈之下,只好先去投奔嫁在同村的大姐。再慢慢筹划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就这样,景天领着小茵陈往住在南村口的大姐家去。

原来这乌家庄极大,有好几百来户人。说是乌家庄,不过姓乌的人家也不过十来户。其余的杂姓颇多。据说几百年前只有几户姓乌的人家,后来渐渐的从别处也迁来了好些人,渐渐的乌家在这边算不上大户了。徐家大姐嫁的便是一户乌姓人家。

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到了垭口边。茵陈瞧见左手边有几户人家。景天牵了骡子去,到一户门前种满梨树的人家,景天朝里面喊了一句:“大姐!”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端着个簸箕出来了忙问:“你找谁?”

“是亲家娘吗?我是景天啦。”

妇人走近了些瞧了半晌方认出了景天来,一脸的惊奇:“哎呀,当真是徐家的小大爷。快请进屋里坐。”

景天将骡子栓在了梨树下,问候亲家娘好,又问大姐在什么地方。

妇人一笑:“你姐姐在东面屋里呢。几时得的信回来的,听说你上京去了,怎么突然就回来呢?”

景天也来不及解释,他此刻就想见到大姐,心里有许多话要问她。听说在东面屋里,便径直去了。茵陈只得紧紧的跟在身后。

妇人又朝东面屋里喊了句:“大媳妇,你兄弟来了。”

门虚掩着,景天先瞧了瞧门,听得里面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大兄弟么,进来吧。”

景天推门便进去,只见屋子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大床,大姐正躺卧在床上。景天微微一怔,忙上前堆笑招呼着:“大姐可好?”

徐氏只当是她大兄弟景初,未曾料到竟然是景天,倒吃惊不少:“呀,是二兄弟!我还只当是你哥呢。你从哪来呀?”

景天尴尬的一笑:“从京里赶回来的。”

徐氏又将景天上下打量个遍,五六年没见了,倒长结实了不少,只是晒得又黑又瘦的,忙招呼着他坐。

徐氏微笑着说:“我这里正坐月子呢,下床不太方便。兄弟勿怪。”

景天这才明白过来,他还以为大姐生病在床,不然怎么会大白天的躺在床上。

徐氏将身旁才出生不久的小奶娃抱给了景天:“妞妞,你小舅舅来瞧你了。”

景天看了眼襁褓里那粉嫩的小孩子,他有些不敢抱,生怕弄坏了哪里。大姐才生产不久,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这样空手就来,未免有些不大好看。

“还是大姐抱着吧,我不会抱小孩子。”

徐氏许久没看见景天,这偶然见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突然看见了景天身后的茵陈忙问:“这是你的孩子?几时成的亲,怎么也不通知家里一声,都这么大了。”

景天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忙解释道:“不是我养的,大姐弄错了。如今连媳妇都还没娶上呢。”

徐氏听见景天这样说,更加好奇起来。景天回头看了眼茵陈,茵陈忙上前唤了声徐氏为“大姑姑!”

徐氏点点头,心想这几年没见了,兄弟突然带个孩子回来,还说不是自己亲生的,总觉得怪怪的。她见这小姑娘倒乖顺有礼的样子,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询问,只好再慢慢过问此事。

徐氏目光一沉:“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是,就是见家里没人才赶到大姐这里来。我走了这几年,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爹,他是怎么没的?”

徐氏微微叹了一声:“不过就是害病么。大弟妹又是个不懂事的人,老头子身体不好,又添了些气,连年也没赶上就走了。走之前还念叨着你呢,终究还是没看上你一眼。”

景天心里也沉了下来,一时间觉得凄凉无比。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莫非是知道我又添了孩子,来给我道喜的?你在京里如何,上次来信的时候听说你入了太医院,可把爹高兴坏了。此次回来莫非是想接爹上京享福去的?”徐氏脸上微微带着笑容望着景天。

景天此刻脸上竟是窘迫,大姐还以为他衣锦还乡,哪里知道自己已是提前告老还乡,无处可去了么。只是这些苦痛叫他怎么开口呢。

茵陈倒瞧见了景天脸上的难堪,适时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只听得她稚嫩的问了句:“徐大爷,我们的东西放在哪?”

徐氏才见他们身上背着东西还无处安排,连忙又道:“对了,在我这里住几天。都是一家人,自家兄弟还要嫌弃什么。”

刚才那妇人又进来了,徐氏忙道:“娘,我这兄弟要在家里住几天,你给安排一下。”

妇人满脸堆笑道:“好事呀,家里空床还是有的。几时到家的,怕还没吃饭吧,我这去煮些吃的来。徐家小大爷别客气。”

景天只道打扰了。心里又估算着姐姐生产,这样空手打扰,什么礼都没备,还要住下来,的确是给他们添麻烦了。身上的盘缠俨然已不剩下什么。突然想起栓在梨树下的骡子来,心想不如拉到集上换点钱,买些东西,日后还得置办生活所需。没有一辈子住在乌家的道理。

思量半晌,便起身对徐氏道:“大姐身子虚弱还请好好保养,我先出去一趟。”

徐氏点头答应。

景天出了门要去牵骡子,茵陈自然也跟了上来,景天回头交代着:“你也累了,就好生休息一下吧。”

茵陈只好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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