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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传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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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当然是当今皇后的胞妹白惜妤。
  从几日前,传出白惜妤要参加百花宴开始。
  本每次都会狼烟四起的夏国赌坊却毫无疑问的停断卖注。
  不复当初白旋好和夏青若争胜的场面,白惜妤的场面几乎是力压群芳。
  白惜妤素有圣德貌美之名。
  年纪十二岁时以一副《水色图》夺得天下第一山水墨画家徐印的赏识,收为第一个入室弟子。
  十三岁时,一曲琴音《落月秋》让曾经商国的第一琴娘息娘臣服,甘拜下风。
  十四岁时,拿出所有首饰救济清河饥民,赠米施粥,被人称为活菩萨。
  更有一些男子一睹其芳容之后,便相思成疾,癫狂不已。
  这白旋好隐隐有超越当年夏青若之势。
  慕容度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传闻,只可惜,先后有白旋好和夏青若为妃,天下的女儿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更何况,如今他心里所思所想——
  他往台下望去,她似乎总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每每到了人多吵杂的时候,她的神色便会特别的清淡。
  整个宴会虽然精彩,但也陈善可乏。
  唯一精彩便是这白惜妤。
  首先出现的是由白惜妤进献的花。
  可是大家定睛一看,却只是一株类似小草的,长着两片长长的叶子,却比普通的草要更加宽大和长条的植物,与之前几位大家闺秀进献的珍奇牡丹和天山雪莲完全不同。
  大家都不由纳罕道,这到底是什么植物,还只是一株长得很大的“小草。”
  此时宫女捧着那株奇特的植物,缓缓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然后恭敬的放在专门放置花卉的桌子上,行礼道:“宰相白大人之女白惜妤进献静兰一盆。”
  静兰,如此奇特的名字,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打量着那盆植物,可是除了那两片长得离谱的叶子,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众人的目光又往着大堂出口的地方来看,只见一个白衣的人影缓缓的出场了。
  当大家看见她的面容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人,是天仙下凡么?
  只见她鹅蛋型的脸蛋,肤色雪白,眉弯犹如远黛近染,眼若秋水,瞳如濯石,竟如清泉临于山石之上漾着细细的流光,鼻子高挺而小巧,嘴唇有着淡淡的晚霞由浅及深的过渡,并不嫣红饱满,却有着朦胧的光泽。
  若说细看五官,或许还比不上她姐姐白旋好这位典型的美人,只是白惜妤身上有种光华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
  若说白旋好的气质是偏温,夏青若的气质是偏淡,这白惜妤的气质便是偏妍。
  明柔妍媚,娇柔婉转,透亮的瞳仁里有一种宛如春花忽然烂漫乍放的璀璨。
  白旋好想看看慕容度的态度,却发现当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白惜妤的时候,他的目光仍落在夏青若身上。
  而夏青若只是静静垂着眼。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到,他对她到底有多么关注。
  皇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低头微微一笑,众人便忽然觉得万物生春,天地间一片明亮而氤氲的雾气,那微笑就如同水映梨花般既是清透又是明媚。
  白旋好忽然觉得一种悲哀蔓延在心底。
  人说女子如花,一代胜过一代。
  可是有些花却从不出现在人的视野里,便就这样渐渐掉落了。
  她今年已经二十了。
  可是无论是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她的生命都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在乎。
  其实,父亲说得对,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连女子最骄傲的青春和美貌也快逝去了。
  然而最可笑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青春和美貌究竟给了自己什么东西?仿佛是一朵从没有过花期的花,不曾开过,不曾败过。
  白惜妤悠悠俯身行礼后,便按着规则来介绍静兰,她的声音在寂静无比的大殿上响了起来,不似黄莺般圆亮,倒是有如泉水细细滑过心间般的动容。
  她缓缓说道:“静兰,又名天灵岁兰,她并不美丽,也没有香气,形状也只是类似于一般的小草,只不过,她有一个和别的花草不一样的特点。”
  她望了一眼众人,微微笑着:“静兰是世上唯一一种可在冰川,火山旁,一般的平原,沙地都能好好的生长的植物,她并不开花,也不结果,常年她都是以这样的姿势傲然存在于世间。”
  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众位可知,世上有一种合鸟,一生的宿命便是流浪,找到一株可以包裹自己过冬的静兰,从此以后,永远相守,不弃不离。”
  永远相守,不离不弃。
  夏青若心内一动,抬起头看那个有些骄傲和自信的女子。
  那样的明媚和张扬,仿佛世间没有能够入得了她眼睛的事情。
  何尝不像是当初的自己。
  想当初,虽然性情柔和,骨子里却也是冷傲,却也是清高,相信就相信了,答应了就答应了,不会反悔,不会后悔,更不会失望和绝望。
  其实,若是当初她肯稍微放下一点身段,又何至于走到如今?
  白惜妤的出场几乎已是敲定了形势。
  后面虽然还有陆陆续续几个女子出场,却让大家兴致索然。
  然而在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却有位姑娘闹了个笑话。
  前面的几位女子都是声乐舞蹈,琴棋书画之类的风雅之事,这位姑娘也就为大家跳了一段舞,可是那段舞让所有官员看得大捏了一把汗。
  不仅跳得不伦不类不说,到最后退场的时候,居然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把自己的鞋给踹飞了。
  这样所有的达官贵人都结结实实地嗔目结舌了一回。
  连那位姑娘的弟弟都羞愧得连连擦汗。
  那只鞋正好落到了兰儿的脚边,兰儿差点没笑得把腰都给摔断了。
  心情一直有些黯淡的夏青若,也被她最后趴在殿上的那个姿势逗笑了。
  然而最出乎大家意料的并不是百花宴居然有这位姑娘出现。
  而是,在她趴在地上的时候,慕容度忽然问她,“你可愿入宫?”
  当时那个姑娘还愣了一会儿,然后呆呆傻傻地爬起来,眨了好几下晶莹的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慕容度微微笑了。
  所以这次的百花宴依旧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惜妤依旧是众望所归花中之魁,然而真正入宫的却是一个名叫做杜远远的少女。
  当然,这些故事还发生了一些后续反应。
  此后,百花宴中,扔鞋掉东西,摔跤撞额头不胜枚举。
  很多人并不明白,杜远远为什么能够进宫?莫不是皇上看多了那些秀丽明柔的大家闺秀,反而喜欢上了这莽里莽撞的傻丫头。
  但是这个原因,没有人会比白旋好更明白。
  杜远远进宫的第一天,她并没有把她安排在一般秀女应住的地方,而是安排在静宫里。
  “这个是我从小带到大的玉佩,现在送给青妃娘娘。”
  “哼,有什么好看的!”
  “我送给青妃娘娘关你什么事?!”
  “我们家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就像两个一直吵闹不休的黄莺一直不停地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本来以为杜远远的性格应该是和兰儿很像的,却没想到,两个人却总是看不对眼。
  夏青若微微一笑,接过玉佩,轻轻抚了抚,“很漂亮,谢谢你,远远。”
  杜远远腼腆地笑笑,挥了挥手有点江湖女侠的豪气,“没关系,青妃娘娘喜欢就好。”
  兰儿翻了翻白眼,瘪了瘪嘴,“你用不着讨好我们家小姐!哼,你是想通过我们家小姐见皇上吧。”
  杜远远涨红了脸,“我是喜欢青妃娘娘才把玉佩送给她的,你们要是不喜欢我收回来就是了。”
  兰儿回嘴道:“收什么回来?送出去的东西还能收回来吗?”
  “送又不是,收又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兰儿转身走出去了。
  “哼!”
  一向安静的静宫今日就跟闹翻了天一样,几个小宫女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着兰儿和杜远远都忍不住偷着笑,夏青若嘴角也忍不住泛起浅笑的弧度。
  夏青若很喜欢杜远远这样简单活泼的人,晚饭也就拉着她一起吃。
  然而杜远远的吃相却让慕容度筷子停在半空中,皱了很久的眉头。他从来没有看过,在他面前居然敢用手撕着鸡腿吃的人。
  杜远远却仿若未觉,眯着眼,一脸仿佛很美味很幸福的样子。
  兰儿继续在夏青若身后翻白眼。
  然后被杜远远发现了,两个人隔空眼神厮杀。
  兰儿瞥着眼:一副没吃过好吃的东西的样子!
  杜远远翻白眼:关你什么事?
  兰儿努了努嘴巴:为你丢人哪!
  杜远远猛吃了一口:你还没得吃呢。
  兰儿怒了一下,嘴角微微冷笑:我们小姐什么都肯给我,一个鸡腿算什么。
  杜远远呵呵呵呵几声,继续啃,吃得还越发津津有味,啧啧有声。
  慕容度却注意到一旁的夏青若一直含着浅浅的笑,她跟他在一起都没有这样笑过,其实,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习惯地抿住唇,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弯月,有些矜持和高贵,又有些宽容和宠爱。
  他知道她并不是喜欢那些金石玉器,玉盘珍馐的人。
  一些简单,善良,美好的东西,对她更重要。
  夜。
  星辉斑斓。
  寂静的月光洒进院内,淡淡的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轻雾。
  听着外面虫声响闹声,夏青若没有睡着。
  她想起,刚刚站在门口看着兰儿和杜远远的时候。
  慕容度从身后环住他的腰,非常温柔地说道:“你好像很喜欢她,朕把她留下来陪你。”
  她没有作出回答。
  她本以为他是看中了杜远远才把她留下来,可是自从皇后娘娘安排她住在这里,她便知道他的用意。
  同时,她也想起了很多他为她所做的事情。
  不能说没有触动,只是微乎其微。
  可能只是不太喜欢他费尽心机的讨好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对人这么冷淡起来了。
  她平静地睁开了眼睛,把他搭在她腰间的手挪开,背对着他,静静垂了垂睫毛。
  其实,她清晰地明白谢朗和慕容度之间的优点和缺点。
  甚至更明白,哪个人爱她更深一点。
  只是有一点,她无法控制。
  就像兰儿说道:“皇上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你对他的冷淡,连我都感觉到了。”
  可是兰儿不明白的是,有些东西并不是爱得更深就更有权利得到的。
  他总是把占有看作是得到,就像当初他占有她一样,他那样高兴是因为认定了她已经是他的人,无法脱离,无法逃避。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她不在乎这些东西,谢朗也就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虽然她和谢朗已经有缘无份。
  其实谢朗和他的真正区别,并不在于权势相貌或者自己现在正躺在哪个人身边。
  而是有些东西,谢朗不会在乎,他会在乎。
  而她并不喜欢这种在乎。
  或许是她自己太娇气了。
  很多东西都无法控制。
  她平躺在床上,静静吸了一口气,有点自嘲。
  正当她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的时候,一双手却忽然把她强制地揉进了怀里。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身体似乎带着极大的怒意似的。
  她动了动,他却收得更紧。
  她便没有再动。
  过了很久,她才重新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十三章

  杜远远自从见过家人回来后心情就不好;这点连兰儿都注意到了。
  兰儿有时候故意挑起话题,她也把下巴搁在手臂趴在桌上;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兰儿有点索然,虽然不待见她有些笨呼呼傻呆呆的的性格;可是她真不跟她吵嘴了;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兰儿本性就是活泼的人,夏青若却很少说话,每次都是兰儿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难得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人;见了一回爹娘就闷成这样子。
  可见爹娘不是好东西,幸亏兰儿从小就没有爹娘,只有一个小姐。
  兰儿下着结论;夏青若正从外面走来,杜远远一听到夏青若走进来,就飞快地站起身子来,直愣愣地看着她,很明显的是有话要说。
  夏青若看着她微微一笑。
  然而这微笑鼓励了杜远远,使她即便顾忌到兰儿在一旁抹来抹去,分明就是要偷听的样子,也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娘娘,你要帮一下我。”
  夏青若一坐下,她就抓住了她的手,“我娘要让我嫁人。”
  兰儿吭了一下,难道还有人肯娶她?
  杜远远没顾得上和兰儿吵架,就急忙说道:“她让我嫁给皇上。”
  兰儿和夏青若都有些愣,杜远远却放开了夏青若的手绞着自己的手,自己在堂内转来转去,像是回想和沉思:“我娘说,既然入了宫就要努力成为皇上的妃子。”
  “我见过皇上,他很高很英俊,我就想嫁给他也很好。”她低头微微笑着:“更何况,皇上对青妃娘娘这么好,我要是成了他的妃子他也应该会对我这么好的。”
  “可是……”她皱起眉来,笑容甜甜的脸立即变得鼓鼓的,“我娘就让我跟青妃娘娘多学学,然后跟皇上多单独说说话,还告诉我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青妃娘娘,可是我想娘娘对我这么好,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您。”
  说着她坐下来喝了一口水,笑容美美地看着夏青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青妃娘娘能帮一下我吗?”
  兰儿火了,叉腰怒骂,“你这是扮猪吃老虎啊?”
  杜远远有些不懂,大大的眼睛看着兰儿,“什么叫扮猪吃老虎?”
  夏青若知道杜远远不是在试探她的口风,只是单纯。
  她拉了拉兰儿说道:“兰儿,你先出去吧。”
  兰儿晃了晃夏青若的手,“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帮她。”说着非常不屑的看了杜远远走了出去。
  杜远远撑着脑袋,眼光非常神思,“这件事很难吗?为什么兰儿那么生气?”
  夏青若淡淡一笑:“你为什么想要当皇上的妃子?”
  “因为皇上很英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比皇上更英俊的人,而且还很年轻。”她扯了扯袖子,脸上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我娘说,只要我能跟青妃娘娘一样,我们全家就都能飞黄腾达了。”
  夏青若给她和自己倒上茶,“那如果皇上对你不好呢?”
  杜远远非常纳闷,“皇上为什么会对我不好?我看他对青妃娘娘就好得很。”
  夏青若没有说话,杜远远看着她,神情很是不解,“娘娘,难道你不肯帮我吗?我娘说,如果跟青妃娘娘说了,她就会很生气,还会把我赶回家,可是我看青妃娘娘不是这样的人,我才说的。”
  杜远远靠近扯了扯夏青若的袖子问道:“娘娘,你帮不帮我?”
  夏青若静静一叹,“我帮不了你。”
  兰儿在门外修建花草,想要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进去偷听,要是被那个杜远远知道她去偷听,还不笑死!
  只是——
  咔嚓咔嚓兰儿胡乱地剪着。
  ——她人也太坏了,居然想让她们小姐帮忙当妃子,那个妃子会这么蠢摆明了分自己的宠,不过如果是她们家小姐还真说不定会答应她。
  兰儿越想越毛躁,小姐要是敢答应她,她就跟她断绝主仆关系,不理她了!
  烦死人了!
  兰儿双手提着大剪刀呼哧呼哧地剪着,慕容度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兰儿“花枝乱颤”的搞笑场面,但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朝屋里看了看,夏青若正和杜远远说话。
  难怪兰儿会这么生气,以前夏青若最依赖的就是兰儿,现在是有人分了她的宠。
  慕容度淡淡一笑,走进屋去。
  他最是喜欢她泡的茶,香甜爽口,气味隽永,更重要的是,她泡茶时的神态很美,他总是百看不厌。
  在她把茶杯递给他的时候,他还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帝王特有的宠溺温柔。
  这一切,都让杜远远很是羡慕。
  她起身跳起来,朝着慕容度说道:“皇上,我给你跳一支舞吧,是我新学的。”
  在这里这么多天,她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度发脾气,也没有见过他处理政务时威严的样子,在夏青若身边,他更是显得温柔包容。
  她人本就单纯懵懂,便以为慕容度永远是这样的好脾气,渐渐地对他也就没有规矩起来。
  慕容度对她的感情是跟兰儿差不多的,夏青若喜欢,他也就对她们尽量容忍。
  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天真无知,不然她也不会把她放在夏青若身边。
  所以他微微一笑,“好。”
  杜远远很是高兴,走到堂内较空的一块,牵了牵裙角开始跳舞。
  她的舞艺在进宫的这几个月算是大有进步,再也没有发生过踩住自己的群脚踹鞋之类的事件,但是水平最多只能用能看得下去来形容。
  慕容度心平气和地饮着茶,却无意中发现夏青若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紧接着,杜远远一个高难度的旋转前进,正好趴到了他腿上,脸上红扑扑汗津津地看着他,“皇上,您让我做您的妃子吧。”
  见夏青若出来,兰儿手忙脚乱地把手中的大剪刀背到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可是她的工程实在是太浩瀚了,头顶和衣裙上都沾满了碎碎的叶片,头发也是脏兮兮的,更别说她身后那么一片凌乱的花丛。
  夏青若走过去,无言叹了一口气。
  兰儿乖乖地把剪刀放到一边说道:“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夏青若没再说什么,蹲□来收拾着,兰儿也蹲下来,脸上讪讪的帮忙。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情,手蓦然停住了,转头看了看敞开的朱红色房间,因为太远却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她看向夏青若问:“小姐,你就把皇上和她留在——”
  话还没说话,房里已经有动静了。
  慕容度冷青着脸走出来,显然已经是气到了极处。
  看到夏青若在一边,深黑的眼睛寒瞥了她一眼,眼里的熊熊燃烧着的怒火连兰儿也看得出来,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紧接着,杜远远也走了出来,脸上有些发白的凄楚和害怕地跑到夏青若身边说道:“刚刚皇上好凶,他把我推到地上去了。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惹他了。”
  兰儿幸灾乐祸的一笑,“活该!”
  就当兰儿以为慕容度走后,今晚应该不会再来时。
  他却又奇迹般的出现了,只是依旧冷青这一张俊秀的脸,负手背身后,浑身都像冒着幽幽寒气似的,谁也没有理,就进内室批改奏章去了。
  杜远远也知道怕了,跟兰儿两个人早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惹他。
  两个人这次终于意见共同了一回。
  唯有夏青若像个没事人一样,如同往常一样,早早抄写完经书,就上床休息。
  慕容度在内室里看她没有一点解释和请求原谅的意思,心中仿佛有什么火焰熊熊燃起,急速地膨胀扩张着。
  他手里拿着朱笔,看着奏章,却很久没落下去,他很想压制自己这种特别容易被她的每一次冷淡和不在乎挑起的愤怒和失望。
  但他控制不住。
  每次一想到她就那样一点都不在乎的走出去,把他和别的女人单独留在一起,这是任何一个稍微对他有点在乎的女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她每次对他的冷淡都在提醒着他,她根本不在乎他,也根本不想跟他在一起,甚至讨厌他。
  终于心内强烈的愤怒和火气压制住了他的理智,他放下笔,走到夏青若的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就这么想把朕送出去!”
  夏青若睁开平静的双眸。
  他甩开她的手,再次离开了。
  阳春四月,万物生发。
  水面吹起了春天浅浅的湿寒之气,嫩绿鹅黄的御花园中聚集着朝廷的各种官员,多是青年才子,此次科举的少年佳俊。
  夏青若和杜远远,兰儿在另一旁的朱亭内。
  从御花园延伸儿过来碧波柔水之上修建着一座朱亭,朱亭立在湖水中央,四面都是隔着碧波的璀璨花木,只在水面之上耸立着晚宴的朱色走廊,接连地面。
  隔着那些葱茏的树木与水面的烟波,那些人倒没有怎么发现她们。
  不过她们在这里却能把那些人的穿着样貌看得清楚。
  兰儿和杜远远趴在栏杆上,一个一个品评着。
  “那个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柳玉郎。”
  “咦?太胖了。”杜远远说道。
  “那那个呢?”兰儿指了指。
  杜远远瘪瘪嘴,“好老哦。”
  “那那个?”
  “看起来很笨。”
  兰儿没好气斜瞥了她一眼,忽然撑着下巴问:“那个……穿红衣的,是状元吧?”
  “是。”她盯了许久,声音莫名变得软软的,“他笑起来会害羞。”
  兰儿狠狠地鄙视了她一下,“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不知道怎么做到状元爷的。”
  “哪呆头呆脑了?”
  “就是呆头呆脑。”
  “你什么眼神?”
  “你什么品位?”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位正在和人谈话的状元爷仿佛有感应似的,看过来了,视线一相交的时候,杜远远面色一红,走开了。
  兰儿摇头晃脑的在她后面“啧”了好几声。
  她都没有再跟她回嘴。
  状元爷那时候正在跟郑明谈话,郑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捕抓到了夏青若。
  他心情莫名地开始激动起来。
  自从夏青若进宫后,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她,虽然听说慕容度很宠爱她,可是他知道她是不可能那么快忘记谢朗的,再说,没有亲耳听她说,她过得很好,他总是不安心。
  郑明说了一声失陪,就绕过长长地大半个湖畔,走向朱亭。
  其实,夏青若这次是特地来带杜远远来看的,杜远远已经十六岁了,她跟她父母说了不嫁皇帝,被她的父母说了好几通。
  如果杜远远不是嫁给慕容度,那么她也就不能长期待在宫里面。
  更何况,新鲜过后,杜远远对宫里面的繁文缛节已经开始了厌倦,与其让她势利的父母帮她挑选夫婿,不如让她自己挑选,夏青若还可为她向皇上请求赐婚。
  这一点是比较精明的兰儿教她的方法。
  但是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郑明。
  郑明因为是皇后白旋好的表弟,又很有能力,所以一直得到慕容度的重用,年仅二十三已是皇宫的侍卫统领。
  郑明虽然以前活泼,可是经历过谢朗的事后,人已经沉稳了不少,言谈行动之间隐隐有着大将风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夏青若的时候,仍会有些紧张。
  看到她头上别的簪子的时候,他心突然一跳,“你还留着它?”
  夏青若微微一笑。
  虽然她已经是妃嫔,但是给他的感觉并不遥远陌生。
  所以他并没有朝她行礼,也没有对她毕恭毕敬。
  “他对你好吗?”他问。
  夏青若点了点头,不怎么想多提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为什么还没有成亲?”
  郑明不自然一笑,低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吧。”
  然而在这番景象落入慕容度的眼中却不是那么令人赏心惬意的。
  他远远就看到了她和他立在凉亭边说话,她笑靥如花,而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明显,身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一个男人用那样的眼光看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那么朕给你赐婚如何?”慕容度的声音忽然响起。
  郑明叩头行礼,“拜见皇上。”
  慕容度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叫他起来,反而伸手揽住了夏青若的肩,自从杜远远那件事后,慕容度虽然还是歇息的静宫里,却一直在和她冷战。
  “爱妃,你觉得呢?”
  慕容度微微一笑看着夏青若。
  夏青若并不喜欢他这种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她低下眼并不说话,慕容度嘴角的笑意却寒了。
  对别人都可以笑语吟吟,惟独对他这么冷淡。
  他落到郑明身上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郑明走后不久,回头看,却看到慕容度背手站在那里,夏青若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们之下,一曲碧波也正倒影重复着景象。
  


☆、第二十四章

  午后;夕阳晚照。
  落入在宁静的静宫里是一片金色微茫的光辉,菊花还未开;只剩枝叶疏落抖动。
  几个宫女聚在一起聊天。
  “兰儿;青妃娘娘对你真好。”几个宫女围着兰儿喋喋不休,兰儿笑眯眯地坐在院内的石桌上;抖动着被白纱裹得肿肿的手指头。
  她划伤了手;小姐心疼地亲自帮她包扎,引得这些宫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兰儿一时心情也大好。
  “兰儿,你跟青妃娘娘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兰儿点点头;“那当然。”
  “哦,那怪不得了。”几个宫女笑着,有个宫女点着唇说:“不过;那也不一定,像是李昭仪宫里的那个秋蝶,也是跟李昭仪一起长大的,可是对她比对别的宫女还狠些,常常又打又骂的。”
  “那是我们青妃娘娘人好,你看青妃娘娘骂过一句或打过我们一下没有,那个李昭仪那么凶,活该她不得宠。”
  “说不定她就是因为不得宠,脾气才那么暴躁的呢!”
  “哈哈,谁知道。”
  ……
  “哎,兰儿,既然青妃娘娘那么宠你,有没有想过让她为你找个好婆家,那个杜姑娘最近不是跟那个状元爷走得很近吗?”想起杜远远兰儿就咬牙切齿。
  自从跟那个状元爷眉来眼去之后,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要不是天天心花怒放的等信鸽,要么就是含情脉脉地绣手帕。
  真被她给酸死了。
  不过看到她那么甜蜜,又有自己小姐这个案例摆在眼前,兰儿心里也莫名地产生了一些悸动。
  对于别人她还是笑眯眯的摇摇头,“这个还不急,我们家小姐现在还离不了我呢!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我们家小姐的习惯和喜好了。”
  几个宫女含笑点点头。
  兰儿撑着下巴,神情悠悠地。
  夏青若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一笑,转身走回去了。
  慕容度下朝,正好看到夏青若无奈而包容的一笑,转头看了看兰儿,她的手指上的确包着很厚的一层纱布。
  兰儿看几个宫女们立时噤声了,转过头去看,正好撞见了慕容度的眼神,有点寒森森的,心内一慌,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手都止不住发抖。
  “皇,皇皇……”
  可是慕容度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走了。
  直到他明黄色的身影彻底不见之后,几个宫女才敢提在嗓子里的心给放下。
  一个脸上稍胖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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