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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传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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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明黄色的身影彻底不见之后,几个宫女才敢提在嗓子里的心给放下。
  一个脸上稍胖的宫女拍着胸口说:“真是吓死我了,青妃娘娘跟皇上还在冷战,以前皇上每次进门的时候都心情大好,现在都是神情都是冰冷冷的。”
  “是啊,害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
  夜。
  月色清冷。
  兰儿进屋,端了一碗薏苡仁粥放在桌上,因为粥是刚出锅的,还有些烫,兰儿端过去后,还捏了捏自己的耳朵降温。
  夏青若微笑:“你手指受伤了,就别做这些事了。”
  兰儿笑:“我都习惯了,况且就是一点点小伤,不碍事的。”
  她朝着夏青若露出明亮可爱的笑容,转身带着托盘出去,却蓦然发现慕容度隔过幕帘正看着她。
  她心一跳,有些慌慌的,又有些疑惑地走了出去。
  慕容度看着兰儿出去后,夏青若又继续低头抄书,神情很是平静。他却仿佛心内有着波涛汹涌一般,从进门开始就无法平静下来。
  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毛笔,奏折上的端正的楷书无法入眼。
  想起自己受伤时的情景,还没有她对兰儿的一半关心。
  也许他早该发现,他在她心中根本什么都不是,连一个丫鬟都比不上。
  无论他对她是冷淡还是宠爱,是温柔还是漠然,她都完全都不会在乎,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在她生活的重心,她也完全没有把他拉入重心的打算。
  自己虽然得到了她,可也只是在她某一方面的顺从。
  他甚至都会怀疑,如果谢朗还能够回来,她是不是还会跟着他离去?
  就像两个人冷战这么久了,她不急不闹,不伤心也不难过,甚至还有些他不在身边的自在和从容,而他却一直在努力地克制亲近她的欲望。
  他明明可以去别的妃嫔的寝宫,可偏偏每次只是在这里等她稍微一个温柔的表示。
  慕容度盯住纱帘外的她,心内仿佛一直被火与水轮流煎熬着,他什么时候竟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为一个女人伤心痛苦成这样?
  只是,在下一刻,当夏青若端着粥挑帘进来的时候,这种负面而极端的想法立刻消逝得无影无踪,他的心竟然还隐隐会有些紧张和期待。
  看他正聚精会神地批改奏章,夏青若走进,很轻声把粥放在他的案旁,望着他的侧脸略略踌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样子。
  然而,她只是踌躇了一下,就准备转身离开。
  他终于忍耐不住,抓住了她稍微算是求饶的机会,在她转身离开之时,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抱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夏青若刚要开口,他就制止道:“别说话。”
  该怎么告诉她,其实自己早已经非她不可?
  又该怎么告诉她,其实自己所有的嫉妒,愤怒,不理智完全只是因为她的不在乎,无论她对谢朗的想念又多深,她有多么讨厌他,他还是希望把她留在身边。
  自己这样的忍耐与执着,自己这样的痛苦和甘心,为她承受了那么多,为她付出那么多,为什么她就不懂得?
  他紧紧地抱住她,让两个人紧紧相贴着,闭上眼睛,感受她的呼吸和体温,不想让她看见其实自己也会有伤心痛苦,无法自拔,难以自制的一面。
  过了很久,等他有些紧绷和怒意的身体渐渐平和后,夏青若才扶住他的肩,低低地说:“……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他把她放开,盯着她,难道她只是因为有事才来找他?
  但是他还是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波折,平稳着声音,“说吧。”
  “……是有关于远远和何录的事。”她垂了垂眼说道。
  杜远远和新科状元何录两个人已是两情相悦,她也打听过何录的情形,虽然家境贫寒,在邻里之间却声名良好,对待父母亲也非常孝顺,只是杜远远的父亲瞧不上何录的贫寒,素有浪荡之名的立王爷之子瞧上了杜远远,已经提亲。
  他幽深的眸子一直望着她,过了很久才说道:“你来找朕就是为了这件事?”
  夏青若点了点头,瞬时感觉慕容度抱着她的胳膊有些收紧,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有些平复,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你想让朕下旨赐婚?”
  “嗯。”她应了一声,“远远和——”
  “朕不需要听理由,你想怎么做,朕都依你。”
  夏青若看着他,忽然心里有些感动,她这样要求他其实已经很无礼了。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就一定要求他一定要为她做一些事情。
  日子依然以波澜不惊的方式继续前进,除了慕容度对夏青若越加温柔宠溺。
  但是相应的,夏青若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有时候神情之间也会有温柔流露,常常引得他看得发怔。
  在这几个月中,夏青若占尽后宫独宠,除了必须歇息在轩辕宫的三日内,慕容度几乎是夜夜必宿,即便是夏青若有时候并不方便,他也是极尽温柔的拥她入睡。
  不过有一日,慕容度身边的小太监却忽然来报说,慕容度因国事繁重,今夜歇息在轩辕宫里,请青妃娘娘不用等了。
  夏青若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去找皇后娘娘下棋聊天了,便带着兰儿去往轩凤宫。
  静宫里轩凤宫并不远,大约走过几条曲折的花沿小径就可到了。
  华灯璀璨,斑斓星辉相互辉映着,零落在晚间盛妍开放的花瓣层叠中,仿佛是在花瓣中藏着天空的雾气,在晚间袅袅娜娜的幽缈逸出。
  夏青若走至在雾气中有些高贵宏伟却隐隐隐有些寂寥的宫殿前。
  还未上前,黄公公便看到了夏青若,急忙上前拦道:“娘娘止步,皇上在里面。”
  夏青若转头望去,灰影重叠的窗扉已经掩上,烛光在交横整齐地横木间薄透的白纸间跳动着,隐隐约约打出两个人的暗影。
  慕容度似乎正低头处理公事,白旋好正站在他的面前。
  黄公公陪在慕容度身边,早已把他对夏青若的感情揣了个□不离十,立刻解释道:“娘娘,别误会,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皇上是基于祖制才来的,不跟娘娘说,也只是怕娘娘多想,没别的意思。”
  黄公公偷偷注意了夏青若的神色,她的神色很平静,无法揣度。
  她低了低头,朝他笑了笑,便带着兰儿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白旋好立在慕容度面前轻声说:“皇上,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慕容度头也没抬地盯着文书,答道:“你先休息吧。”
  白旋好默然看了他一会儿,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反而似乎像是碰到了棘手的问题,而紧锁着眉头。
  红蜡燃烧,刚刚落下的泪珠凝结,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琥珀。
  “是,臣妾告退。”
  烛光燃暗。
  直至夜中,她也能看到他的身影透过红烛的光打在她面前的墙壁上,
  他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她悄悄起身,拿起一件毡衣披在他身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侧脸。
  这位少年天子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疲倦,她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容。
  她是一路一路陪着他走过来的,无论是六王爷还是如今的天子。
  她见识过他的雄心万丈,她见识过他的意气风发,她见识过他处理政务时的雷厉风行,她也见识过他面对复杂形势的万般棘手,面对亲情时也会有过的为难和不舍……
  不过,他从来不说。
  无论他娶过多少妃嫔,有过多少侍妾,她始终知道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第一个人。
  别人也只会把皇上和皇后联系在一起。
  她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夏青若,也知道自己和夏青若之间虽然相貌才华不分上下,但在心性上远远比不过她。
  她永远都没有如她一般嫁给谢朗牌位的高洁,也没有毁掉自己容貌这样的勇气。
  她太像沉溺在这尘世中最平凡的人,忽略不了,却永远无法惹人注意。
  窗外的风声忽然响了起来,拍打窗扉,听着那枝叶接连的抖动。
  她抬起眼。
  月光映在窗口上有梅枝稀疏的淡影,但花却早已经败了。
  


☆、第二十五章

    夏青若和兰儿刚刚离开轩凤宫不久;兰儿就就发现夏青若一直都没有说话。
  微风吹过重重花影,疏枝蔓叶交缠跌宕出有些阴森森的气氛;兰儿打着宫灯往前走;顿时觉得浑身有些寒凄凄的,忍不住靠近夏青若说道:“小;小姐……”
  她转了转脑袋环顾四面;“……你有没有听到一种声音啊?”
  顿时,风煞起,枝叶哗啦哗啦的响动着,宫灯里的拉住也因为兰儿手的发颤而有些摇摇晃晃;更是显得四周阴森可怖。
  夜空中没有半点星光,银月也被乌云遮蔽。
  这里是离轩凤宫已经很远的路上,夏国皇宫本就大;夏青若不喜欢很多人跟着她,常常只是带着兰儿一人出来,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风声飒飒作响,兰儿发颤着手紧紧的攥住了夏青若的胳膊,连声音都有些发逗:“小姐,真……真的有声音啊。”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女子尖利的叫声。
  夏青若也不禁心猛颤了一下,兰儿更是躲在夏青若的后面,浑身发抖地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我兰儿可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最多偷吃过御膳房的东西,打坏过皇上的杯子,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不要来找我啊……”
  夏青若虽然自己心中也有些惊慌,但是在兰儿面前,却显得镇定。
  她伸手拍了拍兰儿的手背,“别怕。”
  说着就往黑漆漆的前方看了一看,似乎有一座宫殿,只有点点微橙色的光,显得又破又暗,仿佛发着一层霉味似的。
  冷月阴云落在它的身后,周围幢撞树影都在舞动。
  四周的声音大了起来,风呼啦呼啦的响着,空气中也有一种阴森的气息,兰儿双腿打斗,走都走不动了。
  忽然一声叱喝,“什么人?”
  莫名有些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夏青若转头一看。
  几个穿着隐私盔甲的护卫走了过来,最后面还有两个弓着背小跑步过来的小兵。明亮的灯光渐渐接近,兰儿看到有人来也不禁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那个带头的护卫提起宫灯打量了一下夏青若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
  最后面的两个小太监双手统在衣袖里,走近前来也来瞧了瞧,忽然跪下口头,“奴才拜见青妃娘娘。”
  众人一听慌忙下跪,“拜见青妃娘娘。”
  夏青若望了远方一眼,问道:“这里是哪里?”
  小太监手趴在地上,恭敬地说:“娘娘您不知道吗?这里是冷宫。”
  夏青若低头看见这里是石子路,远不比宫廷中常走的鹅卵石石子路般滑顺,到处都是磕磕绊绊的杂草和砖瓦。
  她吩咐道:“起来吧。”
  “谢青妃娘娘。”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小太监说道:“您还是回宫吧,这里不是您待的地方。”
  兰儿也在后面扯着她的袖子说:“是啊,小姐,我好怕,我们还是回去吧。”
  夏青若看了看小太监说道:“刚刚叫的那个是什么人?”
  “是先皇后。”
  先皇后,也就是当初九皇叔的侄女。
  “她怎么了?”
  一时之间无人回答。
  寂静过后,领头的侍卫说道:“青妃娘娘,冷宫地处偏僻,常常有一些乱力乱神之事发生,不宜青妃娘娘沾染,娘娘还是先行回宫吧。”
  小太监道:“是啊,娘娘,小的来领你出去。”
  夏青若看那侍卫的态度,似乎非常不喜欢她这位娘娘,言谈之中总是有一种客客气气的疏离,她也便没有再问什么。
  翌日清晨。
  兰儿从门外走进来,端水走到夏青若身边说道:“小姐,您猜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先皇后徐妙妙死了。”
  夏青若有些诧异,扣上耳环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兰儿继续笑眯眯地把事情原委倒出来,“先皇后本来人就刻薄寡恩,后来被打入冷宫,还耀武扬威的,冷宫里被她折磨过的那些妃子还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把她给折磨得,啧啧,话说,她当初也欺负过小姐呢,现在可不知道是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嘿嘿。”
  夏青若垂下手,望着面前的梳妆盒说道:“兰儿,人死为大。”
  兰儿吐了吐舌头,“她死了也没什么人同情她,个个都巴不得她死呢。听说有些宫女还特地跑到冷宫里去□她一番出口当初的恶气。昨天晚上,她被人画花了脸,今儿早晨终于受不了,咬舌自尽了,不过最奇怪的是,她死之前念的居然是先皇的名字。”
  “她最后还恶毒地说,她恨皇上,是皇上害了她的一辈子,真不知道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兰儿努了努嘴。
  夏青若静默了一段时间,问道:“兰儿你知道冷宫里什么样的么?”
  兰儿摇摇头,“听说那里凄风冷冷的,谁敢进去呀?”
  兰儿端着水盆走了,夏青若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忽然心中像是有什么堵在了里面。
  她转身起来,走到窗口看着那菊花的枝叶在风中摇摆。
  这么久了,它没有再开过。
  徐妙妙的事情在后宫中传了一阵,也就渐渐没了趣味。
  除了一些在她后来打入冷宫后去找过她麻烦的宫女暗自祈祷她不要化成厉鬼来找自己,或是一些心善的宫女默默感慨之外,很快就如风一般,事过境迁。
  但是这件事在夏青若的心里却无声地停留了很久,有一次,她和白旋好谈到了这件事,她们是一同见证过她的锋利与妖娆的。
  那个时候在晚宴上,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妖娆。
  虽然狠毒,虽然凌厉,然而在夏青若和白旋好眼中,只是一朵死于寂静的花,因为曾经极致妖娆过,所以死得极致地寂寞。
  正如白旋好所说:“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一种悲剧,差别只在于,你是悲得轰轰烈烈,还是悲得默默无闻。”
  因为这件事,白旋好下旨厚葬先皇后,并且修葺冷宫。
  徐妙妙的死在后宫中并没有掀起极大的波澜,反而白旋好的旨意让一些妃嫔不平,甚至因为听说这件事是夏青若提议的,更加感到气愤。
  修葺冷宫的费用并不在国库里出,因为夏国之前的征战损耗甚大,白旋好便想出让这些妃子募捐的法子,所以自己带头首先捐赠了自己的首饰和衣物,夏青若便是第二个捐的。
  虽然这件事打着自愿的口号,可是因为慕容度当众赞赏了这个建议,几个妃子多多少少也得拿点出来。
  这些妃子因为成日无聊,对于夏青若霸宠本就意见很大,现在看到这件事与她有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个妃子聚在一起闲聊。
  “哟,一开始就闭门不出的,现在就变着法子打我们的主意了,皇上现在宠她,赏给她的东西都是一箱一箱抬过去的,哪比得过我们这些小人物,一点东西都要斤斤计较的。”一位昭仪说道。
  另一个嗑着瓜子,神情讥讽地说道:“唉,我们哪能跟人家比,皇上可是这一整年都没出过她的寝宫呢,那可真是日日春宵。”
  有位何婕妤冷笑道:“皇上也不过贪个新鲜,谁叫她是咱们夏国的第一美人,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哪能比得上?”
  那个嗑着瓜子的女子半仰着身子,神情十分悠闲地说道:“男人哪,就是喜新厌旧的,从这张床爬到另一张床上去,我们哪!就跟换床单一样,睡睡就得换换,不外乎就是布料好坏而已,再好的床单也有睡坏的一天。”
  鹅蛋圆脸的何婕妤嗤笑道:“敢情你倒是想得深,那你说这青妃能睡多久才换?”
  “我看差不多再过半年也就是了。等皇上新鲜劲过了,有她哭的一天!以前哪!每次皇上过来,就是脱衣服上床,完事呢,就穿衣服下床,跟定时吃饭喝药没区别!”
  几个人都被她逗乐了,涂着红色丹蔻的纤手抓着瓜子嗑着,“是,还真的是这样。嗨,这天阴了,我们回宫吧。”
  兰儿和另一名宫女正好在隔着花圃的另一边听到了,等到她们远去了一阵后,兰儿才朝身边的小宫女嘀咕道:“才不呢!皇上对我们娘娘才不是这样的。”
  谁知有位妃嫔丢了东西回来捡,正好耳朵特别尖听到了这句话。
  另外几个妃嫔也走了过来,丢了东西的那个妃嫔走近冷瞥着兰儿说道:“几位姐姐听听,这位宫女说皇上才不会对她们家小姐那样,她们家小姐是谁啊,这么嚣张?”
  “哟,这不是人家青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兰儿吗?怪不得这么大胆呢!”
  “是啊。”
  几个人眼神冷冷地看着兰儿,丢了东西的华妃忽然喝道:“大胆奴才,见到本宫还不下跪!”
  兰儿脸色发白,额头上已经出了细细的小汗珠,立即跪下磕头道:“奴婢,兰儿,见,见,见过各位……娘娘。”
  飞燕掠过窗前,只形移光动影。
  高深天空下,白云渺渺,照应在繁茂花草树木之间,隐隐地云淡风轻,气爽怡人,夏青若拿着瓢斛洒着水,长风将她的衣裙吹起,神态娴静悠远。
  晶莹的水珠在墨绿色的枝叶中,反射出点点辉光。
  突然一个宫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不好了,娘娘,兰儿出事了。”紧接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副担架进来。
  “今天兰儿得罪了华妃娘娘,华妃娘娘就用金钗划花了兰儿的脸——”小宫女有些说不下去,充满同情地看着担架,“——再在伤口里里面撒上了盐水和泥巴……”
  夏青若急忙放下手中物品去看,瞬时,倒吸了一口气。
  躺在担架上的兰儿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本来的面貌,整张脸都红肿起来,像是腐烂了似的。
  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原本鲜血的血液变成了褐紫色,隐隐还能看见被血浸透的泥土混上的点点白晶,因为疼痛兰儿哭得声音都哑了,然而面目扭曲得更加厉害,根本不能碰。
  “小,小姐……”兰儿双手举在脸的两侧却不能碰,也声音也因为不能有太大的面部表情,听起来刺耳而僵硬,夏青若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一向活泼可爱的兰儿。
  “好疼……小姐……好疼……”
  她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也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快去叫御医!”
  小宫女回答:“已经去叫了。”
  夏青若的整个心都揪了起来,从没有过的心疼和害怕,她紧紧地握住了兰儿的手,忙着吩咐小太监把兰儿放到床上去。
  兰儿一直忍不住的嚎叫,“疼,好疼……”
  眼泪从因为疼痛而显得红肿而朦胧的眼睛里流出,流过交错而肮脏的伤口,更是把她疼得连整个面目表情都显得扭曲而可怕。
  从外面进来不知所以的其他宫女都被吓得尖叫起来。
  兰儿已经连声音都哭不出来,发丝也紊乱地掉入伤口内,整张血肉模糊的脸因为兰儿的颤动而血肉不停地张合着……
  旁边的枕上也沾上了浓浓污血。
  张太医很快的赶到了,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清理干净伤口,可是兰儿的伤口却太难以清理,光是用清水洗的过程,兰儿已经沙哑的声音嚎得完全没有了力气,只剩下如同小兽的呜鸣。
  一盆盆的清水端进来,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
  几个胆子小的宫女都不敢看。
  夏青若在一旁握住了兰儿的手,兰儿因为疼痛指甲都嵌进了她的肉里,可是她知道兰儿只会更疼。
  清理完伤口就好了很多,敷上药便是包扎。
  兰儿整头的乌发都被剪掉了,此时的兰儿也已经疼得晕了过去,等到伤口包扎完的时候,只能看到厚厚的纱布包裹下兰儿已经完全被泪痕打湿的眼睫毛和小小的鼻尖。
  即便兰儿睡过去了,夏青若也握着她的手寸步不离。
  听到张太医说兰儿的伤口很容易感染致死时,她更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用手颤抖着想要抚住兰儿的脸,却看着厚厚的纱布而迟迟不敢碰触,她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她的小姐在这里。
  慕容度知道这件事后龙颜大怒,立刻下旨惩罚了华妃。
  可是夏青若并不关心华妃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惩罚,她只关心兰儿到底能不能好起来。
  慕容度看她几乎是天天衣不解带地照顾兰儿,不禁心疼,但是他也知道,多说无益。
  他能做的只是多多陪在她身边,劝解开慰她。
  “青若。”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心疼地道:“不要担心,兰儿一定会好的。”
  看着病床前兰儿整个被包完的小脑袋,他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惋惜和同情。
  夏青若只是一直坐在兰儿身边,三天来衣不解带的握着兰儿的手,照看着兰儿的伤势。
  兰儿昨日发了高烧,全身滚烫,已是饮食不能。
  夏青若静静望着兰儿,直到过了很久,她才对着身边的慕容度苍白的一笑,声音低至毫无情绪和波折,“皇上,你先去休息吧。”
  慕容度已在这里陪了她好几天。
  慕容度此时也没有计较她对他的客气,只温柔地轻轻揉住她的肩,给她安慰:“让朕陪着你。”
  夏青若再没有拒绝。不知道是已经没有了力气还是没有了心思,她的眼神一直落在沉睡中的兰儿身上。
  半夜。
  兰儿忽然说起胡话来,整个人烧得开始神志不清。
  夏青若趴在床边猛然被惊醒,慕容度立刻吩咐下去召太医,不到一刻钟,整个宫里的太医全被召过来,轮流地给兰儿诊病救治。
  夏青若在旁紧张而焦急地看着兰儿,慕容度则一直在安慰着她。
  漫长的寂静时光后,太医摇头叹息的众口一词的不过是听天由命,随机看缘。
  夏青若听到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浑身都压干了力气,像是有一种无形的迫力一直在裹挟着她,让她失去了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镇定和理智。
  她坐在床边有些失神地看着兰儿。
  当初谢朗离开,她也并不是不曾伤痛过,但是她知道他还是喜欢自己,她也知道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所以心里始终抱着一种隐匿而强烈的,从未对人诉说过的期待。
  可兰儿的伤,却是无法控制,无法掌握的,让她的心底生出了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
  其实……她真的很害怕失去她每一个在乎的人,而兰儿是一路陪她走了下来的相依为命。
  慕容度走到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抱住了她。
  仿佛很累,她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第二十六章

  也不知是否因为兰儿的福气大过天;这样严重的伤口,居然在烧了整整一夜之后;还能奇迹般的好起来。
  这下子;整个静宫的人都在为兰儿感谢老天爷。
  夏青若自然是其中最开心的一个,连连照顾了兰儿好几天;眼见着她恢复得越来越快;她的心也如重生了一次般变得轻快明朗起来。
  可是兰儿却在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其实,谁都知道她这样的原因。
  兰儿的伤虽然好了,可是脸却毁了。
  对于一个才十五岁未出嫁的少女来说;这几乎可以算是致命的打击。
  夏青若安慰过她,却无济于事。
  在她的眼中,她的小姐虽然是神人;但是神人也会有无能为力的一方面。
  兰儿脸上的纱布还没有拆,可是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照镜子,或者面容方面的事情,甚至在一直以来活泼话多的兰儿面前都开始变得拘谨和不自然。
  夏青若并不是不能理解她的苦楚。
  当初是自己毁的容貌,但是毁完容貌之后,自己的心里也并不是没有过伤心和惋惜,看见有一次有一个小孩看见自己竟吓得哇哇大哭之时,那种感觉,完全无法描述出来。
  更何况,兰儿还小,还有期冀,还有梦幻。
  记得在杜远远和状元被下旨赐婚后,夏青若也曾提议收兰儿做干妹妹,为她找一个好婆家。
  那个时候兰儿还有一些身为女儿家的扭捏,她很不自然的回应这个话题,并且雄纠纠气昂昂地说,要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说得仿佛如果夏青若没有了她,就会活不下去一样。
  夏青若其实也并不舍得她,只是抱着一切随缘的态度,任由兰儿自己做主。
  只是想不到,这个话题才说过没有多久,兰儿已变成了这样子。
  夜中,夏青若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兰儿一直沉默不语的表情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无数次的重复着,那双一直生动,有活力,大部分时候还会带着懵懂的好奇和小小得意的眸子如今却变得这样的黯淡无光……
  夏青若是和兰儿一起长大的,几乎可以这样说,兰儿这样的性格大部分是夏青若宠出来的。
  兰儿不懂规矩,在偶尔的时候还会犯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这一切,夏青若都是抱着一种姐姐对妹妹的爱恋之心包容着,甚至夏青若并不希望兰儿改变,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把很多事情看得太透太清楚,她才会喜欢那些简单随和的人。
  像是谢朗,像是兰儿,像是杜远远。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竟会害了她。
  她并不是不知道宫中的可怕,所以她才一直选择闭门不出。
  夏青若无论怎样也睡不着,她悄悄起身,披起一件外衣朝着兰儿的房间走去。
  虫鸣喧哗,寂然夜色被打破。
  门外的空气有些新鲜的寒冷,同时也让她的思绪平复了很多。
  推开兰儿的房门,她正静静地安睡着,白色的纱布在幽深的夜中显得特别的明显。
  等到有一天纱布真正拆开的时候,她还能够有勇气面对自己吗?
  夏青若轻声坐到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不能在裹肿的纱布上看出什么具体的表情,可是看着兰儿几乎已经是完全被打湿了的睫毛……她没有睡,偷偷地哭过了。
  隔着纱布,她轻柔地抚着她的面容。
  兰儿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夜色下她清亮的瞳孔闪着透明的光泽,她一把扑到了夏青若的怀里,揉住了夏青若的腰哭道:“小姐,我再也不能嫁人了,我是个丑八怪!”
  夏青若心里忍不住微微泛酸,语气却很轻柔肯定,“傻兰儿,你不会是丑八怪。”
  “不,我知道。”兰儿伸手触了触自己的脸,睫毛微颤着:“谁都不会喜欢我,谁都不会要我的!”
  兰儿呜呜地哭了出来。
  夏青若拍着她的背,“要是一个人因为你的漂亮而喜欢你,他就不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我这样,他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了。”兰儿语气有些激动。
  “兰儿。”夏青若静静地说:“世上总会有人发现你的好,你的不好。有些人会因为你的好怜惜你,从而包容你的不好。而有些人会因为你的不好而忽略掉你的好,一个连你的好都不懂得珍惜的人,为什么要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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