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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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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那白衣少年已到了她面前,乍然间四目相对,那少女娇美的花颜刹那间便红了,悄悄将头垂下去,眼角瞟着他的一袭白衣,心间一阵阵悸动,稍时,听得他在耳边柔声道:“现在还想不想睡?”
  彩衣少女原本并无睡意,听了这话,嘴角禁不住泛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那少年便俯下身,将她背在背上。
  迎风走了数步,那少女嘴角的笑容犹未消去,却忽听得他说道:“珠儿,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背你了,我以后都不想再背着你了——”
  珠儿全身一震,笑容登时僵在嘴角,颤声道:“真的么?”
  白承之将她放下来,认真地点头,“是真的!我以后不想背你了,我想抱着你——”他突然将她揽腰抱起,双眸灼灼凝着她,低沉的嗓音道:“我想这样,把你抱在怀里,以后都这样,把你抱在怀里!”
  珠儿碎去的心神渐渐凝合,双臂抱紧他的脖颈,眼睫狠狠一颤,紧闭双目,微一侧头,与他的唇越接越近。
  便在此时,是谁的呼唤搅乱了灵界与现实的界限呢?
  池水中央,九岁的女孩儿回眸,见三皇子已追来,皱了皱眉,转头再来看时,水面上已只剩下层层浓烟,正自悠然飘荡。
  晓烟聚了还散,湖水静无波澜,红烛燃了一夜,此刻已将熄未熄,烛火昏黄映进寝帐之中,榻上昏睡之人紧蹙眉心,似是在噩梦中苦苦挣扎,额头的汗水沁了一层又一层,而后忽然间睁开眼。
  侍奉在侧的紫翘吓了一跳,继而面上泛出丝丝笑意,对帘外唤道:“承之少爷醒了,公主,他醒了——”
  帘外依稀一阵响动,一个婀娜倩影飞扑而来,却忽然在纱帐外顿住了脚,而后一步步后退。
  昏黄的光线下,帘外之人似在微微发抖。
  白承之凝着她的影子瞧了半晌,缓缓道:“你为什么不进来?珠儿,你为什么不进来?”
  珠儿蓦然抬首,眸中刹那间涌出一层水雾。此时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做,如何说!不由的紧咬下唇,不言不语。
  “珠儿……珠儿……”帐中之人又唤了几声,眼角的泪水已滑落枕上,“这些日子,我好想你,你为何不肯进来看我?我的伤口好痛,我的心好痛,你进来看看我,好不好?”
  帘外之人禁不住又向前踏出几步,伸手想要掀开罗帐,却又慢慢垂下,摇着头颓然后撤,幽咽道:“承之哥哥,你为什么要来?你不该来,不该受伤,更不该,此时此刻还念着珠儿……”
  自己本已许身于他,却依然做了别人的妻子,此刻又教她如何再面对他?
  白承之的心犹如沉进无边冰湖之中,瞪着眼睛想了许久,面上忽然泛出一丝笑意,“此时此刻,我连看看你的资格也没有了么?那天晚上,你离去之前,还曾问我,洞房是不是就是那个样子,今日再见,你却已经做了别人的新娘!”
  他的声音突然失去了温度,像冰冷的刀子一样捅在珠儿心上,痛得她几乎昏厥。
  白承之咬牙起身下床,将搀扶他的紫翘推出数丈,“呲”的一声,阻隔在二人面前的纱帐被他一把扯下,抛落在地,珠儿猝不及防,蓦然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听得他冷笑道:“王妃娘娘不愿见我,我却偏偏要见一见你不可!为人妻者理应恪守妇道,绝不与其他男人共处一室,你为何还不转身而去?”
  珠儿不觉后退几步,泪落如雨,片刻抬眸缓缓道:“鸳鸟□□,此生只认准一个伴侣;雁死荒丘,也有雌雁生死追随;禽鸟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女子,此身已许,却如何还能再许他人?承之哥哥,珠儿不愿负你,不想负你,你难过心痛,珠儿又何尝不难过心痛?你骂我怪我,珠儿无话可说,你便怪我吧,原是珠儿不好,连禽兽也比不得,你好好养伤,我……我去了……但愿你以后能够平安喜乐,再也不要将我这个负心薄幸的女子放在心上才好!”语毕掩面而去,也不理会白承之在身后大声呼喊。
  “珠儿——珠儿——我不会忘记你的,也不想忘记你!就算你已做了别人的妻子,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也要将你放在心上,到老到死,永志不变!”说完他便昏倒在地,胸口鲜血涌出,转瞬间已将衣衫浸透。
  只是他喊的那么大声,连远在前厅的海陵王也听了个大概,珠儿支撑不住,伏在凉亭的柱子上失声痛哭。
  过了整整一个冬天,白承之的伤势才渐复原。
  锦城的这个冬天奇冷无比,白雪压着一重重的院落,也不知是否是路难行,珠儿再没有来看过他。
  待到了春日,他的心依旧没有回暖。
  珠儿此举分明是要舍他,而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离去呢?又如何能教她难做?
  午后花颜来探他,他便言道要离去,烦其告诉珠儿一声,花颜自是吃惊,半晌叹息了一声,问他欲何时离去,又想去往何处?
  白承之想了想,缓缓道:“既然一直见不到她,早去一日晚去一日也无分别,明天一早我就走,回颍州——”
  花颜若有所失,点点头,“那我马上回去,准备些东西给你,再到厨房做一些你爱吃的点心,你带着路上吃!”白承之拉住她的手,让她不必麻烦,她却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一生没有孩儿,后来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照顾你们三个,尤其是公主,她一出生我就在身边照顾着,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公主她那么爱你,姑姑待你自然也很不同……今晚王爷不在,我要去行香馆陪着公主才行,时间也不多,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白承之面色□□,拉着她的手问道:“姑姑方才说什么,什么行香馆?”
  花颜随口道:“行香馆是公主住的地方,那里本来叫明珠阁,只是公主不喜,就改了这个名字,又在院子里种了许多丹桂花木之类,倒也衬了这个名字……”
  白承之如遭雷霆一击,大惊复大喜,喃喃道:“她将明珠阁改做行香馆,就是念着我了!尽管两处行香,别样洞天,可她心里念着的人一直是我!”
  花颜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出口询问他却又不肯说,只得摇了摇头,满腹疑惑的离开。
  夜晚倚栏望月,忽听得隔河别院里传来一阵阵低婉的琴鸣,夹杂着阵阵纤细的歌声,“遨游四海求其凰。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回环叠唱,来来去去都是同一首曲子,一直弹了大半夜,白承之也听了大半夜。
  咫尺天涯,情思难叙,这一夜可是难熬的紧!
  第二天花颜来送行,他却回头微笑道:“我不走了!我想了一晚,珠儿这样念着我,而我也绝对割舍不下她,纵然是回了颍州,也会天天念着她,永无尽头!既然如此,又何必离去?”
  花颜皱眉,心下纵然感动又似觉不妥,想要出声劝阻,白承之只是微笑,“我知道,姑姑恐我一直待在这里,会惹海陵王生疑,令珠儿难做。你放心吧,只要珠儿不来,我是不会去见她的,会一直等在这里,等她来见我!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直等着她,等到地老天荒——”
  花颜知他向来心意决绝,料想劝之不动,只得皱眉道:“你能一直这么守着珠儿,我心里也快活,可是承之少爷,你自己不苦么?”
  “苦?”白承之蓦然一怔,心下似有一股气在翻腾,又痛、又苦、又酸、又涩,眼角不觉闪出一丝泪光,蓦地又是一笑,“苦又怎样?她念着我,我便觉得甜!只有她不再念我,那时候才是真的苦吧!”
  花颜暗暗吃惊,如此说来,也只有珠儿不再念他时,他才会离去吧!
  可是又怎么会有这一天呢?怎么会……
  

  ☆、铜雀(上)

  铜雀春深,梦境幽绵。
  依稀似是那一年三月,满城飞絮,烟花楼阁,四处回荡着珠儿的笑声,可是却找不到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恍惚间忆起珠儿已经远嫁,是以即便是在梦里也见不到女儿了么?可若真的如此,为何会听到她在叫母后?还有她可爱的笑声,分明似隔了许远,为何却听的那么清楚?
  洛瑾萱眉心一蹙,忽然瞧见前面的烟花影里飞奔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渐行渐近,刹那间已到了她的面前,那俏丽的倩影却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儿。
  “母后——”
  梦境之中珠儿大呼一声,扑入怀中,洛瑾萱将她抱紧,泪眼模糊,也瞧不清面前的烟花如何灿烂绚美。
  珠儿春泉似的眼眸大睁,娇声道:“母后,我好想你,天天想!你不要再离开珠儿了好不好?”
  洛瑾萱心如刀绞,含泪点头,“是母后不好,母后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就算你要走,母后也不要你去!”
  烟花影里,珠儿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母后,我好开心!”
  洛瑾萱抱紧她,唇角不觉牵起一抹笑。
  渐渐的吹起了一阵凉风,吹的漫天烟花四散,背后越来越凉,怀里的珠儿似也被人拉扯着向外拖。
  门外乌云蔽月,夜雾犹如鬼烟,一层层翻涌不息。
  夜阑惊梦,已分不清是真是幻。
  寝宫里,洛瑾萱霍然惊醒,用力抓住珠儿手臂,却还是令她被人拖走。
  “母后救我——”珠儿尖叫。
  洛瑾萱下床,跌跌撞撞追出去,那人只是拖着珠儿往前走,穿过大半个御花园,突然掠进一处宫室之中。
  洛瑾萱闯进去,四下却无声息,定眼一看,忽见珠儿被人掐着脖子摁倒在床榻上,此刻已经说不出话,连舌头也渐渐吐出来,一双水眸凝着她无声的呼救。
  洛瑾萱大骇,上前去推那人,不料那人竟力大无比,伸出左臂挥开她的手臂,又将左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在他一分力,珠儿喉咙微微一松,喊道:“母后救我——”复又被那人掐紧脖子,这一下力道甚大,珠儿登时连眼珠也翻了起来。
  洛瑾萱心一沉,伸手在近侧乱摸,竟摸到一把锋利的匕首。
  身侧的珠儿四肢的抽动越来越轻,洛瑾萱抓起匕首,眼睛一闭,直捅在那人心窝。
  那人的手缓缓离开了珠儿的脖子,寝榻上珠儿的脸色竟变的无比沉静,忽然间化成一股烟消失不见。
  似是什么温热的液体溅了满脸,耳边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她惊醒,面前的女子一张精致柔美的脸庞,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盯着她,颤声道:“皇后娘娘,你……你……为何要杀我……”
  话未落音,她整个人便倒下了,倒在了血泊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息。
  洛瑾萱凝着她的脸霍然惊醒,“朱淑妃——”
  天哪!这是哪儿?淑妃……淑妃怎么会死?低头,却见自己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兀自滴血不止,惊叫一声,甩落在地。
  几名兰沼宫的宫女跑进来,看见淑妃已死,而皇后居然满脸是血,皆吓的魂飞破散,大声惨叫。
  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瑾萱心下大骇,匆匆跑出来,跑了十余丈,却在兰沼宫门前碰到了萧城璧,骤然间站住,却不知自己满脸的血迹已将众人惊坏!
  这时又有兰沼宫尚仪跑出来,惊声泣道:“皇上,皇后娘娘她,杀死了淑妃娘娘——”说着将手指指向洛瑾萱,令她无所遁形。
  洛瑾萱大吃一惊,急摇头否认,见四下一片喧哗,又惊又怕,上前去抓萧城璧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推开,皱眉嫌恶地道:“你疯了吗?”
  消息传到锦城,已是六月末,由皇太子萧景明亲自执笔,书于海陵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讲清:原来是宫里的灵妃,欲独占帝宠,先是设计令自己的师兄紫阳真人入宫,以邪术迷惑皇后,致使其夜入兰沼宫,失手杀了朱淑妃。幸好彼时萧景明身边亦有一道法高明之术士,乃是兰烟岛主之首徒楚玄,及时瞧出蕊珠宫外被人以污血所施之幻术,并且加以破解。可他虽力证皇后是为人所害,却苦无证据,是以并不能帮洛瑾萱洗刷冤屈。萧城璧怜朱淑妃惨死,已将洛瑾萱长锁蕊珠宫中,萧景明屡次求情不得,只得写信告诉妹妹,心想父亲素来最宠爱妹妹,若由她写信来求,想必会有一些效果。只是之前早得知珠儿怀孕,恐此消息传去会惊了她的胎,于是拜托妹夫酌情处置。
  海陵王思虑片刻,将信放于案上,铺开一张宣纸,仿照萧景明笔迹,重写了一封信,拿回行香馆给珠儿看。
  珠儿听闻兄长来信,甚觉欢喜,待将信看完,面上已露出一丝忧。
  海陵王见状,故意问道:“怎么了?”
  珠儿蹙眉缓缓道:“哥哥信上说,朱淑妃与母后争宠,命她的宫女前去蕊珠宫折海棠花,母后不允,淑妃也不退让,硬是命那宫女上前,母后大怒,一把将那宫女推开,可却没想到竟然失手,令那宫女撞柱而死。父皇大怒,已下令将母后锁在蕊珠宫中,哥哥想让我写信向父皇求情,把母后放出来。”
  杀淑妃与杀宫女,事情的严重程度虽不可同日而语,却同样能够达到让珠儿写信求情的目的。
  海陵王诈作吃惊道:“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母后失手固然有错,可那淑妃也太过跋扈,此事不能全然怪罪母后,你便向父皇好好求一求情,要他赦免母后。”
  珠儿凝眉点了点头,一边暗思母亲心地柔善,失手杀了人自然会懊悔不已,自己也该写封信好好宽慰才是,当下着急向书房中去。
  过了几日,又瞧见珠儿站在河边的亭子里发呆,水面上飘着一只只小纸船,被风一送,霎时间便从眼前飘走。
  海陵王默默叹息一声,暗道:“在一起这么久,她的心里除了那个人就是她的父皇母后,一喜一悲,全是他们!”
  珠儿正自痴想,身上忽被人披了件衣衫,回眸,却见海陵王含笑道:“这里风大,公主怀孕也已六个月,可受不得风,还是早些回去吧!”
  珠儿玉颊绯红,摇了摇头,“我不冷!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建康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海陵王颇感无奈地瞧着她缓缓道:“从锦城到建康至少要一个多月路程,眼下才第五天,就算是飞鸽传书也没这么快,公主可也太心急了些!”
  珠儿面色一黯,低声道:“我担心母后,一天得不到消息,心里就一天也不得安宁。王爷大概是不明白,母后向来极看重父皇对她的爱,如果因为此事而招得父皇厌恶,她定然会极伤心难过的!”
  海陵王听得她对自己吐露衷肠,极是喜悦,微笑道:“你说母后看重父皇对她的爱,难道就看不出父皇心里也是爱极了母后的么?其实天下间很多男人都一样,对自己深爱着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忍心伤害,我敢担保父皇一定会原谅母后的,只为他的情难自禁!”
  一席话听得珠儿大是吃惊,喃喃道:“王爷从何处听得,父皇是爱着母后的?”
  海陵王微笑,“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在我初到建康那一段时间,皇后娘娘已经失宠,可我每次看到皇上看她的眼神,就算他再怎么极力隐藏,爱却又如何能够藏的住呢?”
  珠儿暗思母后误杀宫女之事虽然不小,也说不上大,且她深知情爱之魔力,对海陵王的话不由深信不疑,登时心头一宽,露出些许笑容。
  海陵王暗吁一口气,执起她的手,“这些天你茶饭不思,也不知有没有饿到咱们的孩儿——”抬眸瞧着她,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责备,“你只顾得担忧自己的母亲,却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么?”
  珠儿又是羞愧又觉羞涩,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送回房去。
  陪了珠儿半日,海陵王才出来,风未歇,水中的船依旧在飘。
  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世上女人皆言男子无情,可有情的男子偏偏又全凑到了一处!究竟是可悲还是可笑?
  海陵王无奈地摇头苦笑,转身去往纸船飘来的地方。
  那是一处僻静的阁楼,楼前河边的青石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正叠着一只一只的纸船,向水里放去。
  海陵王无声无息的坐在他对面,缓缓道:“白将军叠这些纸船是给珠儿看的吧,为何不在上面写些字呢,像寄书信一样?”
  他的语气甚是坦荡,并无丝毫见疑之色,白承之面无表情淡淡道:“依珠儿的个性,我若在上面写上字,她必然是不会看的,何必去惹她烦恼?”
  海陵王微觉诧异,片刻笑道:“你果然很了解她!”
  这般默然相对片刻,他不说话白承之也不理会,好似根本不在乎他来此的目的,海陵王顿了顿,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白承之蓦然一惊,眸中登时泛出一丝光,闪动许久却渐渐黯沉下去,“你是她的丈夫,怎会真的答允让我去见她?”
  话音初落,已听得海陵王镇定的声音道:“我答允!或许你并不明白,珠儿也不明白,但是我答允!皇后娘娘在宫中出了事,消息传到锦城,珠儿这些天一直都很不安,我很心疼,想要哄得她开心一些,可是她对我向来只有敬重,只有顺从,我无法走进她的心里,给她安宁和温暖,而这些,只有你能做到!”
  白承之知珠儿向来极易受惊吓,乍然间听闻此事,恨不得飞奔而去将珠儿抱在怀里好好的疼惜宽慰一番,可他又如何能够?眉心蹙了良久,低声道:“可……”
  海陵王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当初是我强娶珠儿,可她毕竟已经是我海陵王的妻子。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她心中虽不爱我,可还是竭尽全力去做一个好妻子,所以这么久,她也从不来看你一眼,而你也只是默默的守着她。说真的,有时候我都会被你们感动,觉得当初自己真的做错了……”见白承之的神色越来越惊诧,慢慢的甚至泛出一丝别样的希望,慌忙又正色道:“不过纵然如此,就算事情重演一遍,我还是不会放掉珠儿!我想你去安慰珠儿,却不愿意你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这就是我的目的——”
  四目相对,白承之心下登时涌起无数念头,他无法原谅海陵王,若不是他拆散自己和珠儿,所有的痛苦与不幸就不会存在,如今他又要求自己不能对珠儿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一时又想起,这半年多以来,他允许自己和珠儿同处在一片屋檐之下,而今又允许自己去见她!
  好漫长的岁月啊!终于等到能见她一面,一时间心下又是苦涩又是甜蜜,眉心紧蹙,沉声道:“依你说我是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
  七夕节,鹊鸟飞来回。
  府上各处也渐渐热闹起来,年轻的姑娘们皆拿出新奇的绣样各自斗巧,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花颜欲借着旁人的快乐,让珠儿也开心起来,珠儿却只是摇头,依旧闭门不出。
  到了晚间,姑娘们各处乞巧,珠儿也只是一个人坐在河边的亭子里发怔。
  花颜瞧出,这几个月以来,每天都有纸船从白承之的住处飘来,只今日还不曾瞧见一只,想必正是因为如此,珠儿才非要到这里来。
  不知过了多久,果有一只纸船飘来,那纸船比素日的大了好几倍,飘到眼前时才瞧清楚,原来大船里面还放着一只小船,花颜慌忙拉了下珠儿的手臂说道:“公主,那上面有字!”说罢便急匆匆将船捞出,取出里面未沾水的小船交到珠儿手上。
  珠儿双手发颤,小心翼翼打开,登觉一股痛苦的温柔狠狠的攫住了她的心脏,刹那间泪倾如雨。
  那是她熟悉的字,熟悉的人所写的字!
  许久以前,他还曾执着她的手在蕊珠宫的轩窗下习字,他的字并不似旁人力透纸背的挺拔冷峭,而是着力很轻,潇洒飘逸,自成一格,记得当年父皇无意间瞥见,还曾赞了几句,却又说他生性虽不喜受约束,却是多情之相。当时众人只当是说笑,没想到后来竟然一语成谶,若非他多情,又如何能造就今日之局面?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珠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泪湿纸笺,字已模糊。
  这生离死别,岂不是像极了天上的牛郎和织女么?然则牛郎与织女一年还得一见,自己和承之哥哥呢?
  蓦地,她将信笺按在心口,仰起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明月,只觉一阵晕眩,慢慢的闭上了眼,任泪珠儿悄无声息地滑落。
  花颜皱眉,本欲上前劝解,眼角余光一扫,忽然瞧见亭子外面站着一个人影,转头一看,几乎惊叫出声。
  四目相对,那人对她悄悄丢了个眼色,花颜会意,含泪点了点头,默默走开。
  夜那么静,静的几乎能够听到眼泪滑落的声音。
  忽有人在背后低低唤了她一声!
  声音那么近,那么熟悉……可是怎么会?
  珠儿霍然间睁开眼,转过头去,模模糊糊瞧见一个人影站在亭子外面,白衣如雪,一双亮如星辰的温柔眼眸正凝她。
  “承之哥哥——”珠儿唤了一声,慢慢走出几步,那人恍似也向她走来。
  她飞奔出去,任他伸出手臂将自己紧抱在怀,她埋首在他胸膛间嘤嘤啼哭。
  他的手轻抚她的秀发,就如同以前每次抱着她时一样,慢慢的,灼热的泪珠滴落在她颈间,怀里的人禁不住一阵阵战栗。

  ☆、铜雀(中)

  暗夜花落,恍若一梦。
  可又是谁,惊醒了梦里的人?
  珠儿蓦然抬起头,凝着他喃喃道:“承之哥哥,你……你……难道我不是在做梦么?”
  白承之尚未回答,身后已有人低低的唤了一声,“公主——”
  侧目,瞧见海陵王站在不远处,双眸灼灼,正凝着他二人。
  珠儿全身如泼雪水,狠狠一颤,她的手仍被白承之握在掌中,此刻已轻轻曲了起来,可是没有一丝挣开的意思。她怔了怔,禁不住咬住下唇,瞪着海陵王,却听他道:“白将军,我不允许你再抱她,也不允许你再碰她的手,因为她是我的妻子,除了今晚……”他神色一黯,喃喃道:“公主,是我同意他来看你的,所以你不要自责!我希望你能够开心快乐,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珠儿蹙眉,瞧了瞧他,又转头瞧了瞧白承之,满脸惊诧之色,似一点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踌躇间海陵王已转身离去。珠儿蓦然感觉一丝羞惭,急将手抽出来,追出去几步,忽觉腹间一阵疼痛,扶着廊柱弯下腰,背后已有人将她抱在怀里,轻唤她的名字。
  珠儿推开他的手臂别过头去,摇头泣道:“别这样……别这样……”
  她的声音那么低沉,好似可怜的哀求,那么的害怕,那么的羞惭,即便什么也没说,却已说了千言万语。
  以前他总喜欢被他抱着,不开心的时候要他抱,痛的时候也要他抱,可如今他如何还能够这么做?难道他忘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暗夜中她纤弱的双肩微微颤动,低垂着头,嘤嘤啼哭。
  原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日夜相思难解,可没想到与她相见只会惹她痛苦害怕,她甚至不肯好好看一看他……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恰似无情。
  白承之陡觉一阵钻心的酸痛,眉心紧蹙喃喃道:“早知会惹你如此,早知你根本不想见到我,我便不来了……”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又好似说不出,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怔了许久,缓缓起身离去。
  珠儿瞧见他的背影在眼前一飘,不觉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摆,白承之蓦然回过头来,对上她一双含满泪水的眸子,依旧似春泉般柔美,却多了几分哀戚。
  “承之哥哥——”
  她低唤了一声,整个人已被白承之抱在怀里,脉脉无言,泪已模糊。
  暗夜的星辰温柔而多情,一如他那双令她痴迷不醒的眼眸。
  两人相对而坐,珠儿面颊绯红,只瞧了他一眼,又将头垂下,白承之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微笑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有没有不开心,倘若你不好,我会心疼!”
  珠儿心下恻然,喃喃道:“承之哥哥,你还像以前一样关心珠儿么?”见他点头,不觉道:“可是我做了别人的妻子,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听得白承之长吁了口气,却还是微笑,柔声道:“这有什么关系呢?珠儿,这有什么关系呢?”
  低眸,手已被她的泪滴打湿。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轻轻摩挲着,幽幽道:“承之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抱着我!即便不该,即便不敢,也顾不得了——”
  白承之粲然微笑,擦去她颊边的泪水,轻揽她入怀。
  离珠儿产期还有两月多,箫娘已经把各色事物全部准备停当,各处细节也仔仔细细说给花颜听。
  这箫娘原是海陵王之乳母,地位与花颜相若,二人素来也算交好,花颜听了半晌便笑道:“这王府里的规矩比皇宫里还琐碎的多,眼下离公主临盆之期尚早,王爷也太过虑了些!”
  只见箫娘蓦然一抬眸,看了看她,淡淡道:“王爷怎能不过虑呢!二十五年前,我家小姐就是在生育王爷之时难产过世,王爷那么爱公主,他是心有余悸啊!”
  花颜大吃一惊,怔了片刻,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第九日上,建康城便有书信传来,乃是萧景明亲笔书于珠儿,说父皇已赦了母后之罪,令她宽心,平安诞下孩儿以后,便会前来锦城探望云云。
  珠儿看罢自是欢喜,加上近来白承之天天来探她,心绪便渐渐平静下来,连气色也好了许多。
  只是一些事情海陵王虽瞒着她,背后禁不住与白承之谈论起来:“太子殿下来信,虽说皇上已赦免了皇后娘娘误杀淑妃之罪,可待娘娘比起往日更加冷淡,如今更是偏宠灵妃,竟然要将明珠宝镜殿拆除,重建一座铜雀楼给灵妃,这无双帝宠眼下已经不再属于珠儿了!”
  白承之默然无言,片刻沉声道:“我总觉得奇怪,皇上向来不糊涂,这两年却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谁也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说罢眉眼中禁不住露出一丝隐忧。
  而海陵王恍似浑不在意,上前几步斜睨他,“你会不会回建康去?或许等珠儿平安生下孩儿以后,你可以回到建康,继续待在皇上身边为他效力!”
  白承之蓦然一震,转过头来,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铜雀楼台,无双帝宠,这些事虽不曾经过杨、白二人之口传入珠儿耳中,然则珠儿却最终听闻,且比这些消息多的多——
  夏末秋初的天气,皓静之中依稀还存留着些许热闹,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珠儿独自站在城楼上,望着天边绚美的有些刺目的落日和夕阳,禁不住又想起了幼时的许多事情,她美丽娴静的母亲,还有父皇和哥哥,那是她永生难舍的眷恋和温暖。
  这大半年,若不是有承之哥哥在身边,她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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