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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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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君拂看着林书玉倒是挺顺眼的,虽然脾气耿直了些,但不失赤诚之心,因此又怎么会与她为难呢?只是显然自己名声太差,林书玉对自己一点好感也无,她又不是一个能够俯就人的性格,所以也不与她多做攀谈。
而此时林书玉扶着那瘫到在地的小丫头道:“看你吓得这样,她又不是老虎会吃人,你那么害怕她做什么?”
☆、第十二章迷失
小丫头心里想着,她比老虎还可怕呢。不过这话显然不能在此地此时说出,否则被人听见,就又犯了“口舌”一条。恐怕更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显然这小丫头此刻已经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了。不过她倒是还记着林书玉的“救命之恩”,因此道:“今日谢谢林姑娘的搭救之恩,以后林姑娘若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林书玉听了这话,却有点不高兴了:“你这小丫头,我只是路见不平,谁要你的报答!”
说完这句竟是头也不回,转身扬长而去了。
小学堂并不大,堂前种着一株大杏树,叶落知秋,树杆已经秃了,让人心生萧瑟之感。
君拂先走进学堂坐着,紧随而后的玉簪将文具和书摆放好后,才转身去请王先生。
王先生的房舍就在小学堂的旁边,并没有几步路。
书案并不是新的,自然不是因为冯家舍不得钱。
这是冯老太太的主张,她认为学习的地方不宜奢华,否则会分散人的注意力,不能用功在学习上。撇开好恶不谈,讲一句真心话,冯老太太在某些方面的确颇有见地。
王先生走进来的时候,君拂觉得眼前一亮。三十许的妇人,却依然脸廓柔和,声色动人,穿一身月白绫夹衣,款款走来时,凌波微波,步步生莲。林书玉的好容貌显然承自于她。
宝珠的记忆中,这位王先生是一个柔善温和的妇人。
当然,宝珠姑娘的记忆可能并不靠谱,因为这小姑娘除了霸道以外,还是个以貌取人之徒。
如若不然,就凭景渊那么多次挑衅于她,她对他却并非全然的恶感,便可见一斑,若换成相貌平常之人对她那般态度,两人间只怕早就头破血流,更不会有最后那次的舍身相救,如今也不会有自己的存在了。
可见世人,皆有好恶。既有好恶,则没有一视同仁,没有平等公正。人活于世,有人逆流而上,更多的却是顺势而下,不必强求苛责。想至此,心神不由一松,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悄然间乍开了一个口子。
“宝珠,身体如今看来已经大好了。”王先生语音清朗,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好感。
君拂点头道:“都好了,多谢先生关心。”
王先生目光温和地道:“此次落水,听说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也不要过于沉浸,什么事都要过去才好。”
是了,不能再沉浸了。如今她已不是君拂,而是宝珠,从今以后,这世界上只得一个宝珠。身为大长公主的君拂已然逝去了,自己若一味沉湎,于事实根本无意,难道自己要辜负上苍的恩赐,把这奇迹般获得的重生永远用来缅怀她的上一世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
从此之后,请让君拂安息。她早就该安息了,不过是为着一口气在支撑而已,那口气如今已经断了,何苦再续?前世要死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她是不怕死的。今世成为宝珠后,她又对自己说她不喜欢自己的上一世,她要抛开过往,活出一派新的恣意洒脱。
她曾经羡慕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羡慕那些自得其乐,悠然自适的隐士们。可是,那些自以为真的只是自以为是而已。人有时候为了让自己更合理地存在,便会为自己编下合理的借口,先骗倒了自己,再去愚弄他人。
如今,真的要放开了,不是口试心非,而是要彻彻底底地把心扉打开,容纳一些新的风景和故事,那些自以为,不要再想了罢!
如今她已是宝珠,刁蛮霸道,年幼纯真,不解世事,有着新的希望的宝珠。
她会代替宝珠好好地活下去,请让她将君拂埋葬,她只是宝珠而已。
夏花向死而生,未知死焉知生?
想得痴了,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痕,自己却无所察觉。
“宝珠。”王先生轻拍一下她的肩膀。
君拂,不,如今已经是宝珠了,她从沉痛中回到现实,微微一笑道:“先生。”
王先生看着宝珠的眼神却满含不解和诧异。她先是看到自己一向活泼好动的学生不知为的什么原因陷入了安静,仿佛在苦苦思索,已是惊诧。后又见她不觉落下泪来,脸上那种沧海桑田的悲痛让人一看之下,只觉遍体生凉。那分明不是年幼女孩子纯真懵懂的忧伤,而是真正历经磨难,辛酸尝遍的成人隐忍式的悲苦。
何以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伤痛?王先生心存疑惑。
先听人说三姑娘同过去大不相同,她并不在意,谁经历点事情不会有所变化呢?每个人都是经历的组成,经历了什么,便会成为什么?可是今日一看,这哪里是不太一样,分明是全不一样,倒好像两个人般。
但她又实实在在想不出这种转变的原因。
而宝珠此时已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草草将眼泪揩拭。
前世最苦难的时候,她都不曾流泪,今世尚还没有遇到什么,已经两次落泪。自己的身体变年轻了,自制力仿佛也随之失去了一般。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过去了就好。”王先生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一句。
宝珠微微一笑,她知道这句话是出自王先生的真心。一个人讲话是否真心,是可以从她的语气和表情看出来的。哪怕再高明的伪装,终有破绽。
王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宝珠这般情态,不由牵动已经冷了许久的情肠。
王先生自然是温和的人,但温和是什么?温和就似平静的湖水?只有冷静冷情的人才会温和,若非悲苦尝遍,磨难百经,怎能练就泰山之崩视若无物。只有当你面对任何事情都无挂于心,冷眼相看,你才能永远保持温和。温和是表象,无情才是真谛。
王先生固然是温和之人,却也是无情之人。她向来待宝珠和善耐心,无论宝珠怎样霸道无理,她脸上的温和永远不变。那是因为她不在乎。
这个女孩子是好是坏,过去如何,将来如何都同她无关。她只是她的老师,她学习也罢,不学习也罢,也同她无关。
所以说,这天下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复杂有趣,而人用眼睛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面,若是认真挖掘,每个人的内心都复杂得如同汪洋大海,而在你解读它的过程中,可能会连自己也渐渐迷失。宝珠做为君拂的时候迷失过。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之后她再不探索一个人的内心。傻瓜,做一次已经足够!
她喜欢将人分类。她不在乎一个人的内心如何,她只在乎一个人会说什么和做什么?
因为语言和行动会影响事态的发展,而内心不具有任何力量。人应该关心的是事态的发展,那使你明智。
☆、第十三章出事
师生两人短暂的互动过后,便是上课时间。
宝珠收起伤感,王先生收起一时的心软。师生仍同过去那样,一个看似认真在教,另一个……跟过去一样没有在听。
从何看出来?就没见过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眼睛是直的!那分分明明是在发呆。
王先生心内摇摇头,果然还是一块朽木也。当然王先生并不生气,因为如果宝珠果然认真听讲,她还要多多费心教学,否则于心有愧。可宝珠若是自己不向学,于她却是不相干的,她只要每日做做样子就是,反正只要冯家愿意交束脩就成。不得不说,王先生实在是一个豁达洒脱之人。
王先生今天教的是唐诗。
大乾朝的女子若是读书,除《孝经》,《女则》,《闺训》必修外,诗词是最受女子钟爱的。精通了作诗填词,便可以在闺阁聚会之时拔得头筹,让别人刮目相看,甚或能赢得一个才女名号,以为嫁娶获得更多筹码,待到嫁人后,若能与夫婿二人吟诗作对,红袖添香,成就一段佳话则再好不过。这便是大多闺秀们的私心想法。
当然,更多的女子是反对读太多书的,以免移情坏性。即使那些有名的才女也会谦虚地表示:女子自当贞静为要,诗词不过取乐玩耍之物。生怕不这样说了,别人就会认为她妇德有亏。这些都是主流价值,一般人是不会与之叫板的,以免世所不容。
而宝珠虽然认为女子应当读书,但她不太喜欢闺阁中矫揉造作的词风。诗词本是抒发情怀之物,若一味追求对仗工整,词句优美,则是舍本逐末之举。人读书,不是为了做出好文好句,而是为了明白事理。
比起唐诗宋词,宝珠更喜欢读些史书传记。看古人们生平行事,从历史的轨迹中获得人生感悟。学问是从真实中获得,天天寻章摘句,即使做出的诗词文章再优美,也不过是博君一笑而已,于实事,于国计民生有何可用之处?
所以听到王先生讲唐诗,宝珠怎能不打瞌睡?不过为了尊重老师,宝珠还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此乃打瞌睡最高境界。从前她可是费心练习过的。等到宝珠的瞌睡打完,王先生的教学已经结束,师生两个礼节都很周到。
玉簪是一直坐在宝珠身后,随时伺候的,此刻王先生离开,她便上前来尽责地收拾书本。并且嘴里还道:“王先生今天所讲的杜工部的诗不太好,不如李太白的诗。”
宝珠“哦”了一声。以玉簪的年纪和经历,自然更喜欢狂放的李太白,欣赏不来沉郁的杜子美。
玉簪又道:“对了,姑娘,今天我去请王先生的时候,你知道王先生那时在做什么吗?”
宝珠当然不知道,她问:“在做什么?”
她对这位王先生还是很好奇的。原身的记忆中,只知道王先生闺名一个慧字,夫家姓林,曾经考上过举人,可惜天妒英才,竟然死了。若是活着,此时恐怕也已经为官做宰了。夫妻两个又都是文人,感情也必定甚好的。当然后面的话是从前的宝珠听到王先生经历后自行想象出来的。年轻的女孩子总是对生活有各种美好的幻想。如果那位林举人现今真的活着,事实如何,却未可知了。
“我看到王先生在烧香,好像在拜祭什么人。”玉簪神神秘秘悄声地道。
“大约是她的亲人吧。”宝珠淡淡地道,最有可能的是那位林姓举人。至今还悼念亡夫,看来王先生夫妻曾经的感情果真很好。
“不是。”玉簪的声音更小了,“我觉得不是王先生亲人。”
宝珠便诧异地望着玉簪,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她即使不问,玉簪也必是要说的。
“那灵牌上的姓不对,既不是王,也不是林,是……君。”
宝珠心头一跳。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捕风捉影。这不过是巧合罢了!君姓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她们君家原本就是大族,至于那不属于君家的君姓也不是没可能存在的。她祭拜的即使真是君姓人,跟她有关系的可能却是微乎其微。
这样想来,宝珠的声音便非常淡然了:“除却林,王两姓,难道王先生就没有别姓的亲人不成?你也太大惊小怪。”
玉簪道:“这倒不是,只是王先生拜祭的人不姓王也不姓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难道姑娘不觉得吗?”
宝珠轻笑:“你少见多怪?难道还非要我也同你一样吗?”
玉簪说起这件事本来就是为了在宝珠面前卖弄她的机灵,如今宝珠不在意,她自然也就丢开手了。
两个人便离开了小学堂。
回到清凉院的时候,林嬷嬷已经销假回来了。宝珠是在院门的穿堂里遇到的。林嬷嬷那样子倒像是等候多时了。一看到宝珠,便上前来叫了一声:“姑娘!”
那声音,竟然带着丝哽咽。脸色惨淡,形容憔悴,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不仅如今的宝珠没有见到过,就是原来的宝珠也是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玉簪更是被吓了一跳,林嬷嬷是多么威严庄重的一个人,何时有过这样的失态?反正打她进清凉院以来就没有见到过,至于在她之前,就不得而知了。
“嬷嬷有话请好好说。”宝珠声音平静,但是却带着明显的安抚。她携着林嬷嬷的手,一起向院中走去。
院子里早围满了好奇的小丫头们,估计她们的围观也不是一会半会了。双喜赶上来对宝珠道:“姑娘,嬷嬷一回来就问起你,奴婢要打发人去请你,嬷嬷说不能影响你听讲。”又悄悄地对着宝珠的耳朵道,“嬷嬷一直不肯说为的是什么事。奴婢打听到嬷嬷这次请假是家中的人来找,那必定为的是家中的事情了。”
宝珠点点头,又向四周那些探头探脑的小丫头扫视了一眼,把眉头皱了。
双喜不愧是最机灵的大丫头,立刻冲着院子里的小丫头道:“都看什么看?嫌活太少了是吧?”
小丫头们怕给她们增加工作,立刻一哄而散,只心里仍旧免不了好奇。
宝珠同着林嬷嬷走到最里间,又遣退了两个大丫头在回廊里守着,以免小丫头们在外听壁角。
宝珠这才轻轻地问林嬷嬷:“嬷嬷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若是我能帮忙,必定尽力。”
林嬷嬷叫了一声“我的姑娘”,之后便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宝珠见她实在可怜,想起林嬷嬷素昔对原身和自己的袒护之情,不免也有些伤感起来。声音放地更加柔软:“嬷嬷且先不要伤心,总要告诉了我原由,才好给嬷嬷出主意想办法。”
林嬷嬷吸了吸鼻子终于道:“姑娘也晓得,我年轻守寡,这一辈子就生过两个孩子,那个小的又福薄得很,一出生便得了弱症,熬了没几天就死了。如今只剩下那个大的。可是现在,连他也出了事。其实我明白这件事情即使找姑娘,也不得主意,可是我又实在不知道还能求谁?”
☆、第十四章质疑
宝珠对林嬷嬷口中的这位奶兄略有耳闻。听说这位奶兄学问很好,今年十七岁,十五岁便考中秀才,成为国子监的生员。这位奶兄一直是林嬷嬷的骄傲,指望他能光耀门楣。他出了事情,林嬷嬷自然六神无主,变作了没头苍蝇,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
就听她道:“本来好端端地在国子监读书,不知道什么原因和一个叫陈友菊的同窗起了龃龉。那同窗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又不知道想了一个什么法子让国子监革了子恭的衣巾,还诬赖他偷盗,把他送进了顺天府衙门。本来好生生的前程毁于一旦,如今关在牢狱里也不知个死活。”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林嬷嬷毕竟是有年纪的人,这一伤心便感觉精力不济,身形摇晃。
宝珠略扶了她一把才安坐了。想了想,宝珠垂下眼睛缓缓问道:“嬷嬷希望我怎么做呢?”
林嬷嬷摇头道:“我一时也没个主意。我知道姑娘自己也是宅门里的小姐,外面的事您插不上手,只求姑娘可怜可怜我,替我向老太太讨个情,让二老爷或者大少爷出面过问一下这个事情。”
请求虽然冒昧莽撞,但因为关系着儿子安危,林嬷嬷却也顾不得规矩和尊重了。
宝珠并不意外林嬷嬷有此请求。从一开始林嬷嬷说起这件事情,宝珠便明白了林嬷嬷所求为何。但林嬷嬷还是不明白。她只知道老太太宠爱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无有违逆,那是因为自己向来所求无非吃喝玩乐,那些东西老太太乐见其成。而如今这件事情,老太太却不会答应,不但不会答应,倘不从中作梗就不错了。即便口头上应了,之后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自己,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的。难道自己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岂不更坐实了自己的骄纵?所以,她是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去求老太太的。
林嬷嬷见宝珠半天没说话,以为她不愿意,脸上的神情更加沮丧,情绪低落地道:“是老奴给姑娘出难题了,姑娘如果不愿意……”
“嬷嬷。”宝珠打断她,“你觉得老太太对我好吗?”
林嬷嬷听到宝珠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向来忠心惯了,因此还是想了一下。老太太对姑娘自然是好得没话说,要一给十,无有不依。但也好得太过了,所以才造就了姑娘无法无天的性格,但无论如何,都是因为姑娘打小没了父母,因怜惜而溺爱太过的缘故。因此道:“老太太对姑娘自然是好的。”
这句话刚说完,却听到姑娘似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因为声音很轻,所以林嬷嬷认为可能是自己听错了。要知道素日姑娘每每说起老太太都是濡慕欢喜的神情。
宝珠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嬷嬷,这位老嬷嬷是傅氏留下的人,对她自然忠心耿耿,但显然脑子不够灵活,想法也流于表面,见识浅薄了些。或者自己应该感叹冯老太太和二太太婆媳两个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这样精细的心思,水磨的功夫,即使一直跟在原主身边,一心一意为之考虑的老嬷嬷也察觉不出其中的蹊跷和古怪。
既然她糊涂,宝珠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同她探讨,指望她明白过来。
这件事情,她也并不是不能管,只是管了之后,却有一些不便之处。但是林嬷嬷虽然糊涂,却又是自己身边唯一忠心可信之人,倘若不为她设法,不免伤了这位老仆的一片忠心。既然要帮助她,自然不能只是表面上敷衍她,照林嬷嬷说的那样做,只往冯老太太跟前求一求,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却还要装模作样,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兴趣。某方面,她自有骄傲。
宝珠斟酌了一下道:“这件事即使求了老太太,也未必中用。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嬷嬷照我说的去做,不出三天,奶兄就能无罪释放。”
林嬷嬷心里有些不信,姑娘一向的毛病是爱说大话,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如果不求老太太,让府里的爷们出面,姑娘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姑娘,老奴知道您向来聪慧过人,但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官场,女人家是管不动这些事情的。不仅是您,连老太太二太太也是不好出面的。”
宝珠知道林嬷嬷质疑自己的办事能力,却也并不恼怒,轻轻一笑道:“这件事情若是一般的妇道人家自然不好办理,可我们是住在侯府的妇道人家。嬷嬷难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仗势欺人吗?”
……
林嬷嬷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全是苦笑。仗势欺人?这倒真是姑娘的办事风格?姑娘素日真没少仗势欺人!姑娘该不会打算明火执仗地打上门去吧?
若真是那样,不但姑娘的脸面,连侯府的脸面也丢尽了。
林嬷嬷想到这个情况身不由己地抖了一下,连忙起身跪下道:“老奴知道姑娘一片好意,但是倘若直接打上门去,后果不堪设想。请姑娘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姑娘也不必去求老太太。老奴自去求老太太,如果给了恩典自然好,倘若不给,老奴认命便是。姑娘切不可为了老奴把自己赔进去。”
宝珠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这个老嬷嬷真是一根筋,难道就只能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吗?还是说在她心目中,自己的能力毫无可信之处?
“嬷嬷,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情……”
宝珠的话刚起个开头,林嬷嬷便哭丧着脸道:“姑娘,这件事情,老奴自己会想办法,您就不要过问了。”
……
竟然怕成这个样子!宝珠心里有点郁闷。
其实她不晓得,林嬷嬷现在心里比她郁闷一百倍,你说她怎么就想起要找姑娘想办法呢?明知道姑娘向来是个不靠谱,好事办坏,坏事办得更坏的人,她真是急糊涂了啊!
“那个……”宝珠咳嗽了一声,“我觉得嬷嬷还是听我将话说完为好。”
林嬷嬷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不容分说便断然道:“姑娘不必再说,此事老奴自会设法,姑娘出面却是万万不可!”
“林嬷嬷!”宝珠终于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要说她平生的修养也是磨练出来的,轻易不曾动气,却不想今日竟然被一个糊涂的老嬷嬷给逼急了,三番两次打断她的话语。
林嬷嬷被宝珠这一喝,终于安静下来,只用一双老眼望着自家姑娘。
说起来,林嬷嬷也不过四十岁的妇人,但却已经有了老态,可见素日操劳的缘故。宝珠知道这林嬷嬷早年出嫁得晚,后来又守了寡,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身子弱,偏偏小儿子又早夭了,伤心过度,身体也就愈发不好了。所幸她秉性刚强,扎挣过来,却是把唯一的大儿子看得命根一样,偏偏现在大儿子又出了这样的祸事,难免心慌意乱。
想到这里,宝珠确有些同情他了,声音也不免放软和了:“嬷嬷先听听我的主意,倘若不成,到时我再替嬷嬷向老太太求情何如?而且我也并非要打到别人的家门口。杀鸡焉用牛刀,嬷嬷也太小看我了。这等小事,还不值得我去露脸。”
林嬷嬷对宝珠的话仍旧不信,姑娘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不过听到不露脸,到底是把心放了下来。姑娘如今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倘若再闹到外面去,以后想找婆家可就难了……
要说林嬷嬷也的确是一个忠仆,即使儿子出事,急成了这个样子,却还担心自家姑娘的终身。
宝珠见她终于不顶撞自己了,方把自己的办法缓缓地一五一十同林嬷嬷讲了。
林嬷嬷皱着眉头道:“这个真管用吗?”
林嬷嬷本来觉得宝珠做事并不靠谱,但宝珠说得那样诚恳笃定,言语也颇有道理,不由得她便半信半疑起来。心里想着,如今这事情虽然紧急,但也并不差在三天功夫。倘若自己单身去求老太太,倘若被一口回绝了,便连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眼下先依着姑娘的话去做,若果然不成,届时姑娘也就无可推托了。
☆、第十五章送花
林嬷嬷这样想着已经出了房门,玉簪,双喜两个丫头见她出来都跑上来打招呼,心里疑惑着林嬷嬷究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可是看林嬷嬷神情依旧不好,便也不好开口询问的。林嬷嬷也没心情同她们说话,只像往常一样嘱咐她们好好伺候姑娘,便独自走出了清凉院去,一径往二门上找人去了。
宝珠这时候也从里间房走出,呼唤双喜玉簪两个,两个丫头连忙应声进来。
宝珠吩咐她们:“你们去选两盆好花来,把花盆擦干净了,等会有人来领。”
玉簪双喜两个面面相觑,皆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还是双喜笑着道:“姑娘可是要给谁送花吗?咱们院子里盆花倒是不少,只是如今并不是开花的时节,只有六盆菊花开得很好,可是要送那菊花?”
宝珠道:“这不妨碍,别说菊花,哪怕是盆草,咱们府送去的,难道还有人嫌弃吗?”
送礼物不在好坏,关键是看谁送。
两个丫头听这话更觉奇怪。那她们究竟是要不要选上好的呢?双喜原想张口问清楚些,宝珠却已经又走进去了。总不好追在后面再问了,而且还显得自己蠢笨。
双喜便道:“虽然姑娘这么说,但咱们还是选两盆上好的吧。”
一会两人选好了花,果然有两个粗使的婆子走来搬花,问了才知道,是林嬷嬷让她们来的,另外林嬷嬷还吩咐人套了马车,又选了两个该班的小厮出来,说姑娘吩咐他们去送东西。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等到婆子把花搬走,玉簪道:“这事情也忒奇怪了,平时姑娘在外面并没有什么朋友,即使有朋友也应该是闺阁中的女孩儿,怎么使唤起小厮送东西来?”
双喜也纳着闷呢,不过她心里却有了些计较:“可能是为着林嬷嬷的事情。”
两个丫头这时候疑惑心起,倒是一对一答地琢磨起来,反把昨日的仇怨放在一边,全不提起了。
等到林嬷嬷从二门上回来,双喜便没有按捺住赶着问林嬷嬷:“妈妈,姑娘好端端怎么送起花来?妈妈可知道是要送谁的吗?”
林嬷嬷摆了摆手:“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别管。”
双喜讨了个没趣,知道林嬷嬷是不想告诉自己的了,也就闭口不言语了。
玉簪旁边看到这一幕,偷偷抿着嘴儿在笑。
林嬷嬷进了房去见宝珠,对宝珠道:“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找了大爷常使唤的两个小厮去送了。”
宝珠点点头道:“这样就好了,嬷嬷就安安心心地等信吧。”
林嬷嬷怎么可能安心呢?虽然姑娘话说得满,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倘或那顺天府尹找大爷对证起来,不就露馅了吗?姑娘要不要先跟大爷说一声。”
宝珠笑道:“没有这个必要,且不说这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情,难道那顺天府尹还会先找大哥问清楚了才去办吗?肯定是会先妥妥地办好了再好说其他。若是这人不堪些,可能会拿这件办好的事情去找大哥邀功,但届时奶兄已经放出,难道他还要再抓一遍不成?若那顺天府尹真糊涂至此,倒也不必怕她。他这一会抓一会放一会又抓的,拿国家法度等同儿戏,把这个风声放出去,自有那些天天没事都要寻出事来的御史们去参他。料想他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林嬷嬷听宝珠分析得入情入理,心里倒有点信服了。不过却又暗暗地奇怪,怎么姑娘说起朝廷上的事情这样条陈分明,好像亲身经历的一样呢?果然是读书的好处了,若不是读书进学,精神怎么会这样清楚明白?不过林嬷嬷还是有些忧心:“即使从衙门里放出来,革去的功名却要怎样呢?”
宝珠道:“奶兄革去衣巾的理由在偷盗上,罪名都没有了,难道还不恢复功名?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若真如此,再打一场官司就是。即使不去顺天府和大理寺,不是还有按察使司吗?那也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且这按察使司的臬台大人与本地府尹大人关系可不大和睦。”
林嬷嬷听宝珠说得头头是道,一面放心,一面佩服,脸上也有了笑:“姑娘如今真是出息了,竟这样明白事理,连官场中的事情也能说出一二三来了。只是这臬台大人和府尹大人不和睦的话是从何说起?是大爷同姑娘说起的吗?”
宝珠无可不可地道:“仿佛听谁说起过,这一会却想不起是谁说的了?”
林嬷嬷信以为真,心下更加安定下来,想一想又道:“若大爷知道了咱们这事情,见责起来,姑娘只管说是老奴所为的,老奴愿意一力承当。”
竟然还有这样的仗义!宝珠听得笑起来:“不过就是借他个名字用一用,他向来疼我,难道连这点事也要计较?嬷嬷也把大爷想得太小气了。”既然自己担了个骄纵的名,总要做点骄纵的事出来给这些人操心才是,否则岂不枉担了虚名。
林嬷嬷听如此说,觉得大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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