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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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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瑾萱沐浴时不喜人陪在身侧,以前只有一个玉瑶,现在换了清容。
  萧城璧进去时随手便将守在侧两名宫女打发出去,抬手轻轻在洛瑾萱耳垂下碰了几下,正欲抱她出浴池,池中之人微微一动,竟然反过身来,将两条湿淋淋的玉臂环在他颈上,柔声道:“你来了!”
  怎么回事?她竟是串通清容故意来骗自己的么?
  不待他出言责备,她的水眸已低低一垂,幽幽道:“我想你了!”
  萧城璧心下登时酥软,妻子素来端雅,不会与自己说太轻佻的言语。这些天她一直昏昏沉沉,恍似所有的事情都是大梦一场,今天突然失了自己的陪伴,大概是吓到了。
  此刻佳人在怀,也已无心政事,干脆除了衣衫与她一起泡了个澡。
  不多时已抱她出浴,肢体交叠,卧于红绡帐中。萧城璧凝着她的双眸,半晌悠悠道:“五年来音书未通,棠儿,你这些年究竟过得好不好?你,怪不怪我?”
  洛瑾萱心底一震,握住他的手将十指扣紧,叹息一声幽幽道:“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当年,你离我而去,我从未想过,这一等,就是五年。五年来,我朝思暮想,知你志在江山,也有好多次想寄家书于你,可是又恐妻儿的柔情牵绊了你的心绪,所以只字未书。可我又是那么的安心,因为每年的盛夏都会收到你寄来的一捧莲子,知你心中还念着我,就怎么样都过得去。”
  萧城璧俊眉一蹙,“可我听小五说你是写了回信的,后来却不肯让他带来,究竟写了什么?”
  洛瑾萱水眸一抬,定定地凝着他,朱唇轻启,低吟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夜半,昏黄的灯光照进寝帐里,洛瑾萱半抬起身,眼眸一瞬不瞬凝着枕畔丈夫的脸,想要抬手轻轻去抚摸,却唯恐惊醒了他,犹疑许久,俯身在他胸膛间,一直静卧到天明。
  灯烛撤去,金帐卷起,宫娥上前为她披上华裳,一袭龙袍的萧城璧微笑,眉宇间是她还未曾见过的王者之风,“棠儿,从今天起,你就是萧唐的皇后,这顶凤冠,就让我亲自为你戴上!”
  封后大典那日,百官朝贺,她看到父亲也跪在自己脚下,心下惊慌之余还有一丝痛楚,脚步也不自觉欲往前移,却见父亲看着她,满脸骄傲,示意她不要妄动。
  下午,帝后便一同去曦澜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思念孙儿,一早就命人接到了身边,小皇子第一次见祖母,甚是局促,见母亲来,唤了一声“娘亲”,飞跑着扑入怀中。
  洛瑾萱爱恋地抚摸着他的头,小皇子又抬头瞧了一眼父亲,低唤道:“父皇!”萧城璧大喜,将孩儿牵了过来,想与他多亲近。
  太后含笑道:“还是父子连心,亲近一些!方才逗了他半天,也不肯叫我一声皇祖母,到底是从小养在外祖父母身边的,与亲祖母太过生分!”言下之意似颇有些不快。
  洛瑾萱慌忙道:“都是儿媳教养不好,麟儿年幼,不免胆怯了些,望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太后颔首笑道:“不怪!只是,你教麟儿叫父皇,怎么不教他叫你母后呢?眼下已贵为皇后,娘亲这个称呼可是不大合体统!”最后一句话不觉加重了几分威严。
  洛瑾萱脸色登时一阵赤红,在将军府为媳时,婆婆曾给她送过□□,而今初次见面,言语又这般压制,此时自己当真是有些窘迫。
  萧城璧面色微变,还不曾说话,身侧的孩儿突然道:“我会叫母后啊!皇祖母不喜欢麟儿叫娘亲,麟儿听话就是了!”说罢微微胆怯地垂下首。
  洛瑾萱甚觉心疼,孩儿这般小,在洛阳侯府时人人疼他,想不到一入皇宫变化如此之巨,听这个祖母措辞之间颇多凉意,哪里比得了他外祖母慈爱,想来他定然有些害怕。
  太后微微一怔,遂嗤笑,“这孩儿倒是懂得护着他母亲,好像我这个皇祖母有多凶似的。伶牙俐齿,跟城儿小时候一般聪明!”说着含笑点头,眉目之间却还是不掩威色。
  萧城璧知母亲不喜洛瑾萱,笑道:“母后,今日我们一家团聚,儿臣特命人摆了家宴,来请母后。”
  不想太后脸色一黯,冷冷道:“一家团聚!城儿你妻儿在侧,自然是一家团聚!母后知你孝心,只不过近日来一直斋戒抄经,还未修满七七四十九日,不宜外出走动,改天吧!你妻儿初到京师,正该多陪陪他们!”
  萧城璧见她神色怆然,知是思念其父,隐隐还有嗔怪之意,正待劝解安慰,却见她摆了摆手,满心疲惫,“下去吧,母后有些累了!”说着已闭目,以手扶额,斜支在榻上歇息。
  二人无法,只得携着孩儿退下。
  才出了太后宫门,小皇子就欢脱着跑起来,“鸟,鸟,母后,好多鸟——”
  洛瑾萱微笑,“这孩儿平日里性子就活泼了些,好些日子不曾玩闹,怕是闷坏了!”
  萧城璧爱子之心大动,蹲下身拉住孩儿问道:“麟儿都想玩儿什么,父皇陪你一起玩儿好不好?”
  小皇子大喜,“我想去荡秋千,要荡的和鸟儿一样高!”
  秋千越过高墙,小皇子在父亲怀里拍手大叫。然他毕竟是孩童,萧城璧恐这般忽高忽低玩闹太久会令他不适,慢慢低缓下来,洛瑾萱坐在另一架秋千上含笑看着他们父子。
  “父皇,刚才飞的好高啊,可惜不能像鸟儿一样飞过墙去!”
  萧城璧爽朗一笑,“要想飞过墙去也不难,只要麟儿肯用功学武,用不了几年就能飞过那些鸟儿!”
  不想小皇子却俊脸一黑,皱着鼻子道:“麟儿不想学武!”
  萧城璧微微一怔,平江萧氏历代出将才,岂有不习武之理!这孩儿莫不是嫌习武太苦心生不喜,笑问道:“为何?”
  小皇子道:“习武的人都好凶,整天拿着兵器到处乱撞,还欺负云儿!那天,我和一群鸟儿正在花园里听云儿吹笛子,表哥他们就拿着兵器跑进来,把云儿和小鸟都吓跑了,害我听不到笛子!”说着嘟起了嘴。
  萧城璧愣了一会儿,转头问妻子,“谁是云儿?”
  洛瑾萱轻笑出声,“是和她父亲一起客居在洛阳侯府的一个漂亮小姑娘,自幼天赋异禀,尤擅音律,吹起笛子来连鸟儿都会停下来听。麟儿恍似很喜欢她,总是爱悄悄跑过去听她吹笛,当日我们离开侯府的时候,她还曾吹笛相送。”
  萧城璧颇觉好笑,“原来这几年麟儿在洛阳还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说着连连颔首,“眼下儿媳妇都住到家里来了,看来我们以后可省去不少功夫!”
  洛瑾萱被他逗的大乐,侧头却见儿子依旧黑着一张俊脸,笑道:“麟儿不高兴,是不是玩儿累了?”
  小皇子“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三人遂下了秋千架,略歇息一会儿,在水阁里用午膳。
  宴席是精心准备的,菜肴也甚可口,夫妻二人轮流为孩儿布菜,岂料只吃了一会儿小皇子就搁下筷子喊着吃饱了,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洛瑾萱心下知晓,自打离家来,孩儿总是一个人闷闷的,不管怎么逗他,开心也只是一时,眼下饭也越吃越少,益发消瘦了许多。皇宫虽好,可要他一个人这么孤零零长大,怕甚不妥,思虑间眉尖不由慢慢浮出一丝隐忧。
  夜晚,在含风殿偏殿,洛瑾萱见孩儿连熟睡时脸上也带着些落寞神色,心下甚是不忍,抚着他的小脸看了半晌。
  萧城璧心下也早有打算,缓缓道:“过两日写一封诏书,令崔太傅入宫来给麟儿授课,他学问高深,把麟儿交给他,大可放心。另外,再从那些氏族官宦家里挑选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童入宫来伴读,这样,也免得孩儿寂寞。”
  洛瑾萱见他思虑周全,心下甚喜,“我原也是这般想,只是麟儿年纪还小,太傅教学会不会很严格?”说着又皱起了眉,眼下麟儿的身份非同一般,怕是不比在洛阳侯府时轻松,思虑至此,又觉心疼。
  萧城璧自知她是动了慈母柔肠,安慰道:“崔太傅总说‘学有所限’,他不会对麟儿太过苛责的,放心吧!”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眉锋一挑,“最好,明天再派人去趟洛阳!”
  洛瑾萱不解,“做什么?”
  却见萧城璧饶有兴致地一笑,揶揄道:“去接儿媳妇儿——”
  洛瑾萱听罢不由得掩嘴大笑,又恐声音太大,惊醒了孩儿,急回头瞧了瞧,还好孩儿睡的甚沉,才放下心来。回头,见丈夫一双眼眸正凝着自己,恍似静夜的星辰一般温柔而多情,将她的心也融了。低垂下眉眼,十指紧扣,与他在暗夜间相拥。

  ☆、舞雪

  七月流火,八月朔风。
  檀香燃尽,木鱼声持续了一会儿方停下。
  太后睁开眼,淡淡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侍婢慌忙答道:“回太后,是八月初九。”
  太后微微一怔,她来时正是盛夏,如今已近中秋了么?难怪最近总觉越来越冷清。
  出得宫殿,只见金风细细,秋兰如素,连园中蜂蝶也少了许多。
  四下看了看,眉梢的愁苦之意愈重。
  人之一世,却正如这交替的四季一般,春夏为盛时,到了秋冬之际便渐萧索,连心也越来越寂寞了。
  而今自己中年丧偶,膝下只有一子,虽还有个孙儿,却是洛氏之女所出,实在喜欢不起来。
  自己因斋戒封锁曦澜宫多日,已许久未曾见过孩儿,眼下思念之情愈炽,遂命人准备凤辇,摆驾含风殿。
  宫娥们在风地里望见太后远来,纷纷惊恐下拜,太后下了凤辇径自往里走,“皇上在里面吗?”
  执事女官垂首答道:“回太后娘娘,皇上此刻尚在章华殿处理政务,还不曾回寝宫来!”
  得到通报,洛瑾萱急出来相迎,乍然间与太后的一双眼眸撞在一起,屈膝施礼道:“母后——”
  太后眸中泛出一丝疑惑,冷冷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洛瑾萱大觉吃惊,妻子若不在丈夫的居住又该在哪里,此话让她如何作答?
  “回母后的话,臣妾自从入宫以来,与皇儿便一直在此!”
  太后神色一凛,霍然回身,“你说什么?这是皇上的寝宫,你们怎么可以一直在这里,难道皇上没有赐下宫殿于你们母子吗?”
  洛瑾萱诚惶诚恐,“皇上还不曾提起!”
  太后冷哼一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拂袖径自朝二人的寝房步去。
  “母后——”洛瑾萱又是惊慌又是尴尬,想要出声阻拦,却也不敢说什么。
  就算是寻常百姓家,做母亲的于礼也不便擅入儿子与媳妇寝室,太后出身名门,却为何竟做出如此行径!
  却听太后冷笑一声道:“怎么,我这做母亲的去看看儿子的寝处是否舒适安稳也不可以吗?”
  洛瑾萱只得退后一步,垂首道:“臣妾不敢!”
  太后不再理会于她,进了房门,挑起珠帘,一眼便看见壁上挂着的两幅画,画中皆是同一美人,画风雅静幽美,显然是出自儿子之手。
  走近一看,留白处还题着两首小词:
  “苹满溪,柳绕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时胧月低。烟霏霏,风凄凄,重倚朱门听马嘶,寒鸥相对飞。”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乍然读了这夫妻之间的缠绵情词,太后一时有些发怔。
  看时间,两幅画皆是新近所作。
  当日他在画上题下这阕词时,洛瑾萱还心生疑虑,问道:“重逢之日未久,为何又题这等别离之词呢?”
  萧城璧转眸凝着她柔声道:“当日我曾答应过你,朝朝暮暮,不弃不离,后来却违了誓言。五年离别,才有今日重聚,只愿日后不再受相思之苦,你我夫妻不再有别离之时。”
  深情款款,言犹在耳,仿佛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般,洛瑾萱凝着那字画,越看心间越是缠绵柔软,不觉露出一丝浅笑。
  太后却越看心下越觉酸涩,养儿数十载,孩儿心里每天念着别的女人,比念她这个母亲怕是多的多。
  侧头,瞥见洛瑾萱嘴角的笑容,不觉遮掩不下一股嫉恨,冷冷道:“皇后,你跟我来!”说罢径自出去,上了凤辇。
  洛瑾萱急跟在其后,却见太后只是命人抬着凤辇一路前行,也不说去哪里,抬到曦澜宫门口时也不喊停,众人只得继续向前走。
  洛瑾萱皱了皱眉,不解太后是何意,幸得清容在一旁提醒道:“娘娘,奴婢看太后娘娘该是生气了,在责罚娘娘,这么走下去,要把整个皇宫转个遍也说不定!”
  洛瑾萱面色一变,诚惶诚恐道:“若真是如此,要赶快跟上去才好!”
  她自幼养尊处优,品性又甚温婉淑雅,父母连苛责都不常有,即至成亲以后,夫郎也甚疼惜,无端遭此罪过,除了措手不及以外也愈加不知所措,只得忍着疲惫紧追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果然如清容所言,太后的凤辇将整个皇宫都转了个遍,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在宫苑西侧几座低矮山丘上停下。
  那山丘虽不甚高,却连绵了几里远,四处遍植丹桂佳木,顶峰处用白檀木建造一个八角凉亭,亭中设一琴案,遂取名“有琴闻音”,梁柱上挂着一副对联:“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彼时桂花初开,风里一股清幽的甜香,甚是幽静怡人。
  只不过洛瑾萱此刻已心跳如山崩,汗水也早已湿透了几重衣衫,头晕眼花,双腿又酸又痛,稍一停滞便觉再难抬起来。
  清容见她辛苦,伸手相扶,忽听得凤辇上太后吩咐了一句,“抬到山上去。”
  抬眼一望,那山丘上绵延的台阶该有二百来阶,心间一窒,几乎喘不上气来。
  主仆二人相扶着在山下稍歇了一会儿,太后身侧的一个婢女即走过来道:“娘娘,太后娘娘说在上面亭子里等着你,你还是赶快跟上来吧!”
  洛瑾萱银牙紧咬,微一点头,复又抬脚跟上去。
  在山下时,太阳的光线还是明黄色的,到了亭中已是霞光漫天。
  “母后——”洛瑾萱勉强唤了一声,似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太后斜睨她一眼,淡淡道:“坐!”
  洛瑾萱如获大赦,口唇动了动,低声道:“谢母后!”
  她此刻的样子很是狼狈,满额汗珠不敢擦拭,几丝乱发沾在脸颊更不敢去抚,低眉顺眼,敛声屏气,一言不发。
  太后看在眼里,却依旧冷冷道:“母后今日苛责于你,你心里定然很不舒服。可母后也没想到,你出身名门,竟这般不知轻重,不识大体,不惩戒你一番,只怕你就算是知错也不会悔改!”
  洛瑾萱大骇,仓皇跪倒在地,“臣妾不敢……臣妾知错,定然悔改……”柳眉紧蹙,花唇颤抖,却还不知太后究竟为何发这么大火,莫不是因为皇上至今还留她们母子二人在含风殿,而不是搬去别的宫苑?
  太后冷哼一声,“昔年独孤皇后跋扈,令文帝专宠于己而不娶任何妃妾,后来为了皇位之争,二人幼子杀兄弑父,血溅朝堂!酿成这种人伦惨祸,虽说文帝也有责任,可是最大的错误,焉知不是那独孤皇后骄横跋扈所致!皇后,你难道是想做第二个独孤氏?”
  “母后——”洛瑾萱花容失色,惊呼出声,她何曾想过自己竟会与独孤皇后联系在一起,若太后是为此而动怒,可当真太过牵强,默想了片刻,摇头道:“臣妾与皇上两情相悦,早有白首之约,臣妾从未想过自己会与独孤氏有丝毫瓜葛,而皇上更加不是文帝,母后这番话,臣妾实在是听不大明白!”
  太后听她出言顶撞自己,愈加怒不可遏,起身厉声道:“放肆!哀家看你不是听不明白,是根本就不想明白!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只守在自己身边,倘若是五年前在将军府也就罢了,可眼下山河变色,城儿贵为皇帝,就算他对你的心,还和以前一样,怕你也承受不起这一生一世的恩宠!萧氏的江山是他们父子二人拼了性命打下来的,难道还能因为你一个女子的私心而重蹈旧朝覆辙,陷入不可预知的危机之中吗?”洛瑾萱全身一抖,抬眸凝着她,她眸中冷光一闪,顿了稍时缓缓道:“你眼下便如此骄横,还敢说不是要步独孤皇后之后尘!”
  洛瑾萱怔了稍时,眸中不觉已泛出丝丝水光,强忍着问道:“那么,母后的意思,臣妾该如何做……”
  话尚未落音,听得山下有人通传,“皇上驾到!”
  太后面色一变,回头看萧城璧已下了龙辇,正往山上走来。
  二人瞬息止住话音,萧城璧上得山来,对太后施礼微笑道:“母后今日斋戒期满,儿臣本想着批完奏折就去曦澜宫给您请安,碰巧方才在章华殿里看见母后的凤辇,所以就跟了过来。母后近来身体可无恙?”
  太后心知他下一句就要为洛瑾萱求情,自己这么对待媳妇,被儿子看见了定然心有不满,一口气憋在心里,低眸道:“皇后,你先起来吧!”
  洛瑾萱谢了恩,颤巍巍站起来,被萧城璧扶了一把,登时站稳,眸中的水光仍未退却,遂只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萧城璧面色稍一变即遮掩下去,笑道:“看样子儿臣来的恍似不是时候,母后是对棠儿有什么教诲,教儿臣打扰了么?”
  他虽不曾出言维护,听在太后耳里却与维护无疑,冷哼一声道:“哀家有什么教诲,待会儿皇后自会一五一十转告于皇上,哀家也不多言,出来大半日,已有些疲惫,这便起驾回宫,皇上慢慢听皇后说吧!”语毕拂袖而去。
  萧城璧慌忙道:“儿臣恭送母后!明日早朝后自当去曦澜宫于母后请安!”洛瑾萱屈膝施礼,喉间却不曾发出任何声息。
  一时山上只剩下他夫妻二人,和远远侍立在一旁的清容。
  洛瑾萱恐他瞧见自己脸色不对,慌忙转过身去,佯装垂眸欣赏山坡上的桂花。
  今日太后的凤辇遍游皇宫,皇后一直在后面跟着,这么大动静,整个皇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萧城璧自然也知晓,初来时见妻子跪在地上已颇觉吃惊,又瞧见她眸中的泪光,想是母后方才对她有所苛责,他对妻子用情极深,自然觉得心疼,眉心一蹙柔声道:“天色已晚,山上风大,我们回去吧!”
  洛瑾萱慌忙摇头,“夕阳西下,景色正好,我还想多看一会儿!”实则她双腿剧痛,全身无力,要走下山去怕甚艰难,是以想要多歇息一会儿。
  背后萧城璧轻声道:“好吧!”走上前来,自身后环住她的纤腰,侧头在她耳际轻吻几下,洛瑾萱只觉全身轻麻的酥软与痛楚交织在一起,再支撑不下,倾身而倒,被萧城璧揽在怀里,惊异问道:“怎么了?”
  洛瑾萱轻笑,“今日跟着母后遍游皇宫,现在有些累,腿有些疼!”
  萧城璧对上她一双含笑凝睇的眼眸,绛红色的霞光恍似都掩映在她的双眸之中,明艳柔美,不可方物,他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叹息道:“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不好,让你受这般苦楚!”
  洛瑾萱摇头,“我没有受苦……”一时却还想不出该说什么。
  相对静默片刻,萧城璧突然将她扶起来,背对着她,道:“我背你下山!”
  洛瑾萱吃惊,想要拒绝,却不曾说出口,犹豫片刻,轻轻伏在他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背脊,闭紧了双眸。
  和风阵阵,山道上,萧城璧忽然问道:“棠儿,看你脸色一直不对,母后她,究竟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洛瑾萱蓦然睁开眼,花唇轻颤几下,喃喃道:“没有!母后只是说,你眼下贵为天子,我和麟儿不宜长期住在你的寝宫里面,要赐一所宫苑给我们母子才合体制!”
  萧城璧一怔,半晌才道:“她还说了别的吧!”
  还说了什么呢?
  竹影横斜,桂香浮动,满目花影间,洛瑾萱忽然想起五年来,自己在洛阳侯府寂静的窗格里日夜吟诵的诗句: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几日后,皇上赐舞雪宫于皇后母子。
  推开宫门,一眼望见满架的荼蘼,秋日花虽已落尽,明年花开时的盛况,会依旧醉人的吧!
  “这个地方,和芝兰苑好像!”洛瑾萱喃喃道。
  萧城璧转眸看她,“离含风殿也最近,我总不想,你和麟儿离我太远!”握着她的手在心间停放,又朝西南方向一指,“内里是间碧棠小院,里面植着几株碧玉海棠,也清雅的很。”
  这时小皇子已跑到花架下面,回过头来喊道:“父皇,母后,前几天崔太傅教我读了一段书,说:‘昔年蜀公范缜居许下,于所居造大堂,以‘长啸’名之。前有荼蘼架,高广可容数十客,每春季,花繁盛时,宴客于其下。约曰:‘有飞花堕酒中者,为余吹奏一曲。’或语笑喧哗之际,微风过之,则满座无遗者。当时号为‘飞英会’,传之四远,无不以为美谈也!儿臣觉得好有趣,以后也效仿先人,开飞英之会,行一个飞花曲令,看看谁吹笛子吹的最好听!”
  夫妻二人相对愕然一惊,这孩儿记性如此之佳,堪称聪慧,只不过那段书上写的是“有飞花堕酒中者,为余浮一大白”,被他改成“吹奏一曲”,想来是仍对那吹笛的小姑娘慕容云珂念念不忘。
  萧城璧轻叹道:“派去洛阳的人传信回来说,云儿父女已经离开侯府,不知去向,看来咱们这个儿媳妇也不是轻易就能娶进门来的,还要费一番功夫去找一找!”

  ☆、莲坞

  “娘娘,方才含风殿的李公公跑来传话给奴婢说,皇上这几日并非是国事繁忙才抽不出空来看望娘娘和小皇子,而是身体不适,肝脏疼的厉害。太后娘娘这几天总是带人去探病,不过李公公说,皇上他很思念娘娘!”清容欲言又止,面上露出些许异色。
  洛瑾萱却并未察觉,大惊失色站起来道:“皇上病了!我过去看看!”
  清容面色一变,上前拦着她道:“娘娘,别怪奴婢多嘴!皇上病了,这个消息宫里很多人都知道,可唯独我们知道的最晚,这不是很奇怪吗?”
  洛瑾萱秀眉紧蹙,摇头道:“前几日皇上差人来说国事繁忙,要我这些日子不要到含风殿里去,我也没有多心,不想他却是病了。他一定是怕我内疚,才不愿意告诉我的!”
  清容讶然一惊,“内疚?”
  洛瑾萱道:“皇上的肝病是因我而起,发作时疼痛难忍,饮食吃药都很困难。这个时候我应该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可我却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要拦着我了,我要马上过去!”
  清容愣了一阵,跟上去。
  到了含风殿,也不待人通传便急匆匆走进去,惹得李公公慌忙在门口喊:“皇后娘娘驾到!”
  正欲进门,却与一个颜色娇美豆蔻初开的韶华宫装女子撞在一处,那女子端着空药碗的托盘,抬眉望了她一眼,瞧见那头上的凤冠,已知其身份,下拜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洛瑾萱一怔,见她妆容甚是艳丽,已知非寻常女官,却不知她自称“臣妾”又是何意,遂问道:“你是……”
  女子又一抬首,回道:“臣妾是李选侍!”
  洛瑾萱心间一震,不觉后退了半步,清容见她脸色泛白,慌忙解释道:“皇后娘娘,李选侍是太后娘娘的内侄女,于五日前进宫,在御前侍疾。选侍的封号是太后娘娘赐的,皇上可能还不知情!”
  洛瑾萱一时反应不过来,难怪今日清容想让她到含风殿里来,却又犹豫不决,想来她是早知道此事。
  那日在亭中太后已经告诫过,不欲她专宠后宫,只没想到会这般无声无息就替皇上册立了嫔妃。
  心下登时泛出一股冷意,愈想愈觉痛楚难耐,心如刀绞,遂不再理会,径自入了寝房。
  萧城璧听得通报,已从床上坐起来,他脸色虽有些苍白,好在精神尚好,微笑着伸手拉她在身旁坐下。洛瑾萱勉强一笑,还不曾出声,他已抚着她的秀发道:“好几日没见你,恍似又消瘦了些!”
  洛瑾萱低首,“臣妾好得很,哪里会消瘦!倒是皇上,明明是生病,却说国事繁忙,也不让来探,臣妾这般闯进来,也不晓得会不会被治罪!”
  萧城璧被她的轻怒薄嗔逗得一笑,“论国法是要治你的罪,可又舍不得,该如何是好?”说罢即将她揽在怀里,“你和麟儿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治谁的罪也不会治你们的罪。这几天麟儿总偷偷跑过来看我,你猜猜他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洛瑾萱蹙眉,摇了摇头,“小孩儿的话天马行空,我怎么能猜得着!”
  萧城璧忍俊不禁,“他问我,‘父皇,沈家哥哥有一个妹妹,朱家哥哥有一个弟弟,王家哥哥也有一个弟弟,你和母后把我的弟弟妹妹都藏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他们?’”
  洛瑾萱听完又是羞煞又是好笑,玉颊绯红,低头嗔道:“小孩子家乱讲话就罢了,你也拿来取笑!”
  萧城璧摇头笑道:“可不是取笑,是我已经答应了孩儿。而且不止是孩儿,我也想,再多几个心肝宝贝。”
  洛瑾萱眸色闪灼,半晌喃喃道:“皇上将来会有很多孩儿的,只要皇上想,就会有很多的孩儿!”
  萧城璧面色一变,松开手覆在自己的左腹下,虽未□□出声,表情却已痛苦万分。洛瑾萱大骇,扶着他的手臂,听他道:“你今天,也是来气我的么?”
  “我……”洛瑾萱一时心神慌乱,蹙眉道:“是我不好,就算是吃醋也不该说出来,惹得你这般难受!”
  似是雪花跌落枝头,瞬息融化。萧城璧面色稍霁,直起腰,握住妻子的手轻笑道:“现在不痛了!”
  在含风殿留了两日,萧城璧的病情已大为好转,因太后对其滞留含风殿颇有微词,第三日上,洛瑾萱又回了舞雪宫。
  仲秋之节,桂花开的正盛,荷花虽已谢尽,却是采莲子的好时候。因萧城璧嗜吃桂花莲子糕,洛瑾萱大清早就带了清容去折桂花,之后又到太液池上采莲子。
  只是这日天色阴沉,走到冰泉宫与栖霞阁之间的花影廊上时已落起了雨。站在廊檐下远远望去,太液池上烟环雾绕,秋风秋雨,残荷惊雷,凄清而又缠绵。
  隔着水烟,突然看见萧城璧与李公公也正在对面的花影廊下躲雨,洛瑾萱讶然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却见萧城壁已将手举在头顶,冒雨走了过来。
  清容慌忙施礼,萧城璧只是将手一摆示意她不必多礼,而后抓住妻子的双手,两相凝望,不觉一笑。
  稍时,牵起她道:“跟我来!”
  洛瑾萱臂上一松,花篮坠落,洒了一地的柔嫩花枝。
  跟着他冒雨跑过去,原来太液池西侧的荷渚边缘竟停着一艘楼船。
  萧城璧拉着她跳上去,进了船舱里面。
  乍一进去顿觉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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