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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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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恋和温暖。
  这大半年,若不是有承之哥哥在身边,她或许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低眉,霞光映在眼底微微一晃,却不知是谁在远处幽幽叹息了一声。
  珠儿抬起头,眼睛眨了几眨,一个□□岁的小女孩竟突然间出现在城楼上。
  那小女孩一身白衣,容色清丽之中带着几分灵气几分明艳,水汪汪的双眸娇艳的花唇,一眼望去便是一个绝色的美人胚子,她的脸上带着笑,露出白玉般的牙齿,脆生生地道:“珠儿公主,你真的好美,美的教人嫉妒——”
  珠儿暗吃了一惊,怎么一个□□岁的小女孩儿说话竟如一个大人一般,又瞧着面生,遂微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会认得我?”
  那女孩儿只是盯着她的脸,娇柔的声音道:“你为何要生的这么美呢?现在不止是我母后,连我也不想让你活着了!”
  “母后?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的!”珠儿摇了摇头,且不理会她莫名其妙的话语,问道:“谁是你母后?”
  女孩儿咯咯娇笑,“怎么不可以用,难道天底下只有你母亲一个人嫁了皇帝做妃子?我叫灵儿,风灵儿!我的母后就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灵妃娘娘,现在你总算知道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是公主了吧!”
  她笑起来恍似很是天真明艳,仔细瞧去,却带着一丝丝说不出的阴邪之气,珠儿禁不住一阵胆寒,蹙眉道:“你是灵妃娘娘的女儿,但不是我父皇的女儿?”
  风灵儿点点头,忽然道:“小公主,你母后很想你呢,想到发了疯,现在整天被你父皇关在蕊珠宫里面,谁也不让见呢!”
  珠儿失声道:“你说什么?我母后她……”
  自己分明大着她好几岁,却被她以小公主呼之,这也罢了,母后的事她如何知道?再说哥哥不是来信说母后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么,怎会现在还被关着?
  瞧着她一脸茫然不解的表情,风灵儿“啧啧”几声摇了摇头,“看样子你还什么都不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呢!不告诉你,你会伤心的吧!”她笑了笑,突然上前在珠儿的脸上摸了一下,“我告诉你,你的那个母后,自从你出嫁以后便忆女成狂,又被你父皇冷落,就成了疯子!有一天晚上居然跑去兰沼宫,将睡梦中的淑妃娘娘刺死,这也罢了,她居然还要刺杀你父皇,你父皇大怒之下已经将她囚禁起来,马上便要废除后位,改立我母后,现在连你哥哥也见不到她呢!”
  这一席话恍似天书一般,一时之间珠儿顾不得想她是怎么闪到自己面前来,又怎么会站的和她一般高,用她柔软又带着锋利指甲的手,像只猫一样在她的面颊上蹭了几蹭,只是紧锁着眉,茫然失措地道:“你说我母后疯了?她去刺杀父皇,父皇还要废了她的后位?”话音似已带着哽咽,一双眼眸瞧着面前这个美丽天真却近乎妖邪的小女孩,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风灵儿不与她多言,咯咯一笑举起手,“你瞧这是什么?”
  那一团耀眼的金光,却正是洛瑾萱素日所戴的九鸾钗——整个天下也只有皇后才有一支!
  耳边又听风灵儿咯咯笑道:“眼下这支钗已经是我母后的了,我瞧着好看,就拿来玩儿一玩儿!小公主,你说我是不是骗你呢?”
  一时之间珠儿心神慌乱,哪里知道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伸手便去夺那支钗,眼前白影一动,风灵儿又笑着闪出了数丈,将手扬了扬,“小公主,你过来,我给你看点好玩儿的!”说着她便提着裙子,一阶一阶跳下城楼。
  珠儿瞧着她走远,心中大急,追过去跟着下了城楼。她已怀孕七月有余,身子本已甚为沉重,来时全凭紫翘和茜儿搀扶着,此刻下楼只有自己一步一步挪下去,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又是心惊又是心急。
  好在总算平安下来,那白衣小女孩风灵儿站在三丈以外把玩着那支九鸾钗,奇怪的是四周除了她之外,竟一个人也没有。
  风灵儿瞧着她寻寻觅觅的眼神咯咯笑道:“别白费心思了!这里是结界,除了你和我,什么人也没有,连你的那个守护神,你的承之哥哥也被我挡在外面,眼下正四处寻你不见,也不知急成什么样子!”说罢又向她招了招手,“小公主,过来——”说罢提着裙裾飞跑开来。
  听闻居然身处结界,珠儿的心魂已去了大半,没有承之哥哥,没有花颜姑姑,有的只是一个像怪物一样可怕的风灵儿,该怎么办?
  薄雾轻轻泛起,风灵儿像雾中的精灵一般悄悄远去。
  母后……母后……
  珠儿不觉垂泪,忍住腹间一阵阵剧痛,跟了上去。
  烟雾挡在面前,许久没有散去,待终于看清楚一些,却好似是蕊珠宫的碧棠苑里。
  三月烟花徐徐飞扬,一个清灵婉转的声音呼喊着母后,而后一个纤弱的身影自烟花影后飞奔出来,与一个娴静美丽的妇人相拥在一处。
  “母后,母后,我好想你!”那女孩儿说着,美丽的眼眸骨碌碌地转着,那么的娇俏,却还带着一丝丝的幽怨,煞是惹人怜爱——却分明正是珠儿自己!
  接着地面晃了晃,珠儿的心神也跟着晃了几晃,她突然看见母后寝宫里的“珠儿”被人拖着往外走,一边还大声喊着“母后救我——”母后便起身追出去,一直追到兰沼宫里。朱淑妃的寝榻上,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母后来救她,抓来一把匕首插在那人心口——可转瞬之间,站在母后面前的人竟变成了朱淑妃,美丽的眼眸大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洛瑾萱。
  顷刻间,散发着泽兰幽香的寝帐慢慢变了变,竟变成了含风殿里父皇绣着金丝龙纹的龙榻!
  榻上父皇正自沉睡,母后满脸是血,披头散发,举起匕首朝父皇心间刺去——
  “不要——”珠儿凄声惨叫,榻上的人似睁开了眼,身子一晃,整个幻界也晃了晃,所有的影像一霎间消失不见。
  珠儿惊魂未定,整个人几乎虚脱,坐倒在地,嘤嘤哭泣。
  “小公主——小公主?”风灵儿侧过头,看着她微笑道:“你哭什么?那都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了,你现在知道,也已经太晚!”
  珠儿木然摇头,“不,我不相信——”
  风灵儿啧啧两声,“你母后刺杀你父皇,全是因你而起,难为她这么想念你,你居然丝毫也不把她放在心上!小公主,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像你容貌这般美,原本就带着灵气,而你用过的东西,久而久之也会沾染上你的气息。你母后之所以总是被幻像迷惑皆是因为她忆女成痴,我师伯才想出法子,借用你的东西幻化出你的影子来,有时候是一只镯子,一对耳环,或者一件衣裳,甚至一双罗袜,都能变出你的样子。只要操纵了你的影子,要你母后做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甚至包括,刺杀你的父皇!”见珠儿依旧摇头,难以置信,遂咯咯笑道:“小公主,你说你是想让你父皇死呢,还是想教你母后活着?”
  珠儿心乱如麻,失声痛哭。
  风灵儿摇了摇头,“话还没有说完,你就哭成这个样子,真是没用呢!哎,小公主,你想不想救你母后?我母后说了,只要你肯,她就放过那个可怜的皇后,不再设计对付她!”
  珠儿蓦然抬头,“你们要我做什么?”
  风灵儿咯咯笑道:“所有人都说,这世上皇上最宠爱的不是皇后,也不是任何一个皇妃,而是他爱若珍宝的女儿珠儿公主,也就是你!”她将嘴凑到珠儿耳边,悄声道:“我母后她,想要你死呢!只要你死了,天下便没有人能与她分享这无双帝宠。你听明白了没有,她想要你死呢!”
  说罢她便向后退了几步,将手里的九鸾钗高高举起。
  珠儿怔怔的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来。
  便在那一刻,九鸾钗从风灵儿手中飞出,她伸手抓住,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便摔了出去。

  ☆、铜雀(下)

  在着地那一刹那,她看到自己好似是回到锦城的王府里,亭台楼阁在眼前一晃已模糊不清。
  她听见白承之在背后惊声唤她,然后自己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殷红的鲜血自身体里涌流而出,珠儿动了动唇,低声道:“承之哥哥,我好痛……好痛……”
  白承之登时面白如纸,抚着她的面颊颤声道:“不要怕,我这就带你回去,没事的,没事的珠儿!”
  他将她抱起来,低首,只见一滴眼泪自她的面颊滑落,她头一歪,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第三天,珠儿依旧在痛苦的哀嚎。
  早产,还难产——事情宛如二十五年前的样子,箫娘强自安定下心神,慌乱而快速的安排着,一边又将闯进来的海陵王赶出去。
  珠儿模模糊糊睁开眼,瞧着海陵王的影子,心底念起了那个潇洒柔情的白衣男子。
  去年明珠宝镜殿大火,她原以为自己会葬身火海,后来他却突然出现。
  这一次呢?自己恍似已经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
  耳边花颜焦急地道:“公主,你不要睡,不可以再昏过去了!听话,真的不可以……”
  珠儿眼皮抬了抬,垂泪低声道:“姑姑,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好痛……痛的要死了……”说罢她轻轻闭上了眼,无力去理会众人的呼喊,渐渐的连心底的影子也开始模糊,而后“啪”的一声烟消云散,自己的心魂恍似也开始飘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听到有人在唤她,声音越来越大,四面八方都有,将她一下子拉了回去。
  纤长的羽睫动了动,听得有人摸着她的面颊柔声道:“珠儿,乖,张开嘴将血蝉吃下去,吃下去就没事了!”
  可是她似乎没有力气张开嘴,后来似被人撬开,放进去了一点冰凉的药物。
  那药物入口虽冷,到了喉间已缓缓变热,渐渐沿着脉络流遍全身。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犹在跳,而腹中的剧痛也依旧存在。
  “承之哥哥——承之哥哥——”
  她睁开眼,瞧见了那个将她抱在怀里的人,白承之面上喜色悄露,却紧锁着眉头,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抚着她的面颊道:“你不要怕!血蝉可以止痛,还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你只要把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听了他的话,珠儿果然觉得不似先前那么痛楚难当,轻点了点头。
  白承之大喜,紧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之前听闻珠儿难产,只有蜀山间的血蝉可以一救,可那血蝉极为难寻,而珠儿也不可能熬过三日。他本想三日之内,如果找不到血蝉,也一定会回来陪在珠儿身边,还好终在最后一刻被他抓到一只,也幸亏他回来的及时,若再晚一时半刻,便已唤不醒珠儿。
  有他在身边,自己的心会如此安宁!
  珠儿的气力渐渐恢复,越是清醒越能感觉到骨肉撕裂的痛楚。
  偏偏在此时,门外竟然响起了风灵儿妖邪似的声音,“小公主——小公主——小公主——”
  天那么黑,她的声音如一股轻烟,烟中还不时传来铃铛的脆响。
  “小公主——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只要你死了,你那个可怜的母后才能活着!你听明白了没有,只要你死了,你怎么不死呢?”
  众人听了这声音皆是大吃一惊,海陵王大怒,“什么人?”推门欲出去查看,却不知为何竟被硬生生撞了进来。
  白承之皱眉道:“是结界,你闯不出去的!”
  榻上的珠儿已在嘤嘤哭泣,恐惧柔弱的眼神似在告诉他,她想要求死!
  她不死,母后就会死!
  门外的声音依旧在响,一直这么干扰着珠儿,她如何还能活?
  白承之咬牙对花颜道:“姑姑,你护好珠儿,我去将那妖女赶走——”
  珠儿却抓紧他的手,摇头泣道:“不要——承之哥哥,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我好怕……好怕……你去的太久,连死在你的怀里也不能了……”
  锦帐飘了飘,片刻的犹疑,白承之忽然抱起了珠儿,走到门边才将她放下单手揽在怀里,右手泛着水光的宝剑轻轻一挥,将结界破开一个缺口,举剑御风,飞身而入。
  银月清辉泻了一地,白承之将珠儿轻放在草地上,数丈开外,一个□□岁的小女孩瞪大眼睛瞧着他,还有一个一身紫衣的长须道人。
  白承之持剑缓步向前,经行处,洒在地上的月光竟被宝剑寸寸吸附,剑上的光芒陡然间增长了百余倍。
  紫衣道人暗吃一惊,喃喃道:“凝光诀!”
  听不到那小女孩的声音,珠儿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侧目只见眼前一团团紫光与水光交错,斗的分外激烈,将四周搅得天翻地覆,只那水光每次蔓延到她身侧总会自动消退,只余一阵微小的风在面上拂过。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陡然一阵震动,珠儿登觉全身剧痛,禁不住凄声大叫。
  白承之惊怒,猝然发力,紫衣道人稍显不敌,退后几步,幻界登时又陷入平静。
  草地上一声婴孩啼哭,白承之霍然回头,却见珠儿也正侧过头来瞧他,四目相对。
  “承之哥哥——”珠儿柔柔一笑,一滴泪珠滑落眼角。
  “走,灵儿!”紫衣道人撤剑,抱起风灵儿自出口飞跃而去。
  白承之回身匆匆向珠儿跑来,他将她从冰凉的草地上抱起来,幻界之中烟雾散去,初生孩童的啼哭声将众人都引了来。
  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饶如此,半醒半睡的珠儿依旧血流不止!
  箫娘大吃一惊,颤声道:“公主……公主血崩了!”
  白承之胸膛间一阵剧痛,一霎间心魂已去了大半。
  行香馆寝房里,烛火忽明忽灭,瞧着珠儿泛白的嘴唇,花颜的手禁不住颤抖。
  无人言语,海陵王突然上前,半跪在珠儿身侧低声道:“珠儿,之前白将军带你离去后,我已对着川蜀的山川大地起誓,只要你能平安生下孩儿,我就任你回到心上人的身边。只要你肯好起来,我这就写休书给你,从此后,你和白将军远走天涯,过你们想要过的日子!”
  珠儿闻言,禁不住一喜,转头对白承之道:“承之哥哥,你听到了吗?珠儿好开心,可是……你还能接纳珠儿做你的新娘吗?”
  白承之连连点头,压抑着哭声道:“从你十四岁起,我就一直在等……等你做我的新娘,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珠儿面上一红,柔声道:“可是……我们都没有拜堂,现在珠儿想和你拜堂也不能了!承之哥哥,你可不可以答应珠儿一件事?珠儿要你发誓,一定要答应珠儿……”
  白承之似有所觉,怔怔的不说话。
  花颜瞧着她渐失血色的脸,心底抽痛不已,突然跪倒在地,抓住白承之的手凄声道:“承之少爷,你为何不早回来一步?如果你能早点回来,公主或许就不会有事!你那么爱她,为何连早一点回来也做不到呢?”
  白承之惨然垂首,“是!我保护不好珠儿,救不了她的性命,我什么都做不到!”
  珠儿眼眸一动,惊慌道:“不——承之哥哥,你答应珠儿,一定要做到……珠儿求你……求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承之哥哥,你抱着我,好不好?”
  白承之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抱在怀里,珠儿将脸贴在他胸膛间低声道:“承之哥哥,你答应珠儿,永远要将珠儿放在心上,要记得珠儿说过的话!”
  白承之轻一点头,将她抱紧,“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上,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绝对不会忘记!”
  怀里的珠儿眼眸轻闭,微微一笑,“那,你答应珠儿,要好好的……活着,要娶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做新娘,生儿育女,还要……长命百岁,好不好?”
  白承之登时如被利剑穿心,剧痛之下连心神也恍惚了,他哪里会料到珠儿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木然摇头道:“不……我不答应……不会答应……”
  珠儿身躯狠狠一颤,眼眸轻张,垂泪道:“是不是……你还在怪珠儿,所以连珠儿的苦苦哀求也不肯答应了?你怪珠儿不曾对你从一而终,所以珠儿已不配再躺在你的怀里,再跟你说这些话,对不对?珠儿知道,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所以承之哥哥一直怪我,这一年以来,你一直都在哄我,你的心里已经不再爱珠儿了……”
  白承之摇头,“我何曾怪过你?我爱你、怜你,此生此世,不管发生什么,绝不会有丝毫改变!珠儿,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在无水别庄,我对你说过的话,碧落黄泉,我总陪着你!倘若你有什么不测,我决计不会独活……”
  珠儿只觉全身一阵剧痛,摇头泣道:“我不要这些!我要你娶妻生子,长命百岁——承之哥哥,我好痛,我好像……要说不出话来了,你快答应我!我好想父皇,好想母后,我知道,此时此刻,不管我求他们什么,他们都一定会答应我的!承之哥哥,我真的好痛,我的血……好像要流光了,你再多爱我一点,帮我止痛,好不好?”
  她在他怀中痛苦的抽搐,白承之紧抱着她,钢牙咬破了皮肉,嘴上全是血,花颜见状摇着他的手臂唤道:“承之少爷,求求你快答应公主,她这么柔弱,你怎能忍心教她去的这般痛苦……”话音未落,白承之已在珠儿耳边道:“我答应你……长命百岁,儿孙绕膝,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答应……”
  慢慢的,珠儿不再抽痛,她的眼睛却似已睁不开,只余下断断续续的声音,“承之哥哥……再答应珠儿一件事……回建康去,代珠儿求父皇一件事……求他……不要再伤害母后……我真的好想母后……好想……好想……”
  “母后——母后——”建康皇庭之中,洛瑾萱霍然惊醒,双手用力按在心口。
  守夜的宫女纷纷走进来,莲心抓住她的手,夏末秋初的天气,却似握了一块寒冰,又听她失魂落魄道:“我听见珠儿在叫我,叫的那么痛,那么惨,珠儿……珠儿一定出事了,我要去找珠儿……”整个皇宫之中,人人都道皇后忆女成狂。而今又是一场夜梦惊魂,谁又肯放她去?
  洛瑾萱大急,“走开,都走开,我要去找我的女儿啊——”
  可却无人肯教她踏出寝宫一步。
  中秋,铜雀台。
  明月娴静如画,月中桂子飘落。
  皇族的家宴,皇后虽是待罪之身,倒也被放出,默然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灵妃陪侍在萧城璧身侧不住劝酒,萧城璧喝了几杯,突然推开她,对萧景明道:“麟儿,最近可有你妹妹的消息?朕,突然很想念珠儿……也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尚无人答话,忽有一个声音道:“她不好——”
  萧城璧微一诧异,惊觉四周的花树动了几动,飘洒洒一阵桂雨中,一个白色的人影自花雨中翩然落下,正落在铜雀台中央,谁也不理会,瞧了瞧四下。
  华美绮丽的铜雀台,取代了原来的明珠宝镜殿。
  这里原本是他最眷恋的地方,此刻却要将它变做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要么我死,要么,仇人死——
  白承之一声厉啸,宝剑已拔出,飞取灵妃头颈。
  灵妃手中金樽坠地,花容失色,霎时间一道紫影飞扑至她身前挡住来着利剑。
  闻得几声兵刃交击,紫衣道人大声喝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护卫登时从四面涌上来,萧景明恐母亲受惊,上前扶住她,洛瑾萱失声道:“那……那不是承之么?他……”
  萧景明早已看出,正无决断,忽听萧城璧喝道:“谁敢伤他!都给朕退下——”
  侍卫面面相觑,皆退后几步却不敢离去,紫阳真人更是守在白承之身侧,防他猝然发难,白承之却已支撑不下,单膝跪倒在地。
  萧城璧满腹疑惑,“承之,你不是在锦城陪着珠儿吗?怎么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见白承之一双眼眸恶狠狠盯着他,不觉心下一沉,喃喃道:“珠儿……珠儿不好么?她怎么了?”
  白承之只是瞪着他,半晌突然冷笑几声,而后仰面哈哈大笑,再垂首看他时,颊边已带着泪,“这个时候,你问我她好不好?她很好,就是已经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话音未落,洛瑾萱身子一晃,已经昏了过去。
  萧城璧登觉头顶犹如奔雷乍响,可却分不清是真是假,喃喃道:“你说什么?”
  白承之冷冷道:“珠儿死了!皇上,我说珠儿已经死了,她死了你听不明白吗?”不待他反应过来,突然将手一指,嘶声道:“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骗她说你爱她,却用她去交换你的天下,你知不知道珠儿她有多痛苦?甚至,在她快死的时候,她还在对我说好痛!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她死的有多惨?当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血却还在流。我抱着她,身上全是她的血,等放开以后,自己也已成了一个血人,你和你的江山害得她万劫不复!皇上,义父——你好狠的心肠——”
  萧城璧眉头紧锁,尚不曾稳定心神,忽听得耳边一个哀戚幽咽的声音道:“还我女儿……”
  萧景明吃惊,欲上前拉住母亲却被她一把推开,发疯似的捶打着萧城璧的胸膛嘶声叫喊,“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母后——母后——”萧景明强忍痛楚将母亲抱紧,察觉到她柔弱的躯体在痛苦的抽搐。
  萧城璧木然无言,陡然间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喷在衣襟上……

  ☆、玉碎

  “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裁;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而逢灾。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晞。感逝者之不追,怅情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
  空旷的朝堂之上,萧城璧款款步上金阶,抬眼望着面前的龙椅,半晌发出一阵悲苦的笑声,冷冷道:“你有什么好,竟要朕牺牲自己女儿的性命?”
  “倘若朕放弃了,你能将女儿还给我吗?”
  这万里江山,终成了他一生难解的负累和悔恨!
  他仰头闭目,阻止眼泪再流出。
  夜凉如水,月如冰团。
  梦里不知身是客,那帘外的海棠,壁上的明珠,坐在宝镜前凝眉浅笑的珠儿,这里曾经是珠儿住的地方,也是他心底最深的眷恋。
  而今明珠不存,宝镜也已烧毁了一半,寝帐外沉香绕鼻,床边有人在悄声哭泣,冰凉的泪珠儿洒落在他面上,激得他蹙起了眉,慢慢睁开眼。
  “义母——”白承之动动嘴唇,坐起来,瞧着洛瑾萱红肿的双眼,还不曾说话,自己的眼泪也涌了出来。
  洛瑾萱面色沉静,摸着他的额头哽咽道:“承之,你受苦了!”
  白承之垂眸,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耳边又听她道:“你告诉义母,好端端的,珠儿怎么会去的这么突然?那些天,我总是梦到珠儿哭喊着要我救她,虽然分不清楚是真是假,可若非母女连心,又怎会经常做那种梦?承之,珠儿——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
  白承之心间气血翻腾,一霎间又想起珠儿临死时的惨状,似再也忍不住,喃喃道:“是灵妃!欲求无双帝宠,先设计陷害义母,又派她的师兄紫阳真人前去锦城,重伤珠儿,还让她的女儿告诉珠儿,要珠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义母平安无事——后来,珠儿难产,他们还去拿义母的性命威胁她,珠儿苦苦挣扎,生下孩儿,没过多久就去了……”
  方此时,洛瑾萱早已猜到女儿是血崩而死,月照西楼,映着她的面色如雪一般惨白,她一言不发坐了片刻,突然起身向外走。
  白承之本欲唤她,微微一动却牵起胸膛间剧痛,只得俯下身,先自调稳内息。
  玉螺宫中,华灯彻夜未灭,醉仙灵芙正自散发着幽微的香气。
  洛瑾萱孤身前来,宫娥面面相觑,眼见她落座,冰冷的眼眸望着门外如水夜色,淡淡道:“叫你们主子出来!”
  主事的韦尚仪上前道:“都这么晚了,我家娘娘已经就寝,皇后娘娘不妨明日再来!”
  洛瑾萱冷笑一声点头道:“在你们眼里,一个失了宠的皇后地位确实已比不上一个正得宠的宫妃,无妨,你不去请我自己进去——”说罢起身欲去。
  韦尚仪暗吃惊,心道再失宠对方也是皇后,当下不敢再造次,去请灵妃出来。
  灵妃并未卸妆,她的年纪比洛瑾萱小了十几岁,平素虽然骄纵跋扈,可对这个娴静温婉的皇后多少还存着些许惧意,施礼之时,一双水一样的眼眸微微一抬,颇有些楚楚动人之态。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做了那么多坏事就好似什么也没做一般,眼神单纯的教人误以为错怪了她!
  洛瑾萱盯着她瞧了片刻,低声问道:“灵妃娘娘,自你入宫到现在,本宫可有对你不住的地方?你说出来,教我听听!”
  不知为何,听得她声音如此平静,灵妃却从心底冒出一丝寒意,朱唇微一颤动道:“没有!你没有对不住我!”
  洛瑾萱面色微变,冷笑道:“那么就是珠儿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了灵妃娘娘?可我记得,珠儿几乎不曾和娘娘碰过面,就算是有,她生性柔弱,可不是会做什么坏事情的人,却又如何能得罪你,你要下毒手害她惨死?”
  一霎间灵妃只想矢口否认,定了定神,却反问道:“皇后娘娘,你有爱过一个人吗?你有被所爱的人抛弃过吗?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洛瑾萱登时心间大震,只觉头痛无比,不愿多想,喃喃道:“这么说,确实是因为皇上?你爱皇上?”
  不想灵妃却摇头冷笑道:“不!我爱的人不是皇上!可是他要了我,既然如此,他的心里就不该再爱别的女人,淑妃也好,贵妃也罢,甚至皇后娘娘你,都不应该再留在他的心里!后来我又发现,原来他的心里不止有你们三个女人的存在,还有一个珠儿,他对珠儿的宠爱教我嫉妒的发狂,所以我才要珠儿死,她一死,就没有人再和我分享这无双帝宠。我所要的,不过是得到罢了!”
  这番话对她而言自是合情合理,洛瑾萱却叹息一声摇头道:“你的话我听不明白!今晚我为我的女儿来这里寻你,反正珠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就跟着来吧!”
  语毕自袖中取出匕首刺向灵妃,灵妃惊叫一声躲开来去,韦尚仪等人慌忙上前阻拦,洛瑾萱匕首疾挥,也不在乎被她所伤的是否是灵妃本人,一时之间玉螺宫中人仰马翻惨叫连连,便是有护卫前来,洛瑾萱紧握匕首,横眉怒目,“本宫是当今的皇后,是洛阳侯的女儿,谁敢上来——”
  灵妃已退至墙角,避无可避,洛瑾萱匕首上滴着血一步步走近,自言自语道:“珠儿,珠儿,母后知道你害怕瞧见母后满手是血的样子,可若不为你报仇,母后生不如死!你一个人在地下莫要害怕,母后很快会到你身边去——”语毕陡然间举手疾刺而下。
  闻得灵妃一声惨呼,洛瑾萱的手却被人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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